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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高小姐可是你虏去?”
罗侯神君阴阴一笑,道:
“不错!高小姐现在我那徒儿手中,你若要见她,百日之内,老夫当在罗侯圣宫等你,若逾时限,老夫可就不再负责她的安全了。”
话声中,转身行去,竟是毫不慌张。
云震愣了,其他的人也愣了。
高夫人脸色更寒,蓦地一声大喝道:
“站住!”
罗侯神君如言站住,回身道:
“夫人可是仍为令兄之事?那很抱歉,老夫今日不能奉倍,错开今日,咱们哪里碰上哪里算,夫人意下如何?”
高夫人娇躯颤动,咬牙道:
“好!算你命长,我那女儿呢?”
罗侯神君阴笑道:
“老夫已经说过,百日之内,老夫保证令媛毫发无伤,百日以后,如果云震不来六诏,老夫恕不负责,请夫人随时提醒云震吧!”
云震急怒攻心,心窍闭塞,他竟扑向前去,挥掌就劈,口中斯喝道:
“不用百日,云某擒下你来,与雯妹交换。”
这正中罗侯神君试掌之意,只见他举掌一推,哈哈笑道:
“很好!很好!老夫求之不得。”
只听一声轻响,掌风相接,如中败革,罗侯神君手臂一麻,拿桩不稳,不由暗吃一惊,连忙就势倒翻,急急向峰下奔去,总算没有当场出丑,云震则似断线风筝,临空飞了出去,差幸高夫人腾身一跃,将他接住,但人却已昏了过去。
峰下传来罗侯神君的声音,阴恻恻道:
“高夫人,莫忘百日之内,叫云震前来六诏。”
这事的变化,大大出人意外之外,那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一代恶魔,竟会凭恃人质鼠窜而去,而峰上众人,连那西门咎在内,竟也无人出手阻拦,一个个全都愣了。
“主人,云公子不要紧吗?”
原来高夫人席地而坐,正在为云震推拿,云震此刻满面通红,兀自紧闭双目,未曾苏醒。
众人围了过去,西门咎跺脚狠声道:
“云震若有三长两短,西门咎拼掉老命,也要搏杀你这老魔。”
齐小冬忽然悄声道:
“老前辈,请小声一点,莫要惊动了云大哥。”
西门咎瞪他一眼,悻悻走了开去。
那牛大宝一头挤进人群,高声叫道:
“喂!俺云大哥受伤了么?”
齐小冬生怕惊动了云震,他却大叫大喊,其实谁又知道他心中正在想着,若是他的“云大哥”受了伤,他又准备前去提那乳白色的泉水了。
高夫人被他一喊,收回手掌,睁开眼来,道:
“这孩子并未受伤,他仅是急怒攻心,痰气雍塞,稍时就会醒来,诸位放心吧!”
她这话说得和熙已极,乍听是在安慰众人,仔细分辨,其中的意味,竟是痛、爱、惊、叹兼而有之,与原先的冷冷冰冰,疾颜厉色的情形迥然不同,归隐农等人心中异奇,但却不明内情,只有点头唯唯的份儿。
须臾,云震张口吐出一口浓痰,倏地坐了起来,出声喝道:
“老贼……”
睁眼看清四周人群,话声顿时中断,张口愣住。
高夫人幽幽地道:
“孩子!那老贼已经走了,你静静。”
云震双目一凌,急声道:
“什么?他走啦?我去找他。”
手掌一按地面,蓦地腾身而起,由众人头飞了过去。
高夫人先是一怔,继而大喝道:
“回来!”
这两字声发丹田,震人耳膜,云震身在空中,一惊之下,神智顿时清醒过来,只见他折身一拧,临空翻了两个筋斗,飘飘然回到原处,恭恭敬敬道:
“夫人有什么吩咐么?”
高夫人一声冷哼,道:
“但凭血气之勇,能成大事么?”
云震浑身一颤,顿时垂下头去,道:
“是,晚辈鲁莽,晚辈知错。”
高夫人道:
“尚好你知错,不然,我可真要失望了。”
她语气和缓下来,顿了一顿,接道:
“救回洁儿之事,另外商议,现在我问你,你身上那佩剑哪里来的?”
云震抬起头来,正想回答,高夫人忽然又接道:
“莫非你见到他了?”
云震先是一怔,继而恍然道:
“是的,佩剑正是他老人家所赠,这里另有手书一封,他老人家嘱晚辈面陈夫人。”
他由怀内取出高华的手书,双手递给高夫人,高夫人接过书信,看了看封套,随手放入怀内,站起身来环顾道:
“各位如无其他事故,请至舍下盘桓数日,妾身有事奉告,云震、平儿,咱们走吧!”
众人疑惑甚多,但却没有一人开口,俱各默默无言,相率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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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三日后,傍晚时分,金陵世家正门阶台之旁,一个家人在那里照料三匹青骢健马,他先为健马拢辔头,套上鞍羁。又在那鞍羁两侧,一一挂上革囊与水袋,然后轻抚马鬃,引颈朝门内望去,那模样,好似府中有人远行。
须臾,正门宽大的屏风后面,络续走出一大群人。
当先一人,青袍佩剑,英风朗朗,那是云震。
与云震一肩之差,那人气度轩昂,紫衣飘飘,手里握着一只碧玉洞箫,洞箫轻轻敲打自己左掌,正是“镇远侯”薛逸民之孙——薛颂平。
这时,高夫人——薛贻身着宫装,头挽高髻,清澈的眼神,似带戚容,紧随薛颂平身后,跨出了门槛。
随后是铁娘、引凤、归隐农、周公铎、一本和尚,“丐帮三老”与单彤,西门咎与齐、牛两小走在最后。
三日来,西门咎的性情好似有些变了,他此刻右手拉着牛大宝,左手拉着齐小冬,竟是有说有笑,一改昔日冷酷之色,状颇欢愉,也不知究竟与两小说些什么。
一行在阶台之上站定,牛大宝挣脱西门咎的手掌,跑下阶台,将手中的酒葫芦挂在鞍羁上,转身叫道:
“师父!俺走了,您一定要来啊!”
只见西门咎绽容笑道:
“为师的自然要来,不过,帮主既然不弃为师顽劣,又不计较为师昔日之非,今后的行动,可得听从帮主了……”
周公铎接口笑道:
“师弟不必再提往日之事,往日之事,譬如昨日死去,此刻只要时时不忘‘八臂’师叔对你的教诲也就是了。”
西门咎哈哈笑道:
“西门咎的确愧对泉下恩师,我纵然积恶难返,今后若不杀他几个恶人,不但死后无颜见恩师于地下,就是腆颜苟活,也对不起云震的一番苦心了。”
这西门咎的性格,确实与常人不同,听他的语气,可知他已有意向善,终于被云震感动了,但这等悔悟之词,旁人惟恐表现得不够诚惶诚恐,以求取信于人,他却哈哈大笑,对旁人信与不信,丝毫不放在心上。
西门咎顿了一顿又道:
“云震!一路之上,你自己小心了,我那徒儿是你所荐,你也要好生照顾,闲暇之时,督促好好练,莫要砸了老叫化的名头。”
云震举手一拱道:
“老前辈尽管放心,晚辈理会得。”
西门咎点了点头,高夫人接口道:
“云震!修罗指的变化无穷,勤加练习,自然熟能生巧,还有那罗侯神功,平儿转授你的才是正宗,一路之上,多与平儿切磋吧!”
云震躬身道:
“晚辈不敢懈怠,请夫人放心。”
高夫人又道:
“那千年茯苓,仅此一支,你要仔细藏好了。”
云震轻轻拍着左襟,表示茯苓藏在左面衣襟之内,甚为妥贴,同时恭声道:
“这支茯苓关连张前辈积年重伤,晚辈身受张前辈活命传艺之恩,今承夫人慨然赐赠,晚辈天胆也不敢大意。”
高夫人微微颔首,道:
“那好,见到北斗剑张大侠,替我问好致意,就说我已对当年之事,深感歉疚,如今凶嫌已得,我与归老、周帮主、一本大师等人稍作停留,不日也将陆续前往六诏,搏杀那罗侯老魔,聊赎前愆,假若日子宽裕,我当转往大盆山探望他的伤势。”
云震恭敬地道:
“当年之事,夫人乃是志切兄仇,张前辈侠义为怀,胸中宽大,当不会记在心上,夫人毋庸介意才好。”
高夫人微微一笑,道:
“你不必安慰我,只要将我的心意说出来就是了。”
云震连忙道:
“是,晚辈一定详禀张前辈,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言下之意,巴不得即刻起程。
三日相聚,高夫人深知他是惦记高洁的安危,与那北斗剑张铸魂的伤势。后者她心中歉意极深,前者更是骨肉连心;一日也不能安枕,闻言之下,戚然之色,顿时笼上眉梢,幽幽说道:
“要讲的早已讲了,路上但愿你竭力隐秘行迹,也不妨查查谷总管的去向,那谷涛功力甚高,江湖阅历更是超人一等,他三日未归,必是追踪洁儿去了,若能找到他结伴同行,我就放心多了。”
这番话充满爱意,好似慈母对那即将远行的游子,谆谆嘱咐,却仍是放心不下,云震听了,心头一酸,连忙垂直首应了声“是”。
高夫人又道:
“你们若是先到六诏,切切不可轻举忘动,可到那维摩岭昭安寺中投宿。昭安寺的方丈法名净虚,与我有数面之缘,提起我的姓名,他自会接待你们,这一点,你务必记在心中。”
云震躬身道:
“晚辈记下了。”
高夫人点了点头,日注薛颂平,眼眶微红,道:
“平儿,你心切父仇,到了六诏,怕是忍耐不下,但你务须记住,咱们薛家一派单传,你又未娶妻生子,家中之人,但知你来金陵探望姑妈,却不知你是蓄意复仇而来。那罗侯老贼功力深厚无比,姑妈我自知差他一筹,你万万不是他的敌手,故此你必须忍耐,莫要意气用事,以免出了差池,姑妈就无法向你爷爷交代了。”
薛颂平想起父仇,心绪激荡,颤声说道:
“姑妈的吩咐,侄儿自当牢记在心,但洁表妹在老贼手中,拖延日久,安危着实堪虑,我想……”
这话正是云震想讲的,但高夫人未容薛颂平说下去,已自挥手截口道:
“不要乱出主意,百日之内,洁儿无妨。”
薛颂平颇是不忿,道:
“暗中探探罗侯宫的虚实也不行么?”
高夫人斩钉截铁,道:
“不行!罗侯宫的虚实我知道,用不着查探。”
“这个……”
高夫人微有怒意,脸色陡沉,道:
“平儿!你务必要忍,若不能忍,那就留下跟我走,莫要到了六诏,擅作主张,坏了大事,害了云震。”
薛颂平眼见高夫人已有怒意,纵然心意难平,对那“害了云震”四字,也不甚解,此刻也只有唯唯应“是”了。
高夫人顿了顿,转首回顾,道:
“各位有话交代云震么?”
周公铎道:
“云兄弟,本帮的连络暗记你都记下了?”
云震道:
“晚辈记下了。”
周公铎道:
“那很好,路上若有意外事故,或是留下暗记,或者本帮弟子传讯,那就不虞失去联络了。”
归隐农道:
“云震,那大盆山武婆婆性格暴燥,她未见过薛公子,若是坚持不让薛公子进山,你千万忍耐,不要与她争吵。”
云震道:
“晚辈知道,晚辈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