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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卡住人手指,好让人躲不开这三支毒箭的!”
莫之扬转到铁箱另一侧,依然扣好指洞,一丝丝将箱盖开启。这一回不见异状,二人等了一会,才拿了松明去看。但见箱中甚是空落,一角放了一个油纸包,另一角放了一个盒子状的物事,用黄缎子包着。莫之扬刚要伸手去拿,安昭道:“不可!”扯了一根枯枝,将那黄缎包裹小心翼翼挑出,戳了几戳,见无动静,方慢慢解开。火光闪映之下,却是一个玉雕,一只狮子盘踞在一个玉座上,前爪踏着一个八孔小球,与玉座相连。安昭“咦”了一声,抓住狮头翻过来一看,顿时惊道:“怎么会?大唐传国玉玺!”
莫之扬奇道:“传国玉玺不是皇帝老儿的印子么?怎么会在这里?”安昭将玉玺反复查看,沉吟不语。莫之扬道:“管他是玉玺还是瓦玺,不能治你的掌伤,对我们半点儿用也不顶。”安昭摇头道:“那也不是。七哥,若这真是传国玉玺,可就帮了咱们大忙了。你想,若是咱们把这献给皇上,说这是父亲从大盗手中缴获的,则皇帝必然推想:‘安将军对朕可是忠心耿耿,别人说他要造反,我看八成是谣言。他连朕的传国玉玺都追回来了,谁再要说他的坏话,那可就是要挨板子了。’”莫之扬道:“可你说过,你父亲确有造反之意呀?”
安昭道:“有其念未必有其行,有其行未必有其果。天下想当皇帝的人不知几何,只是他们不具备父亲所拥有的兵权及势力而已。”莫之扬不以为然,道:“我们再看看还有什么。”将油纸包拿出,打开却全是书籍,厚厚一撂,足有十几本,第一本上赫然是《七煞掌法》,第二本是《破刀剑枪二十六式擒拿手》,第三本是《猫目神功》,再后面全是各种武功所练之法。莫之扬随手一翻,觉得书中记载的武功无一不是武林绝技,只要修习好其中一样,已足可笑傲江湖。看第九本时,却是一本《阴罗搜魂掌》,喜道:“昭儿快看!”二人从头翻至最后一页,却见只是掌法精要,并不见化解掌毒之法。莫之扬好生懊恼,再一本本看下去,全是武学秘籍,翻到最后一本时,却是一本薄薄的羊皮纸书《国恨家仇录》,作者赫然是上官云霞。
莫之扬正要细看,松明却已燃到尽头,洞中顿时一片漆黑。莫之扬想了一想,将书悉数用油纸包好,解开腰带捆好,道:“这些秘籍之中必然记有克制阴罗搜魂掌的法子,咱们带出去慢慢细看。”安昭道:“这是她的东西,咱们怎么能带走?”莫之扬道:“阴罗搜魂掌也是她的,我们留得下么?”安昭无言以对,将玉玺包好背在肩上。两人携手摸出石洞,先在水中摸到前几日丢失的长剑,顺竹筒爬出苦泉水面。
二人刚一露出头来,一人便道:“仙客,仙客,怎样了?”正是曲家庄庄主曲一六率领七八个青壮侏儒在岸上等候。莫之扬道:“成了。仙姑正在洞中休息,曲二三也在那里,庄主见到他,可不能再拼命。”忽然想到上官楚慧的画像还在曲二三手中,想再去取回,却又作罢。
曲五五在一旁道:“仙客,小的按庄主的吩咐,在这竹筒边上猛烧迷魂草,这回降妖捉怪,也有小的一份功劳。”莫之扬道:“干得不错。我们的马牵来了没有?”曲五二应道:“就拴在那边松树上。”
莫之扬携了安昭,道:“曲庄主,你顺这竹管下去,便可摸到一个洞口,进去之后,就能见到仙姑。”与安昭上了马,连夜下山。
两匹健马行走不算太慢,但上山容易下山难,足足走了一夜,天色大亮时二人才下到半山腰。莫之扬一路上每走数百步就刮去一段树皮,以备今后重返时做识途标记。安昭暗道:“七哥在树上做了记号,还不是怕我将来掌伤发作好求上官前辈医治?不过,她对我们定然怀恨在心,纵去求她,亦无指望。”心里又苦又甜。
那两匹马均非名驹,山势又陡峭,安昭座下那匹枣红马忽然失蹄,右后腿骨头已断,不能站起了。莫之扬骑的那匹灰马也哀哀嘶鸣,莫之扬拔剑劈了两根松枝,给枣红马接了骨头,将两匹马的鞍鞯取下,扔进山谷。与安昭寻松木稀少处继续下山,两人走到傍晚,方到了山脚下。回头望望山林苍莽,有谁知道这山林中住着一群侏儒,这山上有个苦泉,苦泉下石洞中还有一个上官云霞?均想江湖之大,不知有多少个那样的山洞,也不知多少人的血海深仇、凌云壮志,或许永远埋藏在这样的山野之中。
这一夜找不到宿头,二人又极为疲乏,就在山脚寻了一个背风处歇宿。莫之扬“撒豆成兵”之技已有小成,射杀了两只山鸡,生了一堆篝火,不一会儿,山鸡烤熟,便分食了。
莫之扬翻出那些书籍,就着篝火细看。安昭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些书籍,忽然笑道:“七哥,恭喜你了。”莫之扬正看那本《阴罗搜魂掌》,指望能找出化解这掌毒的法子,随口应道:“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安昭道:“这十六本武学秘籍,只要练成其中一样,已足可名动江湖。你瞧这本《无相劫指》是少林不传之秘,《潇湘剑法》据说是秦朝一个武学天才所创,早已失传多年,其余的种种功法也都是高明绝技。这其中任何一本秘籍,江湖中不知多少高手垂涎而不可得,你一下子有了十六本,若是逐一练成,这天下武功第一的头衔是笃定了的。”
莫之扬笑道:“那么其中也有你的八本,到时咱二人傲视武林,惩强锄奸,济世救苦,旁人提到咱俩的名头,都大拇指一伸,道一声:‘那夫妇俩,神仙人物’!”
安昭心里甜滋滋地,却转念又想:“若是我掌毒一年之内发作十二次,到时不能与你同闯江湖,可又怎的?”心下一酸,愈发觉得胸口那股凉气要发散,不由打了个哆嗦,掩饰道:“这么多武林绝学,怎么会都在上官前辈一人手中?她为什么又居于那个石洞?她自己报不了仇,为何让上官姐姐涉险?”
这些疑问莫之扬当然也有,摇摇头道:“是啊,这可当真奇怪。”安昭摸摸背上的玉玺,道:“最奇怪的就是传国玉玺也在她手中。”莫之扬又道:“是啊,这可当真奇怪。”安昭笑道:“岳母娘都叫了,这事可不能不弄清楚。”莫之扬点头道:“是啊。”忽然醒回神来,笑道,“昭儿,上官前辈是你义母,自然便是我岳母。将来咱们从长安转回,将她从石洞中请出,找百草和尚给她治好眼睛,也不枉她认了个干女儿。”安昭心中一动,想到百草和尚宁死也不肯给她爹爹安禄山治眼疾,当下想起安禄山来,不由一声长叹。莫之扬还道她以为自己想起上官楚慧,这样一来,却真的想起了上官楚慧又俏又凶时好时恶的模样,也跟着一声长叹,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摇头苦笑。
莫之扬岔开话题,笑道:“上官前辈说教会我七煞掌后,便对我说她那十大仇人的名字与住址。可惜曲一六庄主急着见人,那迷魂草烧得甚急,不然咱们知道她的仇家姓名,若对方真是奸恶之徒,给她报上一两家仇,也未尝不可。”
安昭忖道:“上官前辈为了报仇,可说是用心良苦,不然我也不会挨她一记阴罗搜魂掌。”忽然心中一动,拿起那本《国恨家仇录》来,才翻了几页,道:“七哥,你看。”二人凑近亮处,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五十年之前,唐中宗李显在位,优柔寡断,早年让其母武则天吓破了胆,皇帝当得极窝囊。而皇后韦后却是权欲极强之人,趁机大揽朝政。韦后麾下得力干将之一便有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极有才干,文武双全,当年就曾代武则天批阅各地文书,深得武则天喜欢。因其对武功十分痴迷,武则天想方设法为她觅得武林秘籍多部。武则天晚年生活极为骄奢淫逸,但对婉儿之喜爱却丝毫未减。当时曾有秘闻曰:“四郎不及二张皮,二张不及上官笔。”“四郎”指的是兵部、工部、户部、吏部四部侍郎,“二张”指的是武则天的男宠张易宗、张易昌兄弟。盖二张虽皮肉生得好,媚术高妙出奇,也比不上上官婉儿一支羊毫毛笔。上官婉儿在宫中地位可想而知。
武则天去世后,其所宠豢大都被处死,上官婉儿却保身有术,微挫之后而又奋起,乃再受中宗、韦后重用。武氏余孽武三思也得以漏网。韦后为揽朝权,用人政策继承武则天遗风,武三思与上官婉儿很快便成了韦后左膀右臂。
上官婉儿与武三思有私,竟暗结珠胎,借口省亲许愿,得以离京,生下一女,假言是其兄上官显之女,取名上官云霞。上官婉儿思忖自己所作所为,恐不能给女儿留下福祉,乃让女儿苦练武功。回京之后,便将这些担忧禀于韦后。韦后乃大肆搜罗钱财宝物,运于一座荒山之中藏匿。将宝藏之秘图与寻觅方法、洞穴机关记载在三样东西上,由自己、武三思、上官婉儿各藏一份。此举意在即使自己将来谋位不成,韦氏后代有能人时,便可启用这批宝藏,卷土重来,争夺天下。上官婉儿计谋更高一筹,将诸本武林绝学秘籍妥善保管,待上官云霞长大后,便可练成绝世武功,韦、武两家后代子孙便尽在掌握之中,届时三件藏宝图拼在一起,说不定从此国姓改成上官,也是可能。上官显有一子名叫上官鼎,比云霞大几岁,上官显亦教习他上乘武功,婉儿甚为嘉许。又令兄长让上官鼎、上官云霞认一个叫胡阿大的老门房作父亲,改名胡鼎和胡云霞。上官显虽不明白此举是何用意,但素知这个妹子是女中诸葛,也只好依从。
四年之后,上官婉儿所担心之事果然发生。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密谋发动政变,上官婉儿睡梦中被惊醒,见大势已去,趁乱携玉玺与几十部武学秘籍外逃。上官婉儿武功极高,却敌不过人多势众,逃出宫廷,已身受重伤。她十分坚忍,竟能在一个粪池中躲了一天一夜,至次日三更时分盗了一匹马,赶往城郊的上官显家。果不出所料,上官显家在昨日被抄斩查封,那胡阿大已携了一子一女回家乡。上官婉儿片刻也不耽误,乘快马赶到胡阿大家中,将玉玺、武学秘籍和自己手中那一份藏宝图托胡阿大保管,待上官家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交付。不久,胡阿大听说上官婉儿在京遭斩的消息,忙将家产变卖,领着胡鼎与胡云霞流浪。这胡阿大也真忠义,想尽办法让两个孩子学武,胡云霞聪慧过人,八九岁时已经初具武学根基,胡鼎却是喜欢文学,十二岁即中了个秀才。
胡云霞有一日练武时,来了两个长安武师。一个姓席、一个姓宁。二人对胡云霞资质赞不绝口,表示愿收为徒弟。胡云霞见他们武功过人,大喜过望,当即拜师。二人不久要回长安,让胡云霞随师同行。胡阿大便带着胡鼎、胡云霞前往,在长安买下几间旧屋,开了一片茶坊度日。
胡云霞搬到席师父家居住。席师父之子席安宾、宁师父之子宁为民比她略小,宁为民、席安宾便称她为师姐。这样一晃六年,胡云霞已是十五岁。胡阿大见她与胡鼎已将成人,于是将二人身世详细告知。二人将此秘密深埋于心,每天夜间,上官云霞便习练那些秘籍上的武功。
谁知上官云霞有一日与师弟席安宾练剑,席安宾认输之后却又忽然偷袭,伤了她的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