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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谨慎,传令出去,不许孤军出击,只能集结成五十人的队伍才可以进入巷子内和黑旗军作战,巷战原本就是利于单兵作战,如此一来,法军虽然伤亡少了不少,但是,想要迅速的攻占整个山西城,这是远远做不到了。为了保险起见,更是让亲兵把自己围了一个严严实实,以防止中国人又突然袭击,意图斩首,虽然人人平等,但是孤拔认为他自己的性命远远比士兵们更重要。
过了半个小时,传令兵又回来了,他显得十分纳闷,而且这种纳闷带着些许恐慌,“已经射击过了三轮,但是对面毫无动静。”
“什么毫无动静?”
“似乎还有声音,但是还没有人能够看见!”
孤拔站着想了想,他必须要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不仅仅局限于北岸森林里的异动,更是因为突然振奋的黑旗军在巷战之中占据了优势,法军的减员实在是太吓人了,他不知道刘永福说过那句话,但是他如果听到了一定会十分的赞同,“法国士兵的性命比黑旗军的贱命金贵。”
山西城可以再攻,但是手里的兵若是失去了,想要再在法国兵力原本即将要渐渐失去优势的北圻挽回局面,那么就很难了,虽然孤拔想了很多,但是时间才过去了一会,不远处的战斗还是在继续,那个躲在废墟之后的黑旗军神枪手弹无虚发,已经射死了好几个法军士兵,虽然亲兵们依然威武的站在边上警备,但是他们的额头上却不免露出了心虚的汗水,孤拔叹了一声气,“我们撤退!”
退兵的喇叭响起了,“我们不能因为一座山西城而投入我们全部的兵力,”孤拔率先出了南门,他和副官碰头了,就站在东门外的山岗上,看着白色制服的法军从三座门内依次退了出来,红河上的兵船调转了船头,炮口微微抬起,朝着山西城之中发射火炮,用来阻击黑旗军的追袭,孤拔遗憾的看了一眼黑烟升起的山西城,咬牙转过了身子,“我们不能被无耻的中国人用阴谋诡计困在山西城里面,撤退!”
时间倒退了前一日,“虽然国内来的团练帮不上忙,论起来,他们的速度大约也赶不到山西城,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狐假虎威一番呢?”唐景崧微笑的说道。
“唐老弟的意思是?”刘永福疑惑的说道,“借团练的威势吗?”
“正是,这次法国人动了真火,派了这么多人来和我黑旗军作战,这绝非以前那样可以轻易剿灭之的,何况城防之战,对于我们来说,也非擅长之事,若是硬拼,说不好要把这些士兵们都葬送在这山西城,法国人说我们善用阴谋诡计,那我们为何不用?他们这五六千人,说到底也是怕国内来的一万团练大军!”
在军事设备没有代差的情况下,作战人数通常是决定双方胜负的决定因素,当然,另外的士气、天时地利这些也很重要,“法国人行军如此缓慢,为了就是防我们偷袭,既然他们存了这样的心思,只要我们稍微有一点点的动作,就不怕他们上钩。”
刘永福的眼神一亮,“也就说,就算团练未到,我们假借东风,只怕是法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是这个理,只要他们存了疑虑,我们这一战就还可以打,”唐景崧成竹在胸,“总兵大人,这一战不求大胜,只要维持个不败之局,就可以称雄了!”
☆、五十六、风声鹤唳(五)
“这些法人大约是没有看过《长坂坡》,”唐景崧说道,“我们效仿张飞,派出百人在北岸树林之中扫动树枝,扬起尘土,不必露面,也不能露面,就这么点子的人,只要一露面,这戏就要穿帮,法军只要看到了必然疑神疑鬼,如此一来,他们只要存了疑虑,那么手下的进攻速度必然就会迟缓。”
“那咱们的兄弟们?”刘永福疑惑的说道,“如何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我们会有援军,北岸的是国内来的团练大军。”
刘永福身子一震,“这?骗了他们,只怕是要黑旗军效死啊,”刘永福喃喃自语,双眼发直,“为了这山西城,我实在是不舍得让他们去送死!”
“这绝非送死,只要逼退了法人,那么我们黑旗军才能够让最多的兄弟们活下来,”唐景崧冷酷的说道,“若是不战而败,黑旗军如今乃是朝廷的军队,这是要受处分的,总兵大人,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若是轻轻松松的让出山西城,不仅便宜了法国人,只怕和朝中的大计也有妨碍啊!”
“什么妨碍?”
“试不出法国人的真正实力,自然是妨碍,日后团练过来,若是和法人起了冲突,当然,这个冲突是必然会发生的,但是不能做到知己知彼,如何能够百战百胜,试出了法军的成色,咱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山西一战之后,只怕是黑旗军想要和法人作战,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刘永福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法国乃是泰西大国,我从来就知道,单单靠黑旗军一军之力,无法和他正面对抗,但是为何朝中还不动手?非要等黑旗军全军覆没不成?”
唐景崧在黑旗军之中素来不摆上使的架子,也不会瞎指挥,故此刘永福也十分敬重他,但是事关国策,朝中如何决定,他一个小小的主事也实在是难以得知全貌,“不管如何,团练入越,这对黑旗军已经是绝大的支持了。”
山西之战,最后的结局实在是出人意料,孤拔一是为了保全实力,二来也是忌惮北岸那不知名的军事力量所在,在山西城内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情况下,退兵。而到最后他才羞愧的发现,所谓没有露面的军事力量,只不过是一百多人挥动树枝扫动起来的灰尘。法军兵船的炮弹根本排不上用场。
感觉被深深洗刷的孤拔暴跳如雷,不顾及副官的劝谏,马上返回山西城,企图再度攻打山西城藉此狠狠的教训黑旗军,但是山西城早已人去楼空,城内别说是黑旗军,就连几个活着的人都没有了。
刘永福哈哈一笑,看到了潮水般的法军退出了山西城,把染血的长刀插回了刀鞘,“法人败了!”
“法人败了!”
“法人败了!”
黑旗军的士兵们都一起欢呼了起来,不过这法军败了倒是有吹牛之嫌,毕竟他们撤退的路径还是十分井然有序的,李蔚喘着粗气上前请命,“大帅,既然援兵已到,我们应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把法国佬赶出北圻!”
“是啊,大帅!让我们追击吧!”边上的士兵也纷纷请缨。
刘永福笑而不语,“如今弟兄们都厮杀的累了,这次且放过法国鬼子,传令!点将!”
黑旗军从保胜城出兵,从升龙府攻防战,再到纸桥大战,到了今日,两千余人,竟然只剩下了一千余人,大约有九百人的精锐葬送在了这小小的山西城,刘永福虽然满意的看到法军撤退,但是这样大的伤亡,实在是让他心痛不已,他的眼睛变的通红,五成的伤亡,“这些该死的法国佬,总有一日要他们拿命来偿!”
这时候唐景崧也已经赶到了,他的脸上却是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法人虽然蛮横,火力充足,但是死在了山西城这役,只怕不下千人之数,一条人命换一条人命,弟兄们死的有价值,总兵大人,这是大捷啊!”
刘永福点了点头,“是大捷,接下去,把受伤的兄弟们都扶起来,战死的兄弟们就地掩埋,我们,准备退出山西城!”
“什么?”李蔚等人大为惊讶,怎么回事,这不是打了胜仗了吗?“大帅,我们可以守住山西城!现在我们有了援兵,多少法国人都不够咱们砍的!”
“是不够咱们砍的,可是咱们也没有多少人了,”刘永福心痛的说道,“那些不是援军,是我们布的疑兵,”他简单的把风声鹤唳之计一说,“今日能够逼退法人已经是大幸,不要指望黑旗军还能够孤军奋战到什么时候,”刘永福这话虽然对着李蔚所说,但是内里还是对着唐景崧说的,他转过头,不再看满脸失望之色的李蔚,“立刻退出山西城,违令者斩,唐老弟,”刘永福对唐景崧阴沉沉的说道,“山西城我已经守过了,而且也死了这么多兄弟,说句实话,接下去要黑旗军再和法军正面对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若是朝中还没有打算,那么我也就只能是抛开这里的一切,打道回府,回保胜城休养生息了。”
这是刘永福的私心,但是这个私心一点也不过分,唐景崧亦觉有理,没有让黑旗军一直顶在前面的道理,几番大战已经尽数彰显黑旗军的忠心和能力,若是朝中没有借刀杀人之意,那么如今的确是适可而止,“大人勿忧,北边的团练必然快到,我们如今真应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大人忠义,大清日报上天天都是在下的日记刊登出来,世人皆知的,五省团练各自入关,大人的黑旗军以后从旁协助即可。我也建议大人马上朝红河上游撤退,把山西空城留给孤拔这厮。”
“若非我所料有差,国内团练必然是分为两部,一入镇南关下北宁,一入宣光,互为犄角,必然能保的北圻安全,大人的黑旗军可中间插穿和法人打游击之战。”唐景崧捻须笑道,“却是不知这个时候孤拔知道中计了,他的表情如何?”
☆、五十七、一触即发(一)
刘永福摇摇头,望着满目疮痍的山西城,“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我却是知道,山西城乃是升龙府屏障,我们这里不得不撤退,以后若是想要再克复升龙府,只怕就是千难万难,”他的话语刚落,传令兵斥候就来报:“两广团练大军已经到了太原!”
太原是红河北岸中部的城市,距离红河左近的北宁还有三日的路程,离着山西城更是远了,刘永福长叹一声,“守不住了,山西城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失去了此处,想要威胁升龙府是不能够了,且两处入越的地方若把山西作为关联点,日后这协同作战必然是可行的,只怕是,哎,日后战事难为。”
刘永福的战略眼光的确是不错的,历史上的中法战争在越南的战斗,就是因为山西城的失陷造成了东西两路大军无法首尾相应,被法军各个击破。唐景崧也十分无奈,“如今就算他们来了,也大约指挥在北岸瞧着我们对战而不能插手,毕竟这是朝中就下旨过的,没有由头和法人作战。”
“如今没有由头,将来未必没有,”刘永福说道,“所以咱们也去北边!”
唐景崧奇道,“北边?”
“正是,”刘永福和法国人屡次大战,士兵死亡折损严重,他心里极恨法国人,如今黑旗军伤亡过半,已经是无法单独和法国人作战了,这个时候不把团练拉下水帮自己打法国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只能是投靠朝廷的团练大军了,唐老弟,我如今正经也是钦州总兵,”刘永福微笑道,“正经是曾大帅麾下当差的,如今两广团练入越,又有两位上官前来,我是应该前去拜见,顺便打打秋风,让两位提督大人帮着黑旗军把损耗补补齐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唐景崧心领神会,“自然是如此,我们即刻渡河北上,说不定还能比团练之军早到北宁,那么要是中途孤拔对黑旗军念念不忘,要追上来,想必国内的大军也会帮我们把孤拔打发掉的。”
红河水依旧是汹涌奔流而过,黑旗军孤军在此,过半兵丁已经覆灭,心内惴惴,也只能迅速打扫了一番战场,随即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