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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舒服啊——”玄墨身上的没一个毛孔都开始愉快凉爽地尽情呼吸。
“你是挺舒服的,我在那辛苦划船,划出一身臭汗,你倒在这儿偷着享受哈。”凌书玉不知何时来到玄墨身边,一边紧挨着她坐下,一比顺手摘了两片大荷叶倒扣在自己和玄墨头上,那眼神,不由自主地便溜向了玄墨的葱白小腿儿,还有在水中不停“拨清波”的脚丫子。
玄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脚丫子使劲又往水下探了探。女孩子的肌肤是不能轻易给男人看的,方直说教的嘴脸又在眼前晃荡开了。
这个小动作当然逃不过凌书玉的眼睛,凌书玉佯作正色道:“水里可有咬人的鱼和鳖哈。”话音未落,玄墨就觉脚心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当下吓得哇哇大叫,不管不顾地就把脚丫子从水里捞了出来,往凌书玉身前一靠,抱起脚丫子就是一通心疼的吹气儿。凌书玉见状爽声大笑,笑得胸腔一阵剧烈的颤动,把正靠在他怀里的玄墨震得脸色一滞,贴在他身上的后脊梁不由地就变得有些僵硬,玄墨顿时一阵口苦:怎么水里的畜牲也这么听他的?!
一想到畜牲,玄墨脑子里却勾起了一件“正事”,她也顾不上穿她的鞋袜了,讨好地凑到凌书玉跟前,仰着脸笑嘻嘻地探问道:“凌公子,昨儿个你给那老头看了什么呀?一下子就把他的痒痒筋抽掉了,还能叫他屁滚尿流地滚蛋……嗯,真厉害,凌哥哥,你真厉害……呃,可不可以……呃,给我看一眼……一眼就很好?”死皮赖脸地奉承完,玄墨期盼地盯着凌书玉的嘴,两根小食指在身前对个不停。
凌书玉稍稍弯了弯腰,强忍着笑,平视着玄墨的双眸掉她的胃口:“你真想知道?”
“嗯!嗯嗯!”玄墨抿着嘴,眼尾的那几根尤其卷尤其长的睫毛上下扑簌簌地翻飞,双手不由自主地就撑在了凌书玉的膝头。照此下去,凌书玉要是再不答应,玄墨抿着的嘴角怕是也能淌出口水了。
“呵呵,乖-妹-妹,哥哥给你看看也无妨。”耍笑着玄墨,凌书玉从怀里摸出一块已被磨得浑圆的玉佩,递给了玄墨。
玄墨双目放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前后细细打量一番,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再定睛一瞧,繁复古老的花纹中间,赫然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篆书“战”字。咦?一个“战”字就能吓唬人?玄墨疑惑地看向凌书玉。
凌书玉轻吊嘴角,伸手想取回玉佩。可玄墨却抓得死紧,倔强地看了一眼凌书玉后,转而双手捂着护到胸前,嗓眼儿里还发出蚊子一样的抗议声“嗯嗯~~”不给?!想占为己有?!凌书玉看破了她那贪小便宜的小肠子,魅惑一笑,贴在玄墨的脸上,轻言:“不给也成,你必须天天贴身戴着……”
玄墨大喜,捣蒜似的点头,随即就扯开自己的衣领,玉佩还没贴身,就听凌书玉轻笑道:“就像我整日贴身陪在你身边一样……”玄墨的动作慢了一慢,却仍是没停下来,她在迟疑。
“还有,我忘记告诉你了,凌家的规矩,拿了我的玉,就要做我的人,你这样乐意,倒也省去了我选妻的辛苦不是么?”
玄墨大惊,自动自觉地取出玉,猛地拽开凌书玉的衣襟,力度之大,把凌书玉勒得直翻白眼,玄墨忙不迭地把玉佩胡乱丢进凌书玉的衣襟里,才这么一会儿子功夫,枣饽饽转眼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巴不得早脱手早好,为求保险,玄墨还重重地拍了怕凌书玉的胸脯子。然后,玄墨的屁股也嫌恶地向后挪了挪,她随手摸过一只袜子,闷头穿了起来。
凌书玉在一旁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笑任玄墨怎么听怎么觉得又苦又涩,就像是没熟透的柚子。难不成这种赖皮也有伤心事儿?玄墨的眉间不自觉地拧出个大疙瘩,放下手里的袜子,小心地问:“你也,有心事?”
凌书玉顺手捋平玄墨的额头,得意地问道:“你在关心我?”
玄墨轻哼一声,意为:谁稀罕!
凌书玉扬眉一笑,故作叹息道:“唉,真可惜,妄我风流倜傥,艳福不薄,今儿个却头一回在姑娘面前碰一鼻子的灰,三三你不关心我,难不成是在关心我的玉佩?”
玄墨歪头想了想,点点头。
凌书玉一脸很受伤的表情。
两人面对面地僵了半天,凌书玉就那么盯着玄墨的眼,表情琢磨不定,就在玄墨眼都快瞪酸了的时候,就听凌书玉忽生一问:“你可听说过战承嶪?”
玄墨随即沉了脸,岂止是听说过,自己还会记恨他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那个衰男人,自己才倒霉得差点把半条小命搭进去?!不就是为了那个臭男人,自己才和小舅舅起了间隙?!玄墨冲着凌书玉正色端坐好,刚要忿忿地说“我当然知道那个家伙”,一抬眼对上了凌书玉深邃的眸子,玄墨心头一紧,猛然想起那个遒劲的“战”字,猛地咽了口唾沫就势把话咽了回去。那深潭,好似要把玄墨整个儿人都吸进去,玄墨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叠到一起捂住了嘴,头壳中一个很不好的念头越发地清晰起来——难道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
玄墨斜溜着小桃花偷偷睨着凌书玉,越瞅心越慌,越慌就越发地坚定自己想法的正确——凌书玉,就是战什么?!这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舅舅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和战什么“青梅竹马”“光屁股长大”等等诸如此类的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一准是舅舅忙得脱不开身,所以这个战什么才代替舅舅南下来捉自己回去的!就说么,依舅舅的脾性,他是不会那么放心地放自己的羊的!
老天!那就没有比这更糟的了!堂堂义华公主离家出走,被战什么“捉拿”回京,这跟栽在他手上有什么区别?这叫自己日后如何在人前立足?!完了完了全完了!玄墨悲哀地摸了摸脸上的假面,眼珠子又偷偷地飞快地掠了一眼凌书玉,看着他探寻的眼神,玄墨突然萌生了一个侥幸的念头:好像,听他的口气,他现在还不是很确定自己就是他要“捉”的人吧?顿时,逃走的心急速膨胀,玄墨马蜂蛰了屁股般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小船猛烈地载晃起来。玄墨四下一张望,四周一片水茫茫、荷茫茫,想要起飞的心紧跟着变成了一片白茫茫,怎么办?根本没有借力的地儿,飞到一半就会落水的!苍天呐!玄墨愁得五官又聚到了一起。
玄墨心里的荒草正在飞长,凌书玉却抬手把玄墨拽回到自己身边,憋笑着往玄墨耳朵里吹气儿:“你很紧张?”
这换谁谁不紧张?!他跟舅舅一个裤裆通气,他俩谁来不是来?!玄墨也不回答他,急急地狂抖着手想把那只烙铁钳子一样的大爪子甩开,无果——
“看来你不但听说过他,瞧你这么激烈的反应,难不成跟他还颇有些瓜葛?”凌书玉逼得更近了,直直把玄墨逼到船沿儿。
“怎……怎会认识……凌公子真会开,开玩笑,小女子乃一介,草,草民,哪能攀,攀上那么高贵的,公子……”玄墨拼命地甩着头,似乎这样就能撇清她跟战承嶪的关系。
“那你惊慌失措的不是想跑又是什么?”
“我……我……”我害怕你这个冤家呀,玄墨苦着脸,死死地揪着手上那只还没来得及穿的袜子,可是,不能说,不能说呀,说了十成九九是要暴露身份的!情急之下,玄墨捧着小腹苦道:“我突然想嘘嘘——”这表情,这谎话,挺应景的还是。
“是这样啊——”凌书玉一脸促狭。
“哎——”看来,船是甭想划下去了,水也甭想戏下去了,天晓得自己其实根本就没尿!纵是良辰美景,碧波轻舟,诗情画意,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被自己一声想尿尿给破坏殆尽了?!玄墨现在恨自己,更恨这个战什么。
“这样啊,那好,咱们这就去嘘嘘……”凌书玉起身作势就要往船尾走,便起身边“小声”地嘀咕道,“谢天谢地,幸好不认识,省得到时候跟我抢……”
捕捉到他这暗藏玄机的话,玄墨又来精神头了,眼珠子一转,下手就扯住了凌书玉的衣襟,小声地说道:“我可以憋一会儿的,就一会儿,你把话说清楚么,话说得不清不楚比不让我嘘嘘还难受!”
凌书玉佯做无奈地摇摇头,复又坐了下来,探进玄墨的眸子,似乎连玄墨最细微的表情他都不想放过,直直想把玄墨看个透彻。
“他是我的孪生哥哥——”
“哎——嗯?你说你是那战什么的弟弟?”玄墨一个激灵醒过来,猛地打断了他。
见凌书玉很肯定地点点头,玄墨脸上浮起一丝愤懑,驳斥道:“骗人!他姓战,你姓凌,怎会是亲兄弟?”玄墨扭过身子闪到一边去了。
“三三,那也只是表面的问题不是么?”凌书玉扳过玄墨的身子,双手固定住玄墨的肩头,认真地辩解,“我爹就是嶪王,姓凌,单字战,祖上是南诏国的贵族,我们王族自古就有个规矩,凡是嫡长子,都取父名作姓,而其余各子才沿袭父姓,本来就是他长我次,姓氏当然不同。”
“你别骗我了,我可知道那战什么的爹只剩下他一支血脉了,我又不是傻得一无是处!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人家全家都死光光了本就已经够惨了,你还冒名顶替!你生的小孩子会没屁眼的!”玄墨狠狠地推了凌书玉一把。
凌书玉的俊脸顿时有些扭曲,脸色也青了许多,心中怒骂:没屁眼?!这又是方直教给你的是不是?!我的孩子?那还不是你——想到这儿,凌书玉浑身的骨头又开始嘎嘣乱响。
“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凌书玉一阵情急,伸出大掌就把玄墨的脸用劲儿夹住,猛一下挤出个小鸟嘴来,玄墨不干了,上下撅动嘴皮子,嘴里含糊不清地抗议着什么,这样一来,她更像一只翠鸟了,凌书玉扑哧一笑,手上松了力道,揽过生气的玄墨柔声又道,“此事说来话长,战承嶪自小为人处事秉直不阿,可在我眼中他就是个严肃无趣,整日把忠心报国挂在嘴边的家伙,而我则与他完全相反,用我爹的话说,我就是个浪荡成性的纨绔公子哥儿。我十五岁那年,触犯了祖规,爹盛怒之下与我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正是因为我被逐出了家门,所以日后凌家那场灭顶之灾,我才得以幸免。这块玉佩,本是传给战承嶪的,爹死后,他为了劝我浪子回头,就破例送给了我。我俩本就是孪生,现在我又有了嶪王的玉,一家人偶尔客串一下算不得‘冒名顶替’哈。”
“战什么对你这么好,你还胡作非为?!”听着凌书玉吊儿郎当的口气,玄墨开始见风使舵。
“我胡作非为?!”凌书玉二话不说就去挠玄墨腰上的痒痒肉,玄墨避闪不及,“咯咯咯”笑得像只小母鸡,凌书玉佯怒道,“你说这没良心的话也不嫌腰疼嗯?老实呆着,让我摸摸看!”玄墨连连告饶。
凌书玉收了手,点着玄墨的鼻头恨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你这个小妖精惹到姓韩的这身骚不说,还闯了大祸,若是没有碰上我,谁来给你收拾场子?”
“我那是替天行道!反正,反正你冒名顶替战什么奏是不对!”玄墨底气不足地狡辩道。
“你喜欢战承嶪是不是?!”凌书玉阴鸷地质问一句。
“你乱讲!”玄墨急急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