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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无聊着呢,看这残局自己能不能解。”
玉宁从书后看着允鎏,也只不过是露出一只眼睛偷偷打量着这个侧面总是很好看的男子。允鎏觉得有道瑟缩目光揪着他不放,微微一笑,抬起头来想要瞧瞧这灵慧的双眼时,那道考究的目光早就又隐藏到了书后。
“哦。”
原来,是书上的残局。
允鎏若有所思,看了看棋路,便自作主张将黑子给拿了过来。
“哎,你这是?”
玉宁不明所以,见他径直将黑子拿过又有些心虚。生怕他是发现了什么。挡着二人之间的书本终于拿下,一张有些羞红的小脸好不俊俏。
“我陪你把这残局下完。”
允鎏乐了,不过他再开心,玉宁都没有见过他开怀大笑过。所以,现下嘴角的弧度已经是他笑容的最大限度才对。这笑容很好看,竟然有些孩童的纯真,让玉宁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乖乖点头,坐了下来。
截。
允鎏低头思索片刻,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竟然就下到了无月刚刚留下的那一手后边。将玉宁还想继续长的棋路给断了下来。
玉宁一愣,心中复杂。
“你,是不是今儿个有事,才过来的?”
她小心翼翼,转战其他阵地。棋虽然下在桌上,眼睛却看着低着头的他。
“嗯。”
允鎏轻轻点头,却仿佛一点都不急于说事儿。这盘棋,让他想到了以前。也许没有隔多长时间,不过是一年光景,可是他与玉宁正式的第二盘棋竟然是一年之后再下,不得不说,对于他来说是个讽刺。
或许,她都不记得那场棋了。毕竟,之于她,也不过是一盘畅快淋漓的酣战罢了。
可是,对于允鎏却远远不止那样。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发现玉宁的可贵,第一次鬼使神差地站在窗棂之外,偷窥一个女子。她那时的表情,些微或者明显,他现在都还一一记着,不曾忘却。
“有什么事情,便说吧。”
玉宁叹了一口气,想着早晚都得说,不如早些说。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永远不知好歹,好好的气氛都可以被她弄碎了。因为,她不要幻象,她要的永远是真实。那样她才会心安。
允鎏抬眼,执子的手久久没落下。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她太了解他,这种知己的感觉让允鎏一直都很愉悦欣喜,可是偶尔,他却更恨这样的了解。
“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想了许久。看来是不得不找你了。”
玉宁听罢,也没了玩棋的兴致。只想他快点将心事说出来,她也好放下这颗心。
“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想……你是否能够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吴家钱庄的账本。”
玉宁猛地抬头,盯着允鎏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出来。那是疏离的笑容。
“贝勒爷别说笑了,钱庄的账,怎么随随便便给人看的?”
虽然话说的轻松,可是她心里却慌乱不安。
难道就这么快么?他竟然就已经查到了吴家钱庄的头上了?
允鎏的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深深呼吸几许,似乎是在压抑什么,又在考量什么。最后,他突然按住了玉宁的手,轻声说道。
“我不是要吴家钱庄的这些账本,我是要……藏在吴家钱庄的账。”
“你是在说什么?”
玉宁满脸疑惑。
“什么是藏在吴家钱庄的账?”
允鎏摇头。
“我若要清楚,也不会来找你了。”
因为,这种工作太危险。玉宁的动向有丝毫可疑,肯定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抹杀掉。
“……找到那本账给你,吴家钱庄会如何?”
允鎏有些后悔了,却听到了玉宁的疑问,不得不答。
“那本是铁证,我这是把最不能说的差事说给了你听。你应该知道,吴家钱庄会怎么样。”
“那……”
我呢……我会怎么样?福生哥又会怎么样?
我为你找到那个账簿,我们还能够活么?
玉宁心里紧张挣扎,允鎏静静地瞧着她,仿佛是读出了她的心事一般。
“我若说,保你与福生周全,你可相信?”
玉宁抿唇不答。
若是她一个,她便这般做了。因为,她信他。
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的还有福生哥。
允鎏见玉宁犹豫,似乎是还有所顾忌。忽然拉住了玉宁的手,这一次,是紧紧握住。握到玉宁有些犯疼。
“不然……这件事,就此作罢。不要与外人说便可。”
他其实也在犹豫,因为这太危险。对手的狠厉他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他咬住了谁,他们就会除掉谁。从曝尸荒野的王老板到这两天才被他们发现,深埋地下死不瞑目的那一对母子,允鎏突然感到了害怕。
“不。”
玉宁轻轻摇头。
“我做。”
因为,我信你。
“也许,这也是我能够轻松的机会。”
也许,这样是可以让福生哥退出这洪流的最好的办法。
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成就一番伟业。
玉宁想到此,开心地笑了。
笑得义无反顾。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三十三章 蒲草之心何人知(13)
既然答应了允鎏,就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到底。所以玉宁这几日,除了要时常去询问少爷琳琅的下落以外,还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吴家钱庄,就希望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本来,玉宁想着,如果能找到之前吴家钱庄建设的图纸,事情一定将事半功倍。可是这东西,又该从何找起呢?可恨在这种时候,自己却不能主动联系允鎏。
理由无其他,就怕打草惊蛇,自己没有办成事情不说,还把小命也丢了。
玉宁一边像往常一般查账,一边打量着这吴家钱庄的上上下下。突然,她看到屋顶上似乎有些碎裂。再回身打量,柱子等处也是多有斑驳。
“福生哥。”
一计已成。
“嗯,怎么了?”
福生揭开挡板,从柜台里出来,来到玉宁身边。
“这吴氏钱庄的房子真有够老旧了,是不是该找些工人修葺下,至少,这瓦片也得重新排一下。”
福生顺着玉宁的手指望去,确实如此。
“你说的倒也在理,只不过,这修葺起来,废些功夫,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生意?”
“哎,我看,这也要到了秋雨时分,秋风萧瑟的时日了。总是这么搁置的,总是不保暖。总不好年前再去动瓦吧?这样,总号的业务,先都暂时转移到城西那儿的分号去做。你这几日,就找工人过来,快些把这事情给办了。最好也查查顶梁柱有没有腐朽什么的,来个大清理。”
“好,我选个黄历,便找工人过来开工。”
福生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又回去工作了。
玉宁如释重负,望了望四周,微微一笑。这么一来,她在监工的时候,就可以放心来找东西了。
想着,她又将注意力回到了手上的厚账上。
……
“账本的事儿,你可有消息了?”
左相坐在阴影里,也不知是在哪一处别院。现下是夜晚,他也没点灯,只不过是就着月光在喝茶,在看着默默站在他身前的两个人。
“回老爷,咱们虽然没找到账本,却绑了个人来,已经安置好了。就等着您发话,尔后利用这个人去取回您想要的东西。”
左相皱眉,习惯性地摸了摸胡须。
“绑人?做得可干净?”
这回回答的人是站在一边的小个子,他轻轻笑了一下。往前站了一步,月光洒在他脸上,让人惊讶的是,他正是那个假扮九爷随从的人。看来这另一个人,应该就是那个马车夫没错了。
“老爷,您放心吧。找咱们办事儿,虽然不抵无双会神通,却比他们利索多了。”
“嗯。”
左相点头,却也没放下多少心来。他揭开一点茶盖,瞧着里头茶叶随着热水翻滚,突然盖上茶盖说道。
“你们绑了谁,我不管。但是有一条,一定是要死了都没几个人去在乎的人,再有,一定是要和这个拿账本的人息息相关的人才是。不然,绑来做什么?还有一点,你们记住了,不要让那个人知道咱们是谁,只要她清楚了。”
左相做了个除去的手势。
站在大厅内的人心领神会。
“您就放心吧,她一直被点着睡穴,偶尔起来被喂些水饭罢了。”
“嗯。”
左相听罢,这才放心拿起茶碗。
“既然这事儿,我交你们去做了。我也不会去插手,你们大可以当我没来过这几趟,用什么方法,我也不管,只不过若是厉害手段,先给我通个气才行。”
“喳,所以奴才二人才前来问老爷,是不是……应该发个通知给那人,用秘密交换她了。”
“行,就照你们这么办吧。”
左相将茶杯放下,便趁着夜色快步离开了这个神秘的地方。二人转头,恭送左相出门,抬起头来时,小个子问那车夫道。
“你说,小公子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人么?”
“呵呵,她不是,张子庭可是。咱们就将这女子拿着的那个小梳寄过去。附上留言便是,嗯,就叫村子里的哪个落魄书生写吧。他们都急着要铜板,谁都不会和铜板过不去的。”
“得,我这就去办。”
……
当玉宁回到勿返阁的时候,却发现张子庭面如死灰,正坐在她房里。
“子庭。”
“小公子!”
张子庭见到她的时候,眼中突然就迸射出光芒,还没等玉宁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将手中字条塞进了她手里。
“这是,这是琳琅的消息。”
“琳琅?”
玉宁大惊,赶忙细看。
却见上头只有寥寥几字。
账本或佳人 城东树林 两日后子时
——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三十三章 蒲草之心何人知(14)
又是账本?
玉宁心中惊讶,看了又看字条,又抬头瞧了瞧张子庭。
“子庭,你怎么知道,是截了琳琅的人发过来的东西?”
“他们不止送来个字条而已。”
张子庭听罢,面色有些痛苦,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梳。
“这个是……我送给琳琅的。”
玉宁低头,见到洁白的小梳静静躺在张子庭的手上,而子庭的手却分明是在颤抖着。
琳琅会随身带着你的东西?
玉宁心中有些不信,却见张子庭如此方寸大乱,又不好明说出来。现在说这些话,不过是让子庭的情绪更激动罢了。
“他们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张子庭看过字条,当然会有所疑问。
玉宁抬头,张嘴想答,可是自己现下根本也是毫无头绪,跟不知道有什么两样,最后千言万语只是化作一句叹息罢了。
“我也不明白。”
玉宁抓着这纸条,看看这一行字,又看看子庭手里的那个小梳。最后突然决定道。
“总之,咱们二日后去一趟。我们去找少爷,我想带乌一起去。”
乌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而且,玉宁之所以会主动去找少爷,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她虽然猜到了他们要什么,允鎏要什么,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或许,少爷会知道在哪里吧。
玉宁抱着这么一点最后的希望,当晚便去找了这个忘忧庭院的主人。
……
少爷听到琳琅的失踪竟然是和自己要找的账本有关系,笑了。也没追究玉宁是怎么知道这个账簿的存在的,有那个大贝勒,小公子又是吴氏钱庄的主管,早晚都会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头来吧。
“乌,你跟着去吧。”
见机行事。
少爷望了乌一眼,乌点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玉宁站在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