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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来到刚才炸塌的坑道前,陈玉珍打手电往上看,上面黑森森的,什么都看不见。可以确定一点,这条路是指定回不去了。
我着急万分,想问他们,可又听不见,只能等着两人拿主意。
陈玉珍和藤善他们两个袖着手,倒也神色宁静,看不出慌张,好像心里有数。
两个人镇定的表现打消了我的些许疑虑,跟着他们走算了。
陈玉珍和藤善互相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电四下乱照,两个人肯定是在想办法。我心烦意乱,索性跟他们走吧,把性命完全托付给他们两个。
陈玉珍好像提议,藤善凝思摇摇头。然后藤善说出个提议,陈玉珍又摇摇头,两人始终打不成共识。
我感到口干舌燥,所有的背包都在地面上,这鬼地方不但没吃的,更没有水。四周死寂,一片黑暗,所有的路都封死,现在面临的是真正的死地。
他们两个讨论来讨论去,也不知什么结果,藤善做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们一起走。陈玉珍掏出罗盘,用手电照着,不断观察罗盘的形势,确定行走方向。
正要往前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示意他们先停停,我朝着黑暗打着口哨,黄鼠狼崽崽自从刚才跑丢之后一直没有出现,我不能扔下它不管。
我一边打着口哨一边叫着:“崽崽,崽崽。”
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有多大,就想早一点找到它。
陈玉珍来到旁边,做个手势。看我不明白,他又用手指指前面,随即用手电照过去,黑暗中快速窜来一条黄色影子,像闪电一般来到近前,顺着裤腿爬上来,跑到我的手心。
崽崽站在手心,端起两个前爪看着我,嘴不停地动着,可是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知道它在冲我唧唧叫。
陈玉珍拍拍我,拿着手机给我看,上面写着:你的宠物找回来了,我们该走了。
往前走了没多远,我又叫住他们,陈玉珍回头疑惑看我。
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一件事,我看着他们两人说:“黎礼还在这,我们不能扔下她。”
陈玉珍有些疑惑,在手机上打字给我看:她已经死了,带着一具尸体我们没法出去。
藤善没有说话。
我说:“黎礼是我们的同伴,既然来是一起来的,走就应该一起走。”
陈玉珍脸更黑了,还是耐着性子在手机上写:事急从权,带着她我们出不去。
他转头去看藤善,应该是在征求藤善的意思。
藤善看看他,又看看我,沉默片刻,对着陈玉珍说了一句话。陈玉珍脸色变成了黑中黑,用手机快速打着字:不行,不能带她。
藤善站在我这一边,正在说服陈玉珍。
陈玉珍激烈地和他争吵,我把崽崽放到肩头,看着他们脸红脖子粗。
最后好像陈玉珍说了什么,居然说服了藤善,藤善冲我摇头,意思是陈玉珍说得对,不能带走黎礼的尸体。
我急了:“为什么?”
陈玉珍耐着性子用手机打字给我看:刚才取走洪母尸体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取走尸体就要拿另一条命来抵,这里就你我三个人,取走黎礼的尸体,谁留在这?
我沉默了一下,道:“两位,不从道义角度考虑,先不说黎礼是不是我们的同伴。如果我们真的能脱离险境离开这里,肯定要去黎礼家里通报她的死因。我们日后要找洪家算账,也要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力量,包括黎家,这是一。再一个,让一个小姑娘死在这里,我心里不舒服,怎么也得把尸体带回她的老家下葬,否则我良心过不去。”
陈玉珍叹口气,在手机上写:行走江湖,你这种价值观会毁了自己。
我看着他,又看看藤善,说:“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道义二字,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人心不古,可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就坚持自己的理念。我若相信道义,”我顿了顿:“道义必与我同在。”
最后一句话说完,藤善看我,竖了大拇指。他没说什么话,大步流星向回走,走向那棵诡异的大树,态度很明显,要带回黎礼的尸体。
陈玉珍跺跺脚,叹口气跟在藤善的后面。
我长舒气,摸了摸肩头崽崽的小脑袋,也跟了上去。
我们三人来到大树前,陈玉珍抄着手电照照大树,树干上缠绕着黎礼的尸体。如果不看女孩前胸衣服上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还以为她此时此刻只是睡着了。
黎礼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很年轻,估计才二十三四岁,换成其他人可能刚刚毕业才进入社会的年龄。而跟她接触的这些日子,发现她行事老成,做人也很真诚,关键时候曾经两次出手相助,一次是对抗日本阴阳师,把自己的手心全部割破,一次是飞刀救伊万,真是帅极了,没想到现在已经斯人远去,阴阳相隔。
陈玉珍指指我,又指指上面的黎礼尸体,那意思是既然是你提议的,你想当英雄,那你就上去弄吧。
他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递给我,藤善也没主动揽这个活,主动让开,让我上。
人家这么做也对,我在这又是逞英雄又是装好汉,等真办事的时候缩在后面,也不是那么回事。
我拿着刀爬上树干,对肩头的崽崽说:“有危险提醒我啊。”
崽崽几乎趴在我的耳朵上,它的胡须搔我耳垂非常痒痒。我心里一凛,它是不是在唧唧叫提醒我呢,可惜我现在的耳朵什么都听不到。
我拍拍它的小脑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其实我要这么做也有点赌博的意思。反正耳朵也听不见了,人生灰暗,死也无所谓,真要临死前英雄一把,也算对得起这辈子。
我爬到树的高处,用刀砍那些树枝树须,须子应声而断,流了一地的鲜红汁液。这些汁液散发着浓浓的怪异味道,熏得辣眼睛,我强忍不适,把须子都砍断。
终于来到黎礼的面前,一根须子从树后伸过来,正缠在女孩脖子上,把她吊在半空。黎礼就算没被枪打死,也会被这根须子吊死。
我有点动气,冲过去顺着树干往上爬。
这棵大树表面长满了疤结,凹凸不平,像是好好一棵树上长了许多的肉瘤。我爬到高处,对着这根长须狠狠一刀,须子很脆,“啪”一声断了,黎礼的尸体从高空落下。
我正要舒口气,突然间大树摇晃,所有的须子都在颤动,缓缓蔓延,像是活了一般。
我正傻愣着,肩头的崽崽拼命撕扯耳朵,我打了个激灵明白过来,这是有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第四百二十五章 滚地龙
崽崽从我的肩头爬下来,顺着袖子钻进衣服兜里再也不出来。能让它这么害怕,说明这个危险确实难以想象的可怕。
我一把抱住大树的树干,对着下面喊:“把尸体收好。”
黎礼的尸体顺着树须一直下滑,落到树丛外面。藤善俯身把她抱起来,随手一转背到身后,他冲了我一句话,我听不见,此时此刻世界都是静音的。
我指指自己耳朵,表示听不着。藤善拼命用手点着我的身后,忽然之间我感觉有一股热气涌动,喷到身上,随即是刺鼻的潮湿恶臭。
耳朵根子汗毛都起来了,我艰难转头去看,脖子生涩,嘎吱嘎吱像是机械没有了油。半转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后面是什么。
我看到一只放大了至少几百倍的大蚯蚓,全身黑不溜秋,一节节蛹动,遍布鳞甲,像是石油管道成了精。它的脸正对着我的脸,虽然光线黯淡,却依然看清了大概。
这只大蚯蚓脸上没有任何感知外界的器官,无鼻无眼无耳,只有一张血盆大口,大嘴里喷出股股潮腥之气,顺着口腔边缘全是倒长的尖牙,密密麻麻看得我头皮都发凉。
它就在身后,张开嘴对着我。我吓得手脚发僵,大脑足足短路好几秒钟,想什么不知道,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
手一松,人从树干掉下来,在掉落的瞬间,大蚯蚓的血盆大口就到了,咔呲就是一口,把刚才的树干咬下去一截,树叶乱动,红汁飞溅,整个场景诡异至极,充满了妖艳的美学意象。
我顺着树干往下滑,这只大蚯蚓猛地往前一窜,整棵树都在瑟瑟发抖,树叶子乱飞。
我来个就地十八滚,滚到陈玉珍和藤善的面前,陈玉珍把我扶起来,脸色不善,对我说了几句话。藤善在一旁苦笑,又说了几句话。我懵懵懂懂,也不知他们说啥,现在心还在狂跳,没从刚才的恍惚中缓过来。
陈玉珍掏出手机,啪啪打了几个字给我看:都是你惹的祸!跟你说话费老劲了,你跟着我们跑就行了。
我啼笑皆非,忽然觉得这也不错,你们指责啥我都听不着。就是个听不见,爱谁谁。
大蚯蚓从树后爬过来,整个身体攀爬在洞壁上,像是很长一截油管在半空悬浮,朝着我们过来了。
陈玉珍用手机给我看:这是风水**里的怪物,叫滚地龙,专门守护风水龙脉,咱们今天凶多吉少。这是给你看的最后一条信息,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他把手机揣起来,示意藤善赶紧走。藤善其实身上也有伤,背着黎礼的尸体没有二话,跟着陈玉珍往前跑。我紧紧跟在后面。
身后恶风不善,吹得汗毛直竖,回头去看,滚地龙的怪物已经游移到正上方,俯身向下,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口。
恶风从上面吹下来,我也顾不得体面,赶紧趴下就地一滚,躲开致命一击。
等爬起来的时候,前面一团黑暗,陈玉珍和藤善都消失了,一丝光都看不到。
我吓得两股战战,这可麻烦了。想凭记忆追寻他们消失的方向,可眼前黑森森一片,根本没有参照物,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
这时潮腥气又到了,我下意识抬头上看,什么都看不见,黑得一塌糊涂,伸手不见五指。
就知道有东西在上面,在哪,什么时候往下攻击,一概不知。
我现在又聋又瞎,跟个废人没啥区别了,能做的就是紧紧贴在地面,缩着头往回爬。
我唯一能用到的器官就是鼻子,提着鼻子来闻,闻着闻着好像臭气远去了,我舒了口气。这时,突然前面的黑暗里出现一束光,我看到陈玉珍狼狈地跑了过来,用手电照着我,好像说着什么。
我指指自己耳朵,他气急了,脸都大了好几圈,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打了字给我看:赶紧跟我过去,藤善危险!
我爬起来跟着他跑,陈玉珍比兔子都快,手电的光亮不停在晃动,这时前面出现惊人一幕。
藤善背着黎礼的尸体,他面前不到一米就是那巨大的滚地龙。滚地龙的大嘴喷出股股黑烟潮气,对着藤善。
一人一兽僵持在这,能看出滚地龙正蓄力发动致命一击,这么近的距离,藤善必死。
藤善不敢乱动,生怕惹怒这头巨兽。
陈玉珍用手电照着滚地龙,光亮在滚地龙的皮肤上画圈,应该是在吸引它的注意。
滚地龙别看没有眼睛,不知它是用什么东西来感知外部世界的,能觉察到光源,轻轻侧头,大嘴对准了我们。
陈玉珍缓缓往后走,一边走一边用手电转圈,滚地龙缓缓爬动,从藤善的身边掠过,相距还不到五步。
藤善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