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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善桐便借口“去爹的书房找几本书看”。溜进了二老爷的书屋里,她东摸摸西摸摸,等二老爷从衙门里回来,还没拿好书出去。二老爷倒很吃惊,“怎么一早上都消磨在这里了?”
善桐傻笑着随口敷衍了两句,也没和二老爷装样,便开门见山,“昨儿在舅舅家,听到舅舅谈到封子绣这个人……”
便添添减减,将权仲白说封子绣的那几句话提了出来,还格外强调。“虽然封子绣小小年纪,就很能耐,但似乎权先生却有几分看不起他。”
二老爷是见识过封子绣的绝世风姿的——年纪轻轻,为太监佞幸所引见,几年间就已经可以代表燕云卫,甚至就是代表东宫来办这样的大事。连对着平国公都没有一丝卑躬屈膝的意思……当时他甚至还没有功名呢!
一个并非出身世家,却已经在很轻的年纪,爬到很高地位的美人,往往和他的上司之间,都会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桃色绯闻。权仲白虽然没有明说,但结合他的身份,有些联想,二老爷也是会做的。
而这么个身份的权贵,他不肯说话也就罢了,要是肯为王大老爷说一句话……说不定,还要比连公公本人说话,都更管用得多呢。
二老爷也没有装着不懂,他沉默了半日,才叹息道,“唉,你虽然年纪小,却比你三哥都要聪明……孩子,爹也和你交个底吧。这条路,其实也不是不能走,但你想过没有,银子借出去了,咱们什么时候能拿回来呢?”
140、钟情
善桐还是第一次从父亲这里,接触到二房私底下这笔经济账,一时倒是听得住了。二老爷也没有和女儿玩弄心机,便让善桐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道,“你舅舅是个有大志的人,志向并不止于偏安一隅,还是想要走阁臣的路子的。他这几年来在地方上历练,其实职位也不能算低。当年皇上把他打发出来,有没有私心栽培的意思,爹也不敢妄言。但现在皇上自己病入膏肓,心底还想不想得起来他这个臣子,可就难说了。”
他顿了顿,略带失意地叹了口气,这才续道,“而这一次往上打通关节之后,你舅舅要是能如愿回京,他一心要往上走的人,手肯定不能伸得太长。京官穷困又是出了名的,就算他们家可以自给自足吧,咱们不必再帮衬了,但人家家境不好,我们好意思开口要钱吗?三妞,爹也不是不想帮,也不是觉得不能帮,但……”
二老爷没往下说,善桐已经低声道,“大舅能够起来,对我们毕竟还是有利的。现在爹你虽然位高权重,但什么事都得跟着小四房大爷的脚步在走。要是大舅舅能够起来,您在小四房大爷跟前,说话也都有力几分……再说,舅舅也不是志大才疏,扶不起的阿斗,这几年还不是干得有声有色的……没准时来运转,上京之后进步得快,过几年真就有入阁的希望了呢?”
没等二老爷回话,她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这件事您说得对,不该由我们自个儿拿私房钱出来。这么大的数目,我们也没有这个底气。——我看,这件事大可以向祖母说道说道……”
二老爷面色一动,露出了沉吟之色,善桐唯恐父亲没能体会到里头的含义,便又补了一句,“虽说这些年来,您送回家的钱粮多半是拿来赎回祖产了,但家里也不是没有现钱。都是一家人,难道大舅舅是我们的亲戚,就不是家里的亲戚了?恐怕没有这个道理吧——再说,是家里出面借的,舅舅恐怕也就不好意思拖欠了——”
孩子还是略微有些急躁了。二老爷不禁微微一笑:个中文章被她这么一点,难免有些过露。其实说穿了无非就是这个道理:小五房的家业有泰半都是靠二房挣回来的,将来分家的时候怎么分是另说,现在在家里说话,二房的话语权,也应该要比兄弟们更大了。
他有意要磨练女儿的耐性,便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打发善桐,“你出去吧,爹好好想想,这件事,先别和你娘说。”
过得几日,冷眼看善桐,却还是言语安静行动和顺,不露丝毫忐忑不说。就是王氏那里,对自己的动摇也还是一无所知,满心里依然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二老爷心底这才暗自满意,却也不无感慨:要是善桐是个男儿身,家里很多事,又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便准备和王氏商量着,由女儿带一封信回去向老太太解说个中原委,并邀老太太及全家人到西安来过年等等。不想才进了后院,王氏就和他商量,“卫太太又打发人来接善桐姐妹们过去做客,说是她外甥女儿从老家过来了,想念从前的小伙伴。我想我们对卫家既然没有意思,就不必吊着人家,就回说了善樱这几天忌出院门,反而是请牛姑娘过来玩两天。你要是和卫大人遇见了提起来,可不要说漏嘴了。”
这样的小事,二老爷哪里放在心上,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反而勾起另一桩心事,“牛家这个外甥女,恐怕也是他们族内远房的一支,和皇后娘娘也不算是近亲了吧?”
“虽不是什么远亲,但她母亲去得早,父亲又只是个秀才,出身也就是一般。”王氏瞥了丈夫一眼,“这是想为善檀相看媳妇?先不说牛家女不好沾边,就是她虽然美貌知名,但出身也太低了点,嫡长媳压不住妯娌们,将来纷争可就更多了。”
“善檀的亲事,咱们别插手就对了。”二老爷漫不经心地道。“她又不是宗房女,其实就是结亲了也没有什么,按现在朝堂里的势头,谁背后没有靠山?最要紧是人品好、长得也好,我看说给楠哥或者梧哥倒不错。”
王氏眼神闪动,这一回,倒是没有埋怨二老爷把两个庶子放在了嫡子前头,她沉思了片刻才道,“琦玉这丫头生得实在是貌美如花,可人疼得厉害。要不是出身低,时运也低,只怕选秀入选的就不是她族内那个堂姐了。说实在话,楠哥配她,我觉得稍有不如。倒是和梧哥,也算得上郎才女貌……明日我留神看看,也就是了。”
两人又随意商议了几句话,二老爷便将善桐的提议说出来,“这孩子倒是别出心裁,我看向老太太开开口,那是准能行的。当时在京城里,咱们也没少托赖大哥照顾。”
王氏很有几分惊喜,“这孩子!一句话也没和我透出来,悄无声息地倒是把关节打到你跟前了。”
又有些遗憾,“这一回还想留她多住一两个月的,这样看来,要送信,她就又要赶日子回去了。还得靠她在老太太跟前多美言几句呢……年纪虽小,我看家里几个儿女,就属她最贴心,最能帮忙。”
“赶着送回去也好!”二老爷道,“留在这里,和一块鲜肉一样,什么人都想来咬一口。倒是耽误了她二姐——和善檀不同,桃姐的亲事你就要上心了……”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又添了一句,“说起来,含沁这一向倒是都在天水,有一两个月没上门来了。”
“怎么,你还想把含沁说给善桃啊?”王氏不禁失笑。“其实轮职等也不是不配,五品的女婿,岳父也还就是从三品呢,年纪也相当——就是你觉得好,那得你自己和大嫂说,别扯我出来背黑锅。”
“含沁从小聪明伶俐,办事又妥当牢靠,出身很差么?也不至于吧。”二老爷半真半假地道,想了想,又自失笑。“算了,按大嫂脾气,肯定看不上含沁,觉得他轻浮跳脱,又是孤家寡人,将来就是欺负善桃,都无人为她做主了。倒是你看善樱如何?”
王氏随口道,“你要觉得配,其实说着也配。不过樱娘怎么说是庶出了,做十八房当家主母,我看还是虚了点。再说,她那个绵羊一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和含沁能不能合得来。老太太可都没惦记着她,想的还是小二房的善婷呢。听老人家意思,含沁自己又看不上。”
两人说了半日,依然说不出所以然来。王氏很快就转了话题,“这一次桂太太生日办得大,到了几个月后肖太太肯定也要大操大办自己生日的。你看这礼该怎么送才好,小四房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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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常年怀着心事,的确是历练出了善桐的城府,她虽然也记挂着大舅舅的官事,但忖度着自己的提议,只要父亲真个仔细考虑过了,十有八九是必定会答应的,便也就若无其事地起居作息。因王氏还要时常带善桃出门做客,她便在家和善樱一道做做女红,日子虽然枯燥,但好在不必在大伯母跟前立规矩学管家,对小姑娘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休息了。
她和善樱提起来在大太太跟前的作息,“自鸣钟敲过五下就要起来,先见缝插针写了一百个大字,给祖母请过安,用过早饭。便要和二姐一起在大伯母身边端坐着,家务事随时考问不说,就是田地里的事,往年是怎么办的,心里也要有数,还有家里的亲戚红白应酬,往年是什么样的份例,都送了什么礼来,我们回了什么礼过去。亲戚间彼此是否又联络有亲——都要一一记在心里,好容易歇一个时辰,陪祖母说说话,去找善喜玩玩,午睡起来就要绣一个下午的花,吃过晚饭没多久,自己就困得不行啦。”
善樱就吓得直吐舌头,自顾自庆幸,“还好大伯母对我还算和气,没抓那么紧过,现在娘也和气。虽然也教我管家,但可没大伯母那样一板一眼的。”
善桐望着她笑,轻声道,“其实也还好,二姐比我还受约束呢,祖母好歹疼我,她呢,跟在母亲身边,连睡觉都得直挺挺的。不然,你当她不爱玩?她也爱玩,就是自己屏着而已——”
善樱待要说什么,忽然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想了半天,反而怔住了,半日才笑道,“也是期望高,才会管得那样严嘛——”她随即又高兴了起来,自言自语,“还好,要是大家都期望起我来,我要不累死,也得吓死了。”
又关心善喜,“她还好呀?亲事说定了没有?我看海鹏婶头发都要愁白啦。”
“可还不是?”善桐隔着窗子,望见两个媳妇进了院子,便一边起身,一边随口道,“她虽然年纪小,但海鹏婶也看了两年了。可惜愿做上门女婿的,总归这儿那儿,都有些不妥,眼看着也耽误下来了。就是善喜本人提起来,也都透着着急……”
说着,便带了妹妹和王氏打了个招呼,在垂花门边亲自站着等着,过了一会,果然牛琦玉便在两个老妈妈的陪伴下从抄手游廊进了后院。
两个小姑娘虽然交往不多,但彼此倒是颇为投缘,尤其琦玉惊人的美貌,给善桐留下深刻印象。这经年不见,她也到了鲜花一样开放的年纪,当年仿若璞玉一样未经雕琢的楚楚风姿,果然次第盛放开来,仅仅是第一个照面,便让善樱发出了轻轻的吸气声。就是善桐,也不禁瞧直了眼睛,由衷笑道,“琦玉,你是越来越漂亮啦!”
牛琦玉见到是她,也微微眯起眼来,打量善桐的改变。她的眸子非但黑白分明,而且亮得离奇,不过是轻轻一转,便似乎给她止水一样宁静的面容,带来了一段动人的涟漪。她笑着过来握住了善桐的手,轻声道,“哪里有你这样夸人的?我看你也出落得娉娉婷婷的,可就在心里说了,没夸到嘴上来。”
两人虽然经年不见,但见即投缘,竟然丝毫没觉得生疏。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