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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忽然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说:“他可能进这里来吗,咱们不要耽误时间。”
姜大嫂的声音传来:“找找,小齐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或许就藏在这里。”
我暗暗痛骂姜大嫂。看着你胖乎乎挺朴实,也是一肚子鬼心眼。
脚步声渐渐往上走,不能坐以待毙。我站起来,顺着楼道看了看,这里早已搬空,个个房子都空荡荡。家徒四壁,根本无处可藏。
脚步声到了二楼,我急的满头是汗,难不成要逼我跳楼?这时,我忽然看到三楼通往天台的楼梯,这个楼梯是伸缩型的,挂在墙上,早已是斑斑锈迹。
我一个冲刺抓住楼梯,费了牛劲,连刨带蹬终于爬上天台。天台风很大,有很多凸起的通风口,我藏在一个通风口后面。坐在地上,已经喘不上气了。
如果被他们发现,没有其他办法,我观察这里的地势,大楼后墙坑坑洼洼,应该可以爬下去。就算是三楼也要试试。总比被他们活捉,落在巫婆手里折磨死强。
等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人找上来。我擦擦汗,小心翼翼探出身子看,天台空无人影。
我来到楼梯口,往下张望,声音已经没有了。我又来到天台的边缘,趴在栏杆向下看,搜索的人群渐渐远去。
我长舒口气,擦擦汗,走回楼梯口,两只脚几乎软了。
活动活动肩膀,扶住楼梯,我又回到三楼,一纵身跳进走廊里。
我坐在破砖头上,喘了很长时间。拿出手机擦擦,开了机,现在抓我的人都走了。要赶紧通知解铃和廖警官,二龙的处境极其危险。
刚开机,我无意中抬头,忽然看到斜对面屋里墙上写着什么字。
这几个字是用黑笔写上去的,非常大,歪歪斜斜。写了一排,我敢肯定,刚才来的时候并没有这几个字。
我小心翼翼走进去,盯着这几个字看。笔画很是触目惊心,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力透纸背。
而且这句话有些难以理解。前面是数字,写着“11”,后面是正文,写着“开了门,可以同时看到两个世界。”
我喃喃读着这句话,想起几天前小辉关于“11”这个数字的论述。
还记得他当时说,咱们的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有着灰地带,“11”这个数字是那个世界向我们世界传递来的某种信号。破获这种信号,就是打开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门。
我看着墙上这句话,越看越后怕,身上发冷,正要转身走,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佛理会的宗旨,就是睁开佛眼,观照世界的本质,打开世界的门。”
我猛然回头,看到姜大嫂站在门口,正把我堵在屋里。她笑眯眯看我:“小齐,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
我往她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怎么办?现在这个时候,只能下狠心了,对付一个老娘们我还是有信心的,把姜大嫂放倒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姜大嫂走进屋里,和善看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小齐,你相不相信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怕的女人
姜大嫂神经不怎么正常,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对佛理会赞不绝口,口灿莲花,把这个教会夸上天,比做传销的还虔诚。
现在被她堵在屋里,她又开始说这些话,我是又腻歪又担心。我退到窗边,顺着窗户往外看,楼下没有人,搜寻的队伍不知去哪里了,我稍稍心安。
我对姜大嫂没有恶意,她就是个饱尽苦难的市井老娘们,生在那个红的年代,一辈子受教育无神论,活的浑浑噩噩,突然来了打击,人一蹶不振。心中对信仰的渴望犹如火山一般爆发。
这个时候如果有个明白人指点指点,或许还不能走入歧途,可偏偏她就信奉了佛理会,一旦入会,加上她的愚昧和痛苦经历,疯狂的入迷。
想要逃走。必须稳住她。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全身心的愚昧,和她真要撕扯起来,虽说我不至于败给一个老娘们,可下手没有轻重,真出事就不好了。
姜大嫂和善地看我:“小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发生在你身上,有很多不顺人意,稀奇古怪的事,难道你不想探其究竟吗?”
我心念一动,赶紧回神镇定说:“嫂子。我实话跟你说,佛理会很邪门的,你不要再参加了。”
她笑眯眯地看我:“小齐,我是佛理会老人,这是正经教会,讲究的是自由。你何必跑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嘛。”
我有句话憋住没说,那你们还追我干什么?
她看我不说话,又进了一步:“小齐,这个世界一切都可以实现,它的可能性超过你的想象。佛理会正在要建立一个我们的新世界,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罪恶,没有疯狂的世界。小齐,你想想,你现在的职业和社会地位,能真实地反应出你的野心,你的能力吗?你和我一样,作为最底层的人,已经断绝了向上的通道。不是我们不努力,不是我们不奋进,而是这条向上之路不纯粹,不会单纯地考虑到能力和诚实,许多更有背景的人,一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他们能得到更多你一辈子都努力不到的东西。这公平吗?”
我看看窗外,心急如焚,实在不想和她磨叽,她的这套说辞打不动我。我这人属于寒号鸟的,天生认命,胸无大志,就算面前坐着诸葛亮在游说,我也不能动心。
现在赶紧脱身,我叹口气说:“嫂子。你说的这些是全世界的难题,就算高度发达的欧美,也不能完全避免。慢慢来,人类会有那么一天变好的。”
姜大嫂目光炯炯又逼前一步:“小齐,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共建新世界吗?”
我笑了,没说话。就我这样穷**丝一个。不说房子车子,连个对象都没有,天天吃泡面,抠脚打游戏,还建新世界呢。建了新世界,我还是没对象还是抠脚打游戏。有个鸟的区别。
我实在和她说不下去,此时姜大嫂已经远离门口。我琢磨着,如果用踏步从什么方位能跑出去。
姜大嫂和善地说:“小齐,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请你诚实回答。答过之后,你就可以走了。行吗?”
我深吸口气:“行,你问。”
姜大嫂看着我:“小齐,你现在脑海里想一个你最想的人,我能知道他是谁。”
我看着她点点头,陪她玩玩,赶紧把她打发走。
我闭上眼。想了想,点头说:“好了。”
姜大嫂看着我,微微笑着:“你想的是你的妈妈,对吗?”
我闻听此言,如雷轰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姜大嫂和善地笑:“儿子想妈妈。天经地义,她现在怎么样了?你能这么想她,难道她……”
“是的,她不在了。”
“什么时候的事?”姜大嫂问。
“四五年了,我一直和爸爸生活。”
姜大嫂轻轻叹了一声:“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就没有了妈妈。你很想她,是吗。我女儿刚失去爸爸的时候,她天天都在哭。”
“我很想她,她是我一生中对我最好的人。”
姜大嫂道:“佛理会会满足你的各种愿望,我们的目的就是看穿世界的本质,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门……小齐,你别哭。我能帮你找到你的妈妈,她有很多话想和儿子说,她看到你现在长大了,出息了,她会无比的欣慰。”
我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她的这番话实在锥心,我太想念妈妈了。
姜大嫂继续说:“她心里想着你,你是她最挂念的儿子,她放不下你,就无法超脱苦厄,只能呆在那个世界受苦。你是孝顺的孩子,你爱你的妈妈。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受罪吗?”
“我能怎么办?”我哭着说。
姜大嫂没有说话,温柔地看着我。
我妈一辈子抽烟,临终前躺在病床上,就想抽一口烟。医院当然不让抽烟,小护士三令五申,我那时还是个孩子。什么话也不敢说。我妈看着烟馋的不行,手颤抖着抬不起来。我爸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你妈现在就这一个愿望,多大的压力我也要满足她。翔子,你把烟点上。放你妈的嘴里。
我哭得泣不成声,点燃一颗烟,塞在她的嘴里。我妈那时候喘气都费劲,烟根本吸不着,她就那么嘬着烟嘴。这时小护士进来,看到她抽烟,把我们一顿说。我妈哭了,微弱的声音说,护士,不怨他们,怨我。我自打嫁到他们老齐家,烟就没断过。现在我已经不行了,能不能让我抽这颗烟。她看着我说,翔子,帮妈把烟抽一口。我哭着抽了,我妈抽着烟,硬挤出笑说。还是儿子抽的烟好,还是儿子好,儿子好……说完这句话,眼睛闭上了。
想到那一幕,就像是才发生的一样。我坐在地上,呜呜哭,心碎了。
姜大嫂来到我的面前,抚摸着我的头发:“小齐,你想妈妈,妈妈也想你,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大儿子。来,跟我回去,佛理会打开世界的门,能让你看到妈妈。”
我眼泪婆娑地看着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我无意中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不少僧人来到楼下,开始往楼里进。
我陡然打了个哆嗦,全身如坠冰窟。看着姜大嫂。
姜大嫂可怜地看着我:“好孩子,跟我回去。我介绍女儿和你认识,他们学校要放假了,你们年轻人多交交朋友。她没有爸爸,你没有妈妈,你看她在佛理会是如何做的。”
我擦着眼泪跟着她往外走。姜大嫂温柔地拉着我的手,来到走廊上。
楼梯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些僧人正在快速地上来。
等路口走廊的窗口时,我猛然挣脱了姜大嫂的手,快步来到窗前,回头看看她,然后一纵身跳了出去。
我听到姜大嫂的惊呼。这样往外跳,我也不是莽撞的,已经观察好周围的地形。这扇窗户外面是凹凸不平的墙面,坑坑洼洼,还有几个小阳台。我顺着墙面跳到一处阳台里,然后翻出去,三跳两跳从上面下来,顺着墙根跑。
抬头看了一眼,窗户里姜大嫂居高临下看我,她面无表情,风吹过她的脸,形成一种很诡异的效果。
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比泰国老巫婆都可怕。
她可怕在用平民用接地气的姿态,潜移默化洗着脑。这样的女人混迹人间五六十年,什么事没见过,而且饱经苦难,她拥有一个最强大的精神武器,就是平易近人的邻家气质。
泰国老巫婆法术高明,而姜大嫂是动之以情、促膝长谈的本事高,她们两人一文一武,堪称卧龙凤雏。
后面许多人在追,我这次用尽全力,终于跑出了凤凰居的地域,进了茫茫人海。我躲在一个公园里给廖警官和解铃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廖警官让我马上到警局。
到了警局,解铃、解南华等人已经到了,众人齐聚在廖警官的办公室。我把手机掏出来,点出视频给他们看。
里面是佛理会的教友们吸食彼岸香,然后老者出现,一同修炼,继而教友断指的全过程。
廖警官看的面凝重,他叫来技术人员,把这段视频拷贝下来,然后嘱咐我立刻删掉,不能存留。
我把二龙为了保护我,陷入敌人包围圈的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