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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说完,凌雨大为不满,大声道:“凌风,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们都冤枉了凌霜?那天你也在场,亲眼所见,难道有假?”
凌风一愣,无法反驳。苏拙却轻轻一笑,道:“亲眼所见未必为真!凡是都不要说得太过绝对。”
凌雨无言以对,突然从后堂转出一个女子来,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
苏拙见她并未着丧服,脸上轻施薄粉,约莫三十多岁,十足风韵。她眼睛并未向苏拙看上一眼,说道:“话说得漂亮,可是不知道办起事来漂不漂亮!”
苏拙淡淡笑着,并不答话。凌风看见她,皱起眉头,说道:“二娘,现在还在守灵,你怎么把丧服也脱了?”
女子没好气道:“我要回家,难道要让我穿着丧服出门吗?”说着哼了一声,对那对少年道:“雨儿、雪儿,我们走!”
凌雨凌雪也学母亲模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跟着女子就走了。凌风看着几人离去背影,无奈摇摇头。
苏拙奇怪道:“她是谁?她说回家,难道是回姑苏?”
凌风道:“她是先父的二夫人,凌雨凌雪的生母。她这是要回娘家,就在金陵城中。”
苏拙点点头,若有所思。凌风又道:“苏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务必答应!”
苏拙问道:“什么请求,你说说看。”
凌风道:“凌霜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说他弑父,我实在难以相信。而且他也从没承认此事,我想此事定有蹊跷。但是当时很多人都是人证,我实在难以为他开罪。我想请苏公子暂且住在此处,务必查清这件事的真相,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说着抱拳行礼,深鞠一躬。
苏拙忙扶起他,道:“不瞒凌兄,我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过我有个请求,可否让我就住在凌霜曾经住的那间房中!”
凌风听到苏拙的要求,微微一愣,奇怪道:“后院厢房东西两进,共有八间房,还算宽敞,苏公子为何要住那一间?况且相隔不远就是先父生前房间,苏公子不忌讳?”
苏拙摇摇头,道:“我就住那间!”
凌风点点头,道:“好吧,苏公子请随我来。”说着当先引路,出了大堂后门,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走廊。穿过走廊,就见后院左右两边两排房间,格局相似。
凌风站在走廊月门处,做了个手势,道:“请!”就向左边那排屋子而去。
苏拙跟在身后,问道:“这里这么多房间,都有人住吗?”
凌风回头道:“不是,这里房间甚多,我们只住了几间,下人仆从则住在前院。我住在西进,二娘和凌雨凌雪住在东进。哦,家父生前就住在东进第一间。”说着他推开西进第一间房间,说道:“这就是了。”
苏拙点点头,跟着进屋,只见房中陈设一应俱全,收拾得很整齐。他随手摸了摸桌面,却摸到些许灰尘。
凌风歉然道:“这间房自从出事后,就没人来打扫过,我这就让人来收拾!”
苏拙笑道:“不急,可否带我去令尊生前的那间房去看看?”
凌风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反对,又带着苏拙出门,向东进而去。两边离得很近,走了几步便到。凌风推开房门,引着苏拙进屋。
苏拙进屋一看,有些奇怪,问道:“这些房间陈设都一样?”
凌风笑道:“没错。这处宅子本来就是出租之用,自然是将每间房间设置得一样。本来我打算这次来就住在凌霜家里,先父说我们人多,他那里住不下,这才租了这间宅子。”
苏拙点点头,又问:“这间房也是自从出了事,就没人住过?”
凌风答道:“没错!”
苏拙也伸手去摸了一把桌面,却发现并没有太多灰尘。他感觉有些奇怪,转头细细环顾四周。只见屋内陈设一切如常,原先凌至善的东西已经收拾走了,屋内显得有些冷清。倒是桌上一盏新蜡烛,红通通的,使屋子有了些生气。
苏拙没有多说什么,向凌风点点头,转身退出了房间。两人重新回到走廊上,苏拙突然道:“顺着这条走廊继续走,是不是就是后花园?”
凌风道:“没错,我带你去看看。”说着没有去西进,而是顺着走廊直走下去,不多远就到了后园。
苏拙站在月门前,并没有进园,随眼打量了一番。园中布置雅致,从院外河中引来一条小流,蜿蜒而过。水上一座凉亭,想必就是凌霜口中那座亭子。
凌风站在一边,静静等他看完,便问道:“苏公子,可有什么不妥?还要看看什么地方吗?”
苏拙心中若有所思,闻言笑着缓缓摇头,道:“不必了。”
凌风点点头,道:“如果苏公子想到什么,可以随意查看。我还有些事情,就不相陪了。苏公子可以回房歇息,我已吩咐过下人,苏公子一应要求,无有不从。”说着抱拳向苏拙行了一礼。
苏拙忙还礼,道:“那便多谢了!凌兄有事,就请去忙,不必管我。”
凌风又行一礼,转身离去。苏拙叹了口气,慢慢踱回房间。不久之后,几名丫鬟端来热水木桶。原来是凌风吩咐下人,来服侍苏拙沐浴。
苏拙谢过几人,关上房门,脱下脏衣,钻入水底,让热水浸透身上每一个毛孔,也抚去多日来奔波的疲累。躯体上的放松,也让他头脑清醒。然而苏拙心头,却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
第五卷 深宅大院 第四章 女贼玲珑
这一天来所见所听,一一在苏拙脑海中闪过。凌家家大业大,凌老爷在世,一切都是无限风光。如今他死了,家中的人便蠢蠢欲动。几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兄妹,还有那个夫人,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凌霜所言漏洞百出,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父亲?而且杀人之后不但不逃,还要留在房中被人发现?这些都太奇怪了。还有这个宅院,为什么凌霜会出现在凌老爷的房间?到底是他在说谎,还是其他所有人串谋?
一个个问题都难以解答,所为关心则乱,苏拙毕竟与凌霜有些交情,心里自然偏向于他。但是众口一辞,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当然,还有那一双似有似无得眼睛,一双自从苏拙进入金陵城,就若隐若现的眼睛。
苏拙一言不发,将自己泡在水里一下午,直到整桶水都凉透了。手脚也泡得发白起皮,他这才爬出来,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苏拙走出房间,便有下人立即进来收拾。他心中不禁感叹,有钱真好。当然,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有钱也不好。因为风光的是钱,凄凉的是自己。就像此刻凌老爷的灵堂,空空荡荡。凌风出去办事,到现在也未回来。而那位夫人带着两个孩子,更是不知会不会再回来了。只剩下凌老爷的灵柩,孤零零躺在屋里。
苏拙在灵堂里站了半天,也没人回来。他绕着灵柩转了两圈,心中寻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着想着,他不自觉又转到了凌至善那间屋子。
苏拙左右看看无人,推门进屋,转身就将房门关上。他轻轻挂上门内的搭扣,房门便锁了起来。苏拙暗道:“当天房门就是这样关的么?”
突然他感觉搭扣触手有些异样,凑近一看,原来竟是烤焦了一小段,不知是怎么回事。苏拙不以为意,坐在椅子上,心道:“前后窗户虽然开着,但是都蒙着纱幔,轻轻一扯就会破裂。房门从内上锁之后,这间屋子就是一个密室。那么灵老爷子的尸体是怎么放进屋的?凶手又是如何做到将房门反锁的?凌霜为何会进这间屋子?
苏拙独自坐在屋里苦思冥想,也难以捉摸其中关键。直到夜幕降临,凌家一家人居然谁也没有回来。苏拙不禁有些奇怪,正想出门看看,突然只听房门“笃笃”敲了两声,却没人说话。
苏拙暗自提防,轻声问道:“什么人!”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是我!”
苏拙听见门外人的声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你终于来了!”说着起身开门。
门刚打开一半,窜进来一个人影,在月光下显出娇小的身形,身着黑衣,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如一阵风般,闪身进屋。苏拙两鬓被她这阵风拂起的发丝还没落下,她已经坐在了方才苏拙坐过的凳子上。
苏拙无奈笑笑,重又将门关上。那女子开口道:“苏拙,一别数年,也没见你找我。如今遇到麻烦,才想起我来?”
苏拙却答非所问地说道:“怎么没想你?去年我在湘西碰到件杀人的案子,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只有你有那样的轻功杀人!”
女子啐了一口,道:“怎么好事不想到我?”
苏拙哈哈一笑,道:“你来的时候,发现什么人了没?”
女子冷笑一声,道:“你摊上什么事了?居然会有人寸步不离监视着你,而且还是个高手!不过我刚刚过去打了个招呼,他这会儿在屋顶好好睡着呢!”
苏拙有些担忧,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女子淡淡道:“你三天不眠不休,他自然也没好好休息。等他这一觉醒来,根本记不住发生了什么。”
苏拙一惊,恍然道:“我真是大意了,监视我的人就是那个送信的!”
女子却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道:“原来也有人能骗过你苏拙这双贼眼,真是有意思!”
苏拙无奈摇摇头,笑道:“我苏拙是狗眼、猪眼,却不是贼眼。这贼眼应该说你才是,江湖第一女飞贼,燕玲珑!”
燕玲珑腾身而起,在苏拙头上敲了一个爆栗,转眼又回到原处。苏拙根本也躲避不了,也没想着能躲避,足见女子身手快到何等地步。但两人脸上一点着恼的神色也没有,倒像是多年的好友调笑一般。
燕玲珑笑骂道:“你这小子!你的轻功是我教的,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了吧?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
苏拙起身,抱拳恭敬行了一礼,脸上却笑嘻嘻地,说道:“玲珑姐教训的是,小弟知错。”
燕玲珑摆摆手,问道:“凌霜到底犯什么事了?”
苏拙听她提起,心头便沉重起来,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拜托你的事怎样了?”
燕玲珑不答反问道:“在姑苏给我留记号的那个呆子是谁?你从哪儿找来的?”
苏拙一愣,笑道:“你是说华平?他是我的朋友,是我拜托他去凌家的。我虽与凌霜相识多年,却从没问过他家中的事情,因此要先了解一番。”
燕玲珑道:“他能查到的都已经查到了,一五一十都跟我交代清楚。我先行赶来告诉你,他随后就到。目前凌家人都在金陵,老宅只剩下一个老管家和下人。灵堂已布置好了,只等这边事了,扶灵回去。”
苏拙道:“时间不多,捡紧要的说。”
燕玲珑道:“华平毕竟是外人,那个老管家也是个下人,能问出来的也不多。凌至善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取名风霜雨雪。其中长子凌风、次子凌霜是原配夏夫人所生。夏夫人生凌霜时便难产而死,凌至善后来才娶了现今这位沈夫人。她是金陵富商沈东来的亲妹妹,为凌至善生下一儿一女。”
苏拙若有所思,道:“这几人我已经见识过了。”
燕玲珑又道:“凌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