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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这都罢了,都是咱们自己老祖宗的玩意,可还有什么西方洋人的,叫什么《战争论》,《战争史》的,我说洋鬼子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咱们老祖宗的东西都学的来不及呢,也不知道是那些人翻译的这些书,这字句难懂极了,我是一点都看不懂,倒是被教官训斥了几次。”
“四爷,这可不能小看,”方老爷正色劝解道,“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虽然洋人的历史短,且有些东西在我们看来,的确是小打小闹,只是,昔日洋人的军队这样在中国耀武扬威,我虽然不通军事,可私心想着,这他们必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不然何以能跨越千山万水,来中国一战?所以四爷,你切不可大意啊,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才是咱们办洋务,练新军的目的。”
茶馆里头的人都围着边上默默听着,常四一拍大腿,“方老爷说的是,我们教官也是这个道理,起初我是不听的,教官也光棍的紧,径直报到了武大人武司业那里,武大人也不多说,只是在校场里头狠狠揍了我一顿,又命我罚抄《战争论》十遍,我这才学了点起来。”
众人微笑,常四也不以为忤,觉得自己个能被武云迪揍一顿分外荣耀,“不过若是要外放,这练兵,操课,兵法,一个都不能拉下,我如今么,”常四拍拍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墨水,还差了些,没那个资格当将军呢,老王,你这话等着以后再说吧!”
王某人笑道,“蜡烛爆灯花,吉兆在前头呢,四爷,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他有句话,我倒是听得真,听进心里了,如今这个世道,只要是肯认真当差,忠心报国的,不会没出息的。”
大家纷纷点头,常四从袖子里头拿了一袋钱来,见没有零钱,就拿了一个银元给掌柜的,掌柜的把那个银元吹了吹放在耳边,眯着眼笑了,从柜子里头找了几个铜元出来给常四,常四看也不看,把钱放在进怀里,“各位列位,我这还有军务,就不打扰各位了,下次再会!”
常四转身潇洒的走开,有几个人又在议论,“我听说,蒙古北边有些不稳当,不知道是不是俄罗斯人搞的鬼?丰台大营这些日子可是调兵遣将,忙的很呢。”
“这事儿还是问方老爷!”
方老爷摇着手,“这事儿是兵部管的,还有军机处总理一切,我不过是一介御史,如何能晓得?”
茶馆乃是消息聚散之地,那个王老爷知道了这事儿,倒是有些嘀咕,“若是蒙古那里不稳,这北边来的上好皮子可就要涨价了。”
还有那些供纺织的羊毛,这些说不得都要涨价,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王老爷打定主意,也付了茶钱,匆匆去订购物资了,只有方老爷老神在在,对着人的攀谈和煦回答,丝毫不倨傲,也有一个在礼部当笔贴式的从九品小吏羡慕方老爷官运亨通,“先辈是如何得了太后的青眼的?”
方老爷笑而不语,寻常人如何能知道,那一日自己在这茶馆仗义直言,遇到的就是母后皇太后,慈禧太后。
“方老爷,这些日子,礼部和宗人府一同忙着办六王爷进封的差事,您瞧着,这事儿有什么说法不?”
。。。。
“我阿玛要进封铁帽子了!”载澄得意的在皇帝面前抬起头,得意之余又连忙打千叩头,“这可是百余年间,自从怡亲王之后,第一个铁帽子王,奴才要说,没有万岁爷的恩宠,这福分要那里来呢!”
同治皇帝哈哈一笑,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这是六叔的功劳,操劳这么多年,如今已经同治十一年了,海清河宴,这六叔啊,是头一份!”
载澄舔着脸膝行到皇帝跟前,假模假式的给皇帝捶腿,“还是咱们万岁爷慧眼识人,才有了奴才阿玛的用武之地呢。”
“少说嘴了,”同治皇帝假意提了下腿,“朕想着,咱们兄弟这么多年,若是你日后只是一个郡王,未免也没意思,看在你面子上,也要给六叔这个恩典呀!”(未完待续)
☆、一、三月初三(八)
载澄笑嘻嘻的说道:“那奴才日后可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这个铁帽子王的福分了。”
同治皇帝啐了一口,“你这个老小子,这温柔乡里可要少些功夫,免得没福气享这个铁帽子王!”
“呸呸呸,”载澄微怒,“说的什么鬼话!”
皇帝哈哈大笑,陈胜文走进了养心殿的西暖阁,这是皇帝日常歇息起居的地方,不比东暖阁正式,皇帝正和载澄在谈笑,陈胜文禀告:“王庆琪大人来了。”
“快叫进来。”皇帝伸长了脖子,端正了坐姿,载澄瞧见了又莫名神秘眨了眨眼,“万岁爷,这个王庆琪还不错?”
“比你的学识强一百倍,”同治皇帝呵斥道:“在弘德殿,你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没有王庆琪,朕如今还要被李师傅他们跪着哭着劝谏,说朕不用心学呢!”
“奴才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载澄翻着白眼,“这在弘德殿就如同坐牢一般,看在万岁爷的份上,奴才才坚持了这么久,这样的劳苦功高,别人是不能比的。”
王庆琪走了进来,准备甩袖子请安,被皇帝拦住了,皇帝端正了姿势,微微抬手,“不用多礼了,赐座。”
载澄不耐烦在殿内,说先出去,预备着等下重华宫听戏的事儿,他如今也在内务府当差,只不过是担着一个名儿,免得说恭亲王世子,郡王载澄每天无所事事,不过载澄最喜欢这些听戏,饮宴,踏春之类的娱乐活动,安排起来倒也是得心应手,算是尽职的。
这么几年过去,王庆琪依旧是风采夺目,容光焕发,他应了一声是,坐在了小太监抬来的锦凳上,“朕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皇帝盘腿坐在炕上,语气低沉,眼神坚定,“你在弘德殿伺候有些日子了,才学,能力都是没话说的,李师傅的意思,让你外放,不拘去那里,你的意思是?”
王庆琪开口说道,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微臣才疏学浅,历练不够,还不能够承担更大的责任,请皇上恕罪。臣,还是愿意呆在弘德殿,跟着皇上读书。”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隐去,点点头,“唔,你既然如此说,朕也不强求,你来,”皇帝招手,把案上的一卷书递给王庆琪,“今日看庄子,朕瞧着眼花,不如你给朕读一读,解解乏。”
“是,”王庆琪从皇帝手里接过了书,展开微微一看,随即背诵了起来,低沉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透明玻璃的窗户投进了春日的薄薄日光,皇帝的身子慢慢歪了下去,眼睛慢慢闭了起来,似乎就要微微睡去。
陈胜文见里头响起了读书人,朝着殿门伺候的太监们努努嘴,一同走了出来,到了偏厢,几个粗使的小太监连忙给陈胜文端茶安座的,陈胜文吩咐这些人,“小心着点,万岁爷这些日子晚上没睡好,如今听着书才能安眠一会,别惊动了,小心万岁爷的龙兴犯了,到时候可没地方哭!”
“师傅,大家伙都知道了,您就放心吧。”陈胜文的大徒弟小潘笑道,“这些人都是在御前被师傅一手调教出来的,那里这么不晓事?”
“这倒是罢了,”陈胜文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你师傅我当这个养心殿大总管,才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定只多吩咐你们几句,免得出了茬子,叫人笑话。”
“师傅也太小心了,”小潘说道,“谁还敢笑话师傅?师傅可是万岁爷的心腹呢,梁如意总管就是知道这点,这才自动退位让贤,知道比不过师傅的圣心!”
陈胜文摇摇头,“那是他老梁识趣,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懂进退,不强求,不讲究,这才有善终,他去了乾清宫,那里清净自在,倒是让我在这里吃苦咯。”
小潘给陈胜文按了按肩膀,“梁总管那里是了了,内务府那里头,师傅您看?也要使唤上咱们的人吧?趁着那位主子不在……”
“想都别想,”陈胜文打断了小潘的怂恿之言,“你手下的人若是有懂得经济之道的,咱们慢慢的安排人进去,想必安德海也不会不肯,只是,若是想着去弄几个银子花,我劝你趁早消了这个心思,万岁爷都指望着工厂的银子来用呢,你弄不好,就是要吃排头!”
“可大家伙都看着那金山银山,眼红的慌呢……”
“眼红也没办法,”陈胜文拨浪鼓的摇起了头,“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你记住这句话!错不了,”他可实在是被张文亮的遭遇吓怕了。
☆、一、三月初三(九)
小潘不以为然,这是年轻人的通病,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是知道自己的能耐,非要跌个头破血流才知道好歹,不过自己的师父这么说,小潘到底不敢违逆,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打定注意,内务府那么多厂子,都是让安德海管着,多少也要让他让一个出来,若是安德海退让了,这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形势比人强,日后就说不得要让他都叫出来了。
小潘于是不再说此事,“万岁爷瞧着可真宠王大人。”
“这是自然,万岁爷这时候才能安心睡上一会,”陈胜文是看着同治皇帝长大的,这份感情没的说,陈胜文有些忧愁,“外头的事儿那么多,万岁爷刚刚亲政,凡事都是要强,不肯懈怠的,这白天里处置政事,这天下事千头万绪的,晚上还要想着这些烦心的玩意,龙体怎么能安眠?”
“主子娘娘也没有好法子?”
“太医院开了安神的药来,万岁爷不肯用呢,”陈胜文说道,“圣寿才二十,不用这些药物也是有道理的。”
两个人正在闲谈,不一会,西暖阁里头有了动静,陈胜文连忙起身进去,看见皇帝已经揉着眼,醒了过来,精神头分外的好,而王庆琪收起手里头的书本,站在地上,皇帝摆摆手,让陈胜文出去,“嘉若,”皇帝叫着王庆琪的字,笑道,“朕倒是睡着了。”
“听说万岁爷这些日子睡得不安稳,微臣从古书里头寻得一个古方,用含苞的丁香晾干,和粟玉粒一起做枕头芯,如此就能安眠了。且不费功夫,亦不服用汤药。”
“若是如此?那边是极好了。”皇帝笑道,“你这心思巧的很,只是为何,如今还未成亲?朕记得你还比朕小几岁。”
“微臣性子冷傲,且不喜和人来往,家父去的早,只有一个远方的长辈将我抚养长大,”王庆琪温和的说道,“家中无产,自然就没有好姻缘,再者,”王庆琪顿了顿,“微臣并没有意中人可以成亲的。”
“没有意中人,可以成亲?”皇帝嘴角勾起了笑,“这女子么,也无需要中意,”同治皇帝点点头,“嘉若既然无意,就搁着吧,日后寻到好的再说。”
皇帝又叫王庆琪留下来陪自己用饭,陈胜文这时候走了进来,“瑨贵人差人来请万岁爷,说身子不甚爽利,请万岁爷去瞧瞧。”
“叫太医了吗?”
“已经宣召了。”
皇帝看着王庆琪犹豫不决,王庆琪十分识趣,“微臣还有差事要办,就不能陪皇上用膳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点点头,“那罢了,罚你做一副春日双鹤图来给朕瞧瞧,若是画的好,朕亲自给你题词。”
王庆琪鞠躬退出,瑨贵人是皇帝新纳的宠妃,虽然是新纳的,可是皇帝的老相识,皇帝到了瑨贵人的宫中,见到瑨贵人闷闷不乐的躺在榻上,见到皇帝进来,作势准备起身行礼,被皇帝拦住,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