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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莫忘了昨日你命悬一线,是我救了你。”
“救了我?那云大人这会儿能告诉我,我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会连命都差点没有?”
“自然是……”他眼珠一转,似乎随便打发了她。
阮梦华当然不愿意,紧追着问:“少拿话来糊弄我,你昨日在我耳边说什么瞒着我的话,都忘记了吗?”
他微微一笑:“原来,那会儿你醒了。”
当时她确实清醒了一会儿,只听到他在说瞒不瞒的话,有心想问个清楚,却动弹不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也知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救自己,如此矛盾的事让她搞不清楚,不知该骂他还是谢他。
“你说啊?”
“我不能说,”
“为什么,对了,上回你说什么受人之托,话没说完,可确实是受人之托的意思,受谁之托?”
他依旧在打着太极:“你知道的,便是皇上,陛下!”
她气得脸上发红:“胡扯!”
“我说错了吗?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的母亲。”
“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来,把药喝了。”
“你不说我就不喝。”
“真不知你这脾气象谁。”
“用不着你管。”
“其实,你也不必太生夫人的气,她这几天日子不好过。”
突然说起这个,阮梦华有些不明白:“怎么说?”
“那日我同夫人一同到邵府去,宫中突然传召,却是为了一女官被人谋害之事,众口烁金,全都指向你母亲,她”
“母亲如何会做出那种事来?我不信。”
“陛下也不相信,可是此事颇为蹊跷,竟有人指证那女官死去前曾被夫人召去过。”
风华夫人确曾召见过这名女官。她入宫便象去自己家后花园,说出的话莫有不从的。听说有这么一个女官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她有些意动,好多年不曾听说过这种事了,叫她如何能不多心,自然冷笑一声,找个由头把她传过来,也不动怒,就是好生盘问了一番,别的再也没做,可偏偏就死了。
“此事我听说过,那又如何?”她一点也不担心仁帝与自己的母亲会真的分开,他们若要分开便早分了。
“我是想说……”他顿了顿,犹豫要不要对梦华提起自己的猜想,此事并不象巧合,而象有人刻意针对风华夫人而为,但他终是道:“我并非来劝说要你去见她,而是来说另外一件事。”
东暖阁里鸣玉正在劝着梦华:“小姐,夫人那边真的不去吗?寒玉跪在外头半天了。”
寒玉是风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平日跟着夫人进宫出府,行事说话颇有分量,在府里是一等一的人物,这次是替夫人给梦华小姐送汤药,夫人交待她千万劝得梦华小姐把药喝了,最好能让她别这么固执。
被女儿拒见的风华夫人其实心中十分懊悔,本就是接女儿出宫调养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好在云澜及时赶到,否则她再难安心。这些年来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亏欠的不止是如月一人,只不过梦华常年在外,从来不曾象如月那样时不时将满心怨气做给她看。
寒玉本以为送个药是极简单的事儿,谁不知道梦华小姐在阮家向来低头做人,到时候自己三句两句一劝,保准梦华小姐乖乖地吃药,最后再主动来见夫人。
谁料东暖阁一行的结果让她叫苦不迭,梦华小姐连内门都不曾让她进,赶她不走,便让她滚去外头雪地上跪着,冻得她三魂六魄半天不得归位。
老让人跪在外头确实不是个事儿,冲着外头道:“寒玉,你且起来,回去告诉母亲,若再逼我,明儿我就搬回宫里去。”
母亲昨日说的话太过绝情,她不得硬起心肠拒绝她一切好意。
她何尝不知自己是多余的,这里是阮家,不是她的家,子夜宫也不是她的家,何况马上就要过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宫,不知道杏洲别院还有没有为她留着,她很想回去。
看着寒玉脸色发青地回去复命,鸣玉叹了口气,端着药碗问:“小姐,不见云大人,那这药也要倒了吗?”
阮梦华自昨日醒来后,便觉自已的身子元气好像在一点点的恢复,与昨日晕倒之时的感觉完全相反,难道云澜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想起曾被云澜抱进房关了半天,她就禁不住咬牙切齿,亏得沉玉一脸沉醉地向她讲述细节,仿佛被他抱过的人都该死而无憾。
被那样的人抱过她还有清誉吗?
她蹙眉道:“还用问吗,倒了!”
“要不再让云大人过来仔细瞧瞧,小姐的身子要紧。”鸣玉劝了又劝。
“不必了,我这条命就是拣的,老天爷爱收就收去吧。”昨日她差些魂归天外,能活着毕竟是好事,她不过是在说气话。
唬得鸣玉连声念佛,祈求老天爷别听小姐乱说话,阮梦华微笑道:“老天爷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就别浪费唾沫了。”
她精神尚好,从早上清醒过来,一直到晚上才略觉不支,睡下不多时,便被房中动静惊醒,不出意外,果然是云澜趁着半夜来找她了。
云澜坐在冲边冲她温柔一笑,“你醒了?”
房内特意为她留着盏灯,此时已是快子时,阮梦华眯着眼看了云澜,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男人究竟有没有当她是个女人?暖阁里热哄哄的,平日只着小袄便可,阮梦华支着胳膊坐起身,被子下面居然穿得整整齐齐,她在云澜又吃惊又好笑的眼光里不客气地道:“请云大人移驾坐到那边的椅子上,这儿可不是你坐的地方。”
他当然明白她穿这么整齐是猜到他会来,取笑道:“原来你睡觉也要穿得这么整齐,倒也有趣。”
“我也觉得有趣,云大人不在自己房里,半夜喜欢串门子,岂非更有趣?”她皱了皱眉:“我再说一次,尊臀再不挪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种威胁云澜才不会放在心上:“别这么见外嘛,好歹我们抱也抱了……”
她已然一脚带着被子踹向坐在床边不动的他,可久病体弱,自然没有什么威力,反被云澜抓住,虽然隔着被子,她却觉得如同火烙一般,恨声道:“放开!”
夜半闯入女子香闺,本是极香艳的事,可云澜却无心再开玩笑,他缓缓松开她的小腿,叹息道:“看你,已瘦成这副模样了,为何不喝药?”
“关你什么事?”她怎么会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不过之前喝的药全是云澜亲自熬了送来,虽然他不太可信,可是她觉得别人比他更不可信。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是皇上饮命要跟着服侍你的御医,来,喝了吧。”
说着起身端来一碗微温的药,“正好能喝了。”
她哼了一声:“你这么好心?”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莫忘了昨日你命悬一线,是我救了你。”
“救了我?那云大人这会儿能告诉我,我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会连命都差点没有?”
“自然是……”他眼珠一转,似乎随便打发了她。
阮梦华当然不愿意,紧追着问:“少拿话来糊弄我,你昨日在我耳边说什么瞒着我的话,都忘记了吗?”
他微微一笑:“原来,那会儿你醒了。”
当时她确实清醒了一会儿,只听到他在说瞒不瞒的话,有心想问个清楚,却动弹不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也知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救自己,如此矛盾的事让她搞不清楚,不知该骂他还是谢他。
“你说啊?”
“我不能说,”
“为什么,对了,上回你说什么受人之托,话没说完,可确实是受人之托的意思,受谁之托?”
他依旧在打着太极:“你知道的,便是皇上,陛下!”
她气得脸上发红:“胡扯!”
“我说错了吗?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的母亲。”
“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来,把药喝了。”
“你不说我就不喝。”
“真不知你这脾气象谁。”
“用不着你管。”
“其实,你也不必太生夫人的气,她这几天日子不好过。”
突然说起这个,阮梦华有些不明白:“怎么说?”
“那日我同夫人一同到邵府去,宫中突然传召,却是为了一女官被人谋害之事,众口烁金,全都指向你母亲,她”
“母亲如何会做出那种事来?我不信。”
“陛下也不相信,可是此事颇为蹊跷,竟有人指证那女官死去前曾被夫人召去过。”
风华夫人确曾召见过这名女官。她入宫便象去自己家后花园,说出的话莫有不从的。听说有这么一个女官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她有些意动,好多年不曾听说过这种事了,叫她如何能不多心,自然冷笑一声,找个由头把她传过来,也不动怒,就是好生盘问了一番,别的再也没做,可偏偏就死了。
“此事我听说过,那又如何?”她一点也不担心仁帝与自己的母亲会真的分开,他们若要分开便早分了。
“我是想说……”他顿了顿,犹豫要不要对梦华提起自己的猜想,此事并不象巧合,而象有人刻意针对风华夫人而为,但他终是道:“我并非来劝说要你去见她,而是来说另外一件事。”
吴宫花草埋幽径(一)
他想说什么?阮梦华紧张起来,会不会比父母不合更糟糕的事?
岂料云澜带着笑意道:“莫怕,我想说原先不是答应了你,等你身子大好后陪你去看元宵灯节,还记得吗丫头?”
原来是这件事,她放松不少,却装作不感兴趣地道:“那个啊,到时再说吧,我困了,你走不走?”
“走,马上走,你把药喝了我便走。”
药送到她手中时,竟还是微温,大半夜她也没那么讲究,咕嘟几下喝完,药碗刚一离嘴,便有颗糖点塞进嘴里,缓解了那种苦涩的后劲,云澜低笑一声:“你睡,我这就走。”
说罢身形一动,已悄没声息地离去,临走前还弹出一道指风将那盏灯打熄。
炮竹声声,已是新年来到,家家户户辞旧迎新,放起了鞭炮,争取让来年的日子更红火。风华夫人府却格外的冷清,只因年前女官之死闹得颇大,死者家人曾指天为咒,要杀人者偿命才肯罢休,甚至闯入宫门闹事,仁帝不得已下旨严禁风华夫人出府,并未说明这禁止令下到什么时候。这可是十几年来头一回二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僵化,大伙儿都觉得有些不寻常。阮梦华本与母亲正冷战着,闻此不好再与她添堵,主动去见了她一回。风华夫人倒甚是平静,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她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人,想当初拒不入宫,宁可要仁帝为了她受臣民指点,那般惊世骇俗之事都做得,何曾怕过别人的眼光,如今只把那时的气度拿出一二分便可。
年夜饭母女二人只是少少吃了些便各自安歇,但听得窗外冰雪渐融水落有声,阮梦华惊觉自杏洲归来,才三月有余,便已出了这许多事,真是京都居,大不易,她以往盼着能在上京城过年的愿望终于实现,却是这副情形。
这时候子夜宫里掀起了一股讨伐风华夫人之风,不时有嫔妃哭哭啼啼地来见仁帝,诉说这些年的不易,仿佛这些年皇宫被风华夫人搞得乌烟瘴气,整个后宫怨声载道,生生把这个新年的气氛给冲淡不少。
仁帝不至于不明是非,听着几个妃子说得过头,竟说起了风华夫人狐猸专宠,将自己比做荒淫无道的昏君,愠怒之下夺去在场几个人的封号,其中一位夏贵妃早在他未登基前便已跟了他的,不说之前有多受宠,起码这么多年下来,情份是有的,而且这位夏贵妃的父亲曾是朝中重臣。朝臣们本不该多管后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