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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这么说!”桂元帅笑得极有含沁的风韵,每每他拿话挤兑善桐的时候,都是这一副笑容来着。善桐看着桂元帅,简直就像是看着若干年后锋芒尽敛的含沁。“我说的是,一家人不要论是是非非,孩子,你总不能说你没有一点错吧?要是我捉住你的错处不放,你说是你吃亏还是我吃亏?当饶人处且饶人,居家过日子,你得有让一步的心态。大家都让了,这日子才能过得起来不是?”
善桐被桂元帅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悻悻然了,她禁不住就一跺脚,对着这个和颜悦色的——也是自己事实上的公爹使起了脾气。“您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我让了人,人不让我呢,婶婶那不让人的脾性,又不是我宠出来的——”
见桂元帅微微瑟缩一下,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脚,她又有几分过意不去了,便降低了态度道。“您找我来肯定是有所吩咐的,我和含沁再怎么样,对桂家、对老九房是没有一点异心。您有什么吩咐,就只管提吧……”
“没有异心?”桂元帅不禁嘿嘿一笑。“没有异心,你倒是说说看含沁为什么能说动平国公写信提亲,做这个大媒。这里头的委曲,我看也就只有你最清楚了嘛。”
善桐心念电转之间,也不是不吃惊的:看来许三少爷的死背后的故事,含沁是一点都没向家里人交待。
不说别的,老九房几个男丁对他是够意思的了,这件事不往家里说……善桐都觉得有点心虚,但含沁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她也就露出了一脸的迷惘,“这——我还以为您知道呢,我、我确实也不知道,他就说他有办法……”
她要装糊涂,桂元帅也就不能认真审了,毕竟是媳妇,不比儿子还能搓摩。但他也没有掩饰他的失望,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才道,“行,那也就没什么别的事了。就一件事,你看你大嫂很准,她也不是说就不能做宗妇了,材料勉强还是够的。但自己不愿意,那是牛不喝水强按头,谁也不能捏她去做,不情不愿也没有意思。”
他顿了顿,又续道。“再说,含欣也确实不是将军的料子,他这一辈子也就是个前锋的命了。桂家家大业大,宗子还是要有一定能力的……如果不是含沁毕竟是庶子出身,我倒是看你们小夫妻好。但可惜,什么事都不能十全十美,含沁毕竟是庶子出身……倒是含春各方面都更合适一些。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换掉这个宗子了。”
就算对桂元帅的决定已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善桐依然不禁微微震动,她又很快平静了下来,点头道。“这对大家也都是好事!”
“既然如此。”桂元帅不理她的话茬,又自管自地道。“含春的媳妇就要好生着意说了,他本人是听凭我们安排,但全西北的好姑娘,多半是都被挑完了。剩下的也总有这不好、那不好的。天下名门,还是京城最多。要人家过来给我们相媳妇也没有这个道理,我意思是等过了年,安排你婶婶到京里走走,但她娘家又没有亲戚在京里,她二十多年没到过京城的人,也不知道从何入手。”
善桐越听越觉得不祥,但又不好打断桂元帅,只好瞪大眼听桂元帅续道。“再说,最重要一点,她不比你,心平气和,更易带眼识人。我看,这一次你婶婶过去京城,还是你陪着去好些。这也不是你的分内事——就算是叔叔求你吧,这个忙,你帮不帮呢?”
善桐待要说不吧——人家一个长辈好声好气地求你呢,再说,你刚才还回绝了他一个问题,这一转眼再回绝人家一次,那是含沁的叔叔,实际上的亲爹和顶头上司,你好意思?你抹得开这个脸?
善桐可不知道慕容氏能不能抹得开这个脸,但她和慕容氏不一样,桂含欣是嫡长子,桂太太疼他是不必多说的,她自然可以尽情地闹。善桐这边一闹一不讲理,压力是全往含沁那边去的,她心疼相公,她抹不开脸呀。
“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只好垂死挣扎。“我和二哥……”
“嗐,那么小的时候,那么一两句话。”桂元帅果然是翻脸比翻书快。“之后就再没见面的事情,你还当真呢?就是几句玩笑话!你要这么说,麒山和含芳不要活了?含芳小时候可把麒山当个女孩儿看待的,嚷嚷长大要娶他过门呢!你就宽心吧!谁和你再提这件事,你叫他来找我!”
……也不能说没开重价了,至少对善桐来说,这个价码就很有诱惑力。她瞻前顾后一番,就算再不想和桂太太一道进京,也只好无奈地道。“叔叔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怎么说呢……行!这一趟京城,我陪着去了!”
她忍不住就抬头看了桂元帅一眼,又低声嘟囔。“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桂元帅当听不到,只是捻着胡须呵呵地笑。
186、冷暖
既然桂元帅下定决心要换宗子,桂太太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可能再说什么了。慕容氏总算得到解放,善桐又过几天给桂太太问好的时候撞见了她,她简直是要从心底笑出来,握着善桐的手一叠声地抱歉,“真是误打误撞,没想着把你扯进来的。”
事已至此,善桐还能再说什么?只好假装不在意了,总不成还要埋怨慕容氏不谨慎,连这半个盟友都继续得罪吧?她笑着和慕容氏客气了几句,慕容氏又问她,“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头住的,一个月大约花销多少银子?我没粘过家务,也不知道将来和含欣独立门户出去,手上是该松还是该紧。”
又看了四周一眼,压低了声音,“也没有多少私房,看婆婆的意思,是要在钱上捏一捏我们的!”
那是,以桂太太为人,肯定是要稍微为难一下小夫妻的,善桐心里倒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含欣是桂太太亲生,大不了到时候拉下脸来撒一顿娇,桂太太难道还能眼看着亲儿子受没钱的苦?只是她想到这点,就难免不想到王氏,心中一痛之余,也就懒得再给慕容氏出主意了:不管她是有意无意,再给她出主意,再被她卖一次,善桐不成了脑缺了?
“这我也不清楚,家里陪嫁人口多,天水那边又是一个小家,花销多少还得问我陪嫁来的管家了。”她就和慕容氏瞎聊,“这种事,家里长辈自然有安排的,你们也做不了什么主,我看倒是随缘的好。反正,大嫂也不是没有……”
虽说慕容氏性子急,但这句话善桐还是觉得自己说得莽撞了,她忙收住了歉然一笑,慕容氏却不大在意,“那倒是的,我苦日子出身的,婆婆就算是再想捏我,也不至于连架子都撑不起来了吧。”
正说着,桂太太就出了里屋。冲两个小辈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一下她倒是不大留心善桐了,第一个恶狠狠看住的人还是慕容氏:很显然,桂元帅的决定对于桂太太来说,那就是一只活生生的苍蝇,就算是闭着眼睛往下咽,但也还是在喉咙里扑腾着,舍不得落进胃里。
“今天你过来得倒巧!”不过,当着善桐的面,桂太太肯定也不至于撒泼到哪里去的,她总之就不理慕容氏了,而是木着脸对善桐道。“前线传了消息,好在事情没有闹大!朝廷那边有信过来,罗春收了信也就收兵了。大少爷也许要留在前线过年,含芳和你们家含沁倒是可以回来,就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除夕了。他们要回来,家里事就多一点,我看你索性天天就过来,也帮着我安顿家务,不然,家里实在是没有人可以帮忙了!”
这就是明摆着要排挤慕容氏了,就是善桐又被当了枪。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见桂太太眼睛要往上翻了,慕容氏又冲自己直摆手,才道,“我年纪小,也不大会管家,要是帮了倒忙,婶婶可别怪我。”
桂太太哼道,“你还不会管家?那天你不是管得好得很?你就少和我藏拙了,我是教不了你什么管家手段了,我还要和你学呢!”
唉,慕容氏这事闹得,虽然善桐也是一身的麻烦,但终究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她身上的压力就要轻松得多了:桂太太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两边开战。肯定是要团结善桐来踩慕容氏的了,当然她未必会跟着掺和,但好歹还是缓解了善桐身上的压力。
她也就只好跟着桂太太进进出出的安排年事,桂太太倒是没有说假话,这一大家子,光是年礼就有闹不清的花样,慕容氏根本就帮不上忙,她能记得清族里的三亲六戚,每年的人情往来,那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可全国各地和桂家往来友好的世家,今年有什么好消息、坏消息,年礼是否要因此增减,随过去的问候口气该怎么变化。这都是需要几十年浸淫在这人情往来中的老婆子帮着参赞,当主子的自己心里也门儿清的时候,才能处理得处处得体的。慕容氏小户人家出身,哪里懂得这个?桂太太随时提问,她要撑着脑袋想上半天才回答得上来,久而久之,索性迁怒于桂太太,“我这都要分出去了,您就别折腾我了吧!”
理直气壮到慕容氏这个地步,也不得不说是无赖得有几分可爱了,桂太太看起来恨不得是要拿花瓶去敲她的头,“你以为你自己分家出去单过,就不需要和人应酬来往了?含欣好说将来身上四品、三品功名是要有的。他仕途上就算不想进步,老下属的、心腹的家眷,你不要记在心里,处处打点应酬?不做宗妇,就是应酬的人少了那么几个罢了,你还以为你就能关起门来做你的少奶奶了?”
慕容氏这才恍然大悟:她总不能不负责任到连这种应酬都不去做吧?她顿时就哑了火了,抿着唇有几分倔强地望了望桂太太,又低声道,“那、那也比没分出去强……”
善桐看在眼里,猜测她也许有了几分悔意,便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觉得为慕容氏感慨,又觉得这出戏实在是好玩得很,不提防桂太太白了她一眼,又道,“你也别光看热闹了。今年各地田庄送的东西都清点好入库了?”
这时候就显出大家女儿的好来了,善桐自幼在祖母身边打滚,这种事做起来是照猫画虎驾轻就熟,一点都没有刚上手时候的生涩,她忙一掀账本,和桂太太对账,“今年收成据说好些,各地都没打饥荒,总计是送了……”
便把那几千斤粮食,若干鲜肉并银两都桂太太对过了,桂太太还要找去年的账本来看呢,善桐毕竟年轻,在韬光隐晦上还修炼得不到家,嘴一快就逞能了,“前回对账的时候看了一眼,去年和今年比,样样都少,尤其是粮食就更少了……”
桂太太看了善桐一眼,再看看慕容氏,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听善桐继续往下说着。这边善桐心底也在暗暗地掂量桂家的家底:桂家也不是没有商号,一个是族里的祖业,其实这个才是真正赚钱的一块,不过这一块桂太太是肯定不让她来沾手的。还有就是老九房自己的私房房产了,抛掉这两块不算的话,其实光是田庄,一年也就是一万两银子不到的出息,也就光够撑起元帅府这么一个大花架子了。要是祖业那边的出息全进的是族库,那老九房的私房也不会有多厚的,顶多也就是和自己小五房相当,想和小四房比,那肯定比不得。
当然,小五房的家业也并不在小,不过放到京城那些个当红的侯爵人家跟前,就显得有几分单薄了。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