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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和兵部陈尚书原先都属肃顺一党,太后虽然仁慈,免了我等附逆之罪,可京察在即,这既往不咎又似乎成了一句空话,故军机处等人不愿意这些逆党余孽接近太后,坏了京察大计。”高心夔回道。
高心夔说的直接,太后点点头,“你说的倒是直爽的紧,”却也不置可否,“是你自己要见本宫?还是陈尚书准备做徐庶?”
“不敢问太后,肃顺此人,太后以为如何?”
“哦?你倒是反问起本宫来了,”慈禧太后挑了挑眉毛,“问的有趣,肃顺不是罔顾君恩,罪大恶极的罪人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后若是真以为肃顺是罪人,此时,怕是肃顺早就没了性命,”高心夔依旧低着头,神色恭谨,语言却是极为尖锐,“太后留着肃顺,就不会如此对肃顺盖棺定论。”
“哦?那你以为肃顺其人如何?”慈禧太后问道,“听闻你当年久在肃顺幕下,这感观自然与朝野众人不同。”
“肃顺其人,才干了得,能将户部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众所皆知的,微臣以为这是他的长处,可他的短处也是纪委明显,得罪人实在是太多了。”(未完待续。。)
☆、三十九、祸水东引(二)
“摒弃宗亲,外绝八旗,拒恭亲王等于军机千里之外,再将僧王等军中重臣都得罪光了,如此岂能不亡?”
高心夔说完,片刻之间内殿无人说话,过了一会,“高心夔,你还漏说了一个人,怎么不说本宫?”太后悠悠说道。
“是,最紧要的得罪了太后娘娘,使得先帝临终之时不能和太后见上最后一面,又将太后排除于朝政之外,实在是最大的失误。太后是先帝嫡妻,育有当今,当今年幼,太后自然也有责料理政事,肃顺不愿意分润手中大权,故此败亡。”
“那你以为本宫如今如何?”
“太后和肃顺最不一样的一点,就是舍得分权。”
“何出此言?国朝惯例,不是向来是君上独揽大权吗?‘朝廷政柄操之自上,非臣下所得而专,我朝君臣之分极严,尤非前朝可比。’这是当年胜保倡议垂帘的折子,本宫是深以为然的。”
“太后的行止,虽然微臣远在南边,但也细细揣摩过的。”
“放肆!”安德海突然喝道,尖利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揣测君上,大不敬!”
高心夔俯下身子,却是不说话,慈禧太后仔细得看了看高心夔的样子,没发觉什么异样,开口说话了,“无妨,今个在偏殿,也没有领着觐见的大臣,高心夔你畅所欲言。”
“谢太后,太后和肃顺最大的不同,自然就是太后懂得花花轿子众人抬的缘故,封恭亲王为议政王,总揽朝政,此为酬功,军机处之人均是恭党,太后一应朝政均不多干涉,就连京察也任由恭亲王施为,新设两省巡抚,却只是任两位主官,除了李鸿章乃是太后的亲信之外,穆扬阿乃是旗人,又是慈安太后的父亲,除此之外,别的二三品高官都交给了军机,”高心夔微笑,“突然多了如此多的三品高官可是不多多见的。”
“何况太后虽然要严查弃京逃跑之人,可也是准备大开恩科,广纳贤士,京察贬黜空出来的官位,又可分润于朝中各种势力,如此以来,太后的位置越发无忧了。”
“虽无内忧,尚有外患啊。”
“是,所以太后临朝听政,首要抓的就是军务,建英烈祠为烈士张目,订军舰保卫海疆,宣武力于诸藩属,实在是用心良苦。”
慈禧太后点点头,这高心夔果然机智出众,不愧为肃顺当年的智囊,“这军务是重中之重,你说的不错,故军务是本宫第一要紧的事儿,说到这里,本宫倒是要考你一考,你以为,石达开可招降否?”
高心夔微微思索,“那就要看太后的意思了,若是太后想永绝后患,那自然是杀了一了百了,若是太后想着能人尽其用,这好钢还是用在刀刃上才妙。”
“我欲用他继续带兵,为我平定山西、河南、山西一代的捻军,你意下如何?”太后问道。
“微臣以为不可,捻军和发逆向来都是勾结颇深,当年在皖省,捻军首领就受了发逆的王爵,若是让石达开前去剿灭捻军,不肯用力去剿灭也就罢了,就怕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反而为祸西北,给中国更添烦扰。”
“那你以为,这石达开要如何处置?本宫要活的。”太后笑道,她下定了主意,这个高心夔既然敢来毛遂自荐,果然有脱颖而出的本事儿,谁愿意对着朝政不多说话,除却自己不甚精通之外,夹带里没有人不也是最最紧要的一件事吗?除却这个几个裙带关系的人之外,类似庆海、穆扬阿、武云迪等人,就是没人可用了,那些洋务的风流人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嘎沓,所以几乎没有人手可用了,既然高心夔找到了自己,这人,自然就可用。不用忠心与否,只要他能出谋划策就行,现在自己缺少的就是出意见的人,现在看来,高心夔的面试表现十分得成功。
“听闻石达开最是忠心耿耿,不如将伪幼天王囚禁京中,命石达开征伐在外,再命李秀成陈玉成等人轮换之,如此可千里控制,既然石达开不宜用于国内平叛,只好用在外头了,微臣以为,放在北边对付俄罗斯、或者是震慑蠢蠢欲动的准格尔部,都是极有用的。”高心夔说道,“这是微臣的浅见,请太后斟酌。”
太后许久没说话,殿内又复归于沉寂,太后深深得看了高心夔一眼,“你说的在理,你既然找到了本宫,想必这南边也呆不久的缘故,我极为欣赏当年齐桓公对管仲宽容了一箭之仇的大度,就算肃顺当年敢派人行刺于我,我也不会想要他的性命,只因当年他对国朝有功,所以,高心夔,你想留在京师吗?”(未完待续)
☆、三十九、祸水东引(三)
高心夔许久不说话,眼中有着犹豫,咬咬牙,抬起了头,“龚自珍当年诗云: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高心夔直起身子,恭敬的语气里面风云飞扬,“微臣愿意供太后驱策!”
“好,”太后点点头,“当年豫让刺赵襄子,说了一句,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高心夔,这话你要仔细听进心里去。”
“微臣谨记在心。”高心夔复又叩首。
太后目视站在宝座斜上方的安德海,安德海高喝一声:“退!”
高心夔退下,太后也不起身,就坐在宝座上,似乎在等着什么,过了一会,后殿转了德龄出来,附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太后点点头,这才起身,“这高心夔,才干似乎了得,做一参谋军师,绰绰有余,德龄,你以为如何?”
“这高心夔持身甚正,侍奉寡母至孝,家中也只有几亩薄田。”德龄未曾直接回答慈禧太后的话,只是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如实禀告。
“恩,孝顺的人,人品总不会太差,”太后走出了偏殿,“德龄,你去给他一块腰牌,让他进园子方便着些,有些事儿倒是可以问问他。”
“太后的意思,是要重用他了吗?”安德海问道。
“先看看,别只是个赵括,不过他眼界儿倒是不错,知道把石达开弄出去,别在中国国内祸害,这个看来倒不是泛泛之辈。”
“难不成,这高心夔已经猜中主子的心思了?”安德海问道。
“,”太后伸出了食指,在安德海面前晃了晃,“我这样如海的心思怎么可能被他猜得中呢,”太后走出了保和殿,仰起脸,看着天边的殿檐流云,“不过他的大方向是没错的,如今咱们不怕没有能干事儿的人,少的就是有眼界的人!”
。。。。
这一日荣禄收罗了石达开旧部,转向南而去,按照之前的章程,石达开的那个姬妾抱着新出生的幼子留在了原地,不再随军,饶是石达开英雄了得,也已经是虎目蕴泪,唏嘘不已,陈玉成还好,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李秀成的家人在天京城破的时候被曾国荃部杀戮一空,这会子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早就闷头在马车里面不肯出来了,石达开泪别妻子,在清军的监视下,一同上了马车,三个人进了马车,每日也不出来,只是在车内长吁短叹,一时间想起天国往事,金田起义,永安建制,定都天京,北伐西征,功名赫赫,没曾想,死的死,降的降,只留下自己几个人苟延残喘,虽然有着忍辱负重东山再起的想法,可见到清军军势不同往日,所遇见的清廷将帅皆是人中之龙,这心里存了一丁点想复兴天国的大业,也早就心知肚明得不再说了,蜀道崎岖,连绵春雨,三个人心灰意冷,也不去打听,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个太后的宠臣,钦差大臣,四川提督,该要如何处置,只是一味在马车内枯坐,也不在意别的事情,陈玉成毕竟年轻,生气勃勃,偶尔说起将来的打算,李秀成和石达开二人只是沉默以对,石达开在离开天京时候就早已领悟,李秀成如今也已经看穿,不再去提那什么天国大业,“胞弟,”李秀成对着陈玉成说道,“咱们以前杀敌奋战,已经对得起天王了,从今往后,也该为自己打算了。”石达开沉默不语,只是叹气,三个人说话极少,也不关心自己去那里,看着日头,仿佛不是朝着北京而去的。
如此过一个多月,江南早已是夏日炎炎,可这西南边陲,还是冷风刺骨,石达开所部都是广西带出来的老兵,不耐烦寒冷,不少人都病倒了,到了康定县,荣禄又用钦差大臣的关防,打开了县里的府库,给石达开部安排衣物,石达开也颇为感激,荣禄不以为意,“且不要感谢,过几日,怕是要热坏你了。”
又过了几日,沿着陡峭山路一路往着西南而去,沿途有许多参天大树,五色鸟儿纷纷起舞,又有孔雀展翅,衣着鲜艳的土人载歌载舞,热情非常,众人目眩神迷,以为到了极乐仙境,“若是当年天王能在这里,衣食无忧,自给自足,想必是不用再造反了,哎,如今还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呢?”石达开心里想到,这时候荣禄的亲兵已经来请石达开等人下马车了。
“三位,”荣禄背对着三人,用千里眼望着远处,“你们的地方到了。”(未完待续)
☆、三十九、祸水东引(四)
石达开顺着荣禄的视野看着远方,他们站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小石子山上,远处是连绵看不到尽头的绵密深林,一条汹涌的大河奔腾流向密林之中,李秀成看到荣禄的坐骑边上有一块石碑,走了过去,待到看清那上头的字,大吃一惊,不由得念出声:“大清国边境,乾隆五十九年,南牙关,干崖宣抚司。》》 '”
石达开默然,“提督大人,这是做什么?把我们送这里来?”
荣禄指着西边的密林,“过了这里,过去就是缅甸了,缅甸过去,几百里的路程,就到了印度。”
“是当年唐三藏去的天竺?”陈玉成问道。
“是,就是那里的地方,三位,这就是你们将来安身立命的地方!”
。。。
那一日太后养心殿商议招抚石达开的事情,等到军机都退下之后,太后才和恭亲王说了明白,“石达开等人,我是不会放在国内的,”恭亲王有些摸不著头脑,“太后的意思是?”
“嘿嘿,这些人杀了可惜,留着又要提心吊胆,所以我想了一个主意,把他放出去,”太后收起了屏风,走了出来,坐在日常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