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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道:“感谢大帅理解!”
张铉笑了笑又问道:“我想了解一下窦建德渡黄河的情况,比如他有多少船只,还有窦建德军队的装备、士气等等,我想详细了解。”
郑霖想了想正要汇报,张铉却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回军营,我打算让郑将军领一支军队驻防济北县,协助孙县令守城。”
郑霖大喜,再次单膝跪下,“卑职愿为大帅效犬马之劳!”
旁边宋文谦看得目瞪口呆,张铉就这么三言两语便将郑霖拉拢过去了,那么以后济北郡的郡兵不就是被张铉控制了吗?
……
黄河之上,百余艘小船满载着窦建德的军队向黄河南岸送兵,小船一次只能送两千余人,窦建德是希望利用张铉给的两天时间内,将对岸的五万大军全部运过黄河。
他也知道时间紧迫,但他也无可奈何,他只有这么多船只,在济北郡,他居然连一艘船也没有找到,早被张铉以禁船令的方式将黄河和济水中的船只都集中去了齐郡。
窦建德只能希望两天时间内,能运送来四万大军,他可以和张铉决一死战了。
但期望虽然很丰满,现实却十分残酷,百余艘战船只运了两趟,中午时分,黄河上忽然出现了一支二十艘千石战船组成的船队,这是齐亮率领的北海水师赶到了。
二十艘战船鼓起风帆,加快速度向一艘艘运送贼军小船撞去,轰的一声,在一片惨叫声中,第一艘战船将两艘满载士兵的小船撞得粉碎,四十余名贼兵士兵落入水中。
第499章 断其后路
突来的变故黄河上开始混乱起来,百余艘小船纷纷向黄河两岸奔逃,但隋军战船毫不留情追赶,大船上箭如雨发,小船上士兵无法抵挡,纷纷中箭落水,大船随即将小船轰然撞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二十艘隋军战船在黄河上横冲直撞,短短一个时辰,百余艘渡河小船便已被毁掉了九成以上,剩下十几艘小船则拼命逃走,一时一刻也不敢在卢县河面上停留。
黄河南岸,窦建德目瞪口呆地望着河面上发生的一切,头脑里变得一片空白,或许是长期在北方生活的缘故,窦建德对战船并没有什么直观意识。
即使永济渠上船来船往,也大都使货运船只,并没有出现战船,更没有出现长江上横行的五牙战船。
但眼前的情形让内心仿佛坠入寒窟,张铉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所谓两天时间考虑,也只是让他选择北归,一旦他出现南下的迹象,张铉就毫不犹豫出兵。
窦建德终于深深体会到了对手的厉害,他也才明白张铉为什么能以六千军队击败张金称十万大军。
他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现在只有两万五千军队,能否击败张铉的两万军队?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战略错误。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来,在窦建德面前停下,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呈上一封信道:“这是隋军骑兵刚刚射上城墙之信,张铉给窦公之信。”
窦建德急忙接过信,只见信皮上写着,‘清河通守兼河北招讨使张铉致窦公建德’。
他拆开信细看,信中张铉对他竟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的军队在两天内投降,降兵可悉数北遣,放尔归乡,否则两万乱匪将丧身南岸。
窦建德大怒,将信撕得粉碎,指着东方大喊:“张铉小儿,你欺人太甚!”
窦建德随即喝令道:“回城!”
他率领千余名士兵向卢县奔去。
……
两天后,张铉率两万大军抵达了卢县以东约十里的旷野里,这时,小麦开始泛黄,麦海一望无际,尽管济北郡去年秋天爆发了蝗灾,但今年夏粮的收成不错。
张铉望着两边起伏的麦浪,肩上感到一种压力,他决不能让窦建德毁了济北郡的夏收,必须在小麦成熟前将窦建德南岸的军队全歼。
张铉还在等前方斥候的消息,不多时,几名斥候骑兵奔回,向张铉禀报道:“启禀主帅,敌军据城而守,并没有出城迎接的意思。”
张铉不由冷笑一声,果然被自己料中了,窦建德外厉内,不敢真的迎战,守城就能防御住自己吗?
张铉回头令道:“继续前进!”
两万大军继续浩浩荡荡向卢县进发,城池越来越近,大军最终在距离县城约一里之处停了下来,这一带没有了麦田,只有一片树林,和一些民宅,窦建德实施坚壁清野的策略,将树林全部砍伐殆尽,民宅也夷为平地,上万亩小麦也全部被收割一空,方圆数里内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木,也看不见一点麦浪。
不仅城外坚壁清野,城门也更换了,老朽的城门被拆除,换上了包铁皮的城门,格外坚固。
城头上站满了士兵,张弓搭箭,枕戈以待,一杆大旗在城楼上猎猎飞舞,上写一个巨大的‘窦’字。
这时,张铉吩咐左右道:“把刘县尉找来!”
卢县县尉刘信就是卢县本地人,一直在卢县为官,从小吏一直做到县尉,对卢县的城防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这次张铉进攻卢县,特地将他带在身旁。
刘信约四十余岁,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官吏,他跑上前施礼道:“参见大帅!”
张铉马鞭一指城池,“你说过这座县城有个极大的弱点,在哪里?”
刘信指着城墙东南角对张铉道:“就在东南角,那里城墙已朽坏,前年就要坍塌了,当时县内无钱修缮,我只好找一些木头在城墙内支撑,城砖其实已不堪一击。”
张铉点了点头,回头对后面的传令官道:“准备投石机!”
传令官催马向后面奔去,远远听他大喊:“投石机准备!”
这次张铉带来了三架重型投石机,底座和各种巨大的零件用大船从济水运来,十几名工匠和数百名工事兵一起动手,不到半个时辰,三座俨如庞然怪兽一般的投石机矗立在原野上。
在这三座庞然大物的两边,两万隋军整齐排列成阵型,战盔映照着阳光,长矛如林,战刀闪亮,上千杆战旗在风中飘扬。
中间一杆金边青龙大旗,这是青龙军的战旗。
在军阵前面,投石机高达三丈,长长的投石杠长达五丈,用铁链绞盘式投射,可将百斤重的巨石投到三百步远,需要五十人拉拽。
张铉冷冷令道:“进入投射位置!”
一人高的木轮被士兵们推动,庞大的投石开始缓缓前行。
这时,城头上骚动起来,城头上的士兵惊慌得大喊大叫,身披盔甲的窦建德也奔到城墙边,扶着城垛向前查看,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卢县城墙高为两丈五尺,但对面三座高塔一样投石机比城墙还要高,雄伟地矗立在三百步外的远处,饶是窦建德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他还是被这三座庞大的投石机震撼住了。
“窦公,怎么办?”士兵们担心地问道。
射箭不可能,床弩还在黄河对岸,窦建德无计可施,只得咬牙道:“尽量躲避,看它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原野上,一名校尉校尉向张铉禀报:“启禀主帅,投石机已就位,随时可以攻击!”
张铉注视着东南方向的城墙,冷冷道:“攻击!”
‘咚!咚!咚!’攻击的战鼓声骤然敲响。
长长的抛竿吱嘎嘎向后拉起,绞盘转紧,三根粗绳索将抛竿固定在坠铁桩上,铁兜内放入一块八十斤重的大石,士兵们迅速向两边闪开。
这时,校尉大喝一声,“发射!”
战刀砍断了绳索,‘嘭!’一声巨响,三块巨石腾空而起,在空中呈品字形向城墙砸去,东南角城头上的百余士兵发一声,纷纷伏倒在城墙后。
前两块分别砸中了城垛,‘轰!’一声巨响,城垛被砸得粉碎,乱石纷飞,两名躲在城垛后的士兵被撞得血肉模糊,发出惨叫声,两块巨石随即翻滚入城内。
但第三块巨石却砸中了城墙,轰一声巨响,城墙被砸开一个三尺宽的大洞,巨石落入夹墙中,竟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城上守军面面相觑,夹墙内竟然是空的,没有填入泥土或者沙子,所有人感到一阵害怕,这样下去,城墙会坍塌的。
这时,第二轮三块巨石再次腾空而起,呼啸着向城墙砸来,这次投石机调整了角度,三块巨石皆准确地砸在城墙上,城墙上立刻出现三个大洞,连成一片。
城头开始晃动,士兵们见势不妙,起身便逃,但还是有士兵晚了一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约一丈长的城头坍塌了,二十几名士兵惨叫着和砖墙一起坠入黑漆漆的夹墙内。
灰尘散去,之间城墙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就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向天空咧开。
城墙上窦建德带到地望着坍塌城墙,他心中长长叹息一声,这座城池根本就守不住了。
三块巨石再次呼啸砸来,这一次问题更加严重,巨石一连砸断了十几根顶城墙的木头,城墙摇摇欲坠,轰的一声,一段二十余丈长的城墙坍塌了,腐朽的尘土弥漫在东城上空。
窦建德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他急声大喊道:“弃城,全军向西撤退!”
第500章 三分余地
随着东南角的城墙一段段坍塌,城池再也无法防守下去,两万五千名窦建德的军队被迫弃城撤离。
与其说是撤离,不如说是奔逃,两万五千在旷野里拼命奔逃,他们的目标六十里外的东阿县,他们还没有和隋军决一死战的心理准备,想着后面隋军在追赶,想着张铉军队的强大,每个贼军士兵内心都要随着城墙一起崩塌了。
在贼军队伍一里后,两万隋军紧追不舍,旌旗遮天蔽日,战鼓声如催命般的轰隆隆敲响,更加令奔逃的贼兵胆颤心惊。
大约奔出二十里,很多士兵都感到大地在颤抖,窦建德也意识到不妙,扭头向东南方向望去。
只见东南方向黄尘滚滚,一条长长的黑线向这边奔来,越来越近。
“是骑兵!”士兵们吓得声音都变了。
窦建德吓得脸色蓦地变得苍白,他喃喃自语,‘完了,真的完了!’
四千隋军骑兵在裴行俨的率领下铺天盖地杀来,离正在奔逃的贼军越来越近,后面的两万隋军也紧追不舍。
贼军士兵骤然变得恐慌起来,他们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地奔逃,向麦田里,向远处树林内,向北方的黄河方向狂奔,队伍完全已经乱了,像失去目标的蜂群,四散溃败。
亲兵们对窦建德大喊:“窦公,快逃命吧!来不及了。”
窦建德长叹一声,早知道他就该投降了,他一边埋怨自己,一边纵马向西狂奔,数十名亲兵骑马跟随他逃命。
不多时,隋军骑兵追上了溃逃的贼军,如狂风暴雨一般冲进了贼军队伍中,战刀凌厉劈砍,人头翻滚,血沫喷射,贼军士兵逃命无门,纷纷跪地哭喊哀求。
但狂飙的骑兵们并没有理睬祈求饶命的贼军士兵,他们继续向西追赶,将求降的士兵留给了后面的隋军主力步兵。
不多时,张铉率领两万步兵追上了逃亡的贼军,看着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和跪地乞降的士兵,张铉随即令道:“接受投降!”
士兵们冲了上去,收缴投降贼军士兵的兵器,这时,裴行俨奔上来抱拳道:“启禀主帅,窦建德已向西逃窜,估计是逃去范县,卑职愿领一队骑兵将他抓来。”
张铉略略沉吟一下,笑道:“做人要存一点素心,做事须留三分余地,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