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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倩见状,不禁骇然,过了一会,才转面望着剑虹伸伸舌头,说道:
“好险呀!若非你拉得快,小妹定然断魂乱箭下了!”
突然,一声惊哭叫:
“爹!”响自剑虹身侧,紧接着韦倩娇躯,直向棺材扑去。
原来蓝小侠从地下挺身站起,往棺材望里一望,只见石棺中赫然躺着一具死尸,但奇怪的是,不但死人身体及衣服无丝毫腐烂,且面色红润,笑意微呈,像是一个甜睡中的活人,故他大吃一惊,愕在当地。
正在他愕然木立的刹那,韦倩也已从地上站起,往石棺望去,她这一惊,更胜剑虹百倍,原来这具死尸竟是她去世已有十年的父亲百毒人魔韦昌龄,她一阵疾痛攻心,惊凄已极的哭叫声爹,人即向石棺扑去!
蓝剑虹听她哭叫爹,心里斗然一跳,赶忙迈上一步,轻按姑娘秀肩,低声道:
“倩妹,这是你的父亲么?”
韦倩一面嚎啕痛哭,一面点头断续答道:
“是……是……正是我……我……死去已有……十年的爹……”
剑虹见她哭得如此凄切,心里也感觉得难受起来,俊目登时红润,望了望躺在石棺中的百毒人魔韦昌龄,然后右手轻抚韦倩垂肩秀发,慰道:
“倩妹,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你父亲死去已经有了十年漫长岁月,太过伤心,有损自己身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要取棺材里的宝物了,快把棺盖盖好,使你父亲能安泉下!”
话犹未了,突然一个苍沉的声音,响自石门外,说道:
“罕世神果金龙参,原就是你的东西,你应该拿去,怎么能说不要。”
蓝剑虹,韦倩双双一惊,同时转面往发声处一望,只见怪乞何涛上身赤裸,下面穿条黄布破裤赤着双足,脸色十分凝重的望着两人。
韦倩一见何涛,心中更是陡起无比悲痛,凄喊一声:“师叔”,转向何涛扑去。
韦倩十三岁死去父亲之后,就是由何涛亲自抚养成人,并在佐其教务,故对她的个性知之甚详,见她扑向自己,忙一晃身,飘进石室,迎着韦倩。
待他刚刚站稳身子,韦倩已叹的一声跪在地下,双臂紧抱何涛两腿,凄哭不止……
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她觉着有一只颤抖的手挽着自己手臂,把自己慢慢的拉起来。
她徐徐抬起头,满脸泪水望着何涛,只见师叔面上凝重之色已敛,双眉舒展,慈爱的目光中隐现薄泪,低声喝道:
“倩儿,快别哭啦,廿余年来你叔父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唯恐告诉你后,会伤了你们母女的感情,且影响你的成就,尤其你爹死后,我费尽苦心,对你百般抚爱照顾,哪知仍是无用,依然重蹈你母亲复辙,跌入尘海情劫之中,唉!这也是天意使然,人力何能挽救,你马上就要和蓝小侠离开燕荡山了,到这时我也不得不把这秘密告诉你了!”
稍顿,又道:
“你常常问到你母亲就是怎样死的?父亲葬在何处?孩子,今天我要告诉你,你父亲为什么要藏置在这石室中的原因……和你做梦也未曾想到你那四师叔黑衣丑妇江妙香,就是你的生身母亲呢……”
怪乞何涛这段话,不但听得韦倩大感不解,呆睁着一双泪水盈盈的秀目,怔怔的望着叔父,就是蓝剑虹也有些漠然。
他微微皱剑眉,心中暗自忖道:
我去五台山大佛寺时,路过老山脚巧遇百毒人魔韦昌龄的师弟洪桐,他临终时不是告诉过我,他被师兄逐出门墙,抽去双脚“京骨筋”永生不能行走被送往五台山老山脚受苦,还是他那师嫂毒指神婆秦玉芳念他与自己丈夫有同门学艺之情,赐一个名叫陈莫的弟子,随侍左右么……
韦倩既是韦昌龄的亲生女儿,何以她的生身母亲又是黑衣丑妇江妙香呢?莫非韦昌龄纳有小妾么?
他心里虽这么忖思,但嘴里却没有说什么,只准备待机插嘴,拆穿这个迷。
怪乞何涛说完话后,抬起右手用掌心替韦倩抹了抹脸上泪水,拉着她就地坐下,并也示意剑虹要他坐在韦倩身旁,三人相对坐好后,凄然的叹了口气,又道:
“事情应该从二十一二年前说起,那时你出世还不到两岁,你父亲仗着一身绝技和练就的两只毒手,出没江湖中,目空四海,眼中无人,专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把教务给妻子掌理。
有一天,我还记得很清楚,是一个闷热的下午,教中四名年轻精壮的巡值弟子,突然横尸庄外,全身无一点伤痕,不知如何死法。
你母亲原本就是个情感脆弱的人,极易冲动,得报之后,怒火顿炽,当下命我伴她出庄查看,她虽然是我师妹,但由于她当时代理教主职务,我不便劝阻或反对,只好涉险伴她出庄。
我们在现场翻动四具横陈的尸体,检查了足足有两顿饭的工夫,恐怕他们是中毒而亡,乃检视者口腔仍是一无所获。
于是,她略作思索之后,随即回庄命弟子将四具尸体抬回庄中解剖。
果然被她在每个死者的心脏上找到了一枚细若发丝长不及寸,通体蓝光闪闪的毒针!
我们百毒教原本是以各种绝毒武功和奇毒暗器传名江湖,所见识过的畏毒兵刃暗器也是不少,但对这种极细毒针,就无法认出是何门何派人物所有,可是我们都知道来人武功奇高,否则他决不能同时用四枝毒针,取四条性命且无丝毫痕迹可寻。
当时全教上下人等,无不心情紧张,唯恐这人再来庄中伤人,到晚上你母亲更是辗转难眠,后来她索性不睡,点起油灯一个人坐在房中默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想到入神的时候,不觉自言自语说道:
‘我若不能把来贼碎尸剑下,这四名弟子的冤死怎能向丈夫交代!’
哪知她这两句无心脱口而出的话刚完,骤然一阵微风来自后窗,吹的桌上烛光一晃,她知道来了强敌高手,慌忙离坐转身一看,几乎把吓了一跳!
原来见房中靠窗的壁下,站着一个全身黑衣黑布蒙面的男子,不用问这一定是用毒针取了四条人命的仇人,不禁怒火斗炽,正要问他何以要无故杀死教中四名弟子,尚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已嘿嘿两声冷笑,接先问道:‘韦昌龄哪里去了,你是什么人?’
你母亲见他出言狂傲妄大,更认定他就是杀死四名弟子的仇人,冷笑一声,答道: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韦教主那里去了?你更无权过问,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什么人?何以无缘无故的杀我四名弟子,百毒教与你难道说有仇?抑或有恨?’
黑衣怪人冷笑两声,道:
‘既知我与你们百毒教无恩怨可言,何以韦昌龄要乘人之危,向我突下毒手,所幸我命不该绝,否则金龙二郎木飞云没有死在清风帮兄弟手中,却要亡魂在百毒魔指之下了!’”
怪乞何涛一口气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原来金龙二郎木飞云第一次被勾魂羽士段蓝迫得放弃邱莺莺,离开清风店,怀着一颗惨痛的心,独自飘泊江湖行至川东时,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中,巧遇百毒教主韦昌龄。这是川东一位成名武师邀宴武林中不分黑白两道英雄豪杰,当时适金龙二郎和百毒教主韦昌龄同时路遇川东,故亦被邀请。
韦昌龄不但心肠毒辣,且野心奇大,在江湖中只要遇上武功比他稍强的人,务要设法除之,他有着一颗,当今武林中“为我独尊”的狂野之心。
金龙二郎的名头,他当然有过耳闻,自是不肯放过,于是,他乘木飞云失去自己深爱的人邱莹莹,心情极度凄苦而毫无防备有人暗算之际,韦昌龄在席终人将散的刹那,混在人群中突以畏有奇毒的五只手指,不声不响,朝木云背心骤然抓去。
好在金龙二郎内功精湛,虽然当时心情异常凄苦,但仍被他陡然惊觉,有人在背后,暗施毒手,赶忙一晃身,向左疾飘,让过抓来毒爪。
韦昌龄见阴谋未能得逞,知道自己亏理,唯恐引起公愤忙一缩身,隐没在宾客中溜去。
饶是他逃走的身法够快,金龙二郎仍已看清了向自己暗下毒手的人是百毒教主韦昌龄。
韦昌龄的所作所为,他早已了然,为了要替无数冤死在这魔头手中的亡魂报仇,为了要雪自己险遭一抓,溶尸毁体之恨,仍决然离了川东,直奔燕荡山,在他想一韦昌龄早已回到了教中,故先在庄外,施展绝技,将四枝毒针分逼入百毒教四名巡值弟子腹内攻心而死,想激怒韦昌龄出庄和他拼斗。
哪知出来的并不是韦昌龄本人,而是一个绝世美妇和一个上身赤裸的叫化,他只好暂时隐身子,不让他们发觉,到了夜晚才全身黑衣面蒙黑布入庄,志在找寻韦昌龄本人算帐。
再说韦倩见何叔叔突然停住不说,一颗悲痛的心更是着急起来,含泪追问道:
“后来怎样?”
何涛喟叹一声,继道:
“金龙二郎不但武功超凡,而且人也长的英挺绝世,其名已久传遐迩,你母亲一听来人竟是金龙二郎木飞云,心头不禁猛然一跳,好奇之心也随之而起,遂一声冷笑,道:
‘既是享誉江湖的金龙二郎木飞云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再说你那横僻个性,我早已耳闻,向来有仇必报,我自忖女流也许非你之敌;但为了替我丈夫挡上一阵,也只好舍命相拼了?’
金龙二郎木飞云一听她是韦昌龄的妻子,不等她话说完,便即答道:
‘原来你就是韦教主的贤内助,那事情就好办了……’
话声余音未绝,遂用右手向上拂,蒙面黑纱,宛如金蝉脱壳一般揭了下,灯光下现出一张英华无伦的面孔,你母亲当时心头起了一阵巨烈的跳跃,暗道:
‘天下竟会有这样俊美的男子?金龙二郎的美果然是名不虚传了……’
后来她怎么会忘了教中四名弟子是被奇毒细针攻心惨死,又怎么会忘了木飞云乃是寻仇而来百毒教的,她竟与他发生暧昧,并引来这石室,盗去本教镇山宝的金龙剑的详细经过,因为她羞于启齿,我也不便多问,故不得而知……”
何涛说完话,不知是羞?抑或是恨?一低头目光凝注地下,再不言语。
坐在韦倩身旁,许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蓝剑虹似已再无法忍耐,俊目流波先扫了仍在轻泣的韦倩一眼,然后落在何涛面上,问道:
“何老前辈贵教中可有一位叫毒指神婆秦玉芳的吗?”
怪乞何涛闻问斗然一惊,忙道:
“有的。蓝小侠你怎么知道,敝教中有秦玉芳其人的?”
蓝剑虹秉性老诚,从不以谎言骗人,于是,把自己去五台山大佛寺求见天童禅师,路过老山脚巧遇洪桐,以及洪桐临终时对他说出的一篇谆谆遗言的详细经过,全部告诉了何涛。
何涛听了先是全身颤抖,到最后竟是老泪长流,凄然一声长叹道:
“想不到我那可怜的二师兄已不在人间了……”
稍顿又道:
“不瞒你蓝小侠说,廿余年前的毒指神婆秦玉芳就是今日的黑衣丑妇江妙香。”
蓝剑虹,道:
“这是为什么?”
何涛道:
“金龙二郎木飞云离去不久,我大师兄韦昌龄即回到庄中,得悉镇山宝剑被盗走,且与自己妻子发生奸情,一怒之下,用毒液毁了妻子一张面容,并命她改名换姓,在倩儿面前不得承认是她母亲,否则处死,原因是他怕倩儿羞恨自己有这么一个不贞的亲母亲。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