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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秦朗坤走近了些,我们才看清他身旁还有一名小少年,不是玉临王么?我回头朝华容添笑笑:“你们两兄弟不在一起过节,反而各自邀了伴。”
秦朗坤和玉临王也看见了我们,径直走来。玉临王一袭白狐裘,衬得面若粉琢,有板有眼向华容添作揖问好,然后疑惑看看我,“这位是……”
我眯眼一笑,“我是于归啊!”
玉临王瞪大眼睛打量我许久,“你怎么能出来?”
“那还多亏了你的王兄!”我嬉笑的时候,女声毕露,转头对秦朗坤微微俯首,轻声唤:“秦公子。”
他目光复杂,似有千言万语,薄唇微微抽动,终是没出声。倒是玉临王先说:“秦大人如今做了本王的侍读学士,王兄许久没回翰林院了,大概不知道罢。”
“哦?”华容添的语气十分意外,“秦大人还是决定跟随玉临王了?”
“下官不甚荣幸。”
我打破他们几个的官场套话,“小王爷,你们要去哪里?”
“去秦府走一趟,上元灯节,给秦夫人问个好,顺道蹭一碗汤圆子吃,呵呵……”
我小心翼翼环视一圈,怯怯问:“我也可以去么?”
华容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看秦朗坤,又瞥了我一眼,“去吧。跟着玉临王,别乱跑,晚上我去找你。”
我和秦朗坤一左一右走在玉临王身边,俨然三名俊美少年结伴同行。面对四处投来的惊羡目光,他们二人无动于衷,我总是报之一笑。渐渐走出了繁华热闹,才知道原来秦府很偏僻,不过也应该是清幽之地,相信是秦朗坤专为他娘选的好地方。
直到秦朗坤停下脚步说:“到了。”我吃了一惊,这宅院哪里有府第的模样,就是普通民宅,匾额上写的也不是秦府,而是“浮云居”。恐怕他爱的是当中这个云字罢。
玉临王不知情,带着几分孩子气说:“本王住的是浮华殿,秦大人住的浮云居,也算有缘。”
他是跟华容添学的吧?动不动就说有缘。
石砌的围墙有好几处修葺的痕迹,院内的砖石地像是新铺的,两旁花圃中空空如也,连枯败的草叶都没有。
秦朗坤将沿路买的一些吃食交给一个叫秀秀的丫头,领我们进了客堂。屋子不大,刚好摆下八张官帽椅,看样子都是旧物,大约是从苏州秦府搬来的。秦朗坤请玉临王坐下,将手中一提锦盒搁在桌案上,便进内堂去了。
我还捧着一包罗净像呢,不知该不该放下。看样子,这里上上下下也没几个伺候的人。
不一会,秦朗坤搀扶着一名中年美妇缓缓从通廊走出。那妇人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是与秦朗坤像极了。一袭深紫罗裙,素花夹袄上绣的白梅,颈边茸茸兔毛衬得容颜柔美,只一双眼睛略显晦暗;脑后以银钗饰云髻,面施脂粉,看来是悉心装扮了的。
玉临王起身朝她作揖:“秦夫人,本王来叨扰了。”
“哪里的话,王爷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秦夫人说话声音低弱,仿佛气力不济一般。
玉临王将手搭在锦盒之上,“这些补品是本王的一点小心意,还望秦夫人多多保重身体。”
“王爷太客气了!”秦夫人笑了,却掩不住憔悴的神色。
我心中暗叫不妙,玉临王都送了见面礼,我怎能空手来?她可是我未来翁姑!秦夫人已经朝这边看过了,来不及细想,我忍痛割爱,将怀里的布包递了出去,“这是于归的一点心意,希望罗净大师保佑秦夫人身体安康!”
秦夫人疑惑看着我:“这位公子是……”
我当机立断答:“我叫于归!我不是公子,是女子!”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唐突了,傻傻看了看秦朗坤,又说,“我、我是秦公子的……朋友。”
“呵呵……我说这公子长的不一般,原来是位姑娘。来的都是客,我已经命厨房下汤圆了,做几个家常菜。玉临王爷,于姑娘,今日可就怠慢了。”
“秦夫人客气了,本王就是喜欢民间的朴素。”
我忙不迭答:“我也喜欢!”末了又加上一句,“夫人若不见外,叫我于归就是了。”
她看着我点头微笑,那笑容明净,和秦朗坤的如出一辙,我像尝到蜜了,心头甜滋滋的。为了这笑容,送什么都值了,不过回头我得把那些罗净全部再买个遍。
第八章 76、一剪梅…4
四盏落地烛台款款照着斑驳的八仙桌,桌下生了一盆火。
我们如一家人围桌而坐,慢饮闲聊。街坊邻里笙箫弦歌渐起,远处的锣鼓戏乐声也愈加欢庆。从窗户朝东头看去,天边都是红彤彤的。
汤圆子入口即化,带着桂花的浓香,甜腻腻的。我一口气吃了许多,直到肚子胀鼓鼓再也吃不下了。
秦夫人对我忍俊不禁:“于姑娘不拘小节是好事,可这糯米做的圆子吃多了难受。”
“可是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嘴馋。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年才能吃上一回,多可惜。”
“原来于姑娘爱吃汤圆,也并不是上元灯节才能吃得到,平日里若想吃了,来这吃。我命人做就是。”
“真的吗?”我笑得合不拢嘴,还装模作样稍稍推辞,“可……夫人喜静,我这性子不是打扰夫人了么?”
“于归,你时常来看看,也可以给我娘解解闷。”秦朗坤微笑看着我,面颊因烛光而泛红,楚楚动人。我痴痴看着他,猛点头。
“是啊,我平日里一个人,也不知要做什么。刚来京城不久,认识的人也不多。”说着,秦夫人替我夹了一块藕合,“多吃点。”
“多谢夫人。”我垂头,抿唇笑了。
玉临王将筷子搁下,依然是一本正经的神色,“本王今日有口福了,这样清爽可口的饭菜,着实是宫里吃不到的。”
秦夫人掩口笑了笑,“玉临王哪里的话,这样的粗茶淡饭怎可媲美宫中美食。”
“虽然是粗茶淡饭,却是花了心思做的,便是秦夫人的爱子之心。宫里的膳食再美味,都比不过这其中的情意。”这番话在如此的夜晚听来备显沧桑,玉临王自六岁封王、地位显赫,身世却也可怜,恐怕他连父母的样子都丝毫想不起来。
我悄悄朝秦朗坤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劝慰道:“皇上和逍遥王对您玉临王的情意,也是寻常人盼不来的。”
“皇上倒是邀了我共进晚膳,可是我总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的场面。早听闻灯会热闹,有秦大人作保,皇上才肯放我出宫呢!”他脸上流露出几分难得的稚气。
我趁他兴致好,接着说:“我也是第一回看灯会!是有逍遥王作保,皇上才肯让我自由进出!”
玉临王颔首道:“皇上默许了你是逍遥王的人,才不会管你。倒是沈美人,毕竟是后妃,皇上不得已要拘禁她……其实,皇兄许久没如此在意过谁了。”
我撇撇嘴说:“在意她?还如此对她……”
秦朗坤直直盯着我,明明眼神慌乱,却语气淡定问:“于归,你出来玩了,沈美人今日不用伺候么?”
秦夫人胳膊一抖,不悦瞥了对面的秦朗坤一眼,被我尽收眼底。
“噢……”我眼珠子转了几圈,打量了会秦夫人和玉临王各自的神色,才放心大胆说,“逍遥王今日来送些细软,顺便带了名丫鬟给她,叫翘儿,也是苏州沈府来的,从前和我一起伺候小姐。”
秦朗坤顿时笑了,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秦夫人抬眼看着他、满脸不悦,他也就不吱声了。我不由自嘲笑笑,对于秦朗坤来说,我的价值在于可以用来捕获沈云珞的消息,仅此而已。
秦夫人大概很少说这么多话,看起来劳累极了,便由丫鬟扶着歇下。临了还告诉我,她喜欢我送的礼物。一想起这话,我就得意忘形。
从秦家出来已过了酉时,华容添一直未出现,我们便沿着街道往东走,期望能遇见他。
无数盏花灯高高低低悬挂在街道两旁的树枝上,如一条川流不息的星河,一直绵延到夜的尽头。汴河桥边搭起了几个戏台子,人声鼎沸,都掩去了唱戏的声音,不过凑热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台上各人穿着华丽的衣裳,浓妆艳抹,演的是普普通通的啼笑怒骂,偶尔也会荒腔走板,可台下喝彩的人们丝毫不吝啬。
原想挤进去,可秦朗坤使劲将我揪出来,振振有词说:“今日可是陪玉临王出来的,我们要寸步不离跟随他!”
我瞪眼狡辩道:“那是你,我是跟逍遥王出来的!”
“真拿你没办法。”他无奈摇摇头,“你若是走丢了,到时逍遥王不得找我要人么?”
我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清瘦而温暖的手,拿着它,我便心跳脸红。就容我无赖一回,嬉皮笑脸对他说:“那你牵着我,我就不会丢了。”
他只是看着我,半晌说了句:“你的手很凉。”
玉临王转身看着我们,目光狐疑,最终盯着我们袍袖掩盖下的两只手。我理直气壮说:“秦大人生怕我走丢了,没法向王爷交代!”
玉临王点点头,“本王也实在怕你丢了。走罢,我们去看灯谜会。”
他这小人儿真无趣极了,我撇撇嘴,只管乖乖跟着秦朗坤。街上人群熙攘,远近的欢笑呼喝声不绝于耳,我悄悄拽了拽秦朗坤的手,“公子,皇上已经宠幸了小姐。”
他手掌猛地一发力,我吃痛闷哼了声。玉临王兴致盎然,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秦朗坤贴近我,琥珀般的瞳仁仿佛荡漾出泪光:“是因为这个,她才被送到相国寺?”
“不!不是的!”我凑到他耳边说,“是因为吴美人的案子,皇上怕打草惊蛇,先找了我们顶罪,再暗中调查。”
“那……皇上没发现?”秦朗坤眉头一蹙,似有万分疑虑,迷茫看着我。发现……什么?他和沈云珞的私情么?我缓缓摇头,迷迷糊糊答:“好像没有……”
秦朗坤整个人又陷入了忧郁,抓住我的手又是一紧,喃喃道:“她在朝中无人,所以才任人欺负。于归,我们要帮她,成为她的靠山,再也不让她受委屈。从今往后,我什么也不怕qǐsǔü,只要能变得强大……”
我恍然侧目盯着他,他接近玉临王竟是藏有这样的动机。果然,人心难测。
灯谜会在一处清幽的园林,比起方才的热闹,淡泊了几分,也诗意了几分。黑夜中的花灯摇曳闪烁,宛如星子,来回穿梭的人们衣袂飘飘,好似仙人。
此处大都是少年男女,花灯上的诗迷为女子多出,男子便捏着诗笺,一面寻思谜底,一面在顾盼流彩中探求蠢蠢欲动的少女春心。三三两两待字闺中的小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低眉耳语。整个园子都沉浸在一种静谧却随时可能要沸热的气氛中,全然没有了冬夜的清冷。
玉临王饶有兴致浏览着花灯上的谜语,真令人怀疑他今日来这的目的。我狐疑观察了他许久,虽然岁数不大,可皇家的人,或许就是与寻常人不一样罢。朝秦朗坤低声问了句:“玉临王是否快成亲了?”
“成亲?他才十四岁!”秦朗坤的语气听来很是意外。
“那他来这作甚么?你瞧,这四下里全是眉目传情的男女。”说着,长廊中有人迎面而来,我往旁一闪躲,恰好贴进秦朗坤怀中,耳根一热,忽觉我们二人不也像那些寻觅爱情的男女么?可我是男装,岂不叫人误会?我撇开头,偷笑。
湖心的凉亭中甚为热闹,玉临王抬脚便朝那走,大概是小孩儿心性,爱往热闹的地方凑去。水面上的回廊曲曲折折通向湖心,亭内是一帮官宦子弟,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玉临王大概认得几个,问秦朗坤:“你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