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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傅安澜让他来宁南也算是给他的一个补偿。麻烦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她一个人处理绰绰有余,让他带着临池来宁南,远离那个阴谋纷争还有无数捣乱者的京都,也使他和临池冰僵了的感情有个缓和期。
25
故人依偎柳梦中 。。。
临池四处望了望,才想起他们这是在宁南了,捅了捅他,“起床吧!”
“昨晚睡的好吗?”君彦鎏问道。
“很好。”临池点头,昨晚她能睡得好君彦鎏功不可没。
“君大人,君夫人,你们起了吗?”楚词轻叩房门。
这里没有君如玉,只有一个君彦鎏,故大家直称君彦鎏为君大人,没有了前面那个“小”字,她也跟着由“君少夫人”升为“君夫人”。
君彦鎏先换好衣衫,打开房门让楚词进来,临池还在屏风后磨磨蹭蹭的,半晌才出来。
@奇@临池换上衣裳,腰处有些紧,算了算月份,孩子三个多月将近四个月了,临池咬唇,看着粗了一圈的腰身,现在还可以说是长胖了,那以后呢?这里没有严大夫帮她遮掩,没有却欢帮她出主意,她有些懊恼,原来孤军奋战是这样感觉,早知道说什么也要将却欢带上。
@书@君彦鎏打量着临池,较之昨天,今日临池的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目光璀璨神采焕发,明艳照人,不过。。。“临池,连月来的奔波你怎么不瘦反胖了?”君彦鎏似无意的说道。
临池动作僵了僵,虚张声势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吩咐楚词不再理他。昨日楚词被派过来的时候临池便问过她,知道她之前是郡主房里的人,临池心稍安,既是宁南王派来的之前又侍候过郡主,应该是知分寸懂大礼,进退有度的玲珑人,临池很是满意。
郡主自是指宁南王府的嫡女,宁南王妃所出的二女甄尤渊了,甄尤渊的哥哥便是世子甄尤鋈。
楚词听见她这么夸她的时候谦逊的笑了笑,说:“君夫人过誉了,楚词不过一个小丫鬟,若说王府里的最伶俐的丫鬟,当数王妃身边的华研姑娘与世子身边的眷灯姑娘,那才是主子身边的红人,说得上话的。”
临池拂了拂浮在表皮的茶叶,啜了一小口,嗯,华研和眷灯。
楚词边为临池挽发边说道:“今早世子匆匆洗漱完换了件衣裳便去周大人的小院赔罪了。”
“难道昨日世子不在?”君彦鎏眉尖微挑。
“回君大人的话,几日前世子便出去了,今儿个一大早世子才回来。”楚词回道,“奴婢与世子身边的贴身丫鬟碾心交好,碾心心疼世子未休息好顺口向奴婢说了几句。”
君彦鎏轻“唔”了声,看来昨日宁南王未办接风洗尘宴而延迟到今日,体谅他们路途劳累是次,主角………宁南世子不在府才是主。
临池瞧了瞧外面的日头,也不算太晚,宁南世子也才回来了一个时辰,他们现在去还不算失礼。才短短一个时辰呐,这消息便从一个苑子传到另一个苑子里来了,所以有时下人的作用真不能小瞧了。
临池从妆箧里拿出一个做工精细的银簪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后,楚词也将她妆点妥当了。云鬓蓬松,鬓边五支顶端镶圆润的珍珠的木色发钗呈扇形圆弧斜入乌发,黛眉修长,杏眸似水,樱唇粉淡,颊边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使她面色红润了许多。临池抿了抿纸红,“楚词,你这梳妆的手艺真是不错。”
“多谢夫人夸奖,郡主也是最爱让奴婢为她梳妆。”楚词笑道,有几分骄傲。
郡主?临池想到那位郡主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起身,双手放于身侧云袖垂下掌心一翻,楚词一愣,感受着手中的物什,抬眸相询:“。。。夫人?”
“我随着夫君初来此地,很多事都不知晓,有劳楚词姑娘一一告知了。”临池浅笑盈盈,眉宇见光彩浮动,霎时动人。
楚词自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袖转手翻,福了福身子,“楚词尽力而为。”
临池满意的点头,翩然离去。楚词能答应当然最好不过,就算她不答应也会有别人愿意效劳,更主要的是若她不答应,恐怕以后在她侍候临池的日子里她不会好过。话已说白,怎容忍人拒绝?
“好了。”负手立于小院前庭的君彦鎏见临池出来,淡淡的说了一句,似询问,又似平述。
“我岂会给她拒绝的机会!”临池偏头,眼眸笑意灵动又带着几分凌厉,直直射向君彦鎏,君彦鎏不躲不闪坦然回视,“你知道楚词的主子是谁吗?”
君彦鎏轻嗮:“宁南王府的郡主,甄尤渊。”他看着临池凌厉的眼神,不由好笑地又添了句,“或者说是,尤渊尤姑娘。”他真不知道是该为此感到开心还是头痛,开心她因为其他女人而心情不好,这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的;可头痛本来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已经够多了,专门到宁南来就是为了化解问题的,孰料问题还未化解反而又多了一个。
临池哼哼几声,“看来你心里还是清楚的嘛!”
君彦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我们走吧!我们已经起晚了。”
宁南王妻妾众多,女儿更不在少,但儿子却只有宁南王妃所出的这一个,至于是因为宁南王与其王妃鹣鲽情深只要王妃所生之子呢还是因为某些阴暗见不得光的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甄尤鋈因是独子,又自幼便天资纵横风骨天成,是以从小便受众瞩目,在大大小小的光环下长大,长大后更甚常人,华色无双,赞一句“天之骄子”并不为过。
临池感慨:“这宁南世子与安易长公主果然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呐!”
君彦鎏撇眸:“你又在发表什么感慨?”
临池努嘴:“你难道没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生长过程都惊人的相似吗?”
一个是“性,早慧”,一个是“天资纵横”;一个是万人景仰的公主,一个是受众瞩目的世子;一个是女中武帝,一个是华色无双;都一样的慧智天成,都一样的高高在上。
君彦鎏无可奈何的瞧着临池又羡慕又妒忌的表情,“你在寻常人眼中,也是柳絮才高美貌无双高高在上的仙女般的人物了。”要在处处才子才女的金陵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为“金陵第一才女”可也不是什么易事。
好吧!这也是一种称赞。临池接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条路走,傅安澜的辅政长公主之路固然华贵雍丽,让人心生羡慕,却忽略那条路上的步步惊心,每一步的落脚都小心翼翼,警惕那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暗刃。那是一条以权力为背景,以阴谋、刺杀等相绘成花纹的通向高寒处的红色地毯,每向前一步都有浓重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君彦鎏跟在临池后面步步紧紧相随,他的临池只要风花雪月赏景、题词作画为乐,便足够了。
临池抚抚激荡的情绪,努力平复规律的心跳,只要推开那道门,就可以看见那位天下第一美人了。君彦鎏有些不悦,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有那么激动?再是天下第一美人他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仙!”
“那你怎么没当成天下第一美人啊?”临池侧身瞅着他,柳眉横竖眉尖微蹙,不满他的嘲意。
君彦鎏不予与她争辩,望天,心中为自己大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呐!
“訾廷在此多谢嫂夫人的美誉。”门“咯吱”一声的一响,一道深岩的泉水叮咚滴下般清撩鸣静的声音如和风徐徐清泉潺潺缓缓传来。
不见其人,先闻声而醉。
“彦鎏兄,别来无恙。”暖暖的如和煦的太阳,扑面而来,带着阳光的味道。
君彦鎏回身回礼,“世子,久别安好。”
君彦鎏已与他开始正面打招呼了,她还一动不动的侧对着他愣着。她慢慢转过身,双眸凝视着他,从眉到眼,自鼻到唇,五官各处细细的描视着,那样子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记住,刻在自己的脑海深处。这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了吗?不像,一点也不像。她摇着头。
“临池,你怎么了?”君彦鎏拉住她的手有些紧张,询问的目光望向甄尤鋈,甄尤鋈也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嫂夫人这是第一次相见。”
她以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模样都应该似娘一般,原来并非如此。
他的眉应该再弯一点,眼睛应该再大一点,笑起来才有眉眼弯弯的感觉,鼻子不够秀气,嘴唇太大了,没有“樱桃小嘴,红若樱桃”的小巧,他眉宇之间浮着淡淡的清疏漠离,像雪人儿一般,一点也不明丽。。。她突然嗤笑出声,她到底在做什么呀?甄尤鋈可是正儿八经的男子,他怎么能同女儿家的容貌五官作比较呢?
她出神的看着眼前淡若水雅似莲静如雪的男子,他的五官渐渐被模糊,出现了另一张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顾盼之间风采流转,她笑得眉眼弯弯明丽照人,像一枝妩媚的牡丹,倾城红颜国色天香,她的眼波温柔似水,樱桃小口微启,吐气如兰,她看着临池,轻轻的唤着,软软侬语一如既往的带着宠爱:“娘的小月儿。”
世上或许会有千万无数人叫她“临池”、“临儿”、“池儿”、“馥月小姐”“临池姑娘”。。。独不会再有那么一人用吴侬软语轻柔的叫她“娘的小月儿”。
再也不会有了。
临池猛得一把推开甄尤鋈,蹲在地上嚎然大哭,压抑了许多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口,如汹涌的河水自断崖泻下形成瀑布铺天盖地而来。
她忘了,“天下第一美人”之位早已易主,既已易主便不再是她娘的了。亦或说,不再是她的娘。她听闻“天下第一美人”的种种悸动,不过是晃乎了娘与甄尤鋈的而重影罢了。
大哭之后,情绪泻尽,她昏厥过去。
醒来是紫绡烟罗帐,羊脂白玉枕,她抬眸扫了眼陌生的缠枝莲纹帐子,身下是依然舒软的大床,自顶吊着几颗暗纹镂空的雕花香薰银制小球。她偏头,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细竹窗明明暗暗洒入些花影。即使她极尽想忽略,腹部之上温热大手的触感仍实实在在是存在的。
她轻叹,他还是知道了。她看着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腹部,欣喜愉悦的表情不言自露,他应该很爱孩子的吧?她不禁想,若她用孩子向他换一纸休书,他会同意吗?
君彦鎏见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便知她早已知晓自己有孕在身了,思及她入宫求安易长公主赐离缘书,难道孩子也不能挽留她吗?他无力万分,她到底要他怎么做?
“长公主完婚之后,我们回京时你陪我去燕山一趟,我带你去见我娘。”她轻轻说道。
君彦鎏缓缓点头,“好。”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或者说是在洛争洛景行却欢以外的人的面前,提及她的母亲………前内阁首辅的独女,现内阁首辅的爱妻,当年名动天下万人倾慕的女子,馥月天意。
正如她的名字,天意,这一切仿佛本就是天意,本就是理所当然。她的美理所应当的炫丽众人的眼睛,爱慕于她只是寻常。然后又理所应当的绝世红颜配少年雄,嫁与夺了她父亲首辅之位的洛争;最后再理所应当的带着女儿芳踪杳杳。
馥月临池未出现之前,大家不知道她们母女离开首辅府的庇佑日子过得如何,是生是死;馥月临池出现之后,大家知道她们过得不错,她的女儿与她一样的美、一样的出色,但她仍然生死无音,没有人能从馥月临池嘴里得知关于她的半分消息,即使洛争。
君彦鎏双手放在她腹部,胎儿才三个月多不足四月,还未成形,可他仍能感觉都它的存在,恍恍惚惚之中他仿佛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着他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