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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二十五他上了一个折子。之后本月初二日,太后下旨让其出京来云贵总督帐下效力,却不给任何职位,京中传言。是他恶了太后。”
“折子说的是什么?”曾国荃问道。
“是秘折,”张师爷摇摇头,“除了通政司,没有人知道这折子上说了什么。”
“有没有御前召对?”
张师爷半合着眼,神色有些木然,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侮辱了自己的智商,不冷不热的说道。“大人,正六品的候补主事是不能在养心殿受到召见的,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曾国荃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多谢了张师爷,您老去休息就是,云贵那里缴了一批上好的福寿膏,我给您留了几方,日常别的事儿也不用管了,若是得空,多帮着我看着邸报和留意京中的消息就是。”
张师爷谢恩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苏元春哈哈一笑,“大帅怎么对这个棺材瓢子这么客气,作甚?”
“他是先兄的智囊,管着消息的事儿,兄长离世之前就将他托付给我,虽然人的动作是慢了些,消息却是灵通,这不是给咱们留意到了唐景崧的消息吗?”曾国荃吩咐戈什哈,“请唐大人进来!客气些!”
“一个吏部主事,还是候补的,大帅怎么这么客气?”苏元春奇怪的说道,“太后摆明了不待见他,这才把他赶出来。”
“小苏啊,你啊也要多读书,多看报,这人才会进步,”曾国荃语重心长的教育起了苏元春,“什么时候在我们这位太后手里见过这种无缘无故贬斥的人?她是最讲究名正言顺,名典正刑的,绝不会这样莫名其妙贬斥出京的人,昔日两王叛变,也是三法司一五一十把罪证都告示天下,这才押到菜市口的,所以,说句不尊敬的话,你若是在折子里发牢骚或者是说些难听的话规劝太后,只要是言之有据,她绝不会发作你,反而会捏着鼻子下旨夸奖,那里就不问情由就贬斥的?先兄要我多读书,小苏啊,多读书才能明白事理,你也是一样的啊。”
苏元春苦着脸应下来,两个人坐在花厅,不一会唐景崧就到了,唐景崧是典型的广西人种,人又黑又瘦,如今刚好是四十出头,他穿着朝服甩了袖子大礼庭参,“下官,光绪四年进士,吏部候补六品主事,广西灌阳籍唐景崧叩见总督大人,提督大人。”
曾国荃捻须微笑,一副封疆大吏的雍容气度,“快快请起,看茶,这个茶是你们广西的桂雨梅香,味道不错,唐大人尝尝看。”
“是,”唐景崧喝了一口,大赞,“离乡日久,这样的家乡之茶,实在是难得喝到,不成想在督台大人这里喝到了。”
两下一交谈,曾国荃就知道此人交际手段甚是了得,绝不是那种一味为了一个虚名而行愣头青之事的人物,这里面必然有别的隐情,他喝了一口茶,思索一番,问道,“唐大人这番去昆明,不知道要做什么差事,我瞧着这旨意上说的含糊。”
“也没有别的差事,只是上有所命,不得不从。”唐景崧笑道,“到时候到了岑大人帐下,任凭差遣罢了。”
“可你的官身还是吏部的候补主事,并未转到云贵地方啊。”
“是,”唐景崧回道,“差事如何,还要等到了昆明再定。”
曾国荃问了几句,发现唐景崧回话滴水不漏,于是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又不能问唐景崧秘折上头写了什么,这样一问,岂不是就成了窥探中枢秘密的罪名了?于是也不知道说什么,一下子场面沉默了下来,苏元春看懂了曾国荃木着脸的意思,转过脸对着唐景崧说道,他来救场了,当然了,救场的招数不甚高明,“唐大人,这番到了桂林,总督大人也不知道要送些什么,京中出来,想必是仪程不缺的,若是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总督大人若是能帮忙,必然是会帮的。”
这也就是曾国荃和苏元春这两个人武人才会做的事情,红果果的直接问来客需要什么,唐景崧也不惊讶,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的确是要向总督大人求一些东西,望总督大人不要嫌弃下官厚颜无耻才好。”
问不出唐景崧前往云贵什么目的,曾国荃有些冷漠,“你说就是,若是我能办的,必然不会不允。”
“我去昆明,路途遥远,怕的是有强盗匪徒,所以敢问大人借一百兵丁,倒也不敢要求总督大人的戈什哈亲军,普通的兵壮就可以了。”
曾国荃皱眉,“此去昆明,官道通畅,怎么可能有什么匪徒,唐大人多虑了。”
这是摆明了拒绝的意思,但是唐景崧不以为忤,就当做没听见,继续笑道,“下官还要厚着脸皮,要三百只火枪,十门火炮借给下官使用。”
苏元春跳了起来,一脸怒气,“好你这个不晓事儿的官,说话越发是失了体统了,你要这么多火枪火炮做什么?炮轰总督府?”
唐景崧笑而不语,曾国荃拦住了苏元春,“他不是要炮轰总督府,是另外有目的,”他看着唐景崧,慢慢的站了起来,“说,西圣到底给了什么旨意!”
☆、三十一、磨刀霍霍(四)
唐景崧也慢慢站了起来,笑道,“总督大人猜到了?”
“我什么都不会去猜,本座只是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曾国荃沉声喝道,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脸色一沉,威势之大,就连苏元春也凛然垂手听命,“别给本座打马虎眼。”
“既然是秘折,如今就还不是透露的时候儿,”唐景崧不为所动,“大人应该知道,火候不到,众口难调,到时候一锅夹生饭可就难吃了。”
曾国荃瞥了一眼唐景崧,“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在本座面前如此说话,你这个年轻人,胆色倒是不俗,也是,”他自嘲的一笑,“不然也不敢接下这样的事儿。”
他走在花厅之中,背着手慢慢踱步,想了一会,笑道,“那本座也就不防猜上一猜,唐大人此番到云南,必然要去河口,是也不是?”
“大人说的极是,下官到了昆明,第一站就要去河口。”
“本座知道了,”曾国荃转过身,坐了下来,痛快的说道,“这火枪火炮我都给你,”苏元春不敢置信的看着变得笑容满面的曾国荃,“只是两广火器不多,若是你拿了这三百只火枪,我这里可没多少存货了——给你,自然要最好的,差的玩意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总督大人乃是资格最老的总督,”唐景崧笑道,他的背心老早已经是冷汗一片。“太后是最关心总督大人的前途的,这才让总督大人来两广任职。我想着兵部的军械厂,只要督台大人开口要,必然没有不给的道理,江尚书也是湖南人呢。”
曾国荃哈哈一笑,“你这双眼睛可真毒,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你放心。无非是火枪,我就说军库着火,漂没了就是,你若是要,打发人写信过来,只要我有,就绝不会不给。”
唐景崧长长舒了一口子,作了一个长揖,“如此多谢督台大人。得了督台大人的承诺,下官这趟差事,可以说完成了一半。”
“你也不要这样有自信,”曾国荃端茶送客。“前途波谲云诡,凡事要小心。”
等到唐景崧退了出去,苏元春不解的问曾国荃,“大人,两广的火枪炮可不多,你这样一下子给了一半,将来咱们这里有什么变故。可什么都来不及的。”
曾国荃冷哼一声,“军机处叫我们安分守己,能有什么变故?有了变故也不是咱们的责任!”他吩咐苏元春,“给唐景崧的东西要准备好,别拿次的糊弄人家,你亲自送他到百色去。”
苏元春老大不乐意,自己可是从一品的提督,而且这几年,武官愈来愈有了威势,要自己送六品小官,实在是憋屈,他抗议说道,“这个唐景崧又不是什么钦差,何须值当大帅如此厚待,打发底下的人护送也是礼遇了。”
“你懂什么!”曾国荃瞪视苏元春,“这番去百色,送人家是顺带的,你还有要紧事儿要办,壮族瑶族苗族各族的青壮,你要给我拉一批回来。”
“大帅您的意思是?”苏元春似乎懂了什么,却还是有些一头雾水,“要招团练吗?”
“不错,明年就是各地团练入京练兵的时候,”曾国荃冷哼一声,“原本瞧着两广无兵可练,所幸还有这些山民可以练一练,你把银子撒出去,一定要招到兵源,我要两广的土兵重现昔日在前明的辉煌。”
“可军机处不让咱们对付法人,”苏元春郁闷的说道,“不是大帅拘着我,我老早点了兵杀到升龙府去了。”
“所以啊,小苏,”曾国荃这时候显然心情极好,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人啊还是要多读书,多学习,不然就靠着瞎干蛮干,能成什么大事儿?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问唐景崧去不去河口?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啊,想不通也没关系,先兄给我的书信都已经收集好,刊印出版了,你把《曾氏家书》给我抄十遍,要是什么不明白的,再来请教我就是。”曾国荃背着手踱步进了后院,“你都是一省的提督了,不学习怎么进步?到时候和别人说起来是我的手下,我可是丢不起这个脸哦。”
升龙府发城墙上还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炮弹轰打留下来的黑色痕迹,东边的城门已经全部坍塌了,掩盖了不少血迹和尸体,神色惨淡的越南人们正在整理城池,但是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整理修缮的,几个戴着披风神色匆匆的人穿过了一道小巷子,一处挂着“五云商行”招牌的店铺面前,看了看左右,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悄无声息的进了商行。
“大人,”三个人朝着李延胜跪拜行礼,“陈大人已经安全离开升龙府,现在正在永安!”
“怎么还在永安?”李延胜皱眉,“我让你们把他送到保胜城去的!”
“陈大人不肯去,他说原本弃城之臣,应该自尽殉国,不过为了国家,他准备在永安收罗义士以图反攻。”
“这个陈文定,”李延胜摇摇头,“说到底还是太迂腐了,脱不了文人脾气,他是将来北边的关键人物,轻易不好有闪失,既然得救了,那就别管他了,横竖法国人现在拿下了升龙府,正要好好消化,咱们在这里也没必要待下去了,商行先关门一段时间就是,你们去顺化,跟在钦差大人的身边,”李延胜吩咐三个人,“此外,你回广西去,准备好另外的那件事,明白吗?”
“大人可是要去保胜城?”他的属下犹豫的说道,“刘永福那里似乎对中国的人不友善。”
“是对官面上的人不友善,不过我也还没到那边去的时候,我先呆在升龙府,”他的话语刚落,外头就响起了三短一长的鸽哨声,李延胜脸色大变,“不好,法国人来了!”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法国人冲进了五云商行,却发现里头已经空无一人,半里之外的一家大洋馆,几个带着越南蹼头的士子摇摇摆摆的勾肩搭背离开,几个人还打着哈欠,抽了烟十分惬意的模样,正是:“金鳌甩脱钓钩去,摇头摆尾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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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礼仪利益(一)
艾伯特最近觉得日子特别舒心,是的,虽然在中国北京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