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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却欢姑娘,是您呀。”门厮讨好的笑着,“却欢姑娘,不知少爷歇息了没?”
却欢翻了个白眼,“你说呢!都这么晚了谁不歇息呀!有什么事吗?”
门厮绞着双手,欲言又止,“却欢姑娘,可否劳烦您叫少爷一声?小的有重要的事找他。”
却欢皱着眉,看着门厮认真的模样不像是撒谎,点了点头,“好吧,你且先等着。”
“谢谢姑娘了。”门厮忙不迭的点头笑道。
却欢还没进屋,刚到门口,就见着君彦鎏出来了,惊讶的叫了一声“姑爷”,“姑爷,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君彦鎏摆摆手,“刚才风太大了,我起来关窗户来着。”目光落在院子门口的门厮,“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找我说有重要的事?是你吗?”
门厮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上前给君彦鎏,“少爷,你的信。”
君彦鎏接过便打开来看。
却欢站在台阶下,离得算近,微微抬头便看见一张缀着浅色花纹的的便笺,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君彦鎏看完信后面色深沉,随即面无表情的将便笺放回信封里。
却欢眼尖的看见便笺落尾处的一只黑白蝴蝶和一个簪花小楷………安,顿时脸色乍变。
京都近几年炙手可热的花魁,空燕楼的安安姑娘,有一个习惯,就是作画作诗的时候在落尾署名“安”字前面画一只黑白蝴蝶。
她瞥了君彦鎏一眼,低头,带着些提示的味道的说道:“姑爷,小姐还在屋里等您呢!”她重重地咬着“小姐”二字。
君彦鎏抿唇,对门厮说道:“你可以回去了。”转首看着却欢,“你也去休息吧!”
却欢站在原地不动,微笑道:“姑爷您也回去休息吧!”
君彦鎏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动怒,这个却欢是临池身边的红人,可被一个下人欺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冷哼一声,“本少爷要做什么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却欢施了一礼,“是,却欢告退了。”
君彦鎏转身回屋,不一会儿,他已换下了寝具衣穿着常服出去。却欢躲在墙壁一角,恶狠狠的瞪着他,看着他出了院子便急忙跑进他和临池的屋子,“小姐小姐,姑爷。。。”她刚冲进去便止了音,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梳着长发的临池。
“一梳梳到,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
“却欢,你知道吗,我出嫁前爹爹就是边给我梳着头边这么念着的。”临池放下木梳,轻笑道,“爹爹那样的人也会知道这些,着实很可笑吧!”她眼里布满了回忆,“爹爹说,娘不在,那他便代替娘,替娘做完娘该做的事,绝不会让我有任何的遗憾。”
却欢不知该说什么,只呆呆的看着临池,“。。。小姐,你。。。”
“我没事。”临池敛了笑,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那冷月如钩,神情冷漠,“我给过他机会的。”
却欢低头,“是,却欢知道了,却欢告退。”她看着窗前独立的临池,风带起衣袂,月白的广袖映着月光荧光点点,一身的清辉满袖的清风,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她的小姐,为什么会受这么多苦呢?老天不公!却欢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愣了半晌,咬咬牙,提笔在素色宣纸上落下小楷,卷成细长的小卷绑好塞进白鸽的爪中,放飞。看着鸽子在窗前打了个转,然后扑扇着翅膀离去,却欢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
江南梅萼空燕楼,一床弦锁解连环。
江南兰州的空燕楼天下皆知,那里面的姑娘无论清倌红倌个个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行行拿手,气质样貌更是不输于那些大家小姐,毫无风尘女子的俗气,甚得那些文人墨客的赞崇。而空燕楼的老板………连解环更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一个三十之龄的女子开创了这空燕楼,在短短五年之内迅速发家,不可谓不是传奇。
后来,当连解环将空燕楼移至京都的时候,空燕楼新开张那天几乎万人空巷。男人们自是来看姑娘的,而女子则是来看看传说中的空燕楼里的姑娘到底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君彦鎏站在空燕楼门外,看着“空燕楼”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铁画银钩霸气无比,落尾的一笔更是凌厉,哪似寻常青楼的娇媚温软。
“不知公子是要大厅赏舞还是小厢听乐。”君彦鎏步入大堂,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粉装曼妙女子便上前询问道,脸带微笑不卑不亢言语文雅,若是第一次来的人,怕是已经走错了地,误到了茶楼雅馆。
“小厢听乐。”君彦鎏说道,“已有人定好了小厢。”
粉装女子看了他一眼,微笑,柔声道:“君公子这边请。”
君彦鎏刚抬步,后面便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他心中一道长长的暗叹,看来今晚怕是不太平了。边想着,他挂起笑容转过身,“………洛兄。”
洛景行仍是那一身千年不变的紫色长衫,腰间扣着玉色锦带,长发用玉冠高高的束起,露出消瘦的脸型,妩媚的柳眉扬起,眼眸朦胧,似是在半醒半睡之间,桃花眼角泛着点点桃红,衬着嫣红的朱唇,他弯弯嘴角,手中转着折扇,似笑非笑的望着君彦鎏,眸色冷然。
“君兄真是有闲情逸致啊!”洛景行冷嗤。
君彦鎏微笑,“相逢不如偶遇,既然巧遇了洛兄,不如一起吧!”
“噢?”洛景行挑起眉梢,双眼饶有兴趣的环视四周,“方便吗?多一个人出来了会不会打扰到君兄与佳人相会呀?”
“哪里的话。”君彦鎏有些头痛,“是一个朋友有事与我相谈约在此处罢了,洛兄千万别误会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了。”洛景行打开折扇,“君兄请把!”
君彦鎏有些疑惑,洛景行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了?“那洛兄一人自便,我不奉陪了,事情谈完之后我还要回家,临池最近有些反常身子不适,需要有人时刻在身边、”
“噢!”洛景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君兄还知道家妹身子不适呀!家妹的嗅觉也是蛮灵的,不喜欢脂粉,还劳烦洛兄回去之前先沐浴清理一下,洗洗污秽。”他悠哉乐哉的摇着扇,一手负背,缓缓踏步离去。
19
步步惊心声声叹 。。。
君彦鎏看着洛景行唇角那抹高深意味的笑,觉得刺眼无比,眯了眯眸子盯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新镇南关隐隐有些不安,若按照洛景行以前的行径,他应该是努力找自己的茬与自己作对才是,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他皱眉,洛景行这人当真难以捉摸。
“君公子,安小姐还在等着你呢!”粉装女子看他盯着洛景行的背影半天不动,便提醒道。
扶梯上楼,转过香木宽廊,长廊两边墙角各放着一只半人高的冰纹美人细颈瓶,插着绸子裹着细铁丝做成的枝径的两三枝轻红浅碧色的丝绢花。君彦鎏跟着继续往前走,回廊一转眼前豁然开朗,迎面而来一阵清风飒爽,夹杂着淡淡的荷香扑鼻。
到此,粉装女子停了步子,“君公子,前方便是禁地,奴家且送于此,后面的路请公子一人独行了。”
君彦鎏点点头,前方是荷叶田田,芙蕖生姿。
深夜静谧,四面似是暗幕垂下,夏日微风薰然陶醉,穿枝过叶迎面拂来,他踏上荷池上的白玉小拱桥,向拱桥尽头的那一幢精致的小楼阁走去。桥下是碧荷连天,荷花随着晚风摇曳娉婷,一枝一叶亭亭玉立,在月色的笼罩下愈发的显得缥缈朦胧。
小楼阁的八方翘角上各悬挂着一盏青纱明灯,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温柔盈岸。君彦鎏尚未叩门,门便似有灵性的自己打开了,一道矜贵清傲的女声自高处传来:“你来迟了。”
君彦鎏一甩长袍下摆,蹬着墙壁借力飞身上楼,破窗而入。
屋内装饰简单大方,一张摆着文房四宝的长形书桌,摆满了竹简和暗黄书籍的竹架,树根雕的茶桌和其他必要的摆设,粗粗一看顶多算是雅致闲逸,若是细细观研,便会发现那树根雕的茶桌是云杉木的,竹简和暗黄的书籍是先古前人留下的珍贵书籍。
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悠然的坐在茶桌一旁手法娴熟的泡着茶,一身绣着暗纹海棠的白衣外面披着长至脚踝的黑色纱衣,一枝雕花的木钗,明明简单的妆容却气质雍容矜贵,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长公主。”君彦鎏站在不远处,施一礼道。
傅安澜抿唇,“遇见麻烦了?”她一边斟着茶一边说道,语气平淡之际。
“刚才碰见了洛景行。”话及此,足以。君彦鎏点到为止。
傅安澜果然双眉紧锁,冷冷的哼了一声,“他,本宫帮你处理了。”君彦鎏浅笑,正要再施一礼谢恩却被傅安澜抬手止住了,“其他人本宫可以帮你解决了,但临池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忘了告诉你,你可没有多少时间,本宫给了她十日的回圜再虑的余地。十日之后,若她仍执意求赐离缘书。。。”她话未说话,意味已是明显。
傅安澜颇有闲情逸致的品着香茗,半晌,望了望办悬着的金钩细月,方道:“时间到了。”她笑了笑,露在面纱外的眼眸弯了弯,眼角微微扬起,竟有些妖冶妩媚之意。
“无悔。”傅安澜突然喊道。
“在。”一道带着点睡意的沙哑男声回道。
“洛景行就交给你了。”傅安澜笑道,“你不是想认识他很久了吗?这次给你个机会。不过别玩得太过火,毕竟他也是我的人。”
男声仿佛兴致大起,“放心,我有分寸的。算起来我和他还是同僚呢!哈哈。。。”
君彦鎏的眉角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预感………洛景行会,很、倒、霉!
“走!”傅安澜一声冷叱,率先飞身下楼,君彦鎏紧随其后,后面十来个黑衣蒙面跟着,一行人向京都长安大街的东街头飞奔而去。
夜寂凉,飘荡着一丝带着腥味儿的风,大街空荡荡的陷入茫茫黑夜总,偶尔传来打更的声音,树林间的猫头鹰害怕似的缩起了脑袋。傅安澜的黑色纱衣飘起,露出里面的白绸锦衣,那白衬着夜如同黑暗中的怪物露出的深深白牙。一家朱门大户前静悄悄的,似乎连风都静止了,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丝不安。
傅安澜与君彦鎏在黑暗中一眼相对,默契的点了点头,傅安澜隐身于黑暗之中,君彦鎏站出来带领黑衣人。
“按原计划行动。”随着黑暗中响起一声低喝,君彦鎏一挥手,十来个黑衣人迅速潜入府邸,动作迅速生猛。
隐藏在假山后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咯吱”一声扭断了脖子,维持着死不瞑目的表情直挺挺倒下,黑夜中,接二连三的响起清脆而残酷的声音。
“继续。”君彦鎏低喝一声,十来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跳了出来。
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一只大手毫无预兆的伸向了丫鬟了无防备的的后背。
“啊——”丫鬟被匕首划破脖子,鲜血“刷”一下喷了出来,发出临时前最后的声音。
这一声惨叫惊动了府邸的其他人。
几盏油灯纷纷亮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衣衫不振慌慌张张的从主屋跑了出来,不到一会儿,一大家子林林总总五六人加上仆从都站在了院子里。
看着园子中央的尸体,老爷的脸色阴沉得难看,一双小眼睛不安的转动两圈,“怎么回事?”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