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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匠户会越来越少,最终不足为害,这一等军器监养了那么多闲人,说不定不用王巨提,也会有大臣提出来,有这三利,何乐而不为,又何必急之?
这次召见谈话时间很短。
第一是赵顼现在有一种不自信的自信心理,以为他能掌控住。
第二赵顼以为他最终目标是为了强国,最少能在有生之年将西夏灭掉,那时宋朝压力会大大缓解,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那么变法所带来的负作用也可以理解,至少比庆历战争时暴敛强吧。
第三赵顼对王巨同样抱的希望高了,这才急忙地将王巨召到京城担任了条例司检详文字,王巨要去军器监也同意了,不过最少能有什么智慧完善王安石的变法,然而王巨置身事外,这多少让赵顼有些不满意。
因此谈了几句,赵顼就让王巨回去了。
然后吕惠卿的羞侮到来。
地点,迩英阁,实际就是御书房。它是皇帝学习的地方,可能“帝师”们能在授课时夹带一些私货,但肯定不是议论国政所在。就象赵顼这次召见王巨,便是在延和殿的便殿。
人物,“帝师”,有一条要注意,宋朝不是清朝,远比清朝更加尊师重道,一般授课时,都是一对一授课的。
但这次不同……
第四三五章吓一跳
吕惠卿开讲咸有一德,说,商朝司空咎单在伊尹死后,惧商王沃丁废而不用伊尹之法,于是训其事以告之,与曹参遵萧何十分相似,其实则不是。先王之法,有一岁一变者,则《月令》:季冬节国以待来岁之宜,而《周礼》:正月始和,布於象魏(象魏是指古代于宫外建一高楼曰阙曰观,于其处悬示政令)是也。有数岁一变者,则夏贡、商助、周彻、夏校、商序、周庠之类是也。有虽百世不变者,尊尊亲亲贵贵长长,尊贤使能是也。
赵顼听后额首,这与王巨用穿衣服做比喻差不多,夏天穿单衣,冬天穿厚衣,但不能不穿衣,天冷了加衣服,天热了脱衣服。
这就是一岁一变,一世一变,百世不变。
吕惠卿又说,萧何约法三章,其后则为九章,为什么不守萧何之法?惠帝除挟书律、三族令,文帝除诽谤、妖言,除秘祝法,皆萧何法之所有,而惠与文除之,景帝又从而因之,则非守萧何之法而治也。光之措意,盖不徒然,必以国家近日多更张旧政而规讽;又以臣制置三司条例,看详中书条例,故有此论也。臣愿陛下深察光言,苟光言是,则当从之;若光言为非,则陛下亦当播告之,修不匿厥旨,召光诘问,使议论归一。
于是赵顼将司马光召来。
这是外面的传言,不然司马光怎么将迩英阁当成了政事堂与延和殿?
但王巨很怀疑,若是只召了司马光,这个说法能成立,关健这次除了司马光,还是王珪,王珪倒也罢了,他同样是帝师,能进入迩英阁,可除了王珪外,还有吴申等人,吴申可不是帝师。
然而因为“禁中”失密,赵顼勃然大怒,即便张若水也没有打听到真相,所以王巨也不大清楚这次辨论的经过。
反正这次不应当的来了好几个人。
司马光开始辨论:“惠卿之言,有是有非。惠卿言汉惠、文、武、宣、元,治乱之体,是也。其言先王之法,有一岁一变,五岁一变,一世一变,则非也。《周礼》所谓‘正月始和,布于象魏’者,乃旧章也,非一岁一变也。亦犹州长、党正、族师於岁首四时之首月属民而读邦法也。天子恐诸侯变礼易乐,坏乱旧政,故五载一巡狩,以考察之有变乱旧章者,则削黜之,非五岁一变也。刑罚世轻世重者,盖新国、乱国、平国,随时而用,非一世一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平国用中典,是为世轻世重,非变也。且臣所谓率由旧章,非坐视旧法之弊而不变也。臣承乏侍经筵,惟知讲读经史,有圣贤事业可以裨益圣德者,臣则委曲发明之,以助万分,本实无意讥惠卿。”
在这里司马光改口了,俺也不是认为旧法不能变,适度地矫正旧法的一些弊病,平国用中典,但不是王安石变法这般的骚动。
并且吕惠卿用的典故也错了。
不过司马光也含蓄服了一软,说俺没有讥讽吕惠卿。
就是这个本实无意讥惠卿让王巨产生怀疑,因为司马光前次对话只说不能变法,并没有讥讽吕惠卿,那么何来这一句。
因此最大的可能,司马光不是赵顼应吕惠卿之意召见迩英阁的,而是吕惠卿前往迩英阁开讲,司马光将翰林院几个学士召集,找了一个理由进入迩英阁,然后象看猴子一样看吕惠卿如何开讲,然后又在中间插话,说吕惠卿讲得不对,议论不当变法,顺带着讥笑了吕惠卿。吕惠卿这才用开讲咸有一德,论变法的正当性。
不过随后司马光感到自己语气不当服软,又说了一句:“治天下就象修居室,坏了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大坏更造,必得良匠,又得美材,今二者皆无,臣恐风雨之不庇,讲筵之官,皆在此,请陛下问之,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罢之即可,不可使两府侵其事。今制置三司,何故?宰相道佐人主,岂能用例,若用例则胥吏足矣,现在臣又看到看详中书条例司,何故?”
宋朝积贫积弱如此,还不算是房子大坏,好吧,北宋灭亡,还有一个江南呢,南宋灭亡,还有几千万汉人呢……
然后吕惠卿说了一句,司马光备位侍从,见朝廷事有不便,即当论列,有官守者,不得其守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方则去,岂可但已(但已,差不多,大概)。
这个但已更莫明其妙了,因此王巨又估计了吕惠卿中间辨了很多,让司马光哑口无言,于是司马光用了一个但已一词。但吕惠卿没有掌握舆论咽喉工具,或者低估了司马光的厚颜无耻,所以这次对话是司马光等人传出来的,不利于司马光的地方,一起消失不见了。
司马光又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说了一句:“前者,诏书责侍从之臣言事,臣立即上疏,如制置条例司之类,皆在其中,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看到?”
赵顼答:“见之。”
“然则臣不是不言,或者是言不当而臣不去(不当做侍从之臣)则是臣的罪过,惠卿责臣,实当其罪,臣不敢辞。”
吕惠卿说了什么话,逼得司马光说惠卿责臣,实当其罪,臣不敢辞,外界就不清楚了。
但说明司马光那天被吕惠卿逼得不轻。
当然,俺是帝师,在其他地方是臣,但在迩英阁即便皇上也要尊重的,司马光生生将迩英阁变成问罪场所,吕惠卿同样也急了。
吕惠卿说了什么,王巨没有打听到,但可以想像,现在的局面吕惠卿气愤,司马光下不了台。因此赵顼说:“大家一起开讲吧,何至如此。”
一是为了让司马光下台,不辨了,再辨下去司马光十分难堪,二是抚慰吕惠卿胸中的怒气,你也不必生气了,你当众开讲,司马光与王珪
马上破例也当着几人面开讲。
王珪一看机会来了,说:“光所言,是因为朝廷所更之事,或许是利少害多,不如不更。”
用了一个盖,也就是或许,赵顼年纪青没看出来,王珪看出来了,保守派依然占据上风,所以略偏向了司马光,但也不至于太得罪吕惠卿,说完了,冲司马光使了一个眼色,劝其退下,然后不顾辨论如何,直接开讲《史记》,吕惠卿,俺虽偏向司马光,但也将自己当成了猴子,至少俺比你资历深吧,你还能不能生俺的气?
史书对王珪评价很低,但为何王珪在这个年代里不倒,最后成了首相,这是心机,心机如此!
司马光当时也识了相,于是开讲了资治。
讲完了,降阶(司马光带了不少人过来,皆不是帝师,司马光开讲,他站在赵顼身边,其他人只能站在台阶下),赵顼让大家坐在他眼前的墩子上,其他人看到情况不妙,这是一个机会,请求离开,于是只留下吕惠卿、司马光、王珪与吴申四人,为什么吴申不识相地要留下,请看程颢,他做了吕公著司马光的炮灰,最后什么下场?不过这些人看不穿,想赌想投机。
司马光怎么将这些人召集的,王巨不清楚,但赵顼清楚,赵顼当然也不大高兴,别人就算了,你王珪是“老实人”,在中间插什么脚,因此问:“朝廷每更一事,马上举朝士大夫汹汹,都说不可以,又不能说明具体的原因,为什么?”
为什么?
王安石变法,主要针对的就是财富权利向权贵集中,现在变相地从权贵手中拿出一部分财富,所以大家都不高兴,但王珪能回答吗?王珪嚅嚅道:“臣疏贱,在阙门之外,却不能尽知,使闻之道路(指京城谣传纷纷,大约是吕惠卿刚才说出来的),又不知虚实。”
赵顼逼道:“据所闻言之。”
王珪答不出来了,司马光立即转移视线:“朝廷发布青苗法,兹事非便,今闾里富民乘贫者乏无之际出息钱贷之,等收获让其用谷麦偿还(岂止用谷麦偿还,是用田宅,妻子,女儿偿还!但司马光不会说了),贫同寒耕热耘,仅得斗斛之收,未离场围,尽为富室所夺。他们都编户齐民,并没有上下之分,刑罚之威,只因为富有之故,尚能蚕食细民,使其困瘁,况县官督责之严,臣恐细民将不能聊生。”
吕惠卿说:“光不知此事,青苗钱令民愿取者则与之,不愿者不强也,因此彼富室为之则害民,今县官为之乃是可以利民也。”
说不变法,司马光肯定辨不赢吕惠卿,但说青苗法一点不害人,那是不可能的,司马光马上就找到了漏洞,说:“愚民急切之时,只知道取债之利,却不知还债之害,不是县官不强,富民同样不强,可是愚民还是借了。君子严肃详实诚信的律法,弊害仍然很多,要是贪图小便宜的律法,弊害又该是多少?昔日太宗平河东,轻民租税,然戍兵很多,于是命和籴粮食以供之,当时人稀物贱,米一斗才十余钱,草一围才八钱,民皆乐与官府为市,不以为病。后来人口增加,物价益贵,而转运司却守旧价,不愿意增加。民不卖,于是更折以茶布、支移、折变,那怕岁饥时租税免,而和籴不免,至今为膏盲之害,朝廷知道其害民,却以用度乏不能求(刚说了平国用中法,宅屋不危,又说膏盲之大)。臣担心青苗害也象河东之和籴一样。”
听到这里,赵顼终于皱起眉头,实际王巨便讲得很清楚,不动无事,一动有利有害,包括王安石的变法,因此不能以敛财为目标,而是以矫正弊病为目标,减少其害,不过那个黑窟窿还在,怎能不敛财。
司马光算是抓住了问题的重心,只是“用心有些不良”。但青苗法确实是“用心不良”,因此主动替吕惠卿转移话题,说:“陕西行之久,民不以为病。”
司马光答道:“臣是陕西(他是陕州人氏,现属山西,宋属陕西),只看到其病未看到其利,起初朝廷有司都不许,况且立法。”
这就是睁说眼睛说瞎话了,李参那个青苗钱绝对是利多害少,不过过去了很长时间,赵顼不清楚,吕惠卿是后来上位的,同样不清楚,因此不大好辨,赵顼于是再次转移话题,问:“坐仓籴米(是王安石刚出来的一个小法,原来宋朝一部分屯田士兵多出的粮食,还有外戍士兵吃不完的粮食,都是自己想办法卖出去的,卖得很便宜,但总体宋朝戍兵缺少粮食,官府除了赋粮外,还用钱购买,甚至从江南调运,王安石便推出了这个坐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