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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文应下。见皇帝心情不佳,就请皇帝回宫,皇帝看了看远处的山色雪光,“小文子,你说,朕是不是天子?”
“自然是,万岁爷福气大的很呢。”
“那怎么朕想要的人都要不到呢?”同治皇帝初尝愁滋味,心内怅然,陈胜文不敢接话,皇帝自顾自的说下去,“朕连和皇额娘说这事儿的胆子都没有,还算什么天子?”
“万岁爷富有四海,日后这美女多的很,也不必计较一个人了,”陈胜文安慰道。
同治皇帝长长的吐了口气,“罢了,朕这个皇帝憋屈,回宫吧,明个还要早起去讲武堂听课,回来还听戏呢。”
皇帝到了宫中,先径直去了钟萃宫,恰好慈安太后在午睡,皇帝也没惊动,就进了东暖阁,梅馨吩咐了桂莲来伺候皇帝用茶,皇帝喝了杯茶,脸上淡淡的,只是看着坑桌上的几只玉蕊红梅出神,皇帝自来钟萃宫,都是桂莲伺候茶水,桂莲拿了两碟点心上来,见皇帝在发呆,“万岁爷这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皇帝回过神来,“没什么,你今日拿了什么好吃的给朕?”
桂莲把两个碟子放在了皇帝跟前,“一样是栗子牛乳糕,栗子是奴婢亲自择的,水磨成了粉,兑了牛乳、白糖在蒸笼上蒸的,奴婢试过了,口感细腻的很;”桂莲说话又快又利落,像是一只画眉鸟儿在叽叽喳喳,“还有一样是鸡蛋沙琪玛,是咱们旗人的吃食,知道万岁爷不喜欢吃咸的点心,这沙琪玛是淡的。”
皇帝看着桂莲娇俏的模样,点点头,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难为你的心思的,你来伺候朕用吧。”桂莲给皇帝卷了袖子,又奉上银筷子,皇帝吃了几口,点头称赞不绝,又问:“有汤没有?”桂莲说道:“有银耳红枣汤。”皇帝点点头这才罢了,用了点心,又伺候皇帝漱口,吃了点东西,皇帝的心情明显痛快了起来,歪着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桂莲说话。
皇帝问桂莲最近在做什么,桂莲说道,“除了伺候太后的茶水之外,别的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绣着花玩。”皇帝又问她都绣什么物件,桂莲又说,“别的东西倒是也不会绣,只是绣个荷包,扇袋,手帕这些小物件儿,只是自己闹着玩罢了。”
皇帝说道:“那就给朕绣个荷包罢。”桂莲连忙说道,“万岁爷的东西,奴婢怎么敢绣啊。”
“这是你的心意,自然能绣,”皇帝笑眯眯的说道,桂莲脸红了一大片,低下头蚊子一样的声音,低低应了一声,脸上的红晕染上了脖子,皇帝也觉得唐突,咳嗽一声,脸上也红了起来,这时候西暖阁有了动静,梅馨掀开帘子,朝着同治皇帝微微一福,“万岁爷,太后娘娘起来了。”
皇帝如释重负,连忙起来,“我瞧瞧额娘去。”梅馨看了桂莲一眼,心下有些狐疑,却也没多什么,跟着皇帝出去了,到了西暖阁,慈安太后笑眯眯的看着皇帝,“皇帝,桂莲伺候你喝茶的?”
“是。”
“这个孩子怎么样?伺候的可还行?”
“甚好,”皇帝赞许,见到太后脸上浮出莫名的笑意,又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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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白云苍狗(三)
慈安太后长发及地,拉过皇帝的手,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指甲上染着凤仙花的手拍了拍同治皇帝的手背,“桂莲我瞧着不错,是能伺候人的,将来给了皇帝你,也是一条出路。”
“额娘费心了,”同治皇帝笑道。
“没什么费心的,额娘这宫里头,总是要先让你开心的,桂莲伺候你开心,额娘也就满意了,只是有一样,”慈安笑着指了指同治皇帝的鼻尖,“你还没大婚,别的事儿,可不能干。”
同治皇帝脸上一红,笑嘻嘻的应了,“额娘疼儿子。”
“你放心好了,她在这宫里头,就是伺候茶水,粗重活计不会使唤她的,等到你大婚,名正言顺的可以把她安排起来了,她虽然是包衣家的,可也是家事清白,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慈安抬起眼瞧了瞧梅馨,梅馨无声退下,“冯婉贞的事儿,哎,说到底也只是她没福气,皇帝就放手罢!”
同治皇帝摇摇头,“说到底还是儿子不讨人喜欢。”
“什么话,皇帝你是天下第一尊贵的人物,多少人想进宫都不可得,怎么是不讨人喜欢呢。只是,哎,”慈安太后爱怜的看着同治皇帝,“你没亲政,这些事儿,到底也说不上话。”
同治皇帝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慈安太后见同治皇帝这表情也不说话,“听说今年侍读选了几个新进士,很是不错,皇帝可还满意。”
“甚好,这几次选进来的进士,都是极为开通,眼界也开阔,很是不错,倒是比弘德殿的师傅们都要有意思,这些人将来对于洋务也是有好处的,”皇帝点点头,颇有明君之范,“这些年很是选了许多良才,儿臣也看的很开心。”
说了一句话,皇帝就退下了,“儿子还要去养心殿准备叫起,额娘请安置吧。”
慈安太后点点头,“你去吧。”
梅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娘娘,这事儿,是不是太急了。”
“是要急,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慈安太后放下了手里的白玉梳子,“宫外头安排好了吗?”
次日在漱芳斋赐宴,这次乃是赐宴功臣,并请军机重臣诸王亲贵六部九卿、蒙古亲王、藩属使节等一同陪同,原本也是邀请了各国使节,不过这些外国人素来不喜欢看,所以也并没有来,今日并没有后宫诸妃在,皇帝刚坐下,就对着坐在正中间宝座上的慈禧皇太后笑道:“皇额娘思虑周全,又在寿康宫安排了戏台子。”
“这后宫里头大家都喜欢看戏,不能因为咱们在这里庆功,就让她们干听没的看,”慈禧太后今天也是穿了一件橘红色的吉服,头上带着点翠五凤朝阳的头面,听到皇帝这么说,慈禧太后笑道,“怎么就让女人没的看戏呢?恰好,这样的大喜事,就让这外命妇也一同入宫乐呵乐呵,普天同庆嘛,慈安妹妹在那边照顾着,我在这边,就没不妥当的了。”(未完待续。
☆、二十五、白云苍狗(四)
皇帝原本今日还想着在这里看一眼桂莲,知道慈安太后不来了,就罢了,几声鸣锣,第一出戏就是《安天会》,这戏极为应景,讲齐天大圣孙猴子偷入瑶池,偷吃仙瑶后趁醉闯入兜率宫,将太上老君炼制的金丹尽数吃光后,混出天门回到花果山。玉帝闻报大怒,命托塔天王李靖率天兵天将去捉拿孙猴子。一番大战,孙猴因被二郎神的哮天犬咬住了小腿肚子而被擒。随后逃脱又大闹天宫,玉帝无法只好请来观音、佛主来降服,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之后,玉帝王母开安天大会,以表庆祝。
这是一出极为喜庆的戏,又恰好西北平定,慈禧太后对着皇帝笑道:“这戏儿可是太应景啦。”
皇帝也笑着点头,“西北平定,海清河晏,海内混元一统,儿臣为皇额娘贺。”站了起来,举杯恭贺,在座群臣也迅速站了起来,“臣等为太后贺。”
太后矜持一笑,举起酒杯,“诸君同饮!”左手的袖子掩住了酒杯,太后一杯饮尽,“诸君可自便,不必拘束!”
太后又命桂祥把盏,载澄持壶,为功臣倒酒,两个人心里暗暗叫苦,还想着好好看看戏,脸上却是不敢多说,只好陪着笑脸一路敬酒。大家也知道太后素来有新奇的想法,今日命两人倒酒,明显是代替皇帝亲自给诸位功臣斟酒,众人又是心满意足极为开心,只是荣禄一个人,眉头微锁,不知道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武云迪窥得荣禄脸色,就举起杯对荣禄敬酒,“荣大人,”武云迪悄悄地说道,“今个是赐宴的日子,不能脸上不开心啊。”
荣禄惊醒,“多谢武大人提醒,”荣禄干了杯中酒,脸上神色缓和起来,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时不时抬起头,瞥一眼远处宝座上的红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之前荣禄已经有了爵位,军功封为二等伯,又被任命为兵部侍郎兼任讲武堂司业,是讲武堂的第二把手,仅次于讲武堂祭酒陈孚恩,这个岗位起初大家不知底细,不过是以为是太后拿一个岗位来安置安抚陈孚恩而已,可年底这道谕旨一下,大家就已经了悟,这就是武人的国子监,日后军官均要此地出去,见到两个人岂不是都要称老师?如此以来,两个人的权柄、人脉不在贾帧之下了,贾帧虽然不管部务,可有这科举一事,就在军机处十分凌然超脱,科举改革不过几年,那些选拔出来的官员也多是低级官员,可这日后,都是朝廷之中的助力啊。
想到这一层,八旗之中的一些空有爵位,内里子空荡荡的勋贵们前来敬酒,荣禄也不居功自傲,谦虚得站了起来,和众人交好,众人心里暗赞,陈孚恩只是民人,到底自然还是自己旗人可靠温厚。荣禄和众人喝酒的时候,似乎极为温和从容,但心里,却响起了昨日在养心殿觐见的场景。
☆、二十五、白云苍狗(五)
“辛苦你了。”荣禄跪下请安之后,太后许久不说话,似乎过了几年的时间,太后的声音这才从帘子后头传出来,语气有些低沉,也有些歉疚。
“启禀太后,为国尽忠,为太后分忧是奴才的本分。”荣禄恭敬得回答道。
“说到底,还是我的缘故,”太后说道,若不是荣禄对自己有情意,怎么能就这样千里驱使,下江南,抵抗太平军,又北上操练新军,又西进新疆,在那边受了这么多年的风沙之苦,刀光剑影生死之间,用备胎的情谊来为自己办事,自己又不喜欢他,这似乎是一个绿茶婊的行为……“若不是我手头无人,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你阿玛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只是,哎,自从洪杨之乱起,中枢政令不通,地方督抚隐隐如同藩镇,不得不早早就安排下,让你这个八旗子弟扎根到团练之中,为的是咱们中枢,朝廷在地方有说话的声音,实在是难为你了,旧年你的刀伤还有碍吗?”
旧年裁撤湘、淮、左、楚诸团练,僧格林沁压阵,荣禄主持,军中有不忿者,又有人故意鼓动,认为荣禄背叛湘军,哎丰台大营外,行刺于荣禄,荣禄左肋下有一个极深的伤疤,因此事爆发,军机处震怒,兵部又连带着抓了好几个带头的士兵斩首,慈禧太后也连番召见诸团练大使各督抚,狠狠得训斥了一番,这才将有些人的心思按下来,恰好白彦虎叛乱,僧王带了新凑起来的大军出去实战了一番,彼此的嫌隙,旧主的影响力,这才渐渐消弭。
“已经大好了,只是若是阴雨天,不免要隐隐作痛,”荣禄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所幸在新疆,没有什么阴雨天,一直没发作。”
“接下来这几年你就在京师呆着吧,也不叫你外放了,叫太医好生给你调理身子,”慈禧太后说道,“国朝有一点,你是知道的,民旗分界甚重,我虽然垂帘,可有些事儿,我不敢碰,也不能碰,如今无法,若是旗人衰弱,接下去就要难堪,我在这个位置,总要为这些人着想,所以,要下旨讲武堂之中,旗人都要去历练,若是能在军功上有些建树,家族、荣耀都想必也能延绵下去,这是一点,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