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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要将大好机会拒之门外呢?”
我摇摇头,苦笑。
“你知道世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就是扯着强装的欢笑,去面对一个操纵着你的生死大权的人,你们咫尺之遥,然而,心与心的距离,却是沧海桑田。每一日、每一夜,都无法摆脱。”
“姑娘,世人原本都是委屈的。我们无法决定人生的整条轨迹,无法窥探命运的终极归宿,却可以在每一个分水岭处,选择走最舒适的那条路。不管怎么说,一旦被打入冷宫,这辈子,就什么都完了。不是么?”
“除此之外,难道没有第三条路吗?”我仰起脸,质问虚空。
“姑娘的意思是……”
隔着水晶棺木,我的手抚摸着那张瘦削英俊的脸,虚假的真实,生与死,已成镜花水月。
既然不能陪肃清同生,那么,长洛,我愿意与你共死。
“我愿意,为君上殉葬。”
我俯下身,吻向失去血色的红唇,那一屏华丽的棺木,割裂了生与死,却是彻骨的冰凉,直袭胸臆。
哦,曾经不懂爱恨情仇的我们,一意孤行地以为,古老的殉情是多么唯美而又神秘。
当一切幻想都被埋葬在冰冷的棺木之中,痛楚如万蚁啮心的时候,才明白,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刻骨的悔悟,却为时已晚。来不及了。
……
楚氏陵墓,汇集了整个江南地带的帝王之气。千百年来,这块城池般大小的土地,掩埋了楚国的列代君王,与此同时,远古的、现在的,一切显赫功绩、一切光辉璀璨,也通通随主人的身躯而入棺。
自幼博览群书,有这样一个故事始终萦绕心头,记忆深刻。
有个姓伍的男子,景仰百年之前的一位君王,发誓有生之年,必定要挖掘出君王成就霸业的秘密,必定要像他那样,成就一番流传千古的霸业。于是,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掘开楚王的棺木,真相浮出水面,却是超越了千百种假设的意外。
那具曾经震慑天下的躯体早已枯萎腐烂,帝王的血液亦已干涸,里面,尘埃落定后,只有累累白骨。
与万千庶民别无二致的森森白骨啊!
生前数不清的丰功伟绩,早已幻化成了脚下的一抔黄土,糅合进了漫漫红尘之中,从此之后,无形无质,无处可觅……
男子感慨万端,坦然放弃了功名之路。在漫漫无尽的思索与悔悟之中,不经意间吟下了两句话:
冬之日,夏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穴。
他永远也想不到的是,这两句话,超越了他的年岁,流传千古。
这是无心插柳的最好的诠释吗?
我审视四周,很想看看,那个伍氏男子走过这里的足迹,是否还依稀可见。
大地苍茫,斯人何在?
“上官氏甘愿为君上殉葬,其贤良淑德,堪称典范,今即予以成全。”
朝晙的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意。然而,一切已经与我无关。
水晶棺木之畔,横卧着一副铜质棺木,我知道,那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一只脚踏入地狱的那一刻,最后一眼,那个将与我携手黄泉的男子,静静躺在棺木之中,脸上,还残留着弥留之际,托付于来生的希翼。来生,但愿只是一布衣平民。这道幻想之光,美丽而祥和,令人神往。
刹那之间,一种莫名的错觉涌上心头。光影摇曳之下,躺在昏暗中的君王,并没有死去,他只不过一个不小心,咬了有毒的苹果,才昏睡不醒。
睡梦之中,他需要人的陪伴与守护。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苏醒的时候,惊慌失措地哭泣。
“你叫什么名字呀?”
“没关系,没人陪你玩的话,姐姐陪你玩啊。”
“如果累了困了的话,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怎么会呢?姐姐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等你二叔一回来,就叫醒你。”
……
对他的守护,迟到了八年。开始相信,欠下的承诺,不管过去多久,终究是要还清的,谁也赖不掉。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吗?
“请等一等。”
声音从天际传来,宁静、悠远,却又清晰可闻,宛如普度众生的佛,超越了人世的七情六欲,从西天而来,只为了心头的善念与慈悲。
人群纷纷闪身,视线的尽头,白衣男子玉树临风,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唇边,笑意荡漾如春风。
“阁下何方高人?敢问所来有何指教?”朝晙立即提高了警惕。
男子依旧浅笑如风。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君王昨夜托梦于在下,让在下转告各位,任何人不得伤害这位姑娘,请大人放她走。”
“一派胡言。”朝晙拂袖,怒道,“你说君上托梦于你,可有何证据?”
“证据,就在这里。”他悠然拂袖,抽出一缕丝帕,上面,黄金为线,镌绣着只属于帝王之家的图案。
刹那之间,历经宦海沉浮、老谋深算的相国明白了一切,托梦是假,借丝帕还魂亦是假,眼前的这个人,正是被天下人遗忘的楚国二公子。
肃清。
朝晙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身份一旦被揭穿,朝堂上,相国的敌对势力,自然会纷纷站出来,拥护二王子,反对朝晙。因为,肃清的体内,才流淌着真正的帝王之血。
当然,什么帝王之血,什么天命攸归,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然而,这却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足以一锤定音的、决不可忽视的借口。
即将到手的江山,眼看就要成为虚妄,一时之间,朝晙不知所措。好在如今,满朝文武,知道这一真相的,只有他一个。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云淡风轻的男子仿佛看穿了这个凡俗之人的心思,走上前,附耳低声道:“楚王的桂冠,于我而言,已如粪土。只要你答应放她走,我保证,从此以后,绝不会打扰你的帝王清梦。”
朝晙抬头,审视着眼前的男子,将信将疑,最终,却只能选择相信。
“你一向是个淡泊名利、一诺千金的人,如果哪一天,你毁了诺言,就等于毁了你自己。明白吗?”朝晙直视着肃清,肃然道,“我朝晙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我不想赶尽杀绝,你尽可以去你的青山碧水之中,做精神王国的君王。维持这样的均衡,我们互不干涉,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不过有一点,我想你一定要记住,第一个打破均衡的人,必定会第一个受到惩罚。所以,请不要轻举妄动,凡事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若不是立场不同,信念不同,我想,我们会是知己。”
他转身,面向我,欲语还休。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语声坚决,“既然你那么不想见我,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不,你错了。要带你走的人,不是我,是她。”
他摊开手,掌中托着半块玉玦,镌刻于上的图案,一如掌心的纹理,错综繁杂,前世的债,今生的孽,交织在一起,恩恩怨怨,纠葛不清。
猛然间,我如遭雷击,抬眸看向他,像是在探寻,又像是质问。
“走吧。”他那淡漠人世的温和的笑,仿佛千秋万代,永世不变。
第二十二节:我全部的爱,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经挥霍干净了。
“我母亲的玉玦,怎么会在你那里?”刚坐上事先安排好的马车,我便开口询问。
“既然你如此牵挂你的母亲,为什么当初不顾一切离家出走?你知道你走之后,她有多悲伤、多后悔吗?”他的语声中,隐隐包含着责备。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是一个淡漠感情的人,一个锦衣玉食的王子,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走投无路的苍茫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呢?”
他并没有回答我,片刻的沉默,唯有马蹄得得。
“为什么要救我?你们不是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吗?”终于,还是我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平静。
“因为我答应过你的母亲,在我的有生之年,确保你好好活着。”他淡然道。
“哦,是吗?那我倒很想知道,母亲是用什么收买了你的。毕竟,你是一个对高官厚禄、金钱权势都无动于衷的人啊。”我问。
“没什么,如果一定要说出条件,那便是,她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牵挂打动了我。是她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种爱,是绝对的彻底,绝对的无条件,绝对的没有因果缘由。那便是母爱。可惜,今生,我无缘消受了。”他转向我,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饱含着莫名的憧憬与追忆,“说真的,后来,我常常在想,我情愿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换取母亲的片刻温存,可惜,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人死不能复生,就像覆水一样,谁也无法收复。”
我转过脸,任凭泪水在黑暗之中,肆无忌惮地流淌。
“十五岁那年,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时,我痛不欲生,我感到生命失去了全部的意义,我想追随她而去。无穷无尽的忧伤,如同波浪拍打着海岸。终于,潮起潮落,若干次的更迭与煎熬之后,我开始明白,生命短暂,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入土为安,谁也不会幸免。世人苦苦追寻长生不老药,却无一人能够如愿。因为,生,原本便是短暂的邂逅。而死亡,才是人类永恒的姿势。几十年后,我便会和母亲团聚,我们将会有生生世世也消磨不掉的光阴。既然如此,又何必吝惜这短暂的几十年的分别呢?随遇而安吧,人的一生如白驹过隙,几十年的时光,很快就会过去的,弹指一挥啊。”
……生命短暂,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入土为安,谁也不会幸免。
不知为何,这句话,仿佛是我施加于自身的诅咒与禁锢。映入眼帘的天空,转瞬之间成了灰色。
“不,这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该有的思想,这应该是一个饱经世事沧桑的老者,历遍人世坎坷之后,对人生的总结与回顾,堪破红尘,心如止水。静儿,你错过了一个少女本该有的天真烂漫啊。”肃清皱眉道。
“是吗?哦,原来我们都是一类人呢。”我楼住他的脖子,娇笑道,片刻后,语声恢复黯淡,“普天之下,只有我上官静,才可以与你并肩而立,一起睥睨苍生,俯瞰这个冰冷残酷的尘世。不要再拒绝我,只有我,才可以为你取暖。这么多年来,你一定很冷、很累、很孤独。你不是神,不是圣人,你只是血肉凡躯,需要休息,需要慰藉……”我的声音柔媚入骨,闭上眼,深深吻向他的唇,伸出手,解他腰间的玉带。
他的身体略微抖动,却并没有抗拒,手臂环绕着我的腰肢,俯下身,将我轻轻按在车厢内的长椅上,拂开我的衣裳,在我的寸寸肌肤之上,攻城掠地。
我不顾一切地撕扯着他的衣物,欲仙欲死的感觉,正是我生命渴求的终点,哪怕这只是饮鸠止渴,哪怕片刻的欢愉之后,便是万劫不复的灰飞烟灭……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第一声呻吟,便惊醒了他。
猛然间,他睁开眼,眸中的震惊与慌乱一闪而过,推开我,若无其事地整理衣冠。
我的眼中满是错愕。宛如漂浮在云端的人,毫无预兆地跌入了地狱。粉身碎骨。绝望到了极点,于是连疼痛都无暇感知。
我愤怒了,赌气似的转过身。
“你不是答应过我母亲,让我好好活着吗?我是活着,可是活得一点都不好。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所有的幻想,贯穿了我的童年、少年,以及随后的漫漫光阴。可是,你却一点都不在乎。是你,毁了我所有的黄粱美梦,于是,我的全部人生,只剩下苍白无力的现实。……算了,你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