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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彩霞如白云,
芬芳扑鼻多美丽。
快来呀,快来呀,
同去看樱花。”
平心而论,柳生樱子小姐的声音绝不是黄鹂鸟那样的清脆动人,而是带着一丝沙哑低沉,这种沙哑低沉反而比别的声音更带来了一种魅惑之意,她慵懒的舞蹈着,拿着剑轻歌曼舞,四周一点乐器声都不见,只有柳生樱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樱花啊,樱花啊,同去看樱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又开始吹去了,之间的樱花雨又随风轻舞了起来,八位少女伴着柳生樱子一起起舞转圈舞剑,整齐划一,在慢慢飘下的樱花雨之中分外的好看,这样的伤春,这样的美好,却只存在这一瞬间,柳生樱子用中文唱了一遍,又用日语唱了一遍,唱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她又举起了手里的剑,迅速的收进了刀鞘,也不说话,也不扫视众人,转身翩然离去,被少女们簇拥朝着门外,边走还边带走了樱花瓣,如此翩然而来,悄然离去,离开了中庭。
众人默然无语,这个时候去惊扰柳生樱子小姐,让她留在原地,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件不礼貌的行为,饶是粗鄙如载漪,也沉默着不说话,大家都被柳生樱子的歌舞所震惊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宾客们不说话,身后服侍的少女们也低着头不发一言,过了许久,还是张佩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舞剑器动四方,”他不由自主的举起了双手,连续的鼓掌起来,“实在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禁都鼓起掌来,张佩伦用了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来称赞柳生樱子的剑舞,边上的一位翰林学士也连连点头,“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以前不知道如何形容,今日一见,才知道这诗文非虚也!”
载漪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些文人的酸话,“好的很啊,柳生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他兴奋的对着身边的老杨说道,“瞧见没有,人家这才是舞剑的,比你那个乡下把式可好看多了!”
边上的老杨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道,“王爷,人家这个是舞蹈,小的那个是搏击之术,两种不同的。”
载漪连忙掉过头,对着身后伺候的侍女说道,“快,快,请你们家柳生小姐出来,这样的风姿我的确是从未见过,如此美人,”他虽然没有看清楚柳生樱子的样子,却已经固执的认为这是一位美人了,“有资格让本王爷等那么久,快请柳生小姐出来,我不敢说让她陪我们喝一杯酒,无论如何,”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让我们有幸见到了如此的美景,实在是感激的很,请她出来,我要敬她一杯酒!”
大家伙都有这个意思,柳生小姐宛若天上谪仙,如何能够唐突,虽然有这个心思,但是没人好意思说出口,但是载漪是不顾及这些面子不面子的问题的,他是天潢贵胄,从来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他说出了大家伙的心里话,大家伙不免都有些期待,从不见客的柳生樱子小姐,会不会被载漪的话所劝动?
载漪身后的侍女恭敬的低头在地板上行了一个磕头礼,“十分抱歉,柳生小姐是不见外客的。”
“恩?”载漪急切的说道,“咱们又不是什么外客!今个见到了柳生小姐的舞,已经是相见何必曾相识了,”他这个时候乱用起了诗句,“何须在意这些俗规矩,要我说,柳生小姐的品格乃是天上的神仙,何须拘泥于这些俗礼儿呢?真真是不能够啊。”
无论载漪如何说,身后的侍女虽然语气谦卑,但是执意不肯,载漪原本十分兴奋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人在高兴的时候,若是有人违背自己的意思,只怕是这怒气来的更快,“好大的胆子,”他也不是暴怒,只是阴阴的冷笑道,“我的意思,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也有人违抗,”他慢悠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矮桌子,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你们这些,日本人,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眼见着载漪就要发怒了,他的性子看上去不好讲话,但是对着红姐儿是脾气最好,但实际上若是有人忤逆了他,只怕是谁都不管,也要发作了才是。张佩伦用拳捂嘴,咳嗽一声,隔着栏杆对着载漪喊道,“王爷,大家伙都是听闻柳生小姐的大名,慕名而来的风雅之士,您帮着大家请柳生小姐出来,大家伙实在是感激的很,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也只有您这位花国大护法才有资格提,幼樵这里先谢过了。”
☆、二十、不请自来(六)
这话的意思把载漪的位置提的很高,载漪听了脸色就稍微好看了一些,张佩伦继续说道,他朝着载漪遥遥一拱手,“可强人所难,岂是您这位大护法的所为呢?不若哈哈一笑,就此散了就是。”
“是啊,”边上那个老杨也站了起来,劝着载漪说道,他的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王爷,天色晚了,若是再不回去,福晋可是要不高兴了。”
载漪的脸上微微一窘,笑骂道,“不高兴就不高兴,怎么地,”他在这里是脾气大的很,“难不成她还能还吃了老子我?”
老杨笑而不语,显然是明白自家的主人现在如此嘴硬,看上去牛气冲天,不过是纸老虎一只罢了,载漪见到张佩伦起来劝阻自己,有了台阶可下,他也就不再一味觉得失了面子要发火了,他也知道张佩伦的身份,一甩袖子,“罢了,看在张大人的面子上,今个就饶过你们,”他点了点身后侍女的鼻子,“你们也是可怜见的,这么逆来顺受,”这会子他又是怜惜起身后的人来了,“老杨咱们走,明个咱们天一亮就再来!”
载漪离开了,其余的各宾客见到请不出柳生小姐出来,于是也大感失望,张佩伦身后的美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庆幸的对着张佩伦说道,“天1朝的大人物,实在是威严无比呢,刚才那位王爷生气的样子,美子这心都差点吓得停止了呀。”
张佩伦微微一笑,美子继续恭维张佩伦,“但还是张桑风度翩翩,才是君子应该有的样子呢。”
别的宾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有的人准备留下来,再小酌一杯,张佩伦也十分想见柳生樱子,只是实在无法见面,他非常失望,叹了一口气,起身也准备离开,美子连忙挽留,“张桑请问不再喝一杯酒吗?今天有我们的日本清酒,这种酒,最适合在暮春的晚上品尝滋味呢。”
张佩伦摇了摇头,他正准备说什么,只见一抹青色的倩影站在了面前,原来是刚才剑舞的少女之一,她穿着白色的袜子,跪坐在地,“张桑,”这位少女也说着流利的中国话,她的手里有一个淡绿色的信笺,“这是我们小姐送给张桑的。”
张佩伦连忙接过信笺,“柳生小姐实在是风雅极了,”他迫不及待的犹如一个毛头小子,他打开一开,不觉微微皱眉,上面有字迹秀丽飘逸的一句诗,“孤帆一片日边来。”
“这是什么意思?”
张佩伦当然知道这一句诗出自于李白的《望天门山》最后两句: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问题是这个和柳生小姐的意思,有什么关系?
柳生小姐在打什么哑谜?饶是张佩伦自诩才智绝伦,也实在猜不透就惊鸿一瞥的柳生小姐是如何的想法,他沉思许久,然后不禁苦笑,“孤帆一片日边来,这到底是何意啊?”
美子突然发出了哎呀一声,张佩伦转过头来看着美子,美子抱歉的鞠躬,“打扰了张桑,实在是对不起呀。”
“美子,你来说说看,”张佩伦似乎找到了救星,“你和柳生小姐是相熟的,自然知道她的心事。”
“实在是不敢说呢,”美子推脱的说道,脸上露出了忧伤的表情,“美子大概猜到了柳生小姐的心事,可这件事不是一件和善的事情,所以美子不能说呢。”
张佩伦一再坚持,这时候知道了佳人心里有心事,那里还不花费所有的解数去知道佳人的烦忧,然后再化解掉的呢?张佩伦一再要求美子说出来她所知道的事情,最后美子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要一五一十的说道:“我也只能是根据我的猜测来说一下,若是说错了,请张桑不要见怪。”
“美子你说就是,我绝不怪罪。”
美子似乎在斟酌着字句,她慢慢的说道,“柳生小姐的哥哥是在日本的长崎港口里面担任着官员,这本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最近也不知道那里听说,说天1朝想要和日本国开战,那这样的话,长崎港口就十分的危险了,柳生小姐听到了这个消息,”美子的眼珠子一转,低下了头,掩盖了眼中的精光,“这些日子十分忧心她的哥哥,所以才会写这一句诗吧?孤帆说的肯定是她对哥哥的思念之情呢。”
张佩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他恢复了之前从容不迫的名士模样,“柳生小姐实在是多虑了,大清和日本乃是友好邻邦,怎么可能会发生战争呢。”
“可是为什么美子又听说,有很大很多的军船要去长崎港呢,美子以为是发动战争了呢。”
张佩伦想了想,这件事儿不是机密,外面的人早就都知道了,他解释说道,“新购买的军舰只是去长崎港上油漆而已,不是作战,这是旧年就有的例子,是给日本赚钱的机会,说不定柳生小姐的哥哥还可以靠这个升迁呢。”
美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美子明白了,这个好消息美子应该快些告诉柳生小姐才对呢。”
“是应该告诉柳生小姐,”张佩伦点点头笑道,“不过这件事外面早就知道了,怎么你梅亭居这里,却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张佩伦敢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是因为这不是秘密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脑子,机密的事情是不能说的,但是他不曾想柳生小姐这样的消息闭塞,美子解释道,“我们只是一些女人,怎么知道这些大事情呢,”她对着张佩伦露出了崇拜的目光,“还是张桑知道这些国家的大事呢。”
“这不算什么大事,”张佩伦笑道,“我们兵部的公文早就发出来了,外面都知道,我只是告诉了你们。快去告诉柳生小姐吧,别让她再忧心忡忡了。”
美子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最完美最温顺的笑意,她弯腰鞠躬,双手放在膝盖上,“哈伊,张桑。”
☆、二十、不请自来(七)
梅亭居,如此热闹了半个晚上,到了子时的时候,就已经都安静下来了,日本国的艺妓和八大胡同的姐儿不同,从来都不留客的,甚至可以这么说,艺妓是正宗的卖艺不卖身,从不做什么皮肉生意,所以在四九城里头,倒也是一股别样的清流,大家伙山珍海味吃腻歪了,倒是来这里享用清粥小菜一番,倒是别有风味,既然是不留客的,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闹下去的理由,到了子时这里就已经尽数散了。
一盏油灯放在地上点着,发出昏黄的灯光,掩映的室内十分的昏暗,原本雪白的墙壁变得灰黄色,一位穿着暗紫色长袍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拿着一把桃木梳子正在不急不慢的梳头,长发披地她也不在意,左手抓着一把头发,放在梳妆镜前,慢慢的用木梳子梳着,她似乎在等着一个人。
夜半时分,这样的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在昏暗之中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做着一件奇怪的事情,是一件十分惊悚的事儿。
她不急不慢的梳着,抓起了一把头发,梳了一会,又换了一把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