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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鹰”鲁玄皱眉道:
“焦兄若是能讲,就请不吝赐教吧!”
焦鑫微微笑道:
“小弟未讲之前,理该向鲁兄道个喜讯!”
“秃鹰”讶然道:
“兄弟喜从何来?”
焦鑫道:
“鲁兄归顺神君以来,甚得神君欢心,再过一段时日,鲁兄就是这浙东地面的分宫之主了。”
这话令鲁玄与云震同时一惊,云震尚不怎样,鲁玄则不觉喜上眉梢,眼神一亮,脱口叫道:
“真的?神君准备何日举事?”
焦鑫道:
“举事尚早,神君准备挑明了干倒是真的。”
鲁玄不解,道:
“听焦兄的口气,神君似乎仍有顾忌?”
焦鑫遭:
“本宫与金陵王结盟未果,反而促成北斗剑的门下与那金陵王夫人连成一气,这一着大出神君意料之外,神君须得重作安排。”
鲁玄对那“分宫之主”好似十分向往,眉头一轩,道,“安排什么?想那北道苏铉师徒,乃是侠义道的灵魂,一身功力何其了得,神君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如今张铸魂功力既失,兄弟不信,凭他一个门下弟子,就算与金陵世家连成一气,又有多大的作为?”
焦鑫叹口气,说道:
“鲁兄将他低估了,若说北道师徒是侠义道的灵魂,依小弟看来,那小子该是灵魂中的灵魂,神君若是不能及时将他除去,不出三年,江湖上将无你我立锥之地了。”
鲁玄先是一怔,继而抗声道:
“我不信!”
焦鑫也勉强笑道:
“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但我却是亲眼见他鲜血狂喷,重伤在神君掌下,讵料一日之间,那小子不但神威依旧,未曾死去,一身功力,反而倏然倍增,同时,那小子临阵对敌,睿智而沉稳,谦冲而威严,全身上下,似乎有一种令人慑服的力量,足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我……”
话声嗫嗫而顿,忽又恨声道:
“我焦鑫可惜没有这份能力,若有这份能力,必定尽先下手,决不让他成了气候,养虎贻患。”
他最后果然恨声恨气,恨不得将云震力毙掌下,但先前却是感叹赞誉,这赞誉出自敌人之口,可也就不简单了。
云震无动于衷,他想多听一点内情。
突闻对面的窗槛一声轻响,云震急忙抬头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扑入厅屋,那人一身翠绿,竟是石小妹。
石可玉手握匕首,突然现身,云震倒是惊了一下,但他仍未有所行动,暗暗提蓄了真力,准备随时加以援手。
只见石可玉举起匕首,朝那焦鑫一指,冷声喝道:
“姓焦的,你不是要向云哥哥下手么?动手啊!发什么呆?”
云震听得眉头一皱,暗暗忖道:这丫头怎的叫我“云哥哥”了?
他心中感慨,目光却紧紧盯着屋内的变化,不敢稍懈。
那焦鑫突见有人破窗而入,震惊之下,早已离座站起,这时见她是个妙龄少女,不觉深深吁了口气,道:
“姑娘怎样称呼?我与你素昧生平,何必动手呢?”
石可玉冷冷一哼,道:
“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清晨藏在那荆棘丛中,窥视我义父的行动,你以为无人知道么?”
焦鑫心头一凛,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云震身在暗处,不觉暗自生疑,忖道:她义父是谁?莫非就是张老前辈么?
忽闻鲁玄恍然叫道:
“焦兄,这女子是北斗剑一路的。”
石可玉目光一棱,匕首一指鲁玄,冷声道,
“你胆子太大,居然敢进入石屋窥探,哼!莫不是我义父阻拦,你早就作了武婆婆杖下之鬼,还有脸穷叫?”
鲁玄也是一凛,暗道:敢情自己也在他们监视之下,万幸没有鲁莽从事,不然敌暗我明,怕不真的吃了大亏。
那焦鑫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惊疑甫定,顿时笑道:
“这样讲,咱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你们监视之下,哈哈!你义父的是高明,但不知可是那北斗剑张大侠么?”
他转弯抹角,说起话来,居然不带火药气味,究其用心,不外乎想要证实所见之人,是否那北斗剑张铸魂大侠。
云震闻言之下,无缘无故激动起来,脱口叫道:
“小妹留神,别上了他的圈套。”
话声中,举掌震开窗户,人已扑进厅内。
焦鑫惊怒交进,厉声喝道:
“什么……”
“人”字未出,寒意倏生,瞠目结舌的不觉怔在,原来他已瞧清来人是谁了。
那鲁玄不识云震,心头大怒,蓦地一掌劈去,喝道:
“小子夜闯私邸,老夫教训你。”
此人掌出在先,发言在后,可知是个暴躁狠毒之人,云震身形一晃,避开了他的掌风,沉声喝道:
“住手!”
那鲁玄一掌落空,哪里肯住手,只见他身形一闪,逼了过来,右掌一翻,又是一掌飙然击去。
这时,石可玉已经看清来人乃是云震,不禁大为欢愉,娇声高呼道:
“云哥哥,原来是你啊!”
娇呼声中,身形猛扑,举起手中匕首,朝那鲁玄的右臂刺了过去。
焦鑫回过神来,大惊失色,跺足喊道:
“鲁兄快退,这人就是云震。”
其实何用他喊,鲁玄若是不退,他那一掌不但伤不了云震,自己的右臂,势将为石可玉的匕首剌个窟窿,总算他见机得早,猛地一旋,撤掌回身,骇然退了开去。
这几人同时呼喝,掌匕纷飞,闹成一团,其实乃是瞬息间事,分不出先后,那鲁玄退回焦鑫身侧,讶然问道:
“云震是谁?”
原来焦鑫虽然讲过云震的事迹,却未提过他的姓名,因之鲁玄明知焦鑫所指,乃是面前这位少年,却不知道这位少年就是焦鑫口中的“那小子。”
焦鑫当着云震之面,忌惮提出那钟山之事,只得暗暗一叹,向鲁玄作了个眼色,默然无语,至于鲁玄懂不懂他那眼色的含意,他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这时,石可玉正自情深款款,拉着云震的臂膀,娇笑道:
“云哥哥,那姓焦的讲,你曾经伤在罗侯神君的掌下,这是真的?”
这石可玉本是刁钻顽皮,性格爽朗的人,当日重伤之时,虽曾想到了一点人生真谛,但她毕竟稚气未脱,对云震的情愫,可谓根深蒂固,乍见之下,那份关顾之情,不知不觉也就流露了出来。
云震面对此姝,但觉她娇体明媚,如今似乎在爽朗之中,又添了一些温顺的气质,心里也很高兴,点了点头,微笑道:
“这事不假,小妹的伤势好啦!”
石可玉频频点头道,
“嗯,好啦!白云道长的医道高明之极,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
她兴高采烈,恨不得将迩来的情形一口气告诉云震,不料云震心有顾忌,怕她说出张铸魂的名号,泄了秘密,当下微微一笑,截口接道:
“咱们回头再谈,现在有几句话,我要问问他们。”
石可玉转脸朝焦、鲁两人一瞥,道:
“他两人都是罗侯神君的属下,有什么好问的么?”
言下好似颇为扫兴,又好似举凡罗侯宫的属下,根本无须多问,杀了干脆。
云震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缓缓向焦、鲁两人面前走去,石可玉无奈,也举步跟了过去。
焦鑫顿时紧张无比,一面蓄势待敌,一面厉声道:
“你待怎样?”
云震笑道:
“在下心中有几桩事,想请焦兄指教一二。”
焦鑫抗声道:
“你的事为何问我?”
云震一面走去,一面笑道:
“这几桩事,在下心中虽有所得,还需焦兄赐予指正。”
焦鑫见他一步步向跟前逼来,不由退后一步,喝道:
“你止步,不然,我可要出手了。”
云震如言止步道:
“在下无意与焦兄动手,唯望焦兄答我所问就好了。”
他纵然和颜悦色,却有一股自然的威仪,那焦鑫被他的声气所慑,不觉色厉内荏的抗声叫道:
“云震,焦某并不怕你,答与不答,但凭焦某高兴。”
云震道:
“这样吧,在下问焦兄一事,同时说出心中所得,是与不是,焦兄只须点头或摇头便可,可以么?”
焦鑫不答,冷冷地哼了一声。
云震颔首微笑道:
“刚才我在屋外,听焦兄言道,罗侯神君准备‘挑明干’,那意思是说,贵上已经下令各地隐身之人,将要全面兴风作浪,与武林正派人士为敌啦?”
焦鑫冷冷一哼,移目他顾,仍是不答。
云震对他的态度并不介意,接着又道:
“这样说来,贵上之意,乃是分散侠义人士的力量,欲陷在下于孤身无援之中,轻轻易易将在下除去,是这样么?”
他本人聪颖,经高夫人耳提面命之后,江湖阅历大增,三言二语,说出了罗侯神君的心意,只见那焦鑫身躯一颤,冷声说道:
“神君的心意,焦某怎能知道。”
云震哈哈一笑,道:
“焦兄自谦了,刚才焦兄的神色表情,在下也曾瞧得十分清楚,我看焦兄足智多谋,善用心机,昔日又在金陵世家所在之地隐身,照常情而论,焦兄在那罗侯魔宫之中,身份一定不低,是吗?”
焦鑫的身躯又是一颤,骇然问道:
“你说焦某是何身份?”
云震微笑道:
“以焦兄的能耐而言,焦兄是罗侯宫智囊人物,而且这等安排,也正是焦兄的计谋,但不知在下猜错没有?”
焦鑫先是怔,继而敞笑道:
“不错,不错,阁下的确是敏慧过人,焦某正是罗侯宫的军师,看来阁下定要将我除去了。”
他纵然敞声而笑,仍不脱色厉内荏之气。
云震轻轻摇头道:
“焦兄错了,在下说过,无意与焦兄动手。”
焦鑫不信道:
“我定下这等计策,阁下放得过我?”
云震微笑道:
“两雄相争,各为其主,焦兄既是罗侯宫的军师,为罗侯神君筹策定谋,乃是焦兄份内之责,在下怎能怪你。”
焦鑫目中精芒闪闪,再次敞笑道:
“阁下,焦某服你了,你既然这般大量,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与我有杀弟之仇,我可是无法放你过去!”
云震不觉一怔,道:
“在下几时杀了你的兄弟?”
焦鑫神色突变阴沉,道:
“阁下健忘了,当日在那金陵旅邸之中,我那五弟焦茔,不是你击毙掌西啊的么?”
云震恍然道:
“原来那个姓焦的青衫男子就是令弟?”
当日“一掌公”莫成,率领三名青衫男子到客栈寻事,其中确有一名使剑的男子自称姓焦,那人剑身淬毒,曾经在云震腕上刺了一剑,云震大怒之下,一掌击中他胸口,那人当场喷血而亡,此事相隔不久,云震想来仍历历在目。
只听焦鑫冷声道:
“不错,那人正是焦某五弟。焦某兄弟依次名叫鑫、森、淼、炎、茔,如今都在罗侯宫中供职,焦某看你是条汉子,一并告诉了你,往后你可要小心了。”
石可玉蓦地一声娇叱道:
“小心什么?谁还怕你?”
匕首一抡,就待上步刺去。
云震倏伸右掌,将她拉住,急急道:
“小妹莫躁,我有话说。”
话声中,挡在石可玉身前,向那焦鑫拱手道:
“多承焦兄相告,往后在下自当小心,但在下尚有一言,仍得向焦兄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