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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镜子,佟越与那双眼睛相互对视,他认得那双眼睛,他想起了报纸上那张照片,想起了那个名叫简如薇的女人。
那一瞬间他忽的记起了一个梦,不是最近做的这些诡异的梦,而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梦。那个梦里有一个女人,总是眯着眼睛嘻嘻地笑。自己攒了两个月的钱买了一份礼物,她却看都不看一眼,扑过来先用黄帕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油污。黄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她一直都想要一条黄裙子。
一切恍若隔世。
后背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客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又冲回屋子里翻箱倒柜,最后他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个泛黄的小本子,封面上的图画像是八九十年代的产物。他在黑暗中一页页翻动,终于看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那是固话的号码,他希望那个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搬家,但其实做不做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没多大意义,他只是想完成它而已。
背后已经痛到麻木了,等待的一分钟间,他觉得有一万年那么漫长。
“喂。请问是谁?”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不是很开心,任谁在凌晨3点被吵醒都不会很开心。
但佟越很开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多少年来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个时候。一头在黑夜中奔逃了多年的畜生终于被猎人射杀,它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发出最后的嗥叫,这叫声震慑着所有那些肮脏的灵魂。
“喂。”他把嘴巴凑近话筒,“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没人回答,看样子对方怀疑这是个骚扰电话。
但佟越毫不在意,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不记得,你当然不会记得!但是我记得你!你,还有蒋成,这么多年来你们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里!但现在我不怕了!你知道的吧,蒋成已经死了……马上我也要死了,像我们这种东西死得其所。不用着急,现在她回来了,很快,下一个一定就是你!”
“神经病啊!”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挂断了。
佟越听着手机里的嘟音,他没有放下手机,只是重新背对着镜子转过头去,看着背后那血淋淋令人几乎晕厥的一幕。
“她回来了……我们谁都逃不过……”他轻轻地说。
他看到那个女人撕裂他的身体,她用沾染着血与内脏碎片的手臂爬出,他颓然倒在地上,感受着那双臂将他缠绕。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这一定又是个梦,佟越想着,天就要亮了。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能从噩梦中醒来。
第三十四节 鸡汤与猛士与枇杷地
“斑竹园……跟天颐小区可隔了整整半个市,你们是怎么联系到一起去的?”
夜深抱着胳膊,用一副懒散的样子倚着墙壁坐在窗台栏杆外的毯子上。谢凌依刚刚给他讲了昨天凌晨发生的那起事件。被害人是一名四十余岁的男性,名叫佟越。被同居室友发现时,他的后背已经被整个撕开,内脏和破碎的骨头洒了一地。据说那个可怜的目击者差点儿当场休克。
“死者的手里拿着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在凌晨三点十分。经初步鉴定,认为他的死亡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会儿。”谢凌依立刻回答道。
“跟蒋成的死亡时间相近……就凭这个?”夜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是灵异小说吗?”
“还有哦,他这种血腥的死法,跟第一名被害者也很像。”谢凌依补充道,“而且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份报纸,是一份三流小报,上面有写到前两起案件,而且写得很详细……唔,明明我们这边都没跟记者透露什么消息,他们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你太小看记者了。”夜深哼了一声。
“总之,他虽然一直有购买《程都日报》的习惯,但买这份报纸还是第一次。这一点在附近的小卖部店员那里得到了证实。嗯……不过除了这些以外,就没发现他和前两名被害人有什么关联了。”
夜深转头望向窗外,口中喃喃自语:“……死亡方式、报纸……死亡时间姑且也算上吧,这样一想确实很像是前两起事件的后续。关于死亡方式,再跟我说详细一点。”
谢凌依老实地答道:“现在还不好说,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行。就我所了解的,他的内脏全部被挤压移位,很多已经碎掉了。他的同居者告诉我们,死者前几天曾去医院检查背疮。我们找到了那个医生,医生说当时她看到死者背部有一张很诡异的女人脸,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创口,她怀疑那是某种虐待型性行为留下的,但根据调查,死者没有恋人,平时也洁身自好,因此这类猜测被否定了。”
夜深听了这话,登时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骇人的图景:背部的女人脸、被撕裂的身体、移位破碎的内脏……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在他的想象中,一个女人如同寄生虫一般长在那个男人的体内,在某个时刻,她撕裂男人的身体逃了出来,带着浑身的血污爬离了身后呻吟着死去的男人……
今天的程都也一如往常,不见太阳。天空中传来沉闷的雷声。也许又要下雨了,他想。但程都的天气向来难以猜测。
“他那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谁?”
“是固话,一个名叫冯玲玲的女人。这人我们正在调查,好像是一名职业作家。她确实在凌晨三点十分接到了电话,但她坚称并不认识死者,当时她以为那是骚扰电话,死者在电话中威胁说她很快就会死,所以她很生气地挂了电话。”
很容易想象的情景。死前最后打出去的一通威胁电话,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夜深没有多想。现在还处于信息不足的阶段,没必要在效率低下的思考上多花时间。他从栏杆后面翻进来,把黑色的手柄塞进谢凌依手里,这丫头顿时眉开眼笑。夜深撇了撇嘴,若不是提问之前先把这玩意儿没收了,她会好好回答才怪呢。
“我要出去一下。”他说。
“嗯?去哪?”她问得心不在焉。
不回答也没关系吧。夜深这样想着,却还是说道:“工作。”
“哦。”谢凌依随口应道。沉浸在游戏中的她已经不会再去在意夜深的工作是什么了。
……
夜深走进交大校园的时候,服务区这边已经相当热闹了。元旦三天小假已过,现在学生们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而奔波。成绩好的在拼命复习,成绩差的在拼命预习,当然,继续悠闲度日毫不紧张的人也是有的,奶茶店里那些靠在柜台前哈哈大笑的男生们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夜深哥!”
柜台后面的女生跟他打了个招呼。乐正唯可是个大忙人,虽说开着这么一家“永夜泉”茶饮店,她本人却几乎从未在店面中出现过。打工的女生倒有两个,都是大二学生,一个叫陈芸芸,就是眼下说话的这个,另一个叫毛聪,正在厨房里忙活。对于夜深这位校友学长兼“老板的朋友”,她们自然早已熟识了。
“唔。”夜深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朝楼梯间走去。陈芸芸用羡慕的眼神望着他。乐正唯对她们虽然和气,却决不允许她们踏足那里,故而她们根本不知道二楼是什么地方。对于拥有着“权限”的夜深等人,她们想来是相当向往的吧?
夜深走上二楼,推开铁皮门走入房间。这里是送葬者小队在蓄水池之外的“休息点”,眼下除了乐正唯之外,大家好像都聚在一起了。
“哟!”坐在沙发上一脸惬意地打着手游的平头男冲着他扬了扬手。
齐思诚,和舒琳一样,都是断灵眼的持有者。长相说不上帅气,但很阳光,只可惜过于沉迷手游,总是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
“哟。”夜深坐到他对面,“我记得你不是去处理银石那边的任务了吗?怎么这么闲?”
“搞定了哦,全部。”齐思诚得意洋洋地拍打着沙发,“本大爷出马还用费多长时间!现在善后小组正在那边收尾,我就先过来歇着啦。来来来,看哥给你表演一波骚操作!你看着啊……突进!一连!二连!三连!躲!回头!三杀,怎么样?哎哟他还敢过来?反杀?不可能的!想干嘛?四杀!哎哟爽!哎那个呢?我靠队友抢了……算了算了。不过我这波操作你都看见了,嘿呀,是真的骚!”
夜深默不作声。手机拿在这货手里,他压根什么都没看见。况且他也根本不想看。
除了齐思诚之外,房间里还有两个人。舒琳背对着他们站在角落那边哼着歌儿,看不到她在做些什么,好像是在用乐正唯的仪器做实验?夜深稍稍产生了些不祥的预感。
另一边用端正的姿态坐在椅子上的则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年龄应该和谢凌依差不多——毕竟夜深从来没问过,只能靠猜的。她的名字叫蓝冰雨,是送葬者中唯一一位斩灵眼的持有者。
这个女孩与她的名字极为相配,宛如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总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就连眼神都不会闪动。用稍显轻浮些的话说——“真是浪费了一张漂亮脸蛋儿”。她和舒琳、乐正唯偶尔还会交谈一两句,和夜深、齐思诚就真的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也许只是单纯地厌恶男性?夜深不知道。反正在他的记忆里,自从加入雨色深红到如今足有半年,他还真没和这个女孩聊过一句。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蓝冰雨也只是微微抬眼瞥了一下,然后就又垂下头默读着手中的书本。《纪伯伦读本》,侧面还黏着交大图书馆的书标。夜深大学时期也曾借过这本书,他想蓝冰雨多半是通过楼下那两名女生借到的吧。
总而言之,既然对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夜深也懒得自讨没趣。只是齐思诚一边刻意大声嚷嚷着游戏中自己有多威风多厉害,一边总是偷眼朝蓝冰雨那里瞟过去。这就未免有些令人同情了。
……看了感觉真可怜。
而且你老是用这种说话方式,估计只会让她心目中的评价分越来越低吧?夜深暗想。不过,兴许原本就是负数呢。
“哦!夜深啊?”
舒琳似乎直到这时才终于注意到夜深的存在,她欢快地舞动着手中的汤勺:
“来得正好!你有口福了!”
夜深叹了口气。在这次任务中,执行人有两名,也就是说,他和舒琳是行动搭档。未来视界系统解析出的执行人通常只会有一名,多人任务往往比较少见,但也并非没有。既然那个能够预知未来的系统给出了这样的安排,那就说明确实有这样的必要。
“比如说,你的思考能力很优秀,可以靠脑袋去解决事件,但中途或许会被灵袭击。虽然有杀虫剂,但总是不保险。这个时候如果有琳琳在一旁帮你,行动就会安全得多。”
乐正唯当时是这么解释的。
不过这女孩还真是忘性快。夜深望着摇头晃脑的舒琳。她上个季度的任务达成数比夜深还少一件,如果除去不上前线的乐正唯,她在小队中就是倒数第一。虽然这种排名没人会关心,但这丫头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搞得夜深不得不大出血买来一份三层蛋糕来安抚她。
唔……只是掏掏钱包就能对付,或许这也算是她的优点吧。夜深自我安慰般想着。
“恕我多嘴……”齐思诚满脸不解,他对舒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