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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升之不能言。
关健当初大家难以甄别真相,王巨说,都能灭掉西夏的可能。然而因为大伙反对,停止用兵了。岁赐免不了的,想要和平,这个岁赐还得必须给。关健当初如果不将战俘还给西夏,西夏将会减少近五分之一丁壮,并且这些丁壮还是正当年的丁壮,那么想恢复元气,时间更长。至少现在不敢乘宋朝大灾到来,又来抄掠宋朝了。
因为大家的坚持,王巨虽然卖掉一部分战俘,但大部分战俘送了回去,甚至后来刘挚还从河东各个坑矿将那些卖掉的战俘找出来,送绢送银子,让他们回去。
这事儿做得就不提有多少傻逼了。
王巨又说道:“陛下,请将那段横山置军吧,然后从燕达、姚雄、高永能等人中选拨一将,担任知军,再以王文郁为麟州知州,否则以范纯仁的性子,也是一个以和为贵的主,弄不好就会将那段横山丢失了。一旦那段横山重新失守,西夏又渐渐恢复元气,西北重新边事不休了。”
“范纯仁……”
“陛下,范公操守无可挑剔,治民方面也可以称为良官,但在军事上,委实不行哪。这也怪臣,臣缺少了周亚夫的果敢,如果当初胆量再大一点,不用忌惮朝堂文公等人的苟和,以及可能对我的发难,而是乘胜,又能正好西夏人与董毡交战,就此用兵西向,最少能挟借大胜之势攻破灵州,即便最后撤军回来,也可以对大部分西夏地区进行扫荡,西夏再过十年,也休想恢复元气。”
这让更多的人脸红了。
蔡挺低下头嘿然一笑。
这是王巨故意恶心这些贪生怕死的文臣,但王巨也将他的顾虑与打算,告诉了蔡挺。之所以没有用兵,主要就是朝堂了,次之国库又要渐渐打空了,最后是深入到敌境,主客之势易转,敌人又是灭国之险,必将负隅顽抗,辽国也会阻拦宋朝灭掉西夏。不管那一条原因,王巨都不能继续用兵了。
但老蔡也不会说出来的。
吴充问道:“那鄜延、泾原与熙河当如何?”
“吴公,国家也非只有这三将,即便如我所议,将苗授与刘昌祚调往河北,还有张守约、王君万、种古、种诊、种谊兄弟,折家兄弟,周永清、张玉、林广,并且后继之辈中又有曲珍、郭成、赵隆、刘绍能等将也陆续成长起来。这些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勇将,而非是庆历之时,有何惧哉?”
不是无将,有将而不用,或用不好,怪谁去?
王巨又说道:“至于西夏与辽国会不会联手?以我之见,多半不会。毕竟两国曾因河曲战事,各自怀恨在心。辽国若是向我朝开战,西夏必坐山观虎斗。若是西夏与我朝开战,辽国亦然。加上辽国也有灾害,相信多半辽国不会用兵于我朝。”
不仅是辽国有灾害,还有那个耶律洪基又是宋粉,另外那个耶律乙辛似乎要向辽国第一才女萧观音动手,所以王巨断定辽国多半不会翻目成仇。
然而整个北方军防松懈,枢密院无法得到更多辽国的情报,王巨也不敢将话说死,于是转移了话题说:“其实最主要还是要自身强壮,就象许多读书人,都想考中进士,可又不努力,靠运气使然,如何得中?这几年,国家比庆历之时要好得多。不仅取得数场大捷,还有许多能打的名将涌现出来。然而强主要强在西军,河北与河东都有点儿虚弱。”
“那是以后……”陈升之担忧地说。
“虽如此,攻防之势在我,况且战争也未必看表面实力的,比如拓跋焘在虎牢关滑台大捷,然而却在悬瓠受阻。二次南征,又是连番大捷,然后又在盱眙之地受阻。况且我朝即便河北稍稍空虚,辽国同样有旱情,主昏臣奸,实力相差并不大,又有何惧哉?若是他们敢侵犯我朝,我必将从泉州返回,以助陛下,以助大宋御之!这样吧,等辽使前来,我替陛下试探一番。”
四个辽使便来了。
一般多是四个使者,皇帝派两个使者,一契丹一汉,太后也要派两个使者,一契丹一汉。而宋朝往往只派出一个使者,这是因为当初搭成城下之盟时,辽国奉宋朝为兄长,也就是辽国得到里子,宋朝得到面子。两国不打了,所以使者规格上,辽国比宋朝要高。后来岁币改了纳,可这个惯例仍保留着。
还有一个规矩,两国使者在对方都城或捺钵场所,逗留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天(路上时间不算)。
辽国贺正旦节使往往于腊月出发,正好过年左右赶到宋都,一般初六七,宋君在垂拱殿与群臣款待。
初六,赵顼招待四名辽使。
大臣们一起作陪,重臣则在大殿内,然而这个作陪,是设有酒宴的,大殿容不下群臣,所以一些低级大臣呆在庑殿,也就是大殿外的走廊上。
王巨勉强有在大殿的资格,但居于末席。
当然,如果没有这资格,赵顼也会授他一个职官,将资格提上去。
互相问候,就要吃吃喝喝时,王巨端起酒杯站起来,走到前面四位辽使身前。
“我先敬贵国太后安康,贵国陛下万福。”王巨举着酒杯说道。
这有点儿不合规矩,四名使者先愣了一下,不过王巨说的是好话,那只好喝酒了。
一杯饮尽,王巨又说道:“当年澶州之盟前,宋辽两国,那一国战胜了?我听到有人说贵国战胜了,才逼得真宗皇帝城下之盟。但又有人说是我朝战胜了,李继隆等将连连将贵国入侵大军狙击,甚至连贵国主帅萧挞凛也被我军用床子弩射毙。以至杨延昭提议,说让澶州大军先将贵国军队拖住,但我朝于定州还有十万大军,由是让他们堵住后方,让贵国大军有来无回。只是真宗陛下慈怜两国百姓,不想再开战了,于是互做让步,搭成和盟。那一种说法正确,我想请四位使者替我释疑。”
四个使者有些蒙,这与这个酒宴风格不符啊。
“我朝与贵国是我朝景德元年搭成澶渊之盟,一直到庆历三年,一共四十一年,给贵国八百二十万匹绢,四百十万两银。从庆历三年由于贵国重新议盟,又增加了二十万。时到今日,又是三十一年过去,又给贵国九百三十万匹绢,六百二十万两银。合计是一千七百五十万匹绢,一千五十万两银子。以至我朝银矿虽然不断扩大,可是举国缺少银子,银价越来越贵。”
实际这个说法有点儿不对。
虽然送了许多银子给了西夏与辽国,但通过贸易,又陆续换了回来。
倒是铜币流失得严重。
后来辽国索性不铸币了,用铜去铸佛像,让宋朝铜币成为法定货币。宋仁宗看到这个情况,想尽了办法,也不管用。于是王安石索性真正放开,结果铜币流通得更严重。
其实这种情况对两国经济都产生了伤害。
辽国因为无货物可卖,真正能卖上价钱的战马,还是禁止贩卖给宋朝的。加上没有充足的货币,由是得不到需要的宋朝物资。如果不是这五十万支撑着,都能直接危害到辽国的经济。
宋朝更是苦逼,自己铜币都一直不够用了,再加上严重外流,于是市面上流通的铜币越来越紧张。而且贸易也因为对方缺少货币,一直是逆差,并没有拉动多少宋朝的经济。
但这些金子银子到哪儿去了?
不是辽国,而是大食那边……
所以王巨推动航海,也有一部分用意,将金银外流现象逆转回来。
不就是香料多吗,现在我将香料贸易抢回来。不就是棉布吗,马上各色棉花制品一起有了。然后还有玻璃,这个王巨也在派人研发。除了这几样,大食那边还有什么好向宋朝销售的?
但这些,四个辽使哪里懂?
特别是王巨将总数字算了一下,全部都吓了一大跳,这么多绢,这么多银子啊。
而且这些全部是硬通货,一匹优质的绢,相当于一贯半钱,一两银子相当于两贯钱,还有运费呢,也就是合起来,宋朝已经送了五千多贯钱给了辽国。
“其实这也罢了,只要两国和好,在这个岁币上我朝是不会计较的。但在庆历年间,李元昊做为臣子,公然称君称帝,并且主动入侵我朝。那时我朝承平已久,于是数战皆很被动。然贵国做为兄弟盟国,却派刘六符过来勒索。那还是罢了,可是贵国又将这个岁币上冠上一个纳字。今天我朝遭遇千古罕见之旱灾,即便这样,五十万岁纳仍一文不少地交给贵国。四位使者,你要知道现在我朝有多少百姓冻死饿死于这场灾害中?贵国是盟国,然而不但不相救,反过来又要撕毁盟约。试问这个盟约有何作用?”
“不是,只是当年关于河东路地界确实没有勘探清楚,如今只是重新勘探一遍罢了。”耶律宁站起来说道。
“当真如此,要不要我将地图拿给你们看?”
如果最后以黄嵬山为界,那向南生生挖了多少里?比王巨得到的那段横山挖得还要狠哪。
“不错,庆历之时,我朝猝不及防,是有几场败役。但我朝政通人和,地大物博,那只是短时的低靡。就象我朝王相公,因为木征投靠西夏,连我朝的巴蜀都威胁到了,由是王相公只率领一支边军,便将木征击败。吐蕃人不强大吗?其实真正的真相是宋辽两国战斗力相仿佛,贵国战斗力稍胜一筹,但不会胜得太厉害。因此我朝想要撕毁和约,陈兵燕云,多会还会失败。然而贵国想撕毁和约,陈兵于我朝河北河东,同样是败多胜少。”
耶律用政就不满了,羞恼地问:“你是谁啊?”
这也说明了辽国这次比较骄狂的,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不要忘记了你们宋朝河北河东,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灾民。
王巨也皱了皱眉头。
当然,他也知道是大灾,不然契丹也不敢直接来勒索。
难道还要弄粮食过来?
现在来不及了,但还是有办法的,因此他瞅了一眼不远处的章惇,可嘴上却答道:“我就是保安军王巨。”
“王……巨,巨,”耶律用政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王韶的啥,辽国未必太在乎,甚至因为离得远,以为吐蕃的主体只有董毡。但王巨的威名太凶了,整整三十万夏军,差一点就让他坑没了。如果是三十万夏军进攻辽国,辽国许多大臣都未必有把握打败,即便打败,多半不会让西夏人败那么惨。
耶律用政又哆嗦了一下问:“你不是在南方吗?”
似乎消息是这个宋朝大臣因为脾气不好,得罪了宋朝君臣,所以贬到南方雪藏了。怎么这个凶人,又回到了京城?这可是一个大大不好的消息。
第621章胆子大
“子安,什么时候走?”章惇问。
“等妃儿回到京城,将我小妹的亲事办了,我就离开京城。”
还有一段时间,毕竟这时候江河未化,加上一个寒冬的天气,妃儿回来,不象去的时候,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但总要带着一些仆役,因此路上想快也快不起来。
无论路上怎么赶,也要到正月末了。
“陛下恐怕还巴不得你不走呢。”
“未必。”
初六的那场宫宴,让宋朝君臣看到了王巨的威名,原来连辽国人也怕王巨。其实还真有的点怕,河州的什么,对于辽国人来说,太遥远,就象辽国远征阻卜,或者乌古敌烈,宋朝又会有多少人关心?
然而西夏不同,那一战过后,西夏哀请辽国出面,以保全其国。辽国君臣听到后,同样吓了一大跳。不要看西夏,那也不是好惹的货色,否则都不会将辽兴宗的十万大军生生葬送在河曲。于是一边出面替其调解,一边派人打听这一战经过。
得知庆州之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