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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铉指了指钱塘江道:“这里是整个江南战役的关键之处,如果让孟海公过了钱塘江,他就会继续向南逃窜,我们就很难彻底剿灭他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让孟海公逃过钱塘江。”
说到这,张铉又问道:“周猛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从时间上算,他现在应该抵达钱塘县了。”
张铉眉头一皱,“钱塘县那边有多少贼军?”
“大概两千人左右。”
房玄龄明白张铉的担心,笑道:“江南运河是从城外注入钱塘江,周猛是个谨慎之人,他不会让守城贼军发现船队,请殿下放心!”
张铉缓缓点头,“他的任务至关重要,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
夜幕悄然降临,吴县北城门大开,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从城内浩浩荡荡杀了出去,向驻扎在的陆墓镇的隋军大营进发,这支贼军的主将叫做洪仁涛,原是会稽县的一名屠夫,长得身材雄伟,十分彪悍,使一柄八十斤重的长柄铜锤,他同时也是孟海公的心腹,按照毛文深的计策,他负责掩护孟海公主力南撤。
就在洪仁涛率军离开北城门不久,孟海公的儿子孟义便率领数百骑兵向南疾奔而去,他的任务是在钱塘江进行浮桥准备,孟海公公开说要在吴郡和隋军决战,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壮壮军威,实际上他只想立刻撤过钱塘江,拒钱塘江而守,他是想在钱塘江和隋军决战,即使败了,他也能立刻向南撤退。
就在儿子孟义率骑兵离开吴县一个时辰后,近两更时分,孟海公的六万大军终于出城了,借着夜色掩护,沿着江南运河东岸官道浩浩荡荡地向南方撤退,就在孟海公大军刚出城门,立刻有隋军斥候骑兵飞奔回大营禀报。
张铉在接到有数目不祥的贼军向大营方向杀来时,他便立刻意识到孟海公要南撤了。
营栅内,一万弓弩手严阵以待,防止敌军冲营,张铉则和诸将站在寨门上注视着远处数里外的贼兵,只见夜色中,贼军火把成阵,蔚为壮观,看起来至少有三四万军队。
“这只是敌军的疑兵,人数不会超过一万!”
罗士信有些急不可耐道:“请大帅下令,让卑职率军突击,全歼这支嚣张的贼兵。”
旁边苏定方低声道:“你又着急了,大帅是在等孟海公离城,否则会打草惊蛇。”
罗士信听他说得有理,便悻悻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看了片刻,张铉对罗士信道:“再加派五千弓弩手,敌军若靠近只管射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营杀敌。”
说完,他转身回大营去了。
此时,两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已经集结完毕,众士兵厉兵秣马,耐心等待着主帅最后出击命令。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已到了两更时分,张铉始终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但也没有解散军队回营休息,大营各位寂静,五万大军坐在校场上整理着自己的战刀和长矛,杀气弥漫着隋军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大营的宁静,只见两名斥候骑兵冲进大营,沿着马道向中军大帐疾奔,所有士兵精神大振,他们知道,决战的一刻已经来临了。
片刻,张铉从大营内快步走了出来,他走上校场最前面的高台,高声对五万士兵喊道:“孟海公已经离开吴县南撤,歼敌立功的一刻到来了,我们要求你们奋勇作战,但不准肆意屠杀,这一战以抓俘为首功,抓获一名战俘策勋三转,杀敌一人策勋一转……”
这并不是战前动员,而是在交代规矩,对付孟海公的乌合之众不需要战前动员,但张铉必须要及时刹住隋军士兵杀俘的欲望,他不能让屠杀孟啖鬼一战成为惯例,那么奖励军功就是最好的办法。
士兵们个个跃跃欲试,按照隋军的军功奖励标准,策勋一转赏永业田一亩,钱一贯,也就是说,抓住一名战俘能得三亩永业田和三贯钱的赏赐,抓俘一般以一火士兵集体行动,如果运气好,一火士兵能抓百余名战俘,平均一人就有十名战俘的对应奖励。
张铉简单交代了规矩,厉声道:“裴行俨将军何在?”
裴行俨上前施礼,“卑职在!”
“两万骑兵先行,给我彻底击溃贼军,骑兵无论是否抓到战俘,每人至少策勋三转!”
“卑职遵令!”
张铉又对罗士信和苏定方道:“你二人可各率一万步兵出击,尽可能多地抓捕战俘,给我记住了,这一战我需要战俘来屯田!”
张铉毫不含糊的命令打消了二人杀敌的欲望,两人一起躬身道:“遵令!”
……
一道道命令下达,隋军南营营门缓缓开启,张铉亲率五千斥候骑兵列阵出营,他负责对付前来掩护主力撤退的贼军,而裴行俨、罗士信、苏定方三员大将则率领四万大军从军营东门杀出,向南方追杀而去。
洪仁涛率领一万军队佯作三万疑兵部署在隋军大营以南两里处,但他们伪装并不高明,每个士兵举三支火把,使火把总数超过三万支,只要稍微靠近,隋军斥候便很容易看破了他们的伪装。
洪仁涛的任务虽然是拖住隋军主力,掩护孟海公撤退,他憋足了一股劲,就想和隋军大战一场。
黑暗中,一支隋军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三百步外,待洪仁涛惊觉时,另一支隋军已经悄悄绕到他们身后,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奔来,低声对洪仁涛道:“将军,对面的主将好像就是张铉。”
洪仁涛又惊又喜,“你能确认?”
“有兄弟认出来,应该不会有错。”
洪仁涛只是会稽郡的一名屠户,这辈子活了三十余岁,还从来没有去过长江以北,加之消息闭塞,比较孤陋寡闻,加入孟海公的军队才一年,还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阶段,加上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否则也不会被孟海公忽悠,接受这个送死的任务。
听说张铉就在队伍之中,他心中开始痒了起来,如果自己能抓住张铉,那岂不是会名震天下,而且也能为主公立下盖世功劳。
想到这,他回头大喊一声,“众儿郎,看爷爷如何生擒张铉!”
说完,他催马挥锤迎了上去,身后的万余士兵顿时一片鼓噪,这些贼兵大都是江南各郡好事的无赖,唯恐天下不乱,听说主将要去抓张铉,且不管可不可能,都跟着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只有一些将领心中暗暗紧张,张铉可是天下第三猛将,洪仁涛居然敢去单挑,这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们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
洪仁涛催马到阵前,他声音极为粗犷,大吼道:“我乃会稽天王洪仁涛是也!张铉可敢和某家一战?”
隋军中一片大笑,这时,隋军中响起一个破锣般的声音,“让程爷爷来会会你!”
第834章 大军杀至
只见从隋军队伍中杀出一员大将,虽然夜色中看不起模样,但他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还是让大部分隋军士兵都猜出了他的身份,肯定是三无将军杀出来了。
秦用大怒,他也是使长柄大锤,正想和对方会一会,去被这个混蛋抢先了,他低声恨恨道:“不经大帅同意就擅自出战,违反军令,该杖打一百军棍。”
说完,他又偷偷向主帅望去,只见主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望着程咬金杀上去。
秦用心中忽然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句话。
程咬金心中也是憋足了一口气,他虽为虎牙郎将,却从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整天做些偷鸡摸狗的探子勾当,让他好生厌烦,这次是因为军队都派出去了,张铉只能率斥候军来迎战,程咬金才终于得到一个机会,他唯恐别人抢他的功劳,加上他不懂规矩,一向自由散漫,竟来不及向张铉请示便杀了出来。
夜风一吹,程咬金也有点醒悟过来,心中暗暗懊悔,不由偷眼回望,只见张铉面无表情,也没有说准还是不准,他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杀敌来将功折罪。
“呔!”
程咬金一挥宣花大斧喝道:“跪下来让老子劈一斧,饶你性命!”
“你可是张铉?”洪仁涛打量一下程咬金问道。
“老子是你程爷爷,吃斧子吧!”
程咬金的大斧横劈而去,“劈脑袋!”
大斧来势凌厉,一股劲风扑面而去,洪仁涛听说对方不是张铉,心中大怒,怎么对方说打就打,完全是不要命招数,他只得采取守势,挥锤向对方的斧刃砸去。
洪仁涛之所以从屠户被孟海公看中,就在于他力大无穷,孟海公有一次打猎回来,见他两腋各挟一口百余斤重的大肥猪进城,便将他招为麾下。
洪仁涛的长柄大铁锤重八十斤,比程咬金的宣花大斧重二十斤,如果这一锤击实,程咬金的大斧非被磕飞不可,不料程咬金这一斧却是虚招,洪仁涛一锤击空,身体一晃险些失去平衡,程咬金的第二斧便杀到了。
“鬼剔牙!”
程咬金改劈为刺,用斧头前端的斧纂狠狠向对方面目刺去,由于洪仁涛身体失去平衡,无法回架对方凶猛一击,他只得向后一躺,一记铁板桥躺在马鞍上。
程咬金等的就是他这一躺,两马交错,他改刺为劈,顺势向躺在马鞍上的洪仁涛狠狠劈去,“掏耳朵!”
这一招来势疾快,洪仁涛再也躲不过,只听‘咔嚓!’一声,洪仁涛被劈掉了半个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流满马鞍,程咬金恶心得一咧嘴,连忙在对方马身上擦去斧子上的红白之物。
贼军士兵没想到他们的主将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大将杀了,顿时一片惊慌失措,这时张铉战刀一挥,厉声令道:“出击!”
五千斥候骑兵骤然杀出,铺天盖地向贼军杀去,贼兵主将已死,正心慌意乱,隋军骑兵的杀来使他们仿佛断了绳子的铜钱,顿时一片散乱,有士兵胡乱抵挡,也有将领和士兵调头逃跑,随着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贼兵迅速崩溃了。
士兵们争先恐后逃跑,惊恐得大喊大叫,但他们跑不过隋军斥候的战马,骑兵们从两边各拉出一条线,在前方堵住了贼兵士兵逃命的去路,骑兵们大吼:“齐王殿下有令,投降者可以回家!”
奔在最前面的三千贼兵走投无路,纷纷跪下投降,隋军骑兵一路疾奔高呼,“齐王殿下有令,投降者可以回家!”
这无疑是最犀利的武器,所向披靡,听到这句话的贼兵士兵无不跪地投降,一片片士兵跪倒,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只片刻,近万名士兵全部跪倒,兵器放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就像无数信徒朝拜神灵一样,蔚为壮观。
这时,沈光叹道:“有时候不杀比杀还有用。”
张铉淡淡道:“他们是被无锡那座京观吓坏了,所以逃得性命对他们而言比上天堂还要重要。”
说到这,张铉瞥了一眼正兴冲冲押解战俘的程咬金,也是巧,程咬金正好向这边看来,程咬金看见大帅凌厉的目光,吓得他心中一哆嗦,不需要张铉招手,他便自己上前跪下,“卑职向大帅请罪!”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
“卑职听见那厮竟敢直呼大帅的名字,我愤怒得一股血就涌上头顶,所以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想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身后两名亲兵‘噗!’地笑出声来,张铉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对张铉程咬金冷冷道:“未请示而擅自出战者,犯军队第十三条,引发严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