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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迷踪之奔雷小剑-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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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按,石壁上呀地一声,现出一道小门来,耿鹤翔朝小门钻出去,那便是西侧假门,就如与赤炼人魔同出来时一样,经由小石台的洞中钻出。到得墓外,天色已黑,四周静悄悄,天上乌云密布,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风又大,当真是月黑风高之夜。 
  耿鹤翔一出墓门,身形急转,便转到一块大青石之后,在荆棘丛中,搜了一会,掏出一个包袱来,还没有打开包袱,已先自把入棺时所穿的那身锦袍脱下,卷了起来,然后才打开包袱,换上套粗麻袍来,再戴上一个预先准备好的无常鬼形状的假面具,披麻舌吐,当真恐怖。藏好那套锦袍,这才如飞地下山岗去,不消片刻,已抵自家门口。这时因为夜深,阒无人迹,也没有人碰到他这般怪像。耿鹤翔飞双足一点,已然上屋。 
  这是他自己的家,门路自是熟悉,眨眼之间,他已转到上房,双足一挂,一式倒吊金钩,脚上头下,和身坠落,把眼朝窗口觑去,还未瞧得清楚,倏地眼前影儿一晃,劲风扑到,来人已然递了一掌,快捷利落之极!功力也似不小。耿鹤翔左袖一扬,那劲风已给反撞回去,只听他口里低低呼道:“继儿,是我,别胡乱发招!”对方那人一听声音,失惊叫了声“爹!”耿鹤翔已身如游鱼,飘进屋里。 
  那发掌的人正是耿鹤翔的儿子耿继鹤,年方十八岁,生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端的一表人材出众。他见爹爹已进屋去,便也紧跟而入。到得房里,但听继鹤叫道:“爹,你老人家原来还健在!” 
  耿鹤翔把面具卸了下来,微微一笑道:“继儿,你爹是装死,有好东西没有,快拿来给你爹受用。” 
  不一刻,继鹤端了一壶暖酒,几式精美小菜,爷儿俩便在房中开怀畅饮起来。继鹤满腹狐疑,他生性笃孝,明知他爹这番装死,其中必多缘故,兀是不敢随便动问。待得耿鹤翔把桌上的酒菜,风卷残云般咽了个饱之后,瞪了一瞪眼,问他儿子道:“爹这番装死,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继鹤点了点头,耿鹤翔乃把事情说出。 
  耿鹤翔这家人,本是住在江苏镇江府,耿鹤翔中年丧妻,遗下一子,即这耿继鹤,家本富有,父子相依为命,生活倒也好过。耿鹤翔自幼从异人习技,及成,才回江苏家园,在江湖上已然闯出大大万儿,只因他习的是“千手拳”,其快无比,与人过招之时,对方宛如见是与千百只手相搏般的,轻易便为他这千手拳法制伏下来,折倒在他手底里的人无算,因此江湖上的人,送他一个绰号叫“千手如来”,他也居之不愧。 
  只因所向披靡,耿鹤翔傲心渐生,一天在花园里练功,穿的是长袍阔袖,招式展开,袍袖飘飘,宛似天仙飞舞,练到急处,只见一片袖影。耿鹤翔不由蓦地一悟,肚里道:“练拳时带动这袖子飘扬,姿态好看极了,如能把它练成一种独门武功倒也不错。” 
  寻思一定,从此便把千手拳化到两袖上来,要知使袖要比使拳艰难上千万倍,拳的劲道乃身体上天生遗传下来的,袖上劲力却要有深湛内劲配合不可,才能劲透袖端,方能成为一种武功,若如刚才练拳时那模样,袖上一点劲道也没有,那只是弄歌舞般好看而已。耿鹤翔内功本已有了火候,自从有了这个念头之后,益加朝夕进修,把内劲运到两袖来,不过短短三年光阴,耿鹤翔的袖功已然练成。 
  这一天,耿鹤翔把一套由千手拳演化出来的袖招使完,但觉袖上劲道奇大,可以扫断树木,私心也自欣喜不迭,但这套袖功是他自己参详出来,没有名堂的,初时拟叫它做“千手袖”,又觉不妥,后来心念一动,竟急向内室跑去,那时他的妻子还没有死去。到得内室,向他妻子讨了两个莹晶晶的碧玉,跑到花园里,搬了一块大石头,把碧玉安放其上,然后使劲用袖一拂,倒也厉害,这两块碧玉经他一拂,霍地一声,竟然断为四截。 
  耿鹤翔大喜过望,雀跃地跳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断金碎玉,碎金断玉,呀,这武功有了名堂啦,它,它就叫断玉神袖吧!”俯身拾起了四截碧玉,喜孜孜地自回房中休息。从此之后,耿鹤翔自创这门武功,就管叫他的“断玉神袖”了。 
  其实他那时的袖功只是初成,功力兀是有限,若与他后来在墓坟中所演的袖功来比,岂止断玉,碎金也不奇了。 
  自这番以后,耿鹤翔已然踌躇满志,目空一切,趾高气扬,而他的武功,却也到达江湖上一流人物之境,这年新春耿鹤翔刚满三十岁,孩子也有了,年纪是经八九岁,在家里呆得闷,便想到外边走动走动。他的家是在镇江府的一条村庄上,离开城里要走上半日路程,这天便掇拾行李,径到镇江来,预算在城里玩上几天,才到各处名山胜地玩去。 
  从家里出镇江城,当然是易事,耿鹤翔出了门,缓缓赶路,行至日落时分,已经进入城里。镇江乃江苏大府,人物荟萃,自是热闹异常,又值新春佳节,城中红男绿女,熙往攘来,路上挤满了人,耿鹤翔找得一处干净店房,投店落宿,便自出门,找得一家小菜馆,拣个凭窗座位,居高俯览,一面吃喝,一面观赏路景行人。 
  耿鹤翔正自看得怔怔出神,但见大街对面有一块荒芜了的旷地,旷地原是堆满了断砖碎石一应废物,但中央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想在此干些什么的。耿鹤翔寻思未了,就见一个老头挑着两只红杠子,后边跟上两人,一男一女。耿鹤翔一瞥已知这老少三人,乃是走江湖卖艺的,因为这一流人物多的是,耿鹤翔倒也不甚留神,只是随便瞧瞧而已。 
  那三个卖艺的,一到当地,两只红杠子就地一摆,掀开来取出令旗刀枪铜锣花鼓的一应卖艺所需物品,档子摊开,便做买卖,先由那个女孩子耍了一回鸾刀,耿鹤翔初时不大留意,乃至女孩子的鸾刀亮出,但见刀锋如雪,舞动起来,宛似寒鸦戏水,天马行空,矫捷中招式怪异利落,清辉处处,使到紧时,只见白光一圈,兀是不见人影,四周观者,采声雷动,响遏行云,似此身手,岂是个寻常卖艺女孩,耿鹤翔心中不由生疑。 
  但见人头攒动的旁观者中,有一个人最为怪异,此人一身域外人的打扮,负手悄立,人家鼓掌吆喝,他却冷笑,偶别过头朝小楼一瞥,但觉此人眼如电炬,精光迫人,耿鹤翔心下一颤,心想:“此处怎有这般人物,看这人打扮,回回不像回回,分明不是中土人物,从他两只眼神看来,可知此人内功浑厚,逾于普通武林人物!”心头想着,不禁对这个人注意起来。 
  耿鹤翔看了半晌,脸色忽地一变,心头火起,他瞧在眼底的竟是那青年人和那卖艺女子眉来眼去,那女孩子,年纪不过双十左右,那个奇装异服的人,看样子也只二十多岁,但见她与他眉目传情,尤其那女孩子,每递一招,秋波盈盈,横里送到,那汉子如醉如痴,呆若木鸡。要知耿鹤翔这人,虽说目空一切,高傲成性,却是正派人物,宅心也是仁慈,乍见这双男女的神态,不由怒气填膺,心中好不舒服。 
  女孩子的鸾刀舞完,便由一个男孩子接上使劈空掌,只见那老头坐在红杠子上,手里拿着一叠坚固的青砖子,一块块地往空中抛,抛了一下,那孩子倏然迎空发掌,便听轰的一声,说也怪道,那青砖子给他掌力一震,竟自裂成几块,堕下地来,如此连连抽击,不消半刻功夫,已经击碎了十来块砖子,这一下,四周的旁观者,掌声更浓,采声益壮,但看那异装青年,兀是浑若无觉,两只眸子尽在那女孩子脸上溜动。 
  耿鹤翔心下一气,匆匆结帐下楼,便待赶到当地,怎料他的要到这儿的心念,竟似先给那异装青年瞧透般地,才到场中,青年踪迹已如黄鹤。耿鹤翔咬咬牙,端相了那女孩子一眼,倏地一怔,这女孩子生得好端庄,艳而媚,美而不妖,眉心眼神,似有隐痛在抱,又不像个淫荡无德的女子。 
  耿鹤翔一怔过后,心下想道:“不管这对男女是邪是正,待日落之后,再探个明白,现下只须跟缀这一拨卖艺的,还怕小子不来。”在他的心念中,已然料定,只须知道这拨江湖男女的落宿处,在旁边守候窥伺,那青年今晚一定会来,这主意倒也不错。待得这拨人生意做罢,回去时跟缀了一会,已然探得这拨人是住在镇江城北的“宾来栈”的店房里,这才要离去,待今晚夜深再来。 
  耿鹤翔正待走开之际,蓦地里听得一声:“客官慢行,老夫有话相扰。”耿鹤翔急掉头一顾,只见刚才在坐红杠子上那老头,气急败坏的自客栈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喊话。耿鹤翔止步回问:“什么事?” 
  那老头行近前来,睨了耿鹤翔一眼道:“客官刚才不是在小楼之上看小女献丑的?”提“小女”两字,特别嘹亮。 
  耿鹤翔一怔,皱眉道:“正是!” 
  老头又行近一步,笑吟吟道:“小女玩的鸾刀如何?看客官也是大行家,请不吝指教!” 
  这几句话,似谦虚又似不着边际,耿鹤翔兀是不解他的来意,见问只好随便应道:“使得不错,我是门外汉,怎能指教,老丈别客气了?” 
  忽地,老头脸色一沉,嘿声道:“你在楼上尽是觑着小女,倒也罢了,又到场中端详,现在竟跟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倒要请教请教!”显然这老头对耿鹤翔误会了。 
  耿鹤翔原是一番好意,于今给人看成吊膀子的登徒之辈,心中怎能不气。冷笑道:“这倒奇了,我走我的石板桥,你去你的阳关道,难道这儿我便不能来?再说卖艺姑娘人人瞧得,老头子,这么宝贝你的女儿,何不把她藏在家,谁叫她出来抛头露面!” 
  耿鹤翔性如烈火,哪能禁受得下那卖药老头的噜嗦,此刻这几句话,既赌气说,且迹近轻薄,那老儿益发认定这人是个不良之辈了。这时,门外围拢了许多闲人看热闹,更有一些儇薄无赖在一旁嘻嘻嘲笑,老头瞪了一回眼,气呼呼地道:“好小子,我倒认得你!”说着也不出手,竟自返入店内。 
  耿鹤翔见那老头一气而行,他反觉心上舒服好多,暗笑道:“好大脾气的老儿,你认得我又怎样,今晚我再来此,看你能奈何我不?”径自回店而去。 
  当夜三更时分,白天里万头攒动,人声鼎沸的镇江城这时已死寂如死,耿鹤翔一窜出窗,便向宾来栈而去,到得当地,即行上房,翻到后院,一路竟是无人知觉,心中好笑:“那老儿大言炎炎,原来也是个脓包货色,我以为今晚上必会和他们一斗,兀是人影不见,委实乏味!”耿鹤翔艺高胆大,对那老头,视若无物,竟公然摸到他们歇宿的房间外边来。 
  耿鹤翔俯身拾起一块小石子,手里一抖,霍地一响,那石子碰上房外墙壁,他这一手,江湖上人叫“投石问路”,目的在引起对方的人出来,可也怪得很,过了半晌,还是不见有人奔出,心下一沉吟,伏在窗前一窥,心中不禁茫然,但见房间里物件凌乱,哪有老儿一家踪迹?这岂不可怪!他自料今晚纵不与那卖艺老儿交手,也必与那奇装异服的青年过招,他原就有意来挑剔这青年人的丑行的,怎料这一拨人却去得无踪无影。心下嘀咕着,身形已然翻上房顶,身形才稳,隐隐闻得一阵女人哭泣之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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