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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凝急叫道:“八方风雨,羿射九日。”方洪咬牙再紧手中宝刃,本是剑起七巧飞星,猛可里脚下三爻六变,弥空剑气腾八方,顿又将玉箫郎君圈住!
要知这八方风雨,羿射九日,乃奔雷剑精华所在,剑起奔雷滚滚,唯见冲霄剑气,不见人影!方洪早又啸声划长空,羿射九日正待施展,只听裂帛声中,一条人影竟已冲破剑气,暴射而出!
原来玉箫郎君见方洪这一剑变化万千,凌厉非常,心中大惊,心知便能架过他这一剑,但只看他剑势有如长河倒泻,紧跟着的一招,必难逃出手去,立即拼舍两袖,将全身功力尽贬两袖之上,猛往他剑上缠去!方洪剑势稍缓,这才疾射暴退!
方洪那里肯舍,身随剑走,晃身便追!忽听一声娇叱,一条红影疾射而下,将他截个正着,原来是南琴听得奔雷之声,寻到此间,恰见情郎败退,即疾扑而下,一声慑人锐啸,蛇头软鞭已向方洪咽喉点到。
南琴来势已疾,方洪扑去之势亦疾,两下里一凑,当真险而又险!
秦九凝两眼一闭,这半晌她只作旁观,乃是恃奔雷神剑旷世无俦,何况方洪手有宝刃,自己又在旁替他掠阵,正可借此机会增他临敌经验,不料玉箫郎君败退之顷,南琴现身快如电射,但她要相助,也来不及了!
不料方洪陡又长啸一声,啸声才起,身形顿杳,南琴的蛇鞭竟已点空,原来方洪蓦见人影,脚下三爻,已转到南琴身后!
他恨,恨九妹也着了他的道儿,实是南琴软鞭未曾点到,六变九转,只因紫府绝学,太已神奇,竟像身形顿杳一般!
南琴才听他啸声已到身后,方洪已身剑合一,再已向玉箫郎君攻到!
那知他被南琴阻得一阻,玉箫郎君已缓过手来,忽然朗朗一笑,不退反进!
秦九凝急叫道:“小心!”说时迟,方洪身剑合一虽快,但玉箫郎君也快,手扬处,一点银星已向方洪面门射出!方洪身形太快,顿又成了两下一凑!
方洪只道是普通暗器,那放在心上,只一振剑,碧光暴射,只要剑气一绞,那银星还不成为铁粉么?
说时迟,那时实快如电闪,只见白影一晃,秦九凝在话声未落之时,已然扑到,霍地向方洪斜刺里一掌推出!
这也即是眼看剑气要绞上银星之顷,咦!九妹竟也助他攻我!恨极,剑一紧,碧光更见暴射如匹练!
秦九凝身法虽快,却不料剑光光芒会陡然暴涨,只听波的一声,银星已然炸裂开来!秦九凝这一掌亦已同时推到,方洪脚下一跄踉,斜刺里冲出数步!耳听秦九凝才喝得一声:“快摒息!”只见陡的那银星炸裂,一缕淡淡的白烟,被剑气一绞,登时广漫数丈!异香已然入鼻!
只听玉箫郎君大笑道:“教你知我厉害,倒也!倒也!”
方洪顿觉地暗天昏,两腿一软,身已栽倒,就在他失去知觉之时,迷朦中,似觉灵龟宝剑已被人夺出手去!
方洪在迷朦中也意识到不好,但奈何无从挣扎!
话说玉箫郎君在方洪身剑合一之下,眼看要伤在方洪剑下,忽地红影一闪,南琴似星丸飞泻般,自头顶飞坠,蛇头软鞭疾点咽喉,饶是紫府绝学,神妙无方,亦不禁阻得一阻,玉箫郎君却已哈哈一笑,手弹处,一点银星已向方洪袭到!
秦九凝方喝得声快退!方洪剑已撩出,碧光暴射,只听波地一声轻爆过处,一缕白烟已随风飘散,方洪双腿一软,登时倒地!就在他失去知觉的瞬间,灵龟宝刃似已被人夺出手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洪渐渐醒转,就在他知觉以后,而又未复之顷,耳边厢,听得一人说道:“爹爹,这玉箫郎君是谁啊?”咦,这声音像个年轻的姑娘啊!这是谁?
方洪想睁开眼来,但觉眼皮重如千钧,而且因他心智已复,忽然心中一动,忖道:“现今我身在何地,身边现下至少有两人以上,是友是敌,尚不得而知,我岂能让人知我醒转。”
方洪恁地想时,也就不再试图睁开眼来。
陡听一个苍老的口音,说道:“提起此人,可与我们大有渊源,当年我们在长白山中,若非他娘之助,爹爹我和你好几位尊长,恐怕都活不成呢?唉,这些事,说来话长,等有工夫,我再慢慢告诉你。”
方洪倒抽了口凉气,心道:“幸好我没睁开眼来,听这父女两人的话声,分明便在眼前,我要是睁开眼来,他们岂有发觉不了的。”当下试着暗将真气运行全身,一面凝神静听。
便听那女子的声音说道:“爹,这也罢了,但他这飞袖的功夫,好生了得,武林之中,未听说有这一门,这是出自何人门下?”
方洪一直不解,早对那玉箫郎君的飞袖功夫,感到又惊又奇,闻言更是留意。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呵呵一笑,说道:“我儿,这可难倒你了,其实不但你不知道,便是当今武林之中,除了一个赤城山主,再无第二个晓得。”
方洪闻言大奇:“这赤城山主是谁,听这口气,说话这人必是个武林前辈,他又是谁?”
其实岂止两人,那南星元、桑龙姑,以及那不知名的师祖,方洪在穷风谷时,又何曾听他爷爷说起过,仅这不过旬日之间,他竟遇到这多奇人,当真世界之大,何奇没有。
那人的话声才落,只听那女郎像有不服,说道:“爹,我不信,难道娘也不知。”
忽听那人陡然一声叹,说道:“要是你娘知道,那就好了,我当时不致铸成大错。”
女郎诧异之声,说道:“这么说,爹,他这飞袖的功夫,是你传他的了。”
半晌,都没言语,是那女郎惊得发呆?她爹爹在悔恨交加!
方洪已听得明白,这两人虽与玉箫郎君大有渊源,但只听这人因传了他的武功,悔恨得恁地,可见他是个正人君子,便慢慢睁开眼来。
就在这工夫,忽听那女郎说道:“爹,没见过你会什么飞袖的功夫啊,再说,便是你要传他武功,又何必瞒娘呢?”
她爹却突然失笑道:“武功之造极登峰,摘叶飞花,亦可伤人,何况飞袖,你不觉得他这飞袖,与你外祖父传我的那八手神功,有些相似么?”
那女郎说:“咦,你偏心,那八手神功连我也不传,却将他化于飞袖之中,传与外人。”听她的话声,就知她是噘起了嘴儿。
方洪将眼睁开得有如线细,顿见满天星斗,原来是躺在旷野之中,咦,莫非仍在原处?他如线的目光略一移转,便见对面席地坐着个中年人,像是身着葛衣,那女郎却背脊朝着他,故尔看不清面貌便那葛衣人亦是面貌模糊。
只见他又叹了一声,说道:“便是我这一生之中,没一点小事曾瞒过你娘,我儿,你那知道,爹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再说,他这飞袖功夫,虽是我从那八手神功中化出的,但威力却小了多半,以你的武功,比他强多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师门的戒律,这八手神功,是不能传人的。”
方洪大惊,那玉箫郎君的飞袖功夫那么了得,听这葛衣人之言,这女郎武功竟还在他之上!而玉箫郎君的武功,又是这葛衣人所传,所说的自是不假!
方洪因是心里一惊,两眼突然大睁,那女郎恰好一回头,说:“爹,他醒啦!”
她这一掉头,方洪便是一呆,竟忘了翻身爬起,原来这女郎奇丑无比,丑得简直无法形容,心道:“咦,世间之上,竟有这么丑的女人?”
只听那葛衣人呵呵笑道:“他早醒啦,不过你没注意罢了,此子骨像清奇,大是可造之材,儿我们也该走啦。”
说着,葛衣人已站了起来,方洪已知这人虽与玉箫郎君大有渊源,但是不但未与他同流合污,而且在武林中辈份必尊,正要起身拜见,忽听那丑女郎道:“爹,瞧啊,你替他打通了玄关之窍,他竟不拜谢。”
方洪闻言一怔!她是说谁啊?掉头四顾,却并不见人,同时也才看得明白,存身之处,乃是在一个山峰顶上。
不料他才这么一掉头的工夫,再回头看时,那葛衣人与丑女,竟已踪迹不见。
方洪骇然,简直不相信会有这么快的身法,忙向四处一看,唯见明月在天,微风不起!怔了半晌不由自言白语,道:“玄关之窍,玄关之窍,这峰上并无别人,莫非是说我?”
要知那玄关之窍,修练内功的人,常废毕生修为,亦难打通,但若一旦打通了这玄关之窍,真力将会陡增一倍。
方洪才这么一想,却又不禁哑然失笑,心道:“我这不是作梦么?这替人打通玄关之窍,乃是最耗真力之事,这葛衣人和我毫无渊源,甚至我连他姓甚名谁,尚且不知,他岂会为我打通玄关之窍?”
方洪虽然不信便是自己,但心里却希望是自己,不自觉地右掌一抡,斜刺里向外劈出,蓦听震天价一声暴响,丈余外一株碗口大的树干,竟应掌而折!
方洪这一惊喜,非同小可,这一来,可就更不相信,但他这么只一抡掌,便将大树劈断,他能不信么?一时间,呆呆地立在当地,竟不能动弹。
这葛衣人究竟是谁?为何他竟会拼耗真气,为他打通玄关之窍?怎又一言不发,忽地走了?
一连串的问题,自他心中升起,但忽然心中又是一动!可见这葛衣人的武功,还在所有人之上,这般人全到了采石矶,岂是偶然?还有九妹呢?那秦九凝去了何处?
方洪一想到秦九凝,登时心又往下一沉,秦九凝与玉箫郎君携手而来的情景,顿又在他心中浮现,心道:“九妹灵台空明,无情无欲,岂会着他道儿,唉,但是,但是他们那般亲昵之态,并不虚假啊?”
方洪便又恨起那玉箫郎君来,他知自己的奔雷剑术,实在玉箫郎君之上,但是所以两次三番败在他手中,乃是他临敌经验不够,他那流云飞袖太已威猛神奇,最后,他本可胜得了他的,是啊!是那南琴突然现身相助,玉箫郎君弹出个银弹,他的宝剑撩处,银弹炸裂,一缕白烟便随风飘散,异香入鼻,他即失了知觉。
他不用想,即知是这葛衣人救了他,但剑呢,他爷爷赐他的灵龟宝刃?还有九妹呢?去了何处?
就在回忆起失去知觉时的情景,忽听身后岗下,传来连声锐啸!
方洪闻声,立即辨出是桑龙姑那五个儿女的蛇头软鞭呼啸,忙飞跃下岗,那知他才下落不过五七丈,那锐啸之声已越来越紧,同时似是五音齐发一般。
方洪脚下不停,心忖:“若非桑龙姑的五个儿女皆同时出手,对方又是何人?”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方洪早是一怔,原来淙淙水声入耳,已到了那山泉之处,正是今日他与玉箫郎君恶斗之地,但连声锐啸,却在下面林中传来,相距已近,更觉慑人心神。
方洪再又贴壁飞降,离地不过三五丈,忽听一人冷笑一声,说道:“还有甚绝招儿,快使啊,不然,我可要下手了。”
方洪闻言一楞:“这不是适才在岗上的那个姑娘么?”
这女子的口气,显然不将对方人看在眼里。方洪大奇,他曾听那葛衣人说,她的武功还在玉箫郎君之上,他心中实有些不服,心道:“我倒要瞧瞧,你怎生了得。”
落地,身形只一晃,施展开紫府轻功,早掩入林中,只见共有四人,那丑女被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