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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船同样奇怪地看着他们。
大船拉着木排徐徐进了港,市舶司的官吏与士兵同样面色古怪。
大汉则大笑:“丁老三回来了。”
不但他,其他人同样在船上跳起来。大汉又拍着书生的肩膀道:“所以明公是文曲星下凡,非是你这个凡人能理解的。”
书生无语,王子安善长的好象是军事吧,与文曲星有何关系?好吧,谁让自己连一个举子都考不中。
“停上一日,立即派小船返回。”大汉又道。这是风帆时代,大船无法逆风返回倭国了,不过有一些小型船只,能利用侧帆,或者桨橹,逆风返回。只是速度会很慢。但能抢一个先机,大汉则跳上岸。
几个小吏要过来查看货物,准备抽解,大汉道:“不用抽解了,明公佑我,天佑大宋,这些全部捐给朝廷修路吧。”
这是高兴的,而且不条道路打通了,那意味着倭国会有很大的市场,对他们这些海客来说,同样意味着会有极大的利润。
大汉的豪爽,让几个小吏有些傻眼,这么长的木排,而且全部是粗大的松木,松木在海水里隐隐泛着红润色的光泽,无疑全部是上好的红松。要知道因为宋朝文化事业发达,许多地区松树全部砍伐光了,所以木材价格渐涨。况且这些优质的红松,谁会舍得制墨,只能用来做高大的建筑大梁,或者高档家俱。小吏不用估算,最少也值好几千贯哪。
捐啊,这是好事,不过领首的小吏问:“贵客,请问尊姓大名,籍贯哪里?那个明公是谁?”
“王子安哪,文曲星哪,小的服了,明公神了。”
这个神,不仅是因为木材,六分仪,指南针,还有,那就是大地可能是圆的,没有这个理论,就不能支持六分仪。
…………
“子安,大地真是圆的?”吕惠卿问。
消息传到京城,虽是小事,也颇为轰动。
虽然大伙儿不好意思拿到朝堂上讲,但私下里不免有些议论。
“大约是圆的,只是大海茫茫,不知边际是何,否则有人冒险,或向东或向西,驶上一圈,那么就能证明了。”
“那么大地会有多长?”
“天知道呢,”王巨手一摊说。他知道也不会说的,太怪异了,并且他也画了一幅大约的草图,包括澳州,赤道线还是那个赤道线,当然避免不了会出现误差,然而开封纬线却是五,经线是九,意思是九五至尊,根据这个再往下细划成若干个小度,至于这个九五至尊会给后人带来什么麻烦,他也不管了。
但他们来可不是为了这个,在北宋市舶司的收入仍有限。而且有一条也让大家忽视,比如南宋在史上因为海上贸易,拉动了六分之一的经济,但这个六分之一不能在账面上显示的,市舶司的收入仍然只有几百万贯。
“子安,今年木棉价会跌到什么地步?”章惇问。
“我也不大好说,不过棉被今年可能跌到五贯以下,你要做好准备。”
“这么快?”
“恩,太暴利了,不过到了五贯时,能接收的人就多了,那么未来跌的幅度会慢慢下降,可能在这十年内都能维持到了两贯钱以上,而且我让赵度打通海路,也与它有关。销路多了,销量大了,跌得就会慢。但木棉司也不会长久,也许是十几年后,也许是二十几年后,必然取缔,但那时取缔性质却是不同,虽取缔了,可南方的税务等于变相的每年又会给国家增加几百万贯的收益。并且未来不仅是棉被棉衣,还有棉布。这等于会造福千家万户。”
“那就好,”章惇松了一口气。
仅是去年木棉司就给国家带来三百多万贯的收益,即便抛除修路车船与人力成本,收益也不会低于三百万贯。这成了变法最大的政绩。今年棉田翻了一倍。但跌得太狠,产量虽增加了,收益却不及去年,这又是章惇不希望看到的。
“对了,京城里有一个叫武年的士子,写了一本书,专门讲了南方瘴疠的凶险。随后又有人据此弹劾,说是移民不适宜岭南水土,多中瘴疠而死。”
“这个也无妨,驿政法(邮政系统)开始,书信往来,福建路与江南西路乡绅谣传不攻自破。但也确实会有部分人死于瘴疠之中,这多非是什么瘴疠,而是一种蚊子传染的疟疾,岭北之人初去岭南,免役力差,还有水土不服,可能是死了极少数百姓。不过吉甫兄,你可以这么做,抽查三两个州的百姓每年死亡率与死亡情况,再与迁民对比,谣传不攻自破。再者,可以让皇城司的人盯梢住那个武年士子,再找一个借口抓捕。”
宋朝言者无罪,仅凭著一本书是不好抓的,但想找抓的理由,大内密探开动,还会能找到的。
这个都不是关健,关健的是前面。
这时代寿命很短的,防都没办法防,就象这个盐,每年就知得死多少人,但谁知道?
一个地区若是人口过于稠密,再加上兼并严重,每年会不知得多少百姓因为贫困而死,不一定是饿死,有病死的,还有养不活孩子,孩子生下来活活溺死的。
这都是非正常死亡,只要统计出来,便是很好的证据。
“好主意。”章惇道。
“即便有了证明,那些人还会诬陷。”吕惠卿说。
“为何?”
吕惠卿说了一件事。
王韶与李师中不和,古渭州有两个首领隆博与托硕,两人互相攻击。木征弟弟出兵助隆博。但这两人都与王韶交情不错,王韶想化解,即便董裕出兵王韶估计问题也不大,都准备对付木征与整个熙河地区了,岂会怕一个小小的董裕。这才是真正的拉拢大多数,对付极小数,为以后用最小的代价收复熙河打下基础。
李师中与王韶不和,向宝却是李师中的人,于是向宝欲坏王韶之事,与高遵裕、张守约三人率兵,不管向宝为人如何,他也能打,更不要说张守约了,于是哗啦啦,一二三将两部统统平荡,又将董裕击败,董裕丢下几百具尸体狼狈地逃跑了。
那就算了吧。
然而枢密院发火了,说是博降托硕互相仇杀,王韶高遵裕事先不认真了解。后来向宝带兵荡灭了他们,高遵裕也去了,应当命令王韶去秦州听旨,等候王克臣了解后才能做决定。
西府三相不管真相如何,却暗藏杀机。王韶是专做蕃部工作的,事先不了解,那就是失职。向高二人有失误,但有战功,功过相抵。那么就必须得处罚王韶。
王安石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好说,王韶只根据侦查情况上奏,西北多山,蕃部相互仇杀,即便在二十里内也难掌握情报,他们或进或退,怎能马上就知道呢。不能凭借这一条给王韶定罪。
赵顼和稀泥,对曾公亮说,用向宝是为了战,用王韶是为了和,李师中作为一方主帅,责任是节制二人,李师中的奏折很不得体。
这样文彦博与吴充、冯京更不满了。
不过这时王韶更详细的奏折到了京城,王安石又说:“王韶上奏渭源有良田万顷,开垦可以筹到三十万石军粮。”
一万顷良田产量肯定不止三十万石,人得要吃,不过吃余下来的,一年也会多出三十万石以上的军粮,王安石并没有夸张,后来王韶开边,朝廷并没有象庆历那样,兴师动众地从后方调运粮草。
又说:“渭源边贸繁荣,设市易司可以为招抚筹集到不少经费,李师中并没有否认,只是被枢密大臣讥讽后,才极力抵毁王韶,说万顷良田是谎报,市易司贪墨。实际王高二人招抚有功,托硕部仇杀乃是安抚使李师中处置不当而引发的,责任不在王韶。”
文彦博替李师中辨护说:“边将搁置诏命不执行,是常有的事。”
王安石说:“诏令如果无法执行,应向陛下奏请,搁置诏令岂能无罪?况且李师中无中生有,诬蔑谎报,岂能饶恕?”
文彦博只好说:“李师中既任边帅,是应严格要求他,不过李师中被王韶搅得实在为难。”
“王韶虽是特命机宜文字,李师中也力奏王韶有王佐之材,所以朝廷才同意他的奏请。王韶做的事都是李师中同意后才实施的,何曾搅扰?”
文彦博只好粗暴地说:“王韶之势,赫赫关中,谁敢惹他!”
赵顼听火了,说:“这是什么话,王韶做的事,都是向朝廷报告的。”
李师中下。
听到这里,王巨终于明白,李师中原来与王韶关系不算恶劣,但好人就怕三说,有人在后面挑,李师中这才与王韶针锋相对。
但事情还没有完,文彦博继续弹劾王韶的屯田与市易。
赵顼只好让李若愚下去看,李若愚下去看了,与李师中奏疏一样。赵顼不信,又让王克行下去看,并且让新知州窦舜卿作陪。王韶气疯了,俺正忘着呢,没时间陪你们,反正看了也白看,你们看后还会继续指鹿为马。
因此王克文回来禀报说,有地,一顷六十亩,就这一百六十亩地,还是有主的,其地主正在打官司讨回。
赵顼气傻了。
不要说若大的渭源地区,就是在京城边上挤吧,也能挤出一百六十亩荒地。你们想埋汰王韶,也不能这样埋汰吧,或者真将朕当成了傻瓜晋惠帝。
老文同志听后,也不作声了,你们就算是指鹿为马吧,也不能指着蚂蚁说是马,俺还是沉默吧。
李若愚则随后说,古渭寨不可置市易司,聚三十万货物必启戎心,又妨秦州小马、大马家私交易,且私交易多赊贷,今官市易乃不然,兼市易就古渭,则秦州酒税课利必亏。曾公亮、文彦博、冯京皆以若愚等所言为是。
韩绛不知道情况,但也赞成最好不要设在古渭寨,毕竟离秦州太远了,要设设在秦州。
实际韩绛也错了,王韶市易得利,正是因为能幅射得深,设在秦州与更西边的古渭寨那个幅射得深?
王安石现在也不大清楚市易的情况,毕竟才开始执行,也不清楚李若愚说这个三十万贯是指古渭寨每天聚集了三十万贯货物在交易,还是仅三四个月已经盈利三十万贯,只好说道:“若是西人得到古渭寨,岂是三十万贯之利也?若不敢置三十万贯于古渭,恐西人争之,则尚何须议洮河与武胜生羌?”
说到最后王安石也来火了:“今天有的蕃人富户,家产往往就有二三十万贯钱。”
这也说明了宋朝大户的富裕,熙河蕃人地区经济还不及中原与江南地区的,不算是顶级富户,居然就有了二三十万贯钱。
王安石又说:“这些蕃户都敢囤积家产,不怕被劫夺,难道朝廷威灵到了衰弱如此?”
一个小富蕃子不怕被抢,几万军队囤积,背后还有一个若大的宋朝却害怕被抢,这还有天理吗?
全部息火。
王安石这才说:“臣以为今天想要连生羌,当形势欲张,应接欲近。就古渭市易,则能更接近。古渭商旅并集居者越多,就可以因建以军,增兵马,择人守之,则形势必张。有人害怕秦州因此商旅会减少。秦州只是患战兵少,岂是少了冗食之人?”
他讲出了古渭寨市易的军事意义,还没有讲出商业意义,当然也算是一条理由,足够论坛王韶在古渭市易的正确性了。
吕惠卿讲出来,只是为了讥讽,并无其他。
王巨则在想着心思。
看样子王韶就快要动手了,然而为什么大顺城那边还没有动静?难道是因为自己抢了疆砟堡这个大门,西夏不敢发兵大顺城了?
他这样想,是想着离开京城。赵念奴说的,赵顼意欲将他调到西北任职。但大顺城那边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