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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格格闹京华-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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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其中一个男客看着这美丽的背影终究是按耐不住了。眼看着那双不安分的手便要掀去那人的斗篷好瞧个真切,这时男客只觉得眼前一花,佳人落入了一个穿着得体的高大年轻人怀中。

布托搂着那女子,咧着嘴笑得很放荡不羁:“兄弟,对不住了。这妞来找我的,我可是付了钱的。你若要找这么标致的,告诉你,前面直走左拐,勿返阁便有。”说罢,布托很得意的向那人眨了眨眼,便搂着佳人离开了。

只听得后面那个男客的同伴推搡嘲笑了那人一阵,那人低声咒骂了几句便草草收场了。这勿返阁有谁不知道,进的去消费的便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这人还能带那里头的姑娘出来 ,不用想便知道是他们惹不起的。

布托搂着那个身影走着,期间一直没说话,直到快出了八大胡同,布托才赶忙让开,一拱手道:“沈姑娘,多有得罪了。”

只见戴着斗篷披风的女子轻轻笑开了,声音犹如风中铃铛一般,甚是悦耳俏皮,她将斗篷掀开,笑眯眯地说着:“我道是你与你主子应是一路人,没想到你比他机灵多了。”

布托脸一红,紧皱着眉头透露出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从小到大,自己从来就不觉得自己能比那个诸葛再世的主子强,现下被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称赞,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是以足智多谋著称的小公子沈凝心,说自己心里没有点兴奋开心,那是假的。不过布托并不是那种容易自满的人,他惶恐地抱拳解释道:“沈姑娘,刚才是不得已之下策,您就莫要取笑小的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何必来的这么拘谨呢?”玉宁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一只手作势抬了一下,突然又觉得这样不太对,连忙将手收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年了,格格的毛病还没改呢?

玉宁暗自责怪自己,偷偷看了布托一眼,发现他根本没发现异样,忍不住也舒了一口气:“不多说了,布托你帮我将事情安排好了?快些带我去吧,我真正是有急事。”

“……是。”布托点了点头,便将玉宁带到了马车边。自己则坐在前面,一声鞭响,马车滴滴答答地向黑暗的尽头驶去。

玉宁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头,心里却怎么样都平静不下来。她当初尽心尽力地帮布托,初衷便是想让布托放下防备,愿意帮自己这个忙,虽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进死牢去探望囚犯,又是非亲非故之人,没有些熟人打通关系,怕是不行的。

玉宁皱了一下眉头,突然有些厌恶自己的精于算计起来。她抬眼瞧了瞧正在一心驾车的布托的背影。这人身上透露出的直率与诚恳是她所熟悉的,曾几何时,她曾经在内城的亲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看到这样高贵的品质。她也清楚,如若自己的心思被这种人想透了,怕是就连朋友都当不成了吧。

“哎……”玉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在为即将见到的那位妇人悲哀。正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儿,马车便已经到了。

“沈姑娘,下车吧,已经到了。”布托掀开了帘子,见到玉宁绷着脸神情凝重得很。

“嗯,谢谢。”玉宁在布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转头便看到了死牢的入口。她轻轻将斗篷重新戴上,跟着布托来到了守门人面前。

只听得布托不知道对守门人说了些什么,守门人一阵为难的神色之后便还是点了点头。布托赶忙将玉宁领了进去,并且嘱咐道:“沈姑娘,我便在外头等你,只是时间有点紧,给你就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若是长了,他们也难办。等到了时间,自然会有人领你出来的。”布托说了些要注意的地方,玉宁连连点头,临到进去前,眼看着死牢第一道门已经关上了,布托赶上来又轻声添了一句:“去了里头,莫怕,闭眼低头走便是,那些……那些将死之人,你大可不必管。”

玉宁一愣,没来由地还是有些恐惧。可是她还是坚强地点了点头,带着笑进去了,根本就没让布托看出一点端倪。前头带路的衙役只不过是拿着个破败的灯笼在阴暗潮湿的小路上带着路,玉宁不说一句话跟着,看着两侧牢房内那些穿着白色囚衣的人被月光照得惨白惨白,总觉得自己不是走在属于阳间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这死牢深入地下,地上总是有些潮湿,越到里头,地上的水便积得越多,到最后,玉宁不得不稍微提着裙子跟在那个衙役的后面。

明明是六月的天气,进到了这里面却冷得依稀可以看到有白气从嘴里冒出来一般。有些死囚大概是明日便要行刑了,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突然看到一团灯光后头跟着个妙龄女子,不发一言地爬到了栏杆边看着,甚至要伸手去触碰玉宁的衣角。玉宁吓得往旁边一闪,没想到这人却咯咯笑了起来。

“都是要死的人了,姑娘别见怪。”那个衙役神情默然地转头用灯罩了罩死囚已经黑得看不清面目的脸,尔后又继续带着路。

玉宁屏着呼吸在后头跟着,生怕又有什么似鬼似人的东西被她的到来给惊醒了,这路很长,长到玉宁总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官爷,那个申李氏的牢房是在?”

“呐,不就到了?”衙役突然在一个牢房面前停住了,这个牢房正在整个死牢的尽头,玉宁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辨出牢房的角落内蜷缩着一个女人。娇小柔弱的身形与这空旷硕大的牢房形成强烈的对比。玉宁只觉得心头一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慢慢聊吧,她也是个赶上秋后处决的亡命鬼。聊了今天,没有明天了。聊吧,聊吧。”年迈的衙役说了些不明所以的话,提着灯笼渐渐走远,在玉宁听来更像是招魂的声音。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自己真是下到了人间阴曹不成?

玉宁想起了刚刚走过的那条潮湿的路,想到了那些被月光照得惨白的人,想到了那个嘿嘿傻笑的囚犯。

过了很久,玉宁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妇人蜷缩在一角,玉宁感到她是醒着的,却仿佛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对于一个连生的念头都没有的人来说,自然也不会去在乎到底谁站在她的牢狱面前。

“你可是申李氏?”玉宁轻声问了句,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凭空放大了好几倍。

没动静,等了许久,玉宁都没有等到一点动静。一个点头都没有,就好比这话是问了空气一般。这让玉宁有点恍惚,闹不清楚这个近在咫尺的人是否还是人,还是属于阳间的东西。想到这里,玉宁忍不住打了一下寒战。

“你……是申雪的娘,是不是。”玉宁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要怕,问了这句话她不可能没反应。

果然,那团黑影明显地全身震了一下。玉宁只是觉得,刚才这只不过是一副躯壳,下一秒,这人便有了魂灵和肉体。

“你是申雪的娘。我知道你是。”玉宁抓着栏杆,轻声说着。

“你……你到底是谁……”过了半晌,一个虚弱的声音颤抖地发出了问话。沙哑且无助。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二十二章 委屈(16)

看到妇人总算是有了回应,玉宁放下心来。至少她还活着,没有被这里的阴森和简陋给折磨死。

“大娘,您是申雪的母亲,这件事情我知道的。”玉宁蹲了下来,脸靠着栏杆的缝隙谆谆善诱:“您能不能到这边来,我有几句话想与您说说。”

玉宁说完这些,静静地等待着。又是好些沉默,妇人似乎是在犹豫挣扎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慢慢地,玉宁有些着急了,只觉得地牢的霉味从下而上钻进她的鼻孔,现下算一下,时间也应该不够了。正当她开口准备再说些什么,妇人已经说话了。态度很决绝。

“你走吧,我不认识什么申雪,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大娘,您这又是何必呢?”玉宁叹了一口气:“您不是只有申雪一个女儿,您还有絮儿那个儿子。如若您含冤九泉之下,絮儿怎么办?”

“你……你到底是谁?我只有絮儿一个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妇人像疯了一样哭叫着,并拿着手边的稻草丢向玉宁:“走开,走开!就算奴家求你,让奴家一人自生自灭吧。”

玉宁面色一冷,真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啊。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您若来与我谈谈,这张卖身契我便不会交给府衙。”玉宁顿了顿,看到妇人望向了这边,啜泣的声音也停止了,于是沉着声音继续说道:“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琳琅的卖身契,下头牵着的便是申雪的名字,还有她的手印。猜的没错,琳琅当初根本就没有对公堂之上的人说明她与您的关系,当然,您也没说这一切。可是,如若这张卖身契现身,就不一定了,您说是不是?”玉宁拿着那张卖身契,在妇人眼里,仿佛便是攥着她的命。她快速地半爬半跑到栏杆前,想要夺过来。玉宁一下便闪开了。妇人看着空荡荡的手,乞求地望着她。

“好心的姑娘,你到底要如何?求你不要去害琳琅,她已经够苦了。”

玉宁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是遭受了重击了一般,这么说来,琳琅确实是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指证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她在公堂之上对这么重要的亲情关系闭口不谈?显而易见,此事是个大骗局。只不过是个张冠李戴,溺爱膝下孩儿的悲剧。

玉宁以为,早就看透了琳琅的嘴脸,自己心里不会痛的。但是她错了。枉她伸出了友谊之手,枉她以为琳琅的心间还存有一丝善意。好你个琳琅,骗天骗地,妄想瞒天过海。玉宁越想越激动,转身便想离开。却被妇人脱口而出的话给顿住了。

“姑娘且慢!你若拿着那张莫须有的卖身契去害琳琅姑娘,奴家只好便撞墙于此,自刎谢罪了!”说着,妇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已经站了起来。

玉宁愤恨的一转身,急步走到牢房前面,与妇人面对面:“你这又是何苦?申雪是你的孩子,絮儿便不是了么?”

“姑娘……姑娘啊……是奴家先欠了那孩子太多,欠她太多了……奴家惭愧,羞愧难当,若说一死能换得她的平安,奴家认了,真是认了。”说着妇人哭得悲切,对着琳琅跪了下来,在这个幽长的夜里,玉宁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匪夷所思,父残母懦的故事,一个关于一个女子孤苦无依、被逼无奈之下错手弑父的故事。玉宁静静听着,胸中怒气似是息了不少,却仍然一息尚存。

“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如此对您。”玉宁冷冷的说着,她实在想象不到,经历如此变故的琳琅,怎么还能那么冷静地再将母亲的性命推给阴曹。难道对于父母的恨真正是如何都消解不了么?即便是自己母亲愿意替自己顶罪的时候,也不曾动摇过么?

“姑娘……事已至此,这也是奴家心甘情愿。只盼望此后她能过上好生活,奴家死也瞑目了。姑娘,您便把那张契约收起来,让它永远不见天日,好不好?”妇人乞求着,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那一纸卖身契,却如何都构不到。泪,又再一次在她年华已去的脸上流淌。

玉宁站在妇人的面前没有说一句话,便看着她奋力地要拿到那张随风而起的薄纸,那张契约就像是有天生逗弄人的灵性一般,几次随风而起的一角险些都被妇人抓住了,可就在妇人指尖快要够到的时候,它又不听从风的指示,静静地垂立在了玉宁身侧。反反复复,妇人都锲而不舍,即便她是在被一张纸戏弄,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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