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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微苦的甜意,眸光一闪,握住她寒玉般的纤纤柔荑:“不碍事的。你放心,那些刺客当日已悉数拿下,尚在审问。也不必那么急,等你再好一些,我们再回京。”
“这么久不见爹娘大哥他们,我还真有点想念。”谢澜冰笑容安恬:“算来玉淑姐姐也该临盆了,我这一耽搁,说不准一回去就能抱到白白嫩嫩的小侄儿呢。到时我若搜刮了你的什么宝贝送去,你可不能心疼。”
“当我小气成这样么?” 看着眼前女子如花的笑靥,握着她柔荑的大手微微一紧,却若无事般与她说笑起来:“你不必担心我,倒要小心皓昱说你偏心。”
温情脉脉。谢澜冰看着叶君镆柔和的面容有一瞬的失神,忽垂了眼帘,淡淡问:“那些刺客,可是玉凉人?”那日上山,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异样?那场行刺,当真与你无关?她想问个明白,却又莫名想听他主动解释。
“待审清自然就知道了。” 叶君镆轻扶了她躺下,温言笑道:“你呀,平素操惯了心,如今伤还没好就别想这些了,安心将养。一切有我。”
谢澜冰顺从地微颔了首:“也好。我有些乏了,再睡一会。你刚回来,也去歇一歇罢。”
看着他优雅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面上的笑靥一点点隐去不见。微颦了眉,心口不知为什么有些隐隐作痛——叶君镆,从几时起,明知你我各自算计的我,看着你带着无懈可击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叙述着一个个谎言时,心里也会滋长出寒凉和失望?我究竟在强求些什么,奢望些什么呢?
颜少卿带着个青衣小帽的家人候在院中。见叶君镆出屋,上前行礼道:“殿下,这是相府的谢全,说是丞相听闻太子妃遇刺受伤,特命他前来探望。”
谢全忙向叶君镆行礼:“小人见过殿下。老爷、夫人听闻太子妃重伤,心急如焚,特遣我来探望,也好回禀情形让他们放心。”
叶君镆点了点头,微一皱眉:“你是什么时候离京的?”
“是十一月十六,大少爷和少夫人去参加瑞和公主的生辰宴了,老爷和夫人在府中听了信,急急就遣我上路了。”谢全略一思索答道。
“太子妃刚刚歇下,她的伤已无大碍,安心将养便好。你可回去告诉丞相和夫人,让他们放心。”
“这……殿下,老爷夫人万般叮嘱,一定要小人亲自瞧瞧太子妃是否安好。还望殿□谅。”谢全有些为难。
叶君镆淡淡扫了他一眼:“既这么着,你在这候着,太子妃醒了自会有人领你进去。切记,太子妃如今体弱气损,不可让她心绪起伏。”言罢,转身出了院。
颜少卿紧随其后,二人出了院门,叶君镆回身问:“少卿,可有什么事么?”
颜少卿茶眸中光芒闪烁:“殿下,方才我问了谢全几句,方知礼部尚书赵彦是玉凉奸细,已交由刑部审问了。谢全一路行来,百姓们都在议论玉凉妄图行刺殿下,太子妃舍身相救至今昏迷未醒。玉凉狼子野心、欺人太甚,加之此前数次兵犯边州,已使我国内群情激愤!不可坐以待毙,唯有誓死一搏以卫我风圻河山!”他唇边牵起一丝淡笑,却分明冷冽无温:“如此看来,当日翠螺山中所谋之东风,殿下已然安排妥帖,回京之后的北征定然水到渠成了。”
叶君镆微勾嘴角:“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少卿。只是,原本我想唱一出太子遇刺,没料到竟成了太子妃舍身救夫。”拍了拍颜少卿的肩膀:“少卿,北征势在必行,点兵之日我会拜你为军师。这些日子你可依我们当日所商细细谋划,回京之后我们详谈。”
“不负殿下所托。”颜少卿淡淡应道。
“昨晚,少卿可曾听到山中箫音?”颜少卿刚欲离去,忽听叶君镆漫不经心地问道。
颜少卿脚步滞住,微微一笑:“昨夜山中散心,确听见有箫音,只是不知吹的是什么曲子。大略记下了音律,若是殿下有兴趣,少卿勉强能绘出曲谱,只是若有差误,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叶君镆黑眸幽深与他目光相触片刻,就势笑道:“不必了,如今还是将心思多花在北征上的好。待日后功成,再与少卿探讨音律。”
“也好。那少卿先告退了。”颜少卿浅笑,转身离去。
叶君镆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玄色身影远去,神色难辨。
待谢澜冰醒来,霜袖领着谢全前来探望。谢澜冰得知爹娘以及大哥大嫂一切安好,略略放了心。轻声问道:“谢全,我受伤的事知道的人多么?你一路行来可听得什么议论?”
谢全一愣:“小姐,礼部尚书赵彦是玉凉奸细,已被拿下了。我来的路上听人议论说那些刺客是受赵彦指使。如今您为救太子殿下受重伤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都大骂玉凉欺人太甚,又提起之前玉凉犯境、驸马报国身亡一事,都赞成朝廷该发兵讨北呢。怎么,您一点都不知道?”
“赵彦是玉凉奸细?” 谢澜冰心中一惊,将近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连起来一想,一切却又分明顺理成章。“谢全,你回去禀告爹娘和大哥大嫂,我一切安好,他们不必挂念,再过几日我便能回京了,届时在家中详谈。”
谢全应了,退了下去。
谢澜冰苍白的指节扣在床沿,久久没有说话。如此说来,自己那一点隐隐的预感全都证实,赵彦是奸细必是他很早就知道的,遇刺一事也根本是他算计好的。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遇刺的时间恰巧是在出巡已毕回京的途中——本身,行刺一国储君便是罪大恶极,更何况,这储君还是如此贤明仁德,刚刚得到了举国百姓的认可和赞誉?
她忽然想笑,叶君镆啊叶君镆,你万般算计,我这一挡可也在你的算计之中?我曾经说过,你身上系着风圻百姓。你太过了解我,所以知道我绝不可能任你身处险境、袖手旁观?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戏啊!于公,忠心护主;于私,舍身救夫。温婉淑慧的太子妃身受重伤,太子冲冠一怒,一为家国、二为红颜,何愁四方兵将百姓不云集响应、决心北征?
叶君镆,如果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为什么匕首没入我胸口的一瞬,你的表情是那么诧异和惊痛?太入戏,太能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终究,只是你的一枚棋子。或者有朝一日,也会是,一枚弃子。
你我之间,不过如此而已。从一开始注定了的,不过算计和利用而已。既然是这样,你又舍命去采的什么月见草?你又劳心补的什么九尾凤佩?你又着紧护着我,不让皇上废了我的武功,徒添的什么烦恼?
你知,我是强逼不来的;你知,就算是块冰,也终究会被温暖化开的;你知,我一向欠不得人情。所以,你做着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这枚棋子做得更心甘情愿一些……
真是,这样么?
只是,这样么?
是了,可笑的不过是我。你如此知冷知热地相待,我心中竟生出几分柔软,有时也竟会有挣扎和彷徨。一开始分明将我们的关系看得透彻明晰,竟还是一不小心栽在了你的体贴和温柔里。
我本不该失望,可是还是失望了……这世上的无情莫过于——那将几乎溺死在水中的你救出的臂膀,有朝一日也可以亲自将你推向死亡!
霜袖见谢澜冰起初面色有些恍惚,渐渐唇角边牵出一个微苦的冷清而充满嘲讽的笑容,水光潋滟的明眸中隐隐透出令人窒息的深浓绝望,心中不由一紧。“小姐……”轻轻唤了句:“怎么了?”
谢澜冰微合双目,徐徐躺下,低声道:“没什么,天闷得很,大约又要下雨了。”
深秋,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愈发显得清寒入骨。官道上,太子仪仗行得缓慢,颇有几分肃穆之感。
马车内,叶君镆面含几分忧色,看了看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谢澜冰,轻声问道:“是不是车颠得狠了?我让他们再慢点?”
谢澜冰浅浅一笑:“你都吩咐了好几次说要慢一些了,再慢下去估计明年才能到了。”
叶君镆在她床边坐下,将她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深深看着她道:“迟一些回去,也好。”之前为了让谢澜冰少一些劳顿,他特意吩咐工匠在马车内打了床铺,让谢澜冰可以躺下休息。
“怎么,近乡情怯,倒不肯回去了?”谢澜冰笑容明丽:“若是回去迟了,可就误了来之不易的‘东风’。”
“澜冰。”叶君镆忽轻声唤道,一抹复杂迅速滑过眼底。
“嗯?”谢澜冰微一挑眉。
“与子偕行,这一趟出巡,永不会忘。”叶君镆握了她的柔荑静静道。
谢澜冰垂下眼帘轻一点头,别过脸凝神听了听:“雨,又大了呢。”
叶君镆目光一黯,将一声叹息压在心底。
雨,又大了。风,更猛了。可是,这仍不是最可怖的风雨。
他望了望宛京的方向,模糊的视线里,宛京上方似乎笼罩着翻腾的厚厚阴云。仿佛听见风在咆哮,有什么呐喊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他知道,等待着他和她的,将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凄风楚雨。
路边树上一片孤零的枯叶,狠狠地摇摆了几下,终究被风雨席卷而落,不知所踪。
第六十五章:争如无情
十二月,天寒。
初冬瓢泼的雨中,白帷高悬的相府更显冷清凄哀。
掀开车帘的那一刹,谢澜冰面上的浅笑兀地僵住。仿佛懵懂的孩童认错了家门,她无助地回头看了叶君镆一眼,见后者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于是瞪大了眼睛转向门楣间不容错认的“相府” 牌匾,身子一个趔趄,手抓上叶君镆的胳膊:“为什么?谁?”
隔着几层衣,那刺骨的寒凉却还是让他心中一滞。一入宛京她便道,爹娘大哥大嫂必一直为她受伤而忧心,执意要先回相府,好让家人安心。她神色固执,他拗她不过,拦她不住,心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他瞒她一时瞒不了她一世,虽心情复杂到底还是应允了。让其他人先回府,自己陪着她一同到相府——他能料到,又料不到她的反应,无论怎么说,还是在场才能安心。
车帘掀开的一刹,风雨凄凄。他看着她的笑容消失在风雨中,她回头看他,希望他告诉她这里不是相府,她抓着他仿佛抓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
然而……
“澜冰,子澈他……”思忖了这些时日,真要对她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徒劳地将她向身边揽了揽,低声道:“节哀。”
谢澜冰猛然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挣开他的臂膀,发了疯似地奔上台阶去敲打那门环。急促而沉闷的咚咚声伴着她隐隐带了分张皇和哭腔的声音响起:“开门,快开门啊!”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身着孝服的谢安。见是谢澜冰,先是一愣,继而红了眼圈:“小姐……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安伯,大哥在哪里,我要见大哥!爹爹呢?娘亲呢?玉淑姐姐呢?”谢澜冰一把按住谢安的肩膀,全身颤抖,似要将谢安摇得七零八落。
谢安叹了口气,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小姐,大少爷殁了,少夫人,少夫人跟着也殉节了……夫人如今一病不起,太医瞧了都不济事,老爷已遣人去请医神,还没回音呢。这是……这是作了什么孽呦……大少爷少夫人那样好的孩子……老爷夫人这样好的人……苍天无眼啊……”
晴天霹雳。高楼踏失。江心崩舟。
谢澜冰无意识地松了手,脑中一片空白,控制不住后退的脚步。叶君镆见状忙一把扶住她,担心她寒毒发作,一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