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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有人来了。”门外传来云燕的声音。
皇后恐这样的丑事传遍后宫,赶紧住了打骂,一脚揣开董元卿,抓着金铃的耳朵就往外拽。
“元卿元卿!”金铃见董元卿被打得不轻,担心得哪里顾得上自身安危,被拽出房间还在一直呼唤他的名字。
董元卿也爬在地上,向金铃伸出他的手,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的羞耻,径自爬出了房门。
云燕早就在压倒金铃成为栖凤宫的掌事姑姑,如今知道金铃恐怕再无翻身之日,更巴不得讨得皇后欢心了。
“滚回去!想蹦出来让整个后宫都知道,你和皇后的婢女勾搭!”云燕一脚踹在董元卿身上,随即关紧房门,掩住董元卿房间的片狼藉。
回到栖凤宫,皇后依旧无法消气。
“娘娘,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别怪他好么?”金铃哭着爬到她脚下。
皇后一把揪住金铃的头发,额头上包扎的纱布也掉了下来,“本宫一个都不放过,你们都得死。”
“奴婢愿意领死,只愿娘娘……娘娘饶了他。”金铃顾不上头皮的扯痛,继续苦求。
“你可知道你们做出这样的事会牵连我?!皇上已经对那个贱人起了恻隐之心,但凡我稍有差池都会万劫不复!赌不起,也不能赌。金铃,你跟了我十多年,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本宫出这样大的难题!!!”
“娘娘,娘娘……”金铃说不上话来,只能一个劲地哭。
“谁让你做出这样淫秽之事!”皇后丢开金铃的头发,金铃摔倒在地。
“奴婢……将证据都丢到枯井后……头好痛,就去太医院取点药膏止血。后来……后来喝了几口酒,才会……才会干了糊涂事。”
“从实招来,你们干了几次好事了!”皇后咬牙问。
“就……就这一次娘娘,真的就这一次。”金铃恍若抓住了转机,又一个劲地磕头。
皇后深吸了好几大口气,总算渐渐平复了怒火。叹息一声道,“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也实在舍不得你啊。你也知道宫中有规矩,但凡宫女就是皇上的女人。你虽然是我的人,也不能……也不能跟别的男人厮混!我是皇后,自己宫里闹出这样的丑事,你让我今后以何颜面再继续掌管六宫!这样的丑事闹大了,难保本宫不被你牵连。”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会了,您就帮奴婢这一次吧。就只这一次。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恩情。”
尽管金铃磕头如捣蒜,依旧无法转圜皇后的心意。最后命人将金铃关起来,只待早上亲自去坤乾宫请罪,让云离落定夺此事如何处置,也不至于将自己一并牵连了去。
时辰还早,天刚放亮。皇后躺下想休息一会,怎气愤难平,根本毫无倦意。便支着头,歪靠在榻上,闭着眼思前想后……金铃干的好事会不会被旁人知道,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又想今天跟她一并抓到金铃现形,知道这件事的宫人是否可靠?
恍惚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不知不觉间竟泛起困来,身子一晃便失去了知觉。
皇后早上醒来,发现早膳时辰已过,日上三竿。一边怒骂宫人不及时叫醒她,一边让人赶紧伺候她梳洗打扮。
“没用的狗东西!金铃姑姑不在,你们就出差子,存心气本宫!”
“奴婢知错了娘娘,奴婢知错了。寻思娘娘一夜未睡,想让娘娘多睡一会……”
“拖出去打!”一声令下,小宫女便被拖出去狠狠打了。
云燕眸光一转,一边帮皇后端来洗脸水一边说,“娘娘息怒。往日里她们都是被姑姑管着,早习惯了姑姑指使什么做什么。今早奴婢有心唤醒娘娘,怎奈奴婢不是娘娘近身侍婢,靠不得前啊。”
“你为何想唤醒本宫?”皇后目光犀利地射向云燕,倒想听听云燕如何说。
云燕扫眼四周,跪在皇后脚前声音很低地说,“昨晚发生那样的大事,若今早娘娘不尽早去坤乾宫请罪,若被有心人利用此事,提前去御前告娘娘一状,倒时只怕即便也是被蒙在鼓里,也解释不清了。”
云燕的这句话深得皇后欢心。早前能在身边出谋划策,精心筹谋之人只有金铃。近些日子,也不知金铃怎的,除了对她的恐怖也拿不出什么深得她心的好点子来。
即便云燕所言,她已想到,但学是对云燕已另眼相看。
匆匆收拾好,便坐上轿子直奔坤乾宫……
残月后背都是伤,根本下不了地。当然接受过影卫训练的她,这点疼痛根本不是她的极限。她若想走,依然可以健步如飞,毫无异色。
“皇上让我伺候你用膳。”莲波端了米粥过来,坐在残月床边。
“劳驾了。”残月轻轻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身子不痛的舒服姿势趴着。
莲波喂残月吃了几口,虽然伺候人的手法不是很尽善,但好似比之前温柔许多。
“你的命真硬。”莲波拿帕子给残月擦了擦唇角。
残月失笑,“要死早死了,可以在七岁那年,也可以在十五岁那年,或许在十七岁那年死就更恰当了。”
七岁,他将她丢在到处都是横尸的人间炼狱。十五岁,他将她推入波诡云谲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十七岁……服毒自尽都死不了,区区火刑又算得了什么。
残月接着又说,“那么多的劫难都死不了,一时半会不会死。”
“你的想法倒是很特别。”莲波又喂残月吃了几口,残月摆摆手,感觉腹饱,再没胃口了。
“如果……杨良妃回宫,你愿不愿意?”残月试探地问向莲波,想看看莲波什么反映。
“我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全看皇上愿不愿意。”
“那还要看你愿愿意帮忙了。”残月勾起唇角,轻笑。接着又说,“哦,不!你与杨良妃向来交好,要看看愿不愿意帮杨良妃了。”
“你怎知杨良妃想回宫?万一她不想回来,只想在老宅清静怎么办。”
“都是女人,有哪个女人不想守在心爱之人身边白头到老。”
“皇上的心里又没有她。”莲波的声音有些落寞,好似在说自己。
“你应该最清楚,思念之时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相望,也足以甘之如饴。”残月知道,这句话可以说到莲波心里。
“你为何想让杨良妃回宫?”莲波还是难免不怀疑残月是何目的。
“她曾对我有恩。我帮她一次,就当报恩。”
莲波忍不住嘲笑起来,“你这种人居然会知恩图报?!”
“即便我不知恩图报,也不曾将仇报过。”残月很讨厌莲波现在的嘴脸,好像在说她做了什么有悖良以怨报德的坏事。
“大言不惭,说的倒很理直气壮!”莲波又放下脸子,恢复以往不待见残月的神色,端着剩下半碗米粥的碗转身出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残月追问,然而莲波已一脚跨出门外。
“连什么意思都不懂,你也够愚的。”莲波已出门,之余她的声音回旋在残月耳边。
莲波走出残月的房间,正巧碰见云离落在院子里,好像要进去,也好像根本就是在院子里站一站。
“皇上。”莲波行了礼。
“她……就只吃了那么一点?”云离落幽深的目光盯着端在莲波手里的半碗米粥。
“是。”莲波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恭声回道,“贵妃娘娘,没什么胃口。”
“她想吃什么?”他忽然问莲波。
“她……”莲波愣了愣,“伤口未愈只能吃些清淡的饮食。或许……她会比较想吃梨花糕吧。”
莲波清楚记得,残月打小最喜欢的就是梨花糕。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少都能吃进去。
云离落点了点头,转身欲离去,莲波紧跟上来。
“皇上,朝务繁忙,照顾贵妃娘娘的事,就全权交给奴婢吧。您不必为此忧心劳神,过个三五日,奴婢定让贵妃娘娘康复起来。”莲波不想他再为残月的事操心。
自从十七年前,他抱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回到宁瑞王府开始,他的日子便紧紧地与那个小女孩联系在一起,自此分都分不开。
一个奶气未脱的小女孩,居然以他的女人自称。还在王府里横行霸道,任性妄为。不管闯多大的祸他从来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发生,不管也不问。
哪怕她砸了皇上御赐的名贵花瓶,他宁可冒着背负对皇上大不敬的罪名,硬是将碎片埋入土中。然后又在大街买了赝品回来,遮掩此事。
他十七岁那年,皇上下旨赐婚,将杨将军的长女赐给他为王妃。他不许下人在王府里讨论此事,依旧抱着月儿在膝上吃饭,任由月儿纠缠,同床睡觉。
犹记得,那时王府里有个送菜的老大爷,老得牙齿都要掉光了。一日来王府送菜,见到他抱着残月吃饭,那老大爷咧开没牙的嘴,口齿含糊不清地笑着说。
“原来王爷家的娃子都这样大了。长的真俊,像王爷。”
莲波还清楚记得,他当时的反应。他夹菜的手僵了许久才缓缓有了反应,只说了一句话,放下残月漠然离去了。
“以后王府里,不许再用这样的人。”
大家都以为王爷嫌弃那送菜的老大爷年岁太大,说起话来因为没牙口水乱喷而恼怒。但莲波知道,他不想再听到,有人再说残月像他女儿之类的话。
自那之后,他与残月疏远了很多,而残月依旧每天纠缠他与她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睡觉。
他大婚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莲波很担心王妃进府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整日纠缠王爷的傲慢丫头开罪王妃。总不能因为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影响王妃和他之间的夫妻感情。他在朝中需要依仗杨将军增强势力,半点疏忽不得。
莲波决定管教残月,在王妃进府后她能规矩一点是一点。但凡残月出错,莲波便开始严厉管斥。记得那次因为她又吵着要跟他同睡,莲波给了她两巴掌。
残月当时哭的很伤心,跑云像云离落告状,莲波还以为这顿惩罚铁定逃不过。竟没想到,他望着残月哭得双眼通红的样子,什么都没说,也没对莲波做出任何惩罚。
自那以后,他将残月送走了。莲波不知道残月被送去哪里,只觉得王府总算清静了。也自那之后,他因为莲波打残月的事,与莲波疏远了许久。
莲波挺想不通,她和张公公都曾是虞淑妃身边的人。自从虞淑妃死后,张公公留在宫里,她进王府伺候他。有着虞淑妃那层关系在,他总是将她当成他最亲的人。许多不向外人道的心事,都与她诉说。
他们的关系虽是主仆,有此时候更像姐弟。
他居然因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与她疏远。难道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都抵不过与那丫头相识的短暂两年?
后来……莲波渐渐明白了,残月在他心里的位置根本无人能敌。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那个从五岁便养在身边的小女孩,早就住进了他的心。
坤乾宫外的阳光明亮又刺眼,莲波望着他颀长的背影,那扎眼的明黄龙袍,昭示着高处不胜寒的孤单与寂寞。
莲波看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他为残月做的已经够多了。既然已经忘记,最好不要想起,至少现在的他可以开心很多。
“皇上,不放心奴婢伺候贵妃娘娘?”莲波擦了擦眼角潮湿,笑着问走在前面的他。
“怎么会。朕最信你。”他走出院子,拐入长廊。
“那么皇上就专心处理朝政,贵妃娘娘那里,有奴婢伺候照料。”
莲波虽然笑,心里却是酸酸的。若他记起有关残月的一切,他一定不会这么说。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当年他有多后悔派她去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