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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卢云。若非他退的快,胸口恐怕早已中拳。
这不是『智剑平八方』,这只是中规中举的『开门见山』。谁晓得这平平无奇的招式来到了林先生手中,却生出了这般匪夷所思的威力?全场鸦雀无声,人人都是惊疑不定。
卢云自己也是满心愕然,他心里明白,林先生的『开门见山』并没有运使什么内力,出手时方位也不精妙,时机更没有妙到颠毫。可不知为什么,林先生把门一开,竟如天外飞来一座山,仿佛神来之笔。卢云以掌中的『剑浪』与之相触,却给他架开了。拳头随即扑至面前,竟于卢云的种种绝招中突围而出,逼的他不得不向后退让。
双方三招相约,如今第一招已过,卢云却一无所获。毕竟这招『开门见山』稀松平常,江湖上谁不会使?若要以此看出林先生的来历,自是万万不能了。当下叹了口气,拱手到:“林先生功夫神而明之,深奥非凡,末学佩服之至。”
一招平庸之至的『开门见山』,居然得回了『深奥非凡』之誉。旁观众人听在耳里,都觉得可笑滑稽。可回思方才那招『开门见山』得悬疑之处,却也无人笑得出来。
林先生殊无喜意,只合十欠身,说道:“卢知州不必客气,请进第二招吧。”
『招』字未出,猛见洞中沙尘飞扬,卢云又扑了过来。这一扑用上了雄浑腿劲,来势之快,已非肉眼所能追及。便算伍定远、伍崇卿见了,也要大为叹服。
虽然如此,卢云手上招式却慢得离奇。看那手掌斜斜晃晃,轻轻缓缓,却是『正十七』。
来势快而出手慢,身法紧而发力松,卢云学得很快,他这招一动一静,一刚一柔,混合了太极阴阳,已有『无极』道貌。
转看林先生,却还是慢吞吞打出一拳,正是那招『开门见山』。
卢云心下恼怒:“这人好大胆!我已拿出毕生绝学,他岂可如此怠慢?真以为卢某不敢下重手么?”
他毫不犹豫,举掌一拍,立时搭上林先生的拳头,正要顺势使力,让对方摔个狗吃屎,谁知『正十七』的切转手法使出,手上却感吃力极沉,竟然转之不动。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要知『正十七』似圆实方。外柔内刚,只消对方出力时稍有摇晃,便算拳头里蕴含了千万斤的猛力,也要给卢云卸掉气力,是以长发大汉才给他摔上一大跤。
谁知林先生这一拳温温吞吞,竟然转之不动?
开门见山、不动如山,『正十七』练成以来首次被破,可林先生的拳锋却还稳稳送来。随时会击至中穴,卢云嘿地一声,无可奈何间,只得被迫收住了招式,后退让开。
转看林先生,兀自左拳置腰,右拳平举在胸,却还是把那招开门见山使完了。
全场都静了下来,卢云实在按耐不住,当即问道:“阁下的拳力何以如此沉重?莫非练过什么秘法不成?”
林先生收拳合掌,摇头道:“卢大人误会了,我这拳头根本没有运使内力。”
卢云心下一凛:“你没运力?那……那我为何转你不动?”
林先生淡然道:“因为我比你更正,所以你无法动我一分一毫。”
『啊呀』一声一语惊醒梦中人,全场哗然醒悟,卢云也是冷汗直流,方知奥秘如何了。
不知谁说过,天下高手只消动手出招,不论再快再强,只消有招可循,必然有其破绽,然则这句话真是大错了,有破绽的其实不是招式,而是发招的人,面前这位『林先生』就无一分破绽,纵使宁不凡出手,天隐道人亲至,也无法破解它的开门见山。
腰背挺直,不动如山,面前的这位『林先生』左半身收拳于腰,虚力以待,右拳却中宫直进,印堂、人中、气海、丹田,一线笔直而下,眼耳鼻喉心,诸大要害全给右拳守住,尤其发拳出动之时,他的站位仍与卢云中线相对,眼观眼、心印心,两人之间仿佛有条无形直线,这条线非但与了林先生的拳路全然相符,发劲时更没有一分一毫的偏斜晃摇,所以他借势站位,先破『剑浪』再破『正十七』一切原因都只有那个字、他比卢云更正。怎一个『正』字了得?这无懈可击的『开门见山』,当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便算达摩老祖来使,怕也不过如此。
全场高手都懂了,秦仲海修心,伍定远锻体,卢云练气,宁不凡算术,这位林先生练得却是『势』。他出招时法度精严,身法之端正,便如书本上拓下来似的,也因焉这个『正』字,林先生的每一招,每一式,重心皆舆天地接合,卢云虽练有『正十七』心法,却又如何转得动整座天地?
卢云微徽叹息,心道:“今夜可托大了,我若带了长剑过来,岂会落得这般束手无策?”
正踌躇间,又听林先生微笑道:“卢知州,我俩已到最俊一招了。您还要试么?”
卢云默然半晌,道:“卢某鞠躬尽瘁,死而俊已。”
『天下五大宗师、心体气术势』,个中最为罕见的,便是这个『势』。似『林先生』这般出招法子,旁人纵是内力比他深、拳脚比他快,也未必能赢得过此人。虽说如此,卢云还是表明了决心,他今夜来此动手,不是为了什么天下第一,而是为找出柳昂天的死因,正因如此,他绝不能罢手,否则终身都要良心不安。心念于此,卢云眼眶微红,双手握拳,便朝林先生大步走来。
旁观众人不乏高手,那鬼面怪客精通内家,长发大汉则是外门硬手,二人凝视着卢云的身法,也都在猜想他要如何出招。
卢云一身武功极为驳杂,早年从『武当掌门』元清的一本养生经书里自创心法,其后又蒙陆孤瞻传授『无双连拳』,自习卓临昭的『剑神古谱』,可说一身兼得数家之长,到得中年之后,又于水瀑里领悟天人妙化,创出了『正十七』的心法,至此已将毕生所学融为一体。倘若连区区一招『开门见山』也奈何不了?
日后却要如何行走江湖?
心念于此,卢云狂叫一声,再次朝对手冲来。这一扑用上了毕生功力,当真快愈飞鸟。林先生却只摇了摇头:“知州大人,再快的东西,也有方位可循,你便再快十倍,于我也是一般。”
确实如此,脑袋跑得再快,一旦撞上了长剑,一样会死。只要方位给算中了,一切都枉然。
对方好言劝告,卢云却似吃了秤砣铁了心,只管向前狂奔。林先生笑了一笑,双膝微屈,左拳置腰,堪堪发出右拳之际,忽见卢云脚下急停,长袍一摆,左拳置腰,右拳也已扑面而来,众人一旁看着,顿时放声高喊:“开门见山!”
『开门见山』对上『开门见山』,面对无懈可击的东西,唯一的破解法门就是『无懈可击』。双方拳对拳、心印心,卢知州对决林先生,谁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立见分晓。
你正我也正,你强我更强。『喝』地一声,卢云吐气扬声,腰颈胸腋四肢端正,林先生也是足眼身心五象精严,二人右拳对右拳,各处平生功力,谁的方寸先乱,谁便要大败亏输。
双方拳锋相对,谁也无法取巧,两败俱伤的时刻逼近,听得『嗤』地一声气响,林先生袍袖胀起,以内劲护住了拳头,卢云心下大喜:“劈空袖劲!难怪这般功夫!原来是你!”
林先生被迫变招了,如此一来,开门就不是山,而是水了。卢云厉声道:“方丈大师!有僭了!”
对方拳锋已偏,机不可失,霎时间卢云化拳为掌,搭住了他的臂膀,圆劲一切一转,林先生终于被迫摇晃了。
『开门见山』被破,林先生所失虽只毫厘,其势却是一泻千里,只见卢云飞身跳起,趁着『林先生』立足未稳,一时双手如狂风暴雨而下。
劈劈啪啪声响不绝于耳,卢云拿出了毕生所学,粘劲、圆劲、刚劲、阴劲,当真是正奇互用,刚柔并济,不时还送上几个回风蹬腿,可怜林先生形势已失,但求能够站稳,哪还讲什么法相森严、气度沉稳?两人以快打快、见招拆招,看林先生手忙脚乱,已是支撑不住,此时再也使不出什么『开门见山』?招招都是深奥罕见的劈空拳。奈何招式越精,反而越挡不住卢云。
忽然间,场内两条人影分开,只见卢云收招止力,向后退了一大步,拱手道:“承蒙灵智方丈相让,得罪之处,还请宽谅。”
灵智名气何其之响,全场听入耳中,都是『咦』了一声,那长发大汉也是低声咳嗽,却只有鬼面怪客不动声色,想来早已得知『林先生』的真实身分。
林先生既给道破身分,也不再隐瞒什么,合十微笑:“卢知州后起之秀,武功果然非同反响,在下自叹不如。”
卢云摇摇头道:“方丈意在开示,不做求胜,何须多言胜负?”
这话发于肺腑。此番他与灵智过招,体会了天下武学的精奥,受益匪浅之说,谅非虚言。
其实卢云早该想到是他了,世上若非这位少林方丈,谁能把一招平凡无奇的『开门见山』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只是卢云过去与这位方丈不算相熟,二来加上十几年不见,乍然看到,自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
多年不见,灵智方丈变得俊美了,看他还俗蓄发,结了一头八角巾,当真又年轻,又好看,他见卢云反复打量自己,便只笑了一笑,拉住了卢云的手,道:“知州大人,让我给你引荐几位朋友……”说着牵了长发大汉的手,微笑道:“这位便是当今西域第一高手,帖木儿灭里将军。先前镇守第二关的怒目金刚,便是他了。”
卢云打量对方的样貌,只见此人浓眉怒眼,五官豪迈,身材还比自己高了几寸,想起适才动手前景,不觉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忙道:“适才那掌不曾打伤将军吧?”
灭里微笑道:“没事,在下天生耐打,越打精神越是爽利。”
都说不打不相识,卢云见他豪迈痛快,更感心仪,正要说话,却听灭里道:“卢参谋,其实咱俩早就见过面了,不知你记得否?”
卢云讶道:“我们见过面?”
灭里微笑道:“参谋若不健忘,自当想得起来。”
卢云听他以『参谋』相称,不觉又是一愣。想他这辈子干过不少差事,店小二、面老板、状元爷,无奇不有,可给人称作这个『参谋』,却只在西域和亲护驾之时。他心念微动,顿时恍然大悟:“是了!我在扬州见过你!你……你是公主殿下的护卫,对么?”
小年夜扬州夜渡,魔刀现身,当时黑衣人倾巢而出,围攻一顶华轿,那时卢云便会见到一条长发大汉,想来便是这位『帖木儿灭里』了。灭里见他记性颇佳,心下欢喜,道:“参谋所言不错。在下正是帖木儿汗国的护卫使官,此行奉可汗之命,特来护送公主返乡省亲。”
卢云讶道:“省亲?”
帖木儿灭里微微一笑:“公主思念父母,所以回娘家来了。”
卢云『啊』了一声,想他十年前九死一生,好容易把银川公主送到了西域,让她平安嫁人,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好日子。熟料十年之后,帖木儿灭里又把她送回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