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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箭射入心口的时候,我的心很疼。”晏倾君歪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将脑袋靠在祁燕身上,缓缓道,“那种冰冷,侵入骨髓,冷到麻木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燕儿,殊言死后,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连命都不想要了,我在梦里都在想,说不定死了我可以过得更好。可是那一箭射入心口,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很疼,跟以往受伤的疼不一样,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疼,尽管我早便知道他不会救我,他会任由我死,可是他亲手射出那一箭,我觉得那种冰冷……让全世界都在一瞬间坍塌了……”
祁燕沉默,晏倾君嗤笑道:“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世界可以坍塌。”
祁燕心中微微一颤,还有一个世界,一个……属于晏卿的世界么?
“然后我就在想,尽管伤口疼得我不想有任何意识,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去想,为何会那么疼?”晏倾君好似又感觉到那疼痛一般,抓紧了祁燕的手,“我问自己一次为什么,眼前便浮现一幕我与他相处的一幕。”
从祁国初识,到东昭相交,最后南临相伴……
“然后我明白了。”晏倾君讪笑,“至疼,因为至爱。”
至疼,因为至爱。
她也曾因为依赖着的奕子轩和晏珣的抛弃背叛而疼,因为亲生父亲一次次地置她于死地而疼,因为母亲为了殊言出宫将她丢在皇宫置之不理而疼,但那些疼,都与晏卿给她的那一箭不同。
那一箭毫不留情地戳下了她层层包裹的内心,逼得她卸下层层伪装,直面自己心中所想。
比任何人都明白晏卿是怎样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晏卿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比任何人都小心地提防着,提防自己爱上。
可终究,心不是自己所能控制,想爱就爱,想恨就恨的。
“即便知道他对你的利用,知道他那种人不可能对你有情,倾君,你……不介意么?”祁燕蹲□子,平视晏倾君。
晏倾君想了想,微笑道:“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祁燕听着,晏倾君继续道:“在我的世界里,为了权势踩着别人向上攀爬再正常不过。如果是我,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只要保住一个女子的性命,便可以少走许多弯路,轻而易举地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何要放弃?一个与自己无关,没有任何亏欠的人,为何不可利用?况且……”
晏倾君轻笑道:“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若没有他,我早便死了……难道我要怪他屡屡救我于生死之间?他救我,数次情况凶险,可说以命相抵,稍有不慎便将他自己搭了进去。他不仅在拿我的命与殊言交换,也在拿自己的性命去搏。”
人总是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代价,他想要权没错,他为了争权利用他人也没错,至少在她看来,她也会那么做,而且,未必会有他做得好。只是恰巧,被利用的那个人是她,而她,明知他的本性,知晓对他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仍旧在他一次次的相伴相救中动了情。
“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晏倾君自嘲地笑笑。
“倾君……”祁燕再次红了眼眶,拂过晏倾君额前的碎发,缓声道,“你……长大了。”
她还记得当初在东昭,晏倾云与她争执,谴责她待奕子轩无心无情,那时的晏倾君,哪曾有过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的念头?
晏倾君佯装不悦道:“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我老了。”
祁燕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我陪你一起等。”
“不。”晏倾君摇头道,“燕儿,我们明天就走。”
“走?为何?你不是……”
“才两天而已……”晏倾君轻叹道,“才两天而已,你看看我变成什么模样?”
祁燕恍惚有些明白晏倾君的意思,仍旧摇头道:“你的毒,倾君,说不定鬼斧神医可以解呢?”
“他若能解,也不必每天抓心挠肺任由我扯他的宝贝胡子了。”晏倾君嗤笑。
“那我们能走去哪里?你刚刚才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该……”留在意中人身边么?
“留在这里,我会变得不是我。”晏倾君轻笑道,“我对他有情,他对我未必有意。久而久之,我只会变作他的玩物罢了。想起的时候过来看一眼,觉得有趣了便多来两日,觉得腻了,无趣了,说不定哪日再也记不得了。人非为情而生,我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留在这里,我便是为他放弃了全世界,可是他呢?”
“因为付出太多,我会更加在意他,因为太容易得到,他不会加倍珍惜。”晏倾君眯了眯眼,“所以我们走。”
即便机会渺茫,她还是要去找解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尽管喜欢,她不会没有原则地留在晏卿身边,以“爱”为借口,糟践自己的生命。
祁燕抚了抚晏倾君的长发,忍不住再次说道:“倾君你……真的长大了。”
晏倾君剜了她一眼,“我就真的那么老了?”
祁燕也笑了笑。
晏倾君看着她,这个十六年以来,唯一一个互相信任互相依赖的朋友,心中温暖。她再次抬头看了看幽幽明月,微微垂了眼。
曾经,她
62、第六十二章及之后…… 。。。
以为,成长的过程是鲜血,疼痛,挣扎,反抗,自愈,坚强,强大,是攀爬到人生的最顶峰,无人可伤她无人敢欺她。现在她才明白,成长,其实,只是简单而又艰难地——学会爱与被爱。
第六十三章
轻薄的月光被乌云遮挡,多雨的季节,天空再次飘落细雨。晏倾君拢紧了披风,起身,正要与祁燕一同入屋,转首间眼角的余光扫到点着夜灯的院落大门。
暗红色的灯笼,烛光闪烁,刚好一阵风过,烛光暗了暗,模糊中似有墨绿色的衣袂在细雨中翻飞。
“谁?”正在这时,祁燕一声低喝,同时拉住晏倾君护在身后。
晏倾君紧盯着门口,祁燕却带着她转了个身,来人站在她二人的右后方。
细雨飘在精致的兰花花纹上,月白色的袍子湿了大半,晏倾君诧异地看着奕子轩,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在下有要事相商,可否移步一叙?”奕子轩很是客气地拱手,微微弯身。
晏倾君怔了怔,许久不见,奕子轩看起来比上次精神了许多,还更“守礼”了。只是,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晏倾君也俯身行礼,微笑道:“不知奕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奕子轩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祁燕,低声道:“不知可否与……姑娘单独来谈?”
“姑娘”二字,从奕子轩嘴里吐出来有点艰难,还带了点若有似无地苦涩。晏倾君不知他如何找来这里,找她又想做什么,但是……他是从东昭来,而且,当日晏玺在军营驾崩,说不定他就在身边……
思及此,晏倾君忙笑道:“那奕公子里边请。”
说着,给祁燕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回避。
进屋之前,晏倾君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院落的大门处,灯光幽暗,细雨如丝,不见刚刚那抹墨绿色,是自己眼花不成?
“臣奕子轩,参见倾君公主!”奕子轩一入门便突然跪在晏倾君眼前,行了个大礼。
晏倾君不由得惊了惊,即便幼时初见,他也不曾这般给她行礼,更何况现在……
“倾君公主?呵……倾君公主,不是早便死了么?”晏倾君嗤笑。
奕子轩垂着眼,沉声道:“皇上临终前留下口谕,一年前‘倾君公主’之死为东昭错认,命七皇子亲自向当时牵连到的各国赔罪,恢复‘倾君公主’的身份,并叮嘱微臣务必亲自迎公主回东昭!”
晏倾君微微蹙着眉头,眼带审视地打量了他一眼,眸子里细碎的微光闪了闪,笑道:“狠心绝情了一辈子,临死了倒是记挂住还有我这个女儿……不过,他记挂着我,不代表我记挂着那东昭公主的身份!”
“事关皇上遗诏,还请公主与微臣速归东昭。”奕子轩严肃道。
遗诏?
晏倾君低笑道:“他的遗诏与我有何干系?”
奕子轩眉眼更低,不语。
他既不语,晏倾君也不搭话,现下是他来找她,不是她有求于他。
半晌,奕子轩才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公主身中剧毒,如今解药在微臣手中,只要公主愿意随微臣离开,微臣必当送上解药。”
晏倾君眉心一跳,面不改色道:“凭什么相信你所言无虚?”
“若无解药,公主恐怕会命丧途中,微臣也无需多次一行。”
“好。”晏倾君丝毫犹豫都没有,干脆地答道,“我随你走便是。”
“那请公主明日到翠微谷,微臣会一直在那里等候。”奕子轩自行起身,说完便打算走。
“要走,就现在走,如何?”晏倾君音量一提,目光灼灼地看着奕子轩。
奕子轩许是未料到晏倾君会这么回答,身形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旋即沉声道:“微臣还有些事情未来得及处理,只能明日接公主回去。”
晏倾君微微扬眉,点头,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这夜晏卿果然没有来,晏倾君与祁燕说了随奕子轩离开的打算,她只是皱了皱眉便开始收拾行李,临睡前才犹豫着说了句:“一月时间未过,我的武功还没恢复。”
奕子轩说要接晏倾君回去,恢复她“倾君公主”的身份,目的可疑。若他当真为倾君好,为何不肯今日便将解药拿出来?若他有心要接倾君回去,大可以先公布“倾君公主”的所在,然后大张旗鼓地来接,为何是他只身前来?
可事到如今,他又能在倾君身上讨得什么好处?
而且,解药说不定真在他手上,这最后的机会,当然不可错过。
“生死有命,即便进一步是死,退一步未必就是活。”晏倾君侧躺在榻上,看着微闪的烛火,目光绵长,沉默半晌后双眼突然一亮,转而看住祁燕,微笑道,“但我知道你会与我同进同退。”
闻言,祁燕莞尔一笑,柔若春花。
***
翠微谷名为“谷”,实际上是南临都城郊外的一座孤峰,穿过那孤峰有一条去东昭的捷径,至少可省下十日时间。但是因为山路崎岖,而且地势凶险,一个不留神便可能落入断谷的缝隙里粉身碎骨,那里人烟荒芜,甚少人去。
祁燕与晏倾君刚刚到了山脚,便看到奕子轩立在骄阳下,身姿俊挺,身后跟了十几名黑衣人。
祁燕下意识地握紧了晏倾君的手退后了两步,晏倾君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
山脚没有一丝微风,很是闷热。晏倾君擦了擦额头的汗渍,上前微笑道:“倾君中毒已久,且不久前刚刚受伤,要攀过这高峰恐怕不易。不若奕公子先给我解药……”
晏倾君话未说完,奕子轩身形一动,轻易拉过她揽在怀中,行着轻功便往山上去。
“倾君!”祁燕一个不留神,晏倾君的手已经从她手心滑落,本能抽出佩剑,一剑还未对准奕子轩,已经被他身边的两名黑衣人押住。
晏倾君倒不似祁燕那般紧张,在奕子轩怀中笑得轻缓,“奕公子,倾君是信你的。”
奕子轩的胸口明显地颤了颤,晏倾君继续道:“或许从前是倾君年幼,无法体谅奕公子的苦心。但是如今,倾君还是信你,不会伤我。”
奕子轩没有说话,不知是否速度太快,山风太急,面色有些苍白。
晏倾君仍是伏在他胸口微微笑着,伸手到腰间,拿出当初那串支离破碎的五彩琉璃珠,挂在他腰间,“当初我拿走这串琉璃珠,还想着日后可利用你我往日的情分为我做些事。现在我还给你,用你我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