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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视之为北门学士,参赞军务,出谋划策,蛰伏多年,趁着风云际会的时候儿,拜布政使于天南,又担任巡抚至今,这可和皇上没什么干系。这些人,将来到底是向着养心殿还是宁寿宫,王爷您说这还要再说什么吗?”
“所以皇上不高兴也是寻常之事了。”
礼亲王沉默不语,“你们啊,老是玩这些歪门邪道,皇上明见万里,若是他不喜欢这些人,自然是要再换人的。”
“是,”孙毓文笑道,“皇上不是搁置了嘛?要我说,王爷,皇上这是白费功夫,这外头的人,哪一个不是累世深受皇恩,哪一个不是皇太后简拔起来的?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怕满朝文武,都一个个的挑过去,都挑不出来什么不是的人来,说起来,六爷以前的时候,还有这恭党和后党,可如今呢?恭党已经灰飞烟灭,剩下的可就是清一色的后党了。”
“小点声!”礼亲王连忙说道,“什么党不党的,凭他是谁,都不能结党营私,这是最犯忌讳的,”礼亲王不安的左右转头看看,“在这大内之地,可别乱说话!”
孙毓文微微一笑,也不辩解,进了隆宗门,三个人关上门来,这才可以痛痛快快的说话了,或许是执政日久,加上慈禧太后问政的风格,极为直接,所以孙毓文说话也直接的很,“下官说的可是大实话,我也就把话撂在这里,皇上若是专心的用皇太后这么三十年培养起来的人,自然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可若是存了别苗头,或者另起炉灶的心思,那闹得灰头土脸,就是指日可待了。”
“得了,得了,”礼亲王把盖碗重重的放在炕桌上,“越发说的放肆了,好了,”孙毓文这种汉臣大约还不直击昔日这宫闱巨变所带来的腥风血雨,但是礼亲王是见识多了,故此这些事儿,他搞不清楚,或者不知道怎么站队,那就装煳涂和稀泥就好,那里和孙毓文一样放肆说话的,“可后头的军机大臣人选呢?我倒是奇怪了,你可是和李保定没什么交情的!”(未完待续。。)
☆、十二、其中深意(一)
“这可是个天大的面子,说起来,举荐入阁,可是比什么面子都要大,”礼亲王目光炯炯的看着孙毓文,“你和李保定,据我所知,可是没有什么交情的,昔日还因为派学政的事儿,闹得很是不愉快,怎么这会子又举贤不避仇了?巴巴的在我们这里演一出将相和起来!你老孙是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自然是不能说是睚眦必报,可若是宽厚,那也说不上的,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毓文含笑不语,礼亲王有些急了起来,“这会子还给我吊胃口呢?嗨,赶紧的说吧您就!”
“我是和李保定没什么交集,王爷您这一点是说对了,”孙毓文笑道,“我也没必要把这天大的筹码都交给李保定,何况我也和他这样的方正君子不对付。”孙毓文是通过了李莲英搭上了慈禧太后这条线,因此飞黄腾达,若是按照前明的论断,孙毓文此人,既是阉党,又是后党,实实在在是小人一个,李鸿藻乃是两朝帝师,能够看得顺眼孙毓文才是有鬼了,何况孙毓文执掌吏部,那些清流能够出头的实在是极少,出头的人少了,想要扮演忠臣正直之士的新进官员就少了许多,毕竟扮演清流如果没有出头之日的话,那也没必要花大代价演戏,故此两个人是相处的不好的,可孙毓文居然会举荐此人,委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这只是下一步棋罢了,”孙毓文捻须说道,“额中堂,”他看着额勒和布,“总是知道一二。”
“嗨,我还管你这九曲十八弯呢!”额勒和布一拍大腿,歪在炕上抽起了水烟,“反正知道你这必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没安什么好心,是想着把李保定做筏子吧?”
“额中堂懂我,”孙毓文笑道,“礼王,”他端正了神色,对着礼亲王说道,“皇上亲政三年了,说起来皇上已经算是很隐忍了,三年下来,他的那几位师傅,可都还在毓庆宫里头当差,没有正式的把手伸到六部军机处来,这已经是很难得了,可这帝师,到底是要拜相的,没话说,仁宗朝的朱圭就是这样最好的例子,王爷,咱们若是要拦着,那么也拦不住,还不如把这个李保定先抬出来,我把李保定举荐上去,瞧一瞧皇上的心思。”
孙毓文显然走的是那纵横家的一套,礼亲王十分不以为然,但是听的有些心惊肉跳,“那你试探出万岁爷什么心思了?”
“皇上也想着让他的那些师傅们出来办事当差了,今个一瞧就瞧出来了,皇上对着户部尚书的人选不置可否,但是军机大臣,皇上今个就想着朱笔圈定了的,”孙毓文说道,“王爷,皇上若是今个圈定的人里头,这李保定还少的了吗?”
“当然是有李保定的。”礼亲王默然,“这错不了,皇上只怕是早就想让李保定入阁了。”
“就是如此,所以今个一瞧咱们就知道了,咱们这位皇上,”孙毓文,“是不会就等着咱们办事当差的,他自己有主意,有主见。”
孙毓汶继续说道,“今个皇上一准备下笔,我就知道,皇上想着赶紧把咱们的位置,分一个给李保定,我是知道的,这些毓庆宫的师傅们又是蠢蠢欲动,想着出山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额勒和布摇摇头,“这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是很犯忌讳的话,可也是大实话,皇上亲政,自然亲近他的师傅们,这朝代也是如此,翰林院那些翰林学士们,削着脑袋想成为帝师,先是教导皇上,又秉政天下,功成名就,一举两得,如何不是终南捷径呢?这可比外放练,部院阁台这么一路厮杀来,舒服多了。”
帝师的确是终南捷径,像是李鸿藻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咸丰皇帝下旨,定下来给那时候还是大阿哥的同治皇帝教书,世人就知道,不出意外,李鸿藻必然是飞黄腾达,只要是新帝即位,李鸿藻入阁拜相,就是一纸诏书罢了,可偏偏就是出现了意外,文宗皇帝觉得李鸿藻才学过人,可堪大任,可慈禧太后却是仰仗洋务党人,对着清流领袖李鸿藻虽然是敬重极了,可也没多少厚待,李鸿藻虽然入阁,可独木不成林,作用有限,好不容易熬到天子亲政,可没几年,就龙驭上宾,李鸿藻不得不再次蛰伏,可恭亲王坏事,连累全体军机,全体军机尽数罢黜,这又等了九年了。
“那你试探出什么了吗?”礼亲王不以为然的说道,“李鸿藻是老军机了,两朝帝师,哪里入不得军机?就算皇上想让他入军机,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后头皇上不是没圈定呢?皇上对着皇太后可是最有孝心的!还要请皇太后的懿旨,”礼亲王大唱赞歌,“母慈子孝,这才是天家的气派!”
皇太后训政的章程就是三品以上,都由皇太后盖印核准,三品,在外面是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参政道,在内是太仆寺卿、光禄寺卿,在军则是包衣护军参领、包衣骁骑参领、王府一等侍卫、游击、下五旗参领、协领、指挥同知、宣慰使、土游击。包括上头的那些一品二品三品大员,这个权力是极大的,差不多高阶的官员,准与不准,都在慈禧太后的一念之间,训政结束之后,太后说到做到,一概事务都不插手,但是皇帝十分恳切,部院尚书级别以上都要一一请示皇太后的懿旨,足见皇帝的孝道,这些年皇太后不愿意管外朝的事儿,所以皇帝也只是将军机大臣这样的最要紧的职位来问一二了,何况,军机大臣自从皇帝亲政后,除却去世的,其余等人也未曾换过。
“是啊,”孙毓汶摊手说道,“皇上愿意让李鸿藻拔进来,知道请皇太后的旨意,这也没什么,总是以前一样的道理就是了。话说起来,王爷,您大约是不知道,我宁愿李保定这样的道德君子来,也不乐意别的人进军机处,所以我才举荐了他!”(未完待续。。)
☆、十二、其中深意(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礼亲王皱眉说道,“难不成这李鸿章是你孙中堂赛马的下驷吗?”
“王爷最是睿智不过了,”孙毓汶笑眯眯的说道,“毓庆宫里头,比李鸿藻有手段的人,还有,只是我想着自然也是帮着王爷着想,李保定是迂腐,但也是道德君子,这私德极好,若是入阁,他就事论事的居多,管着部务,也妥当,不会给王爷添乱子,可若是别的人也入军机处,那王爷可是要麻烦,只怕是这军机处里头都要闹得不可开交。”
礼亲王若有所思,孙毓汶这把火烧的正是时候,礼亲王又不笨,怎么会不知道,李鸿藻地位尊贵,行事光明磊落,不会搞那些歪门邪道,就算有什么难听的话,权当做听不见就是了,何况想必皇帝心里也明白,道德文章想要治理好国家,是不成的,李保定入阁,也不会存着来接替自己这阁揆的心思,虽然礼亲王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毕竟他也已经担任阁揆十年了,五年一届,十年一换,这是尚书以下定的规矩,军机大臣原不在此限制之内,礼亲王坐镇军机处,外头的谣言纷争,或者是御史和清流们的折子里头,都有提议,让军机处也搞成十年一换,免得上头的人除非病退,不然资格够的人,都无法入阁,这是一种风潮,的确要警惕,加上孙毓汶没有说出来的话,没有点明的人,都是值得警惕的。
皇帝的亲信,帝师或者他青睐的人物入阁,按照孙毓汶所说,的确是大势所趋,无法阻拦,那何不顺其自然,因势利导?礼亲王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李保定若是不能入军机处,就没人能入了,光绪十年前也是如此,若是将来一起在一个锅子里头吃饭,想必他也不会跟着别人拆我的台。”
额勒和布摇了摇头,饶是礼亲王这样世1袭罔1替的亲王,也要担忧着圣宠以及权柄的问题,孙毓汶点点头,“王爷说的极是,若是咱们把李保定抬进来,想必皇上也会满意,其余的人若是有什么意见,也不至于有什么纠纷可言。”
“那你说说看,”礼亲王对着孙毓汶十分佩服,他时常对着外头的人说恭亲王有曹毓瑛孙桂芬,自己也有孙毓汶可以作为出谋划策,他又连忙问道,“皇上难道也想着让他的师傅们当这个户部尚书?别的尚书倒是也罢了,我就担心,这管钱袋子的人,务必是要牢靠的,若不然,将来有的闹饥荒!”
“今个一看,大约也有这样的可能,”孙毓汶点头说道,他也是觉得礼亲王的想法很是正确,“咱们这几个人,皇上明摆着不满意,但是又因为之前留下来的旧规矩,皇太后宽仁大度,把选人之权放在咱们军机处,皇上不好即刻改弦更张罢了,若是圣祖仁宗这样的圣君,只怕早就干纲独断了。”
礼亲王有些烦恼,“哎!这些事儿,真是烦,差事难办!”
靠着猜上头人的心思,这不就是难办嘛!何况两姑之间难为妇,孙毓汶的话,也要听进去,有些人只怕也是皇太后属意的人选。
礼亲王虽然不用看孙毓文的脸色,可到底,孙毓文的有些话,他也要听进去,孙毓文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而皇帝也用十分隐蔽的意思来表达,偏偏礼亲王不习惯这一套,所以觉得非常的厌倦。
这种感觉这几年来越发的感觉强烈,礼亲王的性子还是喜欢直接了当的办事当差,昔日慈禧太后从来都是直接了当的下旨,他性子和气,而且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