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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道提督大人是否还记得?”
“东西?”刘永福慢慢的说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是陈文定转赠与我的?”
“不错,正是我托陈文定给予提督大人的火枪弹药,”来人笑道,“看来大人记性很好。”
“可你为何会知道我在此处?”刘永福狐疑的问道。
来人傲然抬起头,“天下之大,没有咱们宣礼处不知道的事儿!”
☆、七十三、镇南关外(三)
刘永福犹可,可坐在床上的唐景崧听到了“宣礼处”三个字,身子不免剧烈的振动了起来,他连忙起身对着来人鞠躬行礼,“下官见过这位长官,只是,”他还需要确认一下,“却不知道有没有腰牌在身?”
“岂止是腰牌,”来人微笑说道,从怀里掏了一块黑色的木牌出来,上面镌刻着祥云的纹路,有用彩笔绘就,十分精致,牌面刻了一个“李”字,“本官宣礼处南洋司越南处提调官,李延胜。”
刘永福有些莫名其妙,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宣礼处”是做什么的,唐景崧这时候无法解释,只能是在刘永福耳边悄悄说了四个字,“前明厂卫”,刘永福这才明白了什么,也连忙行礼,李延胜微微抬手,“请免礼,时间紧迫,提督大人,我就挑要紧的事儿说,昔日西圣知道有你这样的将才滞留越南,故此特命宣礼处要给你提供军备,以助你杀敌,”他看到刘永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无需诧异,西圣她老人家,什么都知道。”
“纸桥大捷,虽然有我等鼎力相助,但是靠的还是黑旗军自己的战斗力,这毋庸置疑,眼下北圻局势纷乱复杂,法国人大有一统越南的局面,团练已经被打散了,但是北边,”李延胜眼中露出了光芒,“宣战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只是怕有一件事儿,两位还不清楚,冯子材老将军起复,带着一万萃军朝着越南杀进来了。”
刘永福鼻子微微冷哼了一下,李延胜了然的对着表情有些僵硬的刘永福点点头,“我知道提督大人和冯大人昔日是有嫌隙的,只是如今同殿为臣,互为同僚,又是钦州老乡,别的事儿,咱们再别提就是。”
刘永福点点头,他是郁闷之极,昔日在国内就是被冯子材赶了出来,逃到越南来还不安稳,冯子材几次入越剿匪,总是要来时不时的敲打黑旗军。“北圻之地,十分不安全,我今日冒着风险来了此书,就是为了传达一件事儿,朝中有了密令,”他从胸口珍而重之的拿出了一封油布包裹的书信,“传了电报到南边,就是为了给两位观看!”
刘永福和唐景崧对视一眼,接过了那份书信,摊开仔细一看,上面的命令有些匪夷所思,“这。。。。。。”刘永福有些吃惊,“这事儿可能办的?”
“自然办的,”李延胜见刘永福似乎有退缩之意,微微皱眉,“提督大人,这是密旨,你要明白,既然成了朝廷的官员,”他一步上前,森然看着刘永福,“凡事只能是听命行事,在越南,已经优容许多了,不计较失城之过,这一点您要记得明白。”
刘永福眼神一闪,不悦的点头应下,“我知道了,必然听命行事!”
“功大莫过于勤于王事,提督大人如此忠心为国,不管两广地方如何,西圣心里是清楚的,她已经传旨宣礼处,要我们亲自对提督大人讲明,”李延胜微笑的说出了让刘永福无法拒绝的优待条件,“越南事成,黑旗军若是愿意留在保胜城,自然可以,此地就是黑旗军的安身立命之所,越南就是黑旗军的管辖之地。”
刘永福身子一震,这是要把越南全国都交给自己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画饼,现在差不多整个越南都已经丢了,那里还谈的上这个管辖之地,何况黑旗军也绝不想继续留在这异国他乡了,他摇了摇头,“黑旗军上下只愿意归国返乡,刘某就算为钦州乡下一介平民种田,也是甘之如饴。”
“提督大人又何必说这样的试探之语,”李延胜靠近了房屋中间的火盆,把手放在了上面烤着火,“西圣天意,从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绝不会说有什么削藩或者是卸磨杀驴之事而,如果黑旗军上下都愿意归国,西圣也准备好了退路,”他把双手烘干,然后从唐景崧的手里接过了那份密令,放在了火盆里,跳跃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站了起来,眼中还跳跃着火光,“在南边新设一省,以供提督大人和黑旗军,以团练当差十年,十年之后,仿照各地军例,亦可入直十二镇!”
过了半盏茶的时分,李延胜从房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刘永福,李延胜转过头,“请留步,我还要去联络陈文定,还有蒋提督等人,为挽回北圻的局面发挥一点作用,之后我还要即刻南下准备好一切事宜。就此别过!”
刘永福的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他实在是有些被惊吓住了,唐景崧看着刘永福的表情,微微一笑,“如何?知道朝廷里头,西圣为何如此厉害吧?”
“有些事儿,倒也罢了,若是有心细细刺探,也不是寻访不到,可要布局越南,把越南这里上上下下了解的如此透彻,这绝非几年之功,”刘永福的脸上露出了又害怕,却又十分坦然欣喜的表情,“之前我原本以为,若是正面决战,只怕是咱们大清比不过法国人,可如今瞧着这样充分的准备,法国人必败无疑,他们是经略越南许久,可他们必然没有准备好和大清开战,有心算无心,法国人必败无疑!”
“你知道就好,我那时候上折子提出联络黑旗军,西圣虽然没有亲自召见,毕竟我未到四品,可也派了通政司王恺运大人来面授机宜,又秘密让宣礼处送了金陵军械厂的军备而来以供提督大人差遣,如今虽然是情况危急,可到底是还未到国内的疆土上作战,这胜负还难料的很,只要是冯子材大人那里拖住了法军,给新军,还有咱们一起争取到机会,”唐景崧满脸通红,显然是兴奋无比,“那么接下去,只要是乾坤颠倒,攻守易势了!”
“那咱们就好好谋划一下,”刘永福点点头,命亲兵摊开了北圻地图,“到底是去那里给法国人捣乱最好!”
☆、七十三、镇南关外(四)
正月未过,京师之中没有什么祥和从容的气氛,到处没各衙门众当差的官员的脸上都十分肃穆,交谈之间也没有以前懒散的样子,都是做出了来往匆匆,十分紧急的样子。
今年正旦过后,朝廷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京官人来说,万里之远的越南战局如何,对于这些低级的**品官员来说,毫不相干,大有前线战士拼死为国,国中官员依旧醉生梦死的感觉,但正月初三出了这样大的波折,就不是什么闹着玩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儿了。
恭亲王御前失仪,咆哮养心殿,在越南战局之中,负有极大的责任,西圣震怒,御前召对,恭亲王反而倨傲无礼,在养心殿辩论,甚至有流言说,恭亲王极为生气,甚至还打了西圣一个巴掌。
这样的流言未免无稽,若是恭亲王敢如此,只怕是即刻要他的脑袋,也是简简单单的,恭亲王若不是失心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又有传言说是恭亲王无意之中推了慈禧太后一把,这才触怒天颜,致使罢黜。
可也有人连连摇头,对于这种谣言嗤之以鼻,太后虽然是身为女子,但心胸宽广,昔日有个宫女在太后的脖子上划了一道疤痕出来,也未见其震怒发作,反而温言劝慰宫女,让她不要惊恐。就算是恭亲王无意之中推了太后一把,这种小事,太后也必然是不会怪罪,说到底,还是因为外朝的事情,因为越南北宁大败的缘故。
滇、桂两省巡抚抗战不力,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下令让原本殿后稳定军心的后军撤退,这也是实情可查,抵赖不得的,两省巡抚都是走恭亲王的路子,这个识人不明是躲不了的,何况恭亲王不愿意对法宣战,在越南用兵,这个态度也是世人皆知的,有了动机,有了手段,就算是恭亲王自己出来分说,也是无法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这个黑锅就是背在他的头上。
那么西圣自然是因为国事发作了恭亲王,主战和主和相互不统一,如何能够和衷共济?自然要把恭亲王一干人等尽数开除才好。但是这里又有个问题,御史台的清流都老爷们都是主战的,这谁的瞧得见,为什么又把翁李两位尽数也罢了呢。
“没有只打一个人板子的道理,军机处上下,自然是有难同当”一个知道内情的人神神秘秘的说道,“再说了,翁李两位,只不过是西圣抬出来压制六王爷而已,这六王爷都下野了,这两个道具,还需要什么作用?留着来压制西圣她老人家自己吗?”
大家都看过曹雪芹的《石头记》,觉得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富贵场面从来都是维持不久的,所以也只是冷眼旁观恭亲王如何下野,却不曾想到,这下野,来的如此之快,又是如此的猛烈,猛烈的程度超过了对法宣战所带来的震动。恭亲王府一夜之间从门庭若市,到了门可罗雀,第二日恭亲王府银装素裹,给福晋办丧事,除了几个铁杆的恭党中人外,其余竟然无人登门祭奠,直到惇亲王和醇亲王一起来过之后,祭奠的人才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只是也无法和昔日的场景所比拟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竟然如此醒目。
罢了两个巡抚,杀了一个副将,又在镇南关外赐自尽一个副将,这算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军机处尽数开革端上来之后,谁都吃不住,要人脑袋,要人官帽子永远是威力最大的震慑,加上又是已经和法国宣战,各衙门已经全部轮转如西洋马车,哒哒哒迅速的朝着既定的目标驶去。
日报社的衙门在礼部衙门的后头,一处衙门不大的三进小院子,虽然是店面不大,可这处永远是车水马龙,不会因为主官的更迭造成任何变化,日报的提调官,就等于是总编,挂了一个礼部郎中的头衔,可谁也不敢小看这个郎中的力量,天意如何,是晴抑或是雨,能够让人管中窥豹的,就在这片纸之间。
部堂高官素来是不用来看这个报纸上的东西,来揣摩宫里头的意图,但是这一日,守门的苏拉眼尖的很,见到差不多各部尚书私邸的管家都带了马车过来,不知道都围在这个地方做什么,管事的倒是也不攀高枝,先是招呼了自己这里主管的礼部尚书万黎青的管家,上前给那个管家打了个千,“哎哟,今日三爷怎么这么有兴致,还特意亲自来报社?您有什么事儿,打发人来使唤我就是,何须您亲自出马呢?您的差事交代给我,我是万万不会不遵的。”
万黎青的管家被这个管事儿的称呼为三爷,他摇摇头,“我若是想要知道这一期的号外,里头到底有什么内容,您能给我办下去吗?”
管事的缩缩头,“三爷这是为难小的了,这事儿,我插手不上,这只有内编辑部的人才知道里头的东西。”
“所以我也就没有托付你做这为难的事儿了,可尚书大人催的急,要赶早儿知道南边的战事,没法子,如今你这日报的号外,比起市面上的谣言,可准确的太多了,所以叫我在这里候着,等里头的号外,尚书大人第一时间要用的,”三爷凝视了一下管事的,似笑非笑的说道,“报社现在管的可真严,老大人都在里头没什么便利的法子。”
管事的再缩了缩头,不敢接话,日报社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