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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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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云心下一奇,道:“怎么,秦将军离开很久了么?他究竟去到何处了?”李副官叹了一声,哽咽道:“秦将军独自率领百名刀斧手,前去伏击四王子的大军,恐怕凶多吉少了。” 
 
    卢云心中震骇,怔怔地道:“秦将军只带了百人,就要截击人家五万大军,这……难道没人劝他么?” 
 
    两人说话间,忽听谷外杀声大起,无数军马掩杀而至,谷口几百名军士士气低迷,只用弓箭去射,却无人愿意上前抵挡,一时间也是无人指挥,卢云惊道:“怎么这样乱糟糟的?李副官,你怎地不去指挥?” 
 
    李副官努努嘴,示意卢云往旁看去,却见薛奴儿在阵前胡乱叫骂,不时从阵地中跃出,杀死一两名番兵後,便又缩了回去,阵前军士见他指挥得离奇凌乱,都不愿听他派遣,自行放箭御敌,却是各自为政的局面。 
 
    那何大人不敢上阵,兀自想要指挥调动全局,只见他坐在帅帐之中,一幅决胜於千里之外的模样,不住喝令下属御敌,一众传令兵在他与薛奴儿间奔来跑去,疲累至极。那番王与丞相见他们行事怪异,便自行调动部队,另组阵势,不与中国军队配合,局面更是紊乱荒唐。 
 
    卢云看到这里,已然明白李副官为何不愿上前指挥,想来这些人官大学问大,定是说不了两句话,便要给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眼看敌军便要冲破营寨,杀入谷来,薛奴儿武功虽高,但在战场中却有何用? 
 
    卢云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秦将军啊!我们已要全军覆没了,你却身在何处?” 
 
    却说煞金一刀砍下,要将秦仲海劈死在地。只见刀锋斩落,其势难挡,秦仲海自知万难反抗,遂只闭目待死。 
 
    秦仲海趴在地下,等待良久,那煞金的马刀却迟迟不落下,似乎有意捉弄,秦仲海转过头来,怒喝道:“你要杀便杀,如何戏弄你老子!” 
 
    只听“当”地一声,煞金双手竟然一颤,手上马刀落在地下,以他武功而论,若非心中震撼已极,绝不可能有此惊慌举动。 
 
    秦仲海咦了一声,方才地震连连,这人理都不理,此时又怎惺惺作态,饶他不杀?忍不住奇道:“你干什么,中风了么?” 
 
    却听煞金颤抖著声音,道:“你…………你这刺青是从哪儿来的?” 
 
    秦仲海斜过肩去,朝自己背後看了一眼,心道:“他这老小子好生奇怪,这当口两国交战,你死我活,怎来提这无关紧要之事?” 
 
    月光照下,只见自己背上刺了一只猛虎,身上长了两只翅膀,神态凶恶,张牙舞爪,却是向天飞去,旁边题了有字:“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幅刺青打小就生在秦仲海背上,三十多年下来,他自是看得熟烂,当下哼地一声,说道:“我自小就有这幅刺青,又碍著你什么了?” 
 
    那煞金身子颤抖,颤声道:“你自小便有这幅刺青,天啊……莫非你姓秦?” 
 
    秦仲海看他神情奇特,心中自也纳闷,想道:“当年下山前师父再三告诫,要我绝不可让人瞧见这幅刺青。这煞金怪里怪气,看来我这刺青真有些鬼门道。”只是他自己也不知这刺青是何来历,一时好生费解。当下只嗯了一声,答道:“你倒也不算孤陋寡闻,知道爷爷的尊姓。明白告诉你吧,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辽东游击秦仲海便是。” 
 
    煞金喉头滚动,嘶哑地道:“九州剑王是你什么人?”秦仲海一愣,想不到他认得自己来历,虽说师父不喜旁人得知他的师承,但此时人家既已认了出来,自也不便再瞒,昂然道:“算你好眼力,九州剑王不是旁人,正是家师。”随即又道:“告诉你吧!我今日败在你手里,绝非我师父武学疏陋,全怪我自个儿学艺不精,你心里可要有个底!” 
 
    煞金啊地一声,伸手指向秦仲海,颤声道:“是你……原来是你!”秦仲海见他举止怪异无比,冷笑道:“废话,我当然是我,难不成是你祖宗?你要杀便杀,说这许多废话作什么?” 
 
    猛见煞金跪倒在地,跟著放声大哭,其状甚哀。秦仲海大为惊奇,想道:﹁这老狗子失心疯了。﹂他偷偷爬起,随时便要逃离,那煞金也不阻拦,只是泪如雨下,朝那大树跪拜不休,神态激动异常。 
 
    秦仲海心道:“这怪物杀人不眨眼,怎么先饶了我一命,之後又号啕大哭?莫非老子是他的亲爹,这下万里寻亲,终於叫他找著了?”这煞金年近六十,自己当然不是他的爹,可这人模样实在太怪,著实想不出其中道理,当下便也驻足不动,想把这人的用意看清楚了。 
 
    过了良久,煞金止住了泪,缓缓站起身来,跟著长叹一声,道:“天意,天意。” 
 
    秦仲海嘿嘿乾笑,道:“什么天意?你命中注定要中风么?” 
 
    煞金听他说话嘲讽,也不生气,只叹了口气,道:“上天有眼,没让我害了你。只是……只是你既是「九州剑王」方老师的徒弟,却如何做了朝廷命官?害我险些错杀了人……”秦仲海见他意有所指,忍不住嘿地一声,道:“怎么?照你的话说,九州剑王的徒弟便做不得官么?” 
 
    煞金听了这话,登时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师父还没把往事告诉你,你真不知自己是什么人。”他转头望著大树,忽地叹道:“算了,你师父定有他的用意。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说著拾起秦仲海落在地下的钢刀,递给了他。 
 
    秦仲海伸手接过钢刀,忍不住心下一奇,道:“你这是干么?不怕老子反过来杀你两刀么?”先前两人激战斯杀,何等激烈?哪知煞金平白无故便把钢刀交还给他,秦仲海得了这个天大便宜,心里反觉不踏实,便出口来问。 
 
    煞金仰望天际,怔怔出神,竟然没听到他的问话,秦仲海见他毫无防备,心下大喜,便想:“老子现下给你一刀,包管你烂死当场。”他偷偷运气,正要出刀,忽听煞金道:“我想向你打探一事,请你据实以告。”秦仲海脸上一红,连忙放下钢刀,乾笑道:“你想打听什么?咱们朝廷的驻军部署么?”他打定主意,煞金若要询问自己隐密军情,便来胡说八道一番,绝不让他知晓朝廷机密。 
 
    那煞金深深吸了口气,忽道:“告诉我,那羊皮现在何处?”秦仲海吃了一惊,本以为他要打探一些要紧军务,万万没料到他会问及那块羊皮。 
 
    秦仲海诧异之下,反问道:“你问这做什么?”煞金低下头去,似有无尽痛苦,只听他低声道:“一年前我得了这块羊皮,便奉故人之命,将之托付西疆的一间镖局,请他们送到北京城去,不知东西可曾平安抵达?”秦仲海颤声道:“原来那羊皮是你……你送给燕陵镖局的!” 
 
    眼看煞金微微颔首,秦仲海更感讶异,他曾听伍定远转述燕陵镖局一案,知道托镖之人来历不明,曾以十万两白银重托齐润翔,却没想到竟是眼前的番将所为。他呆了半晌,奇道:“老兄你也怪了,此事纯是咱们中国的事情,你这外国人干么要狗拿耗子,多管这趟闲事?”那煞金黯然道:“一切只为了一个老朋友……唉……说来此事我也有愧,若非梁知义的公子流落到西疆,拿著这东西找我,直到现今,我还没能完成故人的嘱托,只有任凭羊皮失落了……”说著又往秦仲海看去,眼神中大有歉意,好似愧对他一般。 
 
    秦仲海给他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便道:“你放心吧!那羊皮在我同僚手上,甚是平安,你大可不必担忧。”煞金松了口气,好似安心许多,他叹息一声,收拾起兵刃,道:“小朋友,恕我多言,奉劝你一句,日後在朝中可千万小心,凡事多提防,尤其别给人见到了背上的刺花。知道了吗?”言语间温和慈祥,竟如呵护晚辈一般。 
 
    秦仲海一愣,忙道:“等一等,你说这话是何意思?”煞金却不回答,只长叹一声,身形晃动,霎时间已然飘出数丈。 
 
    秦仲海见他举止间甚是诡异,当即追了过去,叫道:“他奶奶的,你话别说一半,交代个明白再走不迟!”远远地只听煞金的声音道:“小朋友,你自个儿好好保重吧,等会儿战场再见。”说话间只见他身影闪动,便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秦仲海提气奔出,那煞金却如插翅飞去一般,已然不见踪影。秦仲海心中疑惑,缓缓而行,心道:“这老小子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怎地一见到我背上的刺花,竟尔下不了手?莫非他失心疯了,还是怎地?”当即打定主意,只等此间大事一了,他便要前去寻找师父,请他把这幅刺青的来历说个明白。 
 
    神思不属间,行出数里,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血腥气,秦仲海心下一凛,想起何大人与那番王还困在葫芦谷,自己与煞金缠斗这许久,他们别给敌军擒拿杀害了,当下急急奔向谷去。 
 
    行到谷口,已然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泛白,已是黎明时分。忽听远处传来大军斯杀的声响,却见四王子的大军向葫芦谷里冲杀,声势猛恶,只是自己的一众属下却各自零散御敌,看来不需多时,四王子便要冲破防御,杀进谷中。 
 
    只见远处薛奴儿兀自又跳又骂,正自责备自己的手下,一幅声色俱厉的神情,但他口中号令无人理会,徒然暴躁愤怒,却於事无补。秦仲海暗自著急,只怕转眼间便要全军覆没,可眼前敌军云集,自己如何冲得过去?他忧心如焚,却是束手无策。 
 
    正惶急间,忽然谷口给人攻出一处缺口,敌军见缝插针,纷纷涌入,霎时冲入数千人。秦仲海见防御已破,双腿一软,登时坐倒在地,想道:“这可惨了,公主与卢兄弟下落不明,我又打了一个大败仗,却要拿什么回去见侯爷?”正想间,忽听谷口传来一声长啸,秦仲海听这啸声气势雄浑,心下便自一凛,想道:“这人内力不弱,却是什么人来了?”若说是薛奴儿所发,但这声音低沈浑厚,与阉人说话的尖锐之音大大不同,正起疑间,忽见山上无数落石弓矢落下,转眼便将谷口堵住,先前冲入的数千番兵见有埋伏,连忙反身冲出,但谷口处杀声大起,无数中国士兵涌了上来,牢牢把守出口,登将敌军隔为两段。 
 
    四王子见己方部队给人切断,连忙率军狂攻猛打,只想将受困部众抢救出来,但谷口易守难攻,谷外大军连著冲撞几次,却始终打不破防御,过不多时,谷口死尸越堆越高,竟如小丘一般,谷里的杀声却渐渐歇了下去,想来那数千敌军已被尽数屠戮。 
 
    秦仲海见情势忽变,心下大喜,暗道:“这是谁在指挥?怎能使出这等瓮中捉鳖的妙计?”连忙攀爬上树,要把情况看个明白。 
 
    极目望去,果然谷内敌军所剩无几,都被朝廷军队杀戮殆尽,那四王子见情势逆转,便率军撤退,正在此时,谷口忽又打开,一名年轻将领当头冲出,直往四王子的大军杀去,秦仲海见了这人面貌,登时哈哈大笑,竟从树上跌了下来,笑道:“难怪了!原来是他,原来是他!”那人容形儒雅,外貌温文,正是卢云到了!只见他胆气豪勇,单骑杀入敌军之中,手上长枪狂杀乱刺,凌厉无比,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敌军此时正在撤退,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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