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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禅师闻言一怔,赶忙双手一拂,一股潜劲力道,托着小侠一个身体,剑虹竟自跪不下去。
老和尚忙道:“我是为了你母亲,及感谢你千里奔波替我送来这件东西,所以才想传你几手工夫,悟玄子世外高人,为武林众所崇敬,故你我师徒名分,是无论如何谈不上的。”
蓝剑虹既无法拜倒下去,就只好垂手肃立,答道:“只要教得一招两式,就是终身为师,你老人家何必过谦。”
天童面色一沉,道:“其中有很多原因,我们不能有师徒名分,你若能依我所言,就可在寺中住着,一方面等你师妹易兰芝,一方面我传你功夫,否则……”
蓝剑虹惟恐老禅师一怒之下,斥促自己离去,一番苦心血岂不自费,是以,天童的话,尚未说完,他赶忙躬身一揖,截住道:“既然这样,虹儿遵命就是,尚祈禅师息怒。”
天童禅师这才点头微笑,沉思片刻,忽道:“你若认为在名分上,不好称呼,我与你师父曾经有过交往,而且情谊不薄,你就称我一声师叔好了!”
蓝剑虹一听禅师要自己称他师叔,心里登时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忙拜倒地下,道:“虹儿拜见师叔!”
老和尚仰面呵呵一笑,笑声中左手扶起剑虹。
蓝剑虹在立起身子之时,一眼瞥见师叔双目现有一层薄薄泪光,不禁一惊,正要开口问他,何以蕴泪,忽见静室门帘启处,走进来天童禅师的大弟子曲景明,景明俊面荡微笑,向师父躬身一揖!
老和尚忙指着景明道:“虹儿,这是你师叔的大徒弟曲景明,快见过。”
蓝剑虹转身向曲景明长揖到地,说道:“小弟蓝剑虹拜见曲师兄。”
曲景明忙还礼道:“不敢!”
天童禅师道:“景明,剑虹从今以后就住在寺中,与你同时学艺,他初来此地,一切生疏,你要随时照顾他才是。”
曲景明躬身答道:“是,弟子遵命!”
从此蓝剑虹就在天龙峰大佛寺住下,白天与曲景明同时习武,夜晚天童禅师即亲自授课,上自天文,下至地理,五经四书,无不悉心讲解详授。
蓝剑虹天资慧敏加以峨嵋山十五年埋首苦学,武功本已臻于妙境,现下无论何种绝技,只要天童禅师略一点破,他无不立即心领神会运用自如,就在文学方面,也有神速进境。
天童禅师见他,竟有如此奇质异才,聪慧过人,不禁时常避着剑虹,流泪叹道:“有其母,必有其子,虹儿像是晓霞所脱之壳!”
但遗憾的是,蓝剑虹只知道那个白布小包内的信物,好像是自已母亲与天童师叔有极大的隐秘,但凝结何在?他始终无法知晓!
白云苍苍,岁月如流,蓝剑虹在天佛寺住着已经有四个多月,邱冰茹替他找来师妹易兰和黑湖山怪张啸天的事情,如幻如梦,不但人未有见来,就是信息儿也没有半点,不禁使他有些渐渐发愁起来,兰芝妹妹,对自己一往情深,加以她稚气未脱,我自己这样久不在她的身旁,不知她该如何的想念着我?
她对啸天那丑恶长像,原本就厌恶异常,啸天虽是忠实可靠,但芝妹是否会因厌恶他,而别作打算……难道他们真的在云龙山一场混战中,身遭不幸,至露尸荒野了么……。
滚滚思潮,在脑海中如恶浪翻腾,起落不定,寸肠辗转,如遭剑削。
多少个夕阳惨淡,暮霭苍芒,野风袭衣的时候,他独自站在寺左高峰处,遥望远方凄叹流泪,痴念玉人,何日得见!
这天,正是晌午过去不久的时候,天童禅师,从静室中双手捧出一个长长的木匣来,放在前殿佛像前的供案上,先向长匣拜了三拜。
然后叫声:“虹儿,你过来。”
蓝剑虹不知师叔叫他何事,更不知道木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赶忙答应一声:“是!”急步走了过去,目露疑光,望着师叔?
天童禅师先向剑虹微微一笑,然后将木匣长盖揭开,只见匣内平盖着一块深红软缎,软缎上用黄色丝践绣着:“镇山宝风雷剑”六个大字。
蓝剑虹心中已在忐忑跳跃,随又见师叔将深红软缎掀开,匣中果然躺着一柄明晃晃的三尺宝剑,蓝剑虹这时的心,更加跳跃巨烈,颤然说道:“师叔,你老人家想教我一套剑法?”
天童禅师点点头,道:“峨嵋九宫太极剑法,本已为当今武林中剑术之一绝,近一两百年来,尚没有人能穷其神技,将峨嵋九宫太极剑法破解,何况你已将这套剑法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能和你对敌的人,已是少之又少,然武学无涯,绝技愈多愈好,我五台派的这套风雷剑法,虽不及九宫太极剑法变化玄妙,但用来破群敌转攻,却是收效颇大,为师叔的想将这套剑法传授给你。”
话至此突顿,面色也随之一沉,又道:“不过,我要你跪下,发一个重誓,决不许滥杀无辜!”
蓝剑虹赶忙依言,拜倒佛像前,道:“恩师叔今天教了我风雷剑法,若以后我剑下伤了一个好人,定遭五雷击顶!”
天童禅师,点头微笑,道:“好,起来吧!过分言重了!”
蓝剑虹站起身子,天童又道:“我深知你心地仁厚,决不会故意杀害好人,但人世是非善恶之间,有时候很难分辨,只要一脚失策,便成千古恨事,不过只要你能常存宽容忠恕之心,就不会误伤好人了,也不会使自己失策,这一点你务须牢记。”
蓝剑虹垂手聆谕,直等天童师叔说完,才连连点头,答道:“虹儿谨遵师叔训谕!”
天童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能听我的话,那就好了。”
说完话,从匣中取出宝剑,握剑右手,略为用力一抖,但见剑身颤动青光闪闪中,发出一声龙吟之声,剑虹心头微微一震。
天童禅师提着宝剑,出了大殿,步下阶台,双足站实,左手食中两指一并,捏了剑诀,右手青锋一翻,剑走龙蛇,青光如虹,一套天下少有能敌的风雷剑法,就此施展开来!
日光下,青锋闪烁,耀眼生辉,袍袂飘飞,呼呼风响!
剑法变化莫测,愈舞愈急,舞到最后,只觉得有一团冷风透骨的白气,在大院中滚来滚去。
蓝剑虹在峨嵋山悟玄子门下苦学十五年,眼力自是异于常人,但饶是如此,天童师叔的身法步伐,简直就使人瞧不清楚。
只觉得剑舞凝重处,如山岳峙野,轻灵处,若回风佛柳,变幻难测,迅捷无伦。
风雷剑法舞到最后一招,但闻天童禅师一声大喝!长剑忽然脱手飞出,疾若迅雷一闪,嗤的一声,插入了庙门外的一株古柏干中,没至剑柄。
蓝剑虹知道那古柏树,树质坚硬,刚才见师叔从剑匣里取出宝剑,握在手里一抖时,剑身微微颤动,并发出龙吟之声,可见这宝剑是刚中带柔,哪知师叔这一掷,一柄三只长剑,竟全部没入。
那么师叔所运用的手劲功力,实在是难以想像,不觉惊愕得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
就在这时,忽闻自己身后有人大叫一声:“好呀!我的大和尚!”
蓝剑虹在大佛寺住了将近有半年之久,除了师叔,与曲师兄之外,就是自己,但他二人的声音都已熟习,不但这喝声,来得陌生,且竟敢叫师叔大和尚,不禁一怔,猛的转身一看,只见自己身后,不知是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高大和尚,在摇首微笑。
他不看犹可,一看这和尚,更是使他大惊失色,竟自身不由主的退后几步。
这和尚身材高大,穿一件破烂僧袖,满身油迹,红光满面,一头乱发,像个鸡窝,手里捧个红漆铁木鱼,木鱼中喷出阵阵酒香。
蓝剑虹暗道:这和尚不就是我在天龙峰脚下,所看见醉后甜睡在青石板上,我怜其呵怜,赠以衣银,想不到他竟恩将仇报,乘我施展玄门走壁功,游过奇险小道时,在峭壁之顶,推下万斤大石,想制我于死地的那个坏和尚吗?
蓝剑虹正暗忖至此,那脏和尚忽对天童禅师笑道:“又有三年没有见你用剑,想不到已精进然如了,真叫我敬佩得五体投地。”
天童禅师哈哈一笑道:“天时兄,三年不见,什么风把大驾吹到了小寺来。”
话至此突顿,转面向剑虹道:“虹儿,快来给周伯伯磕头。”
蓝剑虹心里虽然有对这脏和尚一肚子的不高兴,但师叔之命,又不敢违。只好怀着一颗无可奈何的心情,迈上两步,跪了下去,道:“蓝剑虹叩见周伯伯!”
脏和尚仰面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亡魂谷你吃了我的大苦头,不把我恨如切齿才怪呢?”
说话中,左手破烂袍袖一拂,蓝剑虹陡觉自己一个跪在地下的身子,被这袍袖一拂,所荡起的劲风,硬将自己凭空托起,也不禁暗暗一惊,这脏和尚好大的功力!
蓝剑虹站起身子后,天童惊道:“什么?天时兄,你在亡魂谷见过虹儿?难怪在四五个月前,我明明听到你几声长笑的声音,害得我好喜,随命小徒景明去迎驾,想不到你却又离去,使我空喜一场,也使我感觉到奇怪,想了好几天,也没想通。”
天时又是呵呵一笑,道:“说来惭愧,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和后辈开那么大一个玩笑。不过,我也只是看到这孩子资质不凡,天性厚善,想测验测验他的武功如何?所以我将万斤大石,从亡魂谷峭壁之顶,推了下去,果然奇材,大石快近顶门,他竟用绝顶轻功避过,不过事后,倒使我自己也抹了一把冷汗,万一他闪躲不及,这笔帐我们可就有得算的啦!”
周天时的话说完,天童禅师郑嘉荣及蓝剑虹,全都惊愕骇然。
郑嘉荣认为他这玩笑实在开得太大,但自己与他情深谊重,也就不好说什么,只好呵呵说声:“原来如此!”一笑了事。
蓝剑虹却是如梦方醒,暗道:原来他是在测验我的武功,这种测技之法,真是太奇、太险,也太世所罕见了,想至此,俊面上似余悸犹存!
正在这时,由后殿步出来曲景明,一见周天时,赶忙抢上两步,拜倒地下,道:“小侄曲景明叩请周伯伯万福金安!”
周天时晃晃蓬头大脑袋,笑道:“三年不见,贤侄,你可好呀!”
景明垂手答道:“小侄托周伯伯的福,贱体如常。”
曲景明的话说完,周天时转面向天童禅师郑嘉荣,笑道:“荣老弟,仅仅三年没见你,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好运气,临死时还找到这样一块浑金璞玉的奇材。”
郑嘉荣和周天时,数十年交往,情深谊重,平时打趣惯了,加以脏和尚,天性怪僻,玩世不恭,是以嘉荣当时也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转念一想,蓝剑虹究竟不是自己的徒儿,何况自己与晓霞又有一段隐情,若目下不向这玩世不恭的老怪物说明,日后更觉麻烦。
是以,忙微微一笑,道:“小弟哪里会有这份福气,虹儿乃是峨嵋老道悟玄子的高足,因我与悟玄子也有几份交情,加以,我未入空门之前,与虹儿母亲是表兄妹,这次虹儿奉乃母之命,来五台山见我,是欲求我助他一臂之力,雪扫亲仇,不过……”
郑嘉荣的话尚未说完,周天时一皱双眉截住道:“剑虹母亲健在,想必是他父亲被害,他父亲是谁?被何人所害,老弟,你打算怎么办?”
郑嘉荣微微一叹,又道:“剑虹的父亲,乃是廿余年前,名震武林的终南神芒蓝克武,被黑海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