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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丽华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苏拙看她一眼,仍旧将布包打开,只看了一眼,面色陡然一遍。段丽华也站在旁边看了一眼,却有些惘然。布包里果然只是一页纸,而且是一张很久的纸。边缘参差不齐,是从一本书里撕下来的。纸上的字迹斑驳陆离,段丽华读了两遍,也是佶屈聱牙,全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然而苏拙对这张纸上的内容,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张纸,正是从六道轮回经上撕下来的,是地狱道里的一页!
苏拙将那张纸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信这的的确确就是从原书上撕下来的,并不是抄的。他将纸又重新包起来,陷入沉思。段丽华见他面色沉重,不知发生何事,也不敢插嘴。
苏拙道:“夫人,我可否把这东西带走?”
马夫人正求之不得,连声说好。苏拙点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在马真灵前行礼鞠躬。凭吊过亡魂,他这才与段丽华走出马府。大街上依旧很热闹,今日的阳光也是异常灿烂。
苏拙抬头看天,忽然踉跄一步,猛地感到一阵眩晕。段丽华忙扶住他,关切道:“先生,你怎么了?”
苏拙摇摇头,道:“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吧。先去找一间客栈,休息一下吧!”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然而段丽华却看到苏拙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色。相处十几日,她从没见过苏拙真正担忧什么,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可是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神通广大的苏先生,也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呢?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
段丽华也跟着担忧起来,小心地跟着苏拙找到客栈,陪着他进入房间。苏拙果然与往常很不一样,一进屋,什么话也没说,只感到头重脚轻,脑袋昏沉,往床上一躺,一会儿感觉全身如千万把刀刃,在皮肉上剐下,一会儿又感觉烈火焚身,血液沸腾一般。这痛苦让他忍不住大喊一声“啊!”
蜀道之难卷第十七章 大喜之日(上)
段丽华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伸手扶苏拙,却发现他浑身滚烫,而且触手之处,犹如针刺,一下子将她手掌弹开。她惊慌失措,喊道:“苏先生,苏先生,苏拙……”
然而苏拙只是发出几声痛苦地闷哼,对她的呼唤根本没有任何应答。段丽华不知所措,急道:“苏先生,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
正要转身,忽然苏拙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段丽华手腕。段丽华吃了一惊,回头看去。苏拙强忍着痛苦,嘴角挤出几个字来:“我……中毒了……请大夫……也没用……”
“中毒?你怎么中的毒?”段丽华急道,“我该怎么办?”
苏拙摇摇头,道:“不……不要担心……我练过……六道轮回……地狱都去过了……还怕这点毒么……”他强挤出一丝笑容,然而在段丽华看来,却比哭还要难看。
他脸上有粘着人皮面具,看不出表情,只能看见双眼一片血红,几乎就要流出血泪来。段丽华眼泪扑簌簌低落下来,偏偏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苏拙痛苦的模样,一时间心如刀绞。苏拙强忍着万刀剐身的痛苦,盘腿坐起来,双手掌心相对,默运玄功。
过不多时,苏拙丹田内升起一股寒流,霎时间流遍四肢百骸。段丽华手掌贴在苏拙身上,忽然就觉得冰凉刺骨。她暗想:这难道就是什么地狱道么?可是一直这么冷下去,岂不是要冻僵了?
再看苏拙的眼睛,依旧血红,却镇定许多,看来这法子的确有效。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拙缓缓收功,眉角流下的汗水,居然已经凝结成冰凌子。段丽华以为他体内毒素已清,正要欢呼。忽然苏拙嘴一张,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全都吐在她身上。
苏拙吐完这口血,白眼翻了翻,便倒了下去,人事不知。段丽华又急又怕,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伸手试探苏拙鼻息,只觉越来越微弱,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此时的苏拙,已经全无生机,唯有一只手仍然紧紧握着段丽华的手。
段丽华又忍不住流下泪来,把能想到的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最后忽然想到一人,却又只能忍着,不肯说出名字,只是喃喃道:“你到底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苏拙就快死了……”
说完,她似乎更加伤心,搂着苏拙轻声抽泣起来。如此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外面天黑了又亮,竟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段丽华忽然感觉怀中之人微微动了动。她吃了一惊,忙睁眼去看,只见苏拙头似乎动了动。
她生怕是自己的幻觉,轻声唤道:“苏先生,苏先生……”
唤到四五声,就在段丽华心又要沉入谷底的时候,苏拙忽然小声道:“听到啦……”
声音虽然微弱,段丽华却听得分明。她喜极而泣,骂道:“你听到了,都不回答我,害我担心!”
苏拙艰难睁开眼,看见段丽华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还没有带着你去大闹婚礼,我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不值了!”
段丽华破涕为笑,骂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当真是没事了!”
苏拙勉强坐起身,轻声道:“就算有事,也要过了今天再说!我身子不适,还要累你跑一趟。包袱里有银子,你拿着给我买一身华贵的绸袄。我再写一张方子,你去为我抓副药……”他说不上两句,就剧烈咳嗽几声。勉强把话说完,便坐到桌前,写好一张药方。
他从前也跟着鬼隐学过些简单的歧黄之术,却并不精通。方子上写的,都是些日常的清热解毒的草药,哪里都可以买到。段丽华拿着药方和银两急急忙忙出门。
苏拙看着她反身将房门关上,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他按着胸口,喘息一阵,喃喃道:“好厉害的毒啊……”
原来地狱道里有一门运转内劲的法门,将真气逆行,使人阳气尽消,甚至气血停转。苏拙知道自己体内剧毒随血液流转,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因此他默运一夜的内功,将生机内敛,以期通过这个办法,一点点拔出脏腑中的剧毒。到了清晨,他也的确感觉到了效果。体内再也不像昨日那般痛苦,似乎毒已经去除大半。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剧毒根本没有排出体外,只是蛰伏在了经脉中而已。更厉害的是,这剧毒竟似乎不止一种,而且性质各不相同,盘根错节,生生不息。
到得此时,苏拙终于意识到,若是没有解药,看来是难以将毒逼出来了。而他让段丽华去买的药,看来也只是聊胜于无了。他叹了口气,想起今天就是卫秀的婚期,心口一阵绞痛。
苏拙重新盘腿坐在床上,运动内劲,尽可能压制体内的几种剧毒,使其尽量不要发作,甚或发作时痛苦减轻一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再睁开眼时,外面竟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段丽华早已回到屋里,桌上煎好的汤药,也热了几遍。
他冲段丽华笑了笑,道:“放心,我死不了!”
段丽华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才这么说的。我也猜到,你之所以极力压制剧毒发作,就是为了今晚的事。你一定不想让那位秀姑娘嫁给别人!你的心上人,其实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子……”
苏拙没想到她如此冰雪聪明,居然把自己的心思全都猜了出来。他讪讪而笑,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段丽华叹口气,道:“放心,现在刚刚申时三刻,一定能赶上的。我已经托小二叫了一辆马车,你快换衣服吧!”
苏拙心头一热,有些感动,将那件新袄子套在外面。段丽华递上毛巾,苏拙擦了擦脸,顿时精神一震,总算恢复了些神采。两人并肩出门,登上马车,告诉车夫地方。
一声马鞭脆响,马车穿过一条条热闹喜庆的街巷,向着这城中最繁华、最大的街道而去。在那条街道的尽头,一座广大的府邸里,正喜庆冲天。大门口,人来客往。三个迎客的人都招呼不过来,贺礼一担一担抬进府内。人人都是笑逐颜开,恭贺大喜!
蜀道之难卷第十八章 大喜之日(下)
苏拙坐在车里,双目微阖,一言不发。车厢里看不见外面风景,只能听到嘈杂声越来越响。等到马车停稳,车门大开。苏拙忽然便满脸堆笑,“哈哈”几声,钻出车门。段丽华几乎恍惚,似乎这个人果真就是富商牛德贵。
“牛德贵”抬头看了看“唐府”两个大字,转身将段丽华搀下马车。段丽华出门前已经梳洗打扮一番,换了一身华丽衣裳。她一出现,便引起了来往众人的注意。尤其是男人,眼睛几乎离不开段丽华身上了。而段丽华却无心注意这些目光,一心只在苏拙身上。看着眼前这个牛德贵嬉笑神情,哪里能想象他昨天还是身中剧毒,性命交关的模样?
段丽华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谁知她这凝眸皱眉的神情,更添几番风韵,让周围男子再一次倾心。
在周围人的小声议论中,段丽华揽着苏拙手臂,一起走上台阶。门口一名管家迎了半天客人,已经眼花缭乱,眯着眼看了苏拙几眼,硬是没有认出他来。管家小心问道:“这位老爷,不知高姓大名啊?”
苏拙“哈哈”一笑,道:“你真是狗眼看人低,连我也不认得了!罢罢罢,我就跟你说一遍我的高姓大名,你可听好了!大爷我高姓牛,大名德贵,记住了吗?”
那管家不认得牛德贵的面貌,这个名字却是知道的。一听忙大声道:“啊呀,原来是牛老板!小的真是该死,居然没看清牛老板!”
旁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暗想:原来是他,怪不得……更有人扼腕叹息:早就听说牛德贵贪财好色,人老心不老,四五十岁的人,还找十几岁的小姑娘。偏偏这姑娘还是天姿国色,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暴殄天物啊!
议论声钻进段丽华耳朵里,让她又好气又好笑。那管家看见这么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忍不住道:“牛老板怎么没带夫人一同前来么?这位是……”
苏拙“哈哈”大笑,忽然伸出手臂,搂住了段丽华肩膀,整个肥胖的身子几乎都要贴在了她身上。苏拙道:“你这都不懂,真是个奴才!大老婆当然是留在家里看家。出来见人么,当然要带小老婆啦!哈哈哈……”
旁人看的只感觉恶心,段丽华却是心一沉。别人只看到“牛德贵”把她搂在怀里,段丽华却知道,苏拙正借着她的肩膀,勉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看见苏拙额角不易察觉的冷汗,心中担忧更甚。但是已经走到这里,戏一定要做下去。段丽华小手轻轻打在苏拙胸口,媚声道:“老爷,你真坏!”
她在青楼,见惯了这种打情骂俏,做起戏来,十分逼真,连苏拙也不由得暗使眼色,以示夸奖。那管家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牛老板高见啊!你老板真有福气!快快请进吧!”
苏拙“哈哈”笑着,由段丽华搀着,缓步走进唐府大门。那管家待二人走远,忽然“呸”了一声,小声骂道:“真是个土包子!不过那小娘皮倒真是雪白粉嫩,可惜可惜……”正感叹着,又有客人到来,他才不再可惜。
苏拙和段丽华跟着一个小厮,在府中转了半天。段丽华小声嘀咕道:“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