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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材有些发呆,手足无措的呆在原地,“夫人!你!”
两个儿子上前扶起了自己的母亲,丫鬟上前,端了三杯酒来,夫人依次进献给冯子材,“请老爷饮此三杯酒,老爷抬棺出征,妾身身为女流,无法跟着老爷上阵杀敌,只能是在家中放就一口棺材,以全老爷之忠!”
冯子材十分感动,尽饮三杯,拉起了自家的夫人,“有妇如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老爷请在前线为国尽忠杀敌,家中一切事务都不需担心,请让妾身为老爷戴甲,就此送大军出征!”
夫人从大儿子手里接过了冯子材的头盔,仔细的给冯子材戴了上去,只是趁着旁边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在冯子材的耳边说道,“没出息的死老头,你若是死在前线,我自然陪你去死,只是你若是让法国人伤了两个儿子,断了冯家香火,到了阴曹地府,我就算是做成了厉鬼,也一定要让你跪搓衣板!”
冯子材苦笑的下了高台,这一番情景,让地下的人尽数看在眼里,五千人齐刷刷的跪下,“请夫人放心!”
夫人站在高台上朝着地下行礼,“此去镇南关,我就在家里头等着兄弟们的好消息了!”
冯子材马不停蹄,抬棺出征,又在太平府、南宁府招兵四千,共计九千萃军朝着凭祥出发,等到了凭祥的时候,已经是光绪十年正月二十三了。
养心殿内,慈禧太后看着那盒红光盈盈的璀璨珍珠,沉默不语,边上放着高心夔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一下子就让慈禧太后想起了十年前,和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慈禧太后下意识的说起了这句词,王恺运垂着手站在边上听候吩咐,“王恺运,我说句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并不是一定要他回来,我打到了恭亲王,是如了你的愿,但是更多是如了我的愿,我也无需他回来培养人手来对抗恭亲王一党的势力。”
“西圣自然不用如此操心,只是许多事儿,还需要一个不怕得罪人的人去干,他是最符合这一点的。”
慈禧太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自从那一次和恭亲王起了冲突断了小拇指上的指甲后,她索性就把指甲尽数都剪了,只是带着护甲而已,“你说的没错,只是这人才也不怕没有,只要耐心寻摸,不怕找不到人来做,只是既然你们如此想,我也要成全你们两个,不过,”慈禧太后把满室发光的珍珠盒子合上,一下子殿内就昏暗了不少,“我现在年纪大了,不耐烦做那种礼贤下士,将相和的把戏,倔强的人,我不喜欢。”
“西圣的意思是?”
“小李子,”慈禧太后左手肘放在了炕桌上,淡然发话道。
“奴才在。”毫无存在感的李莲英出来了,垂着手听候吩咐。
“端华和载垣过的怎么样?死了没有?”
“在盛京过的不赖,虽然是被看守居住,但是衣食无忧,两个人如今七十多了,活的很不错。”李莲英连忙回话道,“只是经常想要回京,折子已经上给盛京将军许多次了,都被盛京将军压了下来。”
王恺运的眼神一闪,微微低了头,“哎,这盛京将军,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既然是上折子,他们到底还是黄带子,怎么能不给呈上来呢,不然你不说,我只怕是忘了这两位昔日的故人了,”慈禧太后假意嗔道,她站了起来,越过了王恺运的肩膀,在王恺运的耳边悄声说道,“我没那个性子演什么大度之人,横竖我对宗室是苛刻出名的,昔日的这两个王爵,原本应该要死了,我是仁慈,才留着他们性命,你发电报告诉高伯足,让他转告肃顺,如果他肯北上复出为官,那我就把端华和载垣返京,铁1帽1子1王复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不肯回京,”慈禧太后悄然走远,“那我就先杀了端华和载垣。”
☆、六十九、老骥伏枥(四)
慈禧太后抬步走出了东暖阁,到了正殿坐了下来,“把珍珠收起来,做几个钗子,送给五福晋和七福晋,恩,载澄媳妇也给一对,红色的如今是难得,别的放起来,我自己留着做一串朝珠,别的都给大公主吧。”
李莲英应下,慈禧太后托腮想了想,“既然小安子已经种出了红色的南珠,那就让他回来吧,”慈禧太后对着李莲英说道,“内务府的厂子看来还是小安子打理的最妥善,别人不够好。”
李莲英的眼中闪烁了一下,微微偏头看了呆立在东暖阁里面的王恺运一眼,随即低头称是。王恺运走了出来,脸上平静无波,慈禧太后放下手,“法国人那边我还不知道消息,但是他们也不会对我们软弱的,在西欧列强里面,如果谁对于我们无故软弱,只怕他们就不要在国际社会上混了,只是,却不知,”慈禧太后拨了拨手里的紫宝石水仙亮银护甲,“到最后是谁丢了面子,又没了里子。”
“通政司这些日子要注意一点,”慈禧太后发话说道,“这几个军机大臣,若是从中枢的履历来看,还嫩的很,只怕到时候要出篓子,被人只要抓住了痛脚,就会被搞得灰头土脸,不说恭亲王,就说御史台那些清流,必然是等着机会,要上来咬人,给他们的两个领袖报仇呢,你什么折子,都留神,我看见了倒是无妨,只是凡事要再斟酌,如今的事情,除了和军务有关的,其余一概延后。”
“是,京城地面上有不少人张罗着要给朝廷捐银子,底下的人不知道如何处置,”王恺运说道,“若是要捐,倒是能解了一点饥渴,但这杯水车薪,何况若是说朝廷对法开战,没有银子,仅仅要靠募捐的话,不仅臣民心里会有疑虑,各国也会觉得我中国有心无力。”
“说起来,这么大一个国家,没有银子,好像是天底下第一大的笑话,”慈禧太后皱眉说道,“可是现在进项多,出项也多,现在户部一年的银子可以收到一亿两白银,但是这花出去的钱,也差不多有这个数,按照我的意思,这花的银子还不够,什么铁路官道漕运河道都是要花大银子下去的,还有这发电的机器,这些东西投入的银子实在是太大了,若非我知晓这些是国之重器,绝不会舍得这么多银子了,有些人劝我,说不如把银子拿来造园子,若是造园子,可比这些便宜多了。”
这是勉强收支平衡,已经是很值得称赞的了,咸丰皇帝年间,内忧外患,所有建设一概停工,皇帝的陵寝也停工了,至于什么军饷,那么各团练自筹,曾国藩昔日最会来事的就是把各地的士绅富商请到自己的大营之中耐心的谈一谈,让他们老实把银子交出来,如果不愿意交,那就对不起,只能是自己去拿了,这样才把东南局势应付了下来,现在慈禧太后如此会花钱,朝野之间已经有人暗地里讽刺慈禧太后,“绝类高宗纯皇帝”。乾隆皇帝最会花钱,如今的慈禧太后也不遑多让。
想要再挤出一笔银子,那是万万不能了,“我心里有一点想法,只是还不成熟,要先和阎敬铭议了先,你先去告诉醇亲王,今年的丁银,暂停发放。”
醇亲王料理着八旗改革的事情,丁银已经足额发放了十几年,这算是八旗里头对于慈禧太后颇为好评的一项德政了,没想到如今要暂停发放了,这暂停发放比折扣发放更为要命,折扣到底是还有一些,暂停是一点都没有了,何况,慈禧太后说道,“现在军务紧急,没法子,只能先紧着前线了,大家都是国朝的子弟,父祖也都是为国尽忠浴血杀敌的,如今让他们饿一饿也是为国尽忠,不用他们上阵杀敌,这点总是做得到吧。”
这事儿既然是王恺运转达,那么就不会用诏书明发,那么这个黑锅慈禧太后是不背的,必然又要让醇亲王背上骂名了,王恺运心里凛然,太后政事上的手段越发纯熟了,打发了恭亲王,却怕醇亲王借势而起,于是借着这件事儿继续让醇亲王为难,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只怕醇亲王府门前,没有一日会清净了。不过是刚刚赐了南珠,现在却又如此。。。。。。。
“法国大使走了没有?”慈禧太后问李莲英。
“借着收拾东西拖延了几日,前几日在和西班牙、英国、美国、日本等几个国家的大使见了面,今日已经出发去大沽口了。”
“和各国使节见面,做什么了?”
“大使馆哪里,一时间还安排不进人手。”
“除了要绞尽脑汁给中国使绊子之外,只怕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可以做了,”慈禧太后微微冷笑,“这个艾伯特,在中国可是倒了血霉了。”
艾伯特是法国总理茹费理的挚友,只要他行事稳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能妥妥的在法国的外交部谋求到一个极好的职位,指望当上外交部长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在中国这里丢尽了脸面,外交的圈子,大家都知道了艾伯特的笑料,这样搞笑被人鄙夷的人物,如何能够当外交部长,不用说外交部长,他下旗归国,仕途暗淡,只怕是将来再当一使节都不能够了,他心里怨恨,自然要趁着还没离京的时候给中国添乱。
“我们不变应万变,他就算联系其他几个国家,难道这几个国家还会一起和法国人对我们宣战吗?”慈禧太后不屑的说道,“何况过几日,小李子你信不信,美国大使会找到总理衙门,告诉法国人是如何对付我们的,他们还指望我们和他们做生意呢。”
“我这里万事好说,只要前线赢了仗,就不怕没有钱,若是说一句昏话,赢了法国人,难不成我们就不能让法国人赔款,支付战争费用吗?何况小安子办的好差事,两百万两银子砸下去,多少能见点水花,”慈禧太后凛然说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成不成,就看左宗棠和冯子材的了!”
☆、七十、壮心不已(一)
光绪十年正月十八日,总办八省军务钦差大臣左宗棠车架到了广西的南宁府。两广官员自两广总督曾国荃以下尽数到齐,就连福建的官员也已经到了此处,南宁府之外的驿站里头,乌压压一片都是衣冠禽兽,这个词在以前的时候还不算是贬义词,文官身上绣着飞禽的补服,武官是走兽的补服,所以合起来是飞禽走兽,衣冠禽兽指的就是文武官员。
不一会,钦差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到了,官道之上,净街锣连连鸣响,身后不是以往别的钦差出巡的号牌衙役等前后站着,跟着钦差的是杀气腾腾的湖广团练,分成两列,把一辆硕大的西洋马车夹在军队之中,带队的是一位趾高气昂穿着黄马褂双眼花翎的武官,他一马当先,朝着驿站之内的文武官员喝道,“钦差大臣钧旨,战事紧急,不宜在此时拘泥于礼数,即刻进城!”
左宗棠的车架毫不停留,径直进了城内,到了驻跸的场所,是南宁知府的府衙所在,曾国荃等人赶到府衙的时候,左宗棠已经升座,神色严肃的捻须,看着天花板默认不语,高心夔等官员尽数跪下庭参大礼,“下官叩见钦差大臣,请圣躬安!”
只有一个曾国荃有些犹豫,没想到要跪这位昔日在自己之下的老仇人,左宗棠把脸转了下来,森然盯着曾国荃,曾国荃咬咬牙,也连忙跪下,“下官叩见钦差大臣,请圣躬安!”
左宗棠一时间不说话,过了片刻,才说了一句,“圣躬安!”,左宗棠哈哈一笑,下了大案,亲自扶起了曾国荃,“哈哈,曾老弟,咱们老乡,还何须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