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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马也没未发现将军所形容的女子的踪迹!”
晏卿的眼神沉了沉,摆手道:“退下吧。”
“那将军与公主的婚期……”年轻将领犹豫道。
“公主身体还未痊愈,且仅仅三日的准备时间,未免太过仓促,此事稍后再议。”晏卿低声道。
年轻将领眉头一皱,却不多说什么,行礼退下。
晏卿神色一凛,沉声道:“躲着做什么?以为我不会发现?”
屋梁上蹿下花白色的身影,准确无误地落在晏卿书桌前,“嘿嘿”笑道:“嗯嗯,这将军府不错,难怪你不想搬到牢笼似地皇宫里去。”
晏卿无视他,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鬼斧神医”呵呵一笑,明显带着幸灾乐祸,“来看看那女娃找到了没呀,哎呀呀,再不找到,没被摔死也毒发身亡咯。”
晏卿抬眼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你来找罚的?”
老神医干咳了两声,忙肃了肃神色,摇头道:“不敢不敢。只是那女娃中的毒,我最近有些新发现。”
晏卿看着他,等着下文。
“那毒即便是有解药,恐怕也解不了……”老神医皱着眉头道,“药引是人的心头血。你也知道,这心头血嘛,不是那么好取,要那人内力高深,将精血逼至心头,再精准地划开心头来取出……”
晏卿的脸色沉了沉,老神医笑嘻嘻地道:“所以你不用找她啦。反正找到了也未必能拿到解药,就算从东昭那里拿到了解药,也未必能找到内力高深者自愿搭上半条性命给她解毒,所以不管怎么,都是个死。”
说完,老神医觉得浑身一冷,抬眼便见到晏卿正冷飕飕地盯着他。
“我……我的内力肯定不够啦,你看我连你都打不过……”老神医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想起什么,脸上又挂起笑容,欺近晏卿道,“啧啧,要是你倒可以……我看你也为她丢过不少半条命了,不差这次……”
“这白花花的一片,真是碍眼……”
晏卿微笑着倾身,一手抚上老神医的光滑柔亮的胡须,鬼斧神医瞬间噤声,僵着笑容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上将胡须抽出来,讨好道:“嘿嘿……徒弟、徒弟先走了。师父保重身体,上次中的毒还未清,伤也没痊愈……”
眼见胡须离了晏卿的手,他瞬时窜到窗口,一面拍着胸口大松一口气,一面不免再次悲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想当年,初见他时,他才不过十岁的毛头小子,拦在他门口说跟他打赌,谁输了谁就认对方做师父。他当时玩心正盛,那么有趣的毛头小子还是第一次碰见,就问他赌什么。
“赌我是天下间最贫穷之人。”
那时的晏卿满面稚嫩,眸子里确实笃定的精光。他见着他衣衫华丽,一看就是穿金戴银的贵公子,暗骂他不知民间疾苦,正好自己身上的银两喝酒喝得一文不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身无分文。”
“身上的衣服可以当不少银子。”
“偷的,不是我的。”
“身无分文的人多了去了,我也身无分文!”
“我无父无母。”
“我爹娘也早就不在了。”
“水患时船太沉,他们把我扔在了海里。”
“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
“那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因此我没有名字。”
“我也没有名字啊,世人早就将我的名字忘记了。”
“师父不信我,将我逐出师门。”
“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多的去了。”
“废我武功。”
“毛头小子要武功做什么?”
十岁的晏卿眼神凝住,微微笑起来,带着孩子的天真无邪,“无父无母无师父无名字,无金无银无人信任无力自保……”
他心虚,嘟囔着“这算什么穷”。
晏卿突然从袖间拿出一只灵雀来,小巧玲珑,见了阳光兴奋地叽叽喳喳。他顺着它的羽毛,缓缓笑道:“这是陪了我好几年的灵雀……”
“不过……”晏卿侧首,看着他,仍是带着无邪的笑,“我还……无情。”
说着,五指一紧,那灵雀便没了声响。
想到这里,鬼斧神医几乎要捶胸顿足!当初他就不该讲什么江湖道义愿赌服输,不该听从师命给他恢复武功,直接导致他接下来这十年一直生活在噩梦中呀噩梦中呀……
“你还不走?”晏卿侧首看他,笑。
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小晏卿,浑身一个激灵,赶紧翻身跑了。
随着他的离开,晏卿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眸子里的墨色愈渐深沉,垂首继续看桌上的公文,一眼扫到“驸马秦卿”四字,眸光微微一暗。
“禽兽是我叫的,我晏倾君的夫君要骂也是我一个人骂!算我好心,给你改个名字吧……”她拿起笔,在白纸上飞快地写下两个字,“哪,秦卿!嗯,长得人模狗样的名字,多适合你啊!”
恍惚中,他仿佛还能见到她执着笔,烛光下那笑容里的顽劣。
秦卿。
他伸手,食指滑过公文上的两个字,不由地笑了笑。
第一次有人给他取名字,虽然是个“人模狗样”的名字,但……好像……也不错。
随即他瞥到“秦卿”旁边的另一个名字,“公主惠”,笑容又敛了敛。
秦卿仍旧是那个秦卿,公主惠,却不再是原来那个她。
晏卿合上公文,看向窗外的绿树茵茵,想到刚刚鬼斧神医说的话,微微眯了眼。
晏倾君不会死的。
他一次次地看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看着她骄傲而又倔强地活着,看着她抓住身边一切契机不留余力地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去死?仅仅为了悬崖上几句话不投机就放开他的手任由自己去死?
不可能,那不是晏倾君会做的事,她一定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晏卿再次打开那公文,扫过“秦卿”与“公主惠”,再扫过公文上待他填上的大婚日期,拿起手边的笔,沾了沾朱色的墨水,提笔欲写。
“将军!”门外再次传来年轻将领的声音。
“何事?”晏卿低问。
“刚刚传来消息,已经找到那位姑娘的尸体,现在正停在后院!”
晏卿正要落下的笔,突然顿住,良久,朱红色的墨汁滴落,正好点在那“秦卿”二字上,浓如鲜血,久化不开。
***
停在院落里的尸体,因为天气炎热,死亡时间又太长,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鬼斧神医被晏卿派人去揪了回来,百般不愿地站在一边,嫌弃道:“都摔成这样了,要我怎么认尸体!我跟她又不熟……不如你来吧,反正你抱也抱过,摸也摸过……”
话没说完,被晏卿脸上阴测测的笑给吓了回去。
尸体显然是正身着地,整张脸都摔得辨不出模样,右胸口被大石戳穿,手脚俱断,经脉自是不多说。
老神医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欲哭无泪。他是“神医”,又不是仵作,医病治人倒可以,让他来断定这具摔地稀巴烂的尸体是不是晏倾君,他是真的……跟晏倾君不熟啊!
“对了!”老神医脑中灵光一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扒开女尸左胸口。
右胸被砸了,左胸还算完整。
他看了良久,皱眉,再舒展,又皱眉,再舒展,最后还是皱眉,叹了口气,摇头道:“的确是她。”
晏卿的眸光蓦地一冷,他连忙解释道:“这心口的伤,我给她看了大半个月。要不你自己来看看?这可是你亲手射的。”
晏卿沉默,垂下双眼,看不出神色来。
“看完了,我走了啊。”老神医忙退出那尸体十步远,捂着鼻子就想跑。
“站住。”晏卿把他喝住,扫了他一眼,自己上前。
女尸穿着与晏倾君一样的衣服,梳着与她一样的发髻,身形也与她极为相似,死亡时间的确是在七日前,死亡原因也的确是从高空坠落。
但,他还是不信。
晏卿上前,绕到她的左侧,轻轻扶起她已经腐烂一半的左手,看到她左手手心那条蜈蚣似的伤口时,手像是被烫着一样,猛地一颤。
那是对付白玄景时,她为免他中毒太深,让匕首先穿过她的掌心留下的伤痕。
他还记得,碧海湖边他替她包扎伤口,她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他用余光扫到她的脸,她看着他,目光闪亮,噙着若有似无的幸福与憧憬……
“将军,这是在这位姑娘身边找到的!”
晏卿转身,便见到有人双手托着一物跪在他眼前。他定睛,看到染了血的五彩琉璃珠。
这琉璃珠,她挂在腰侧,向来不离身。
晏卿本是拿手去取,手到空中却顿了顿,放下,背在身后。
午后的院落里突然一片寂静,好似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烈日似火,微风徐徐,女尸散出来的恶臭不止,晏卿不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本想离开的鬼斧神医也不敢移动双脚,弯着腰想看清晏卿脸上的表情,那张脸却被烈日下的阴影掩得严严实实。
“把这尸体送到东昭,奕家。”
晏卿总算开声,马上有人领命,开始移动
62、第六十二章及之后…… 。。。
尸体。
晏卿仍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尸体,看着她被人用白布盖起,看着她被人抬起,看着她消失在院落里。
他还是不信那是她,不信她死了。
但不知为何,这一日是六月初五,他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在许久后的将来,他都极端地厌恶“五”这个数字。
七月初五,探子来报,奕子轩见到尸体后一病不起,三日不曾见客,随即将奕家事务交给弟弟奕承,迁往迎阳寺养病。
晏卿想起初识晏倾君时,她因为祁天弈而误食迷心散,第一次哭得泪流满面。那时他以为她迷糊的意识里见到的是奕子轩,还暗自觉得好笑,她那样的女子,居然会喜欢奕子轩那种刻板无趣的男子。
八月初五,探子续报,被奕子轩抓住的祁燕得了自由,领着一罐骨灰回到南临,在白梦烟的墓边再修一墓,却没有墓碑,接着在墓边建了栋小木屋,种满了蔷薇,日日养花浇水扫墓。
晏卿想起晏倾君嫁回东昭时顺便带走至关重要的祁燕,自己走得风风光光,却把祁天弈那个烂摊子交给他来收拾。得知消息时他不知是该恼该怒还是该笑,那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暗暗地摆了一道,还有苦不能言,有仇不能报。
九月初五,曾经的贡月国主贡冉生登门拜访,含蓄地表达了想见一见“护梨姑娘”的意愿,称上次两人分开前他说了些过分的话,想要当面道歉。
晏卿想起他与晏倾君从东昭到南临的一路,他有意激她,与她共躺一榻,看着平时聪明傲气的她到了自己面前无能为力却强颜欢笑的模样,很是有趣;想起她对贡冉生说他姓“秦”名“受”时得意得高高扬起的眉毛,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是那么容易满足;想起两人同时堕崖之前,她骗自己说不会骑马,那是第一次,有人在生死关头没有丢下他。
十月初五,白玄景的一众老臣中,最后一名也收拾行装,带着一众子孙归隐田园,三大长老制改组,驸马与公主成亲前,所有事宜由大臣辅佐驸马试管。朝廷内再无晏卿异己者,只缺“天子”之名。
晏卿想起晏倾君与他说要合作夺南临政权前,在皇宫内吹笛召他,那时他身受重伤,行走都是困难,听着那断断续续的难听笛音,竟觉得好笑,忍不住想要逗弄她,那是他第一次忘记自己的伤,想要看一个女子的笑容;想起白玄景逼她杀自己时,隔着她的手掌刺向自己的一刀,想起那个夜晚狼狈地她扑倒在自己怀中时,喏喏说着那是他第五次救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