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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缺。她可知道好些秀女囊中羞涩,只能拣旧裙子改了又改,当新的穿上。人人都当这宫中花团锦簇,那也是要分品级的。
等姑娘醒了,得把这些说与她听听,免得她总不当回事。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宫中局势不明,从前不可一世的淑妃都夹起尾巴做人了。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想想不过个把月的时间,皇上是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姑娘还不抓紧时间好好调养身子,争口气生下皇子,难道真要一辈子做个屈居别人之下的昭容吗?
“今儿皇上过来了,等会儿我拿那下等货甩到龚女官脸上去,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般行事。”映雪尤不解恨。
“别胡乱生事。”云嬷嬷皱眉说道。
张太医尤擅妇科,调理妇人气血十分拿手。听到是皇上亲诏,连忙赶到了玉华宫。他从前给谢锦言也请过平安脉,知道她和普通贵女的身子没多大区别,也就是体弱了些,实际上身体很康健。
这次一把脉,他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这脉象……
“谢昭容无事吧?”萧慎站在一旁,淡淡地道。
张太医喜笑颜开,“微臣恭贺陛下,娘娘这是喜脉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是星期一的
☆、第38章 安排
满屋子的人都因为谢锦言怀孕之事欢喜起来了;皇帝只是勾了勾嘴角,倒显得平淡了些。云嬷嬷忍不住说了一句:“娘娘时常请平安脉,前些天还在用药,可有妨碍?”
萧慎接了一句:“云嬷嬷问得极是。”胡太医开的药主要作用于神智;不会影响人受孕,停药好些时候;残余的药力不知是否还会有些微影响。他又不能让胡太医再来请脉。
张太医弯下腰笑道:“回陛下;微臣观谢昭容虽单薄了些;但不至用药的地方。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食些药膳慢慢调理为上策。”
“嗯;就依你所言。”萧慎的目光隔着纱帐望向里面,因张太医正值盛年,不像胡太医乃知天命的岁数,诊脉时却要避嫌;帐子都放了下来,他也看不清谢锦言的模样;“只是昭容睡了许久还未醒,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张太医犹疑片刻,还是道,“昭容脉象平稳,大约是因为有孕在身所以有些嗜睡。”
“嗯,以后你别忘了每日来玉华宫请脉,下去吧。”萧慎打发他出去之后,本想回到床边继续守着,但转瞬想到谢锦言可能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一时竟有些踌躇不定。其实他对孩子并无多大的感觉,这所谓的血脉亲情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
只是想顺理成章让谢锦言做他的皇后,还须得有个皇子才行。让她做自己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而且锦言与他有诸多不同,她……大约会喜欢孩子的,待她醒转知道自己有孕,总该安定下来了。
“朕晚些时候再来看锦言。”萧慎犹豫了会儿,到底先回了北宸宫,“派人去传谢韬夫妇,昭容与父母许久未见,这会儿怕是想得紧了。”
“谢陛下。”云嬷嬷一改愁容,笑着送萧慎出了宫墙,赶忙回头去看她家姑娘了。因谢玮被贬风波,整个安南侯府都低调起来。谢二夫人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进宫见女儿,不定在家中怎么担心呢。现在皇上发了话,总算能见上一见。姑娘不听她的话,谢二夫人的话总该听得进去吧。
马上要当娘的人,可不能再任性了。
“嬷嬷,娘娘有喜,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做小主子的衣裳了。”碧绮两只手比划着小衣服,双眼亮晶晶的。
“女工手艺不见涨,还整日惦记。小主子的衣裳也是交给红绣做。”云嬷嬷也有了说笑的心思,“让你管着小厨房还嫌清闲吗?对了,娘娘有了身子,不能用的东西张太医都写下来了,你记得背熟了。还有那给娘娘补身子的药膳,你得亲自看着,一步也别离了。”吃进嘴里的东西,得格外精心。
又想到碧绮的性子,到时少不得让红绣在一旁帮衬。
香巧这时迎了上来,她淡淡笑道:“今日的熏的安息香味儿重了些,奴婢这就去撤了。”
云嬷嬷尤其喜欢香巧的稳重,满意地点头道:“都收起来,这些时日不用点香了,多摆些新鲜的花草,又好闻又好看。”香料这东西容易被人做手脚,反正谢锦言不太喜欢,索性就先不用了。
“那奴婢可省了不少事了。”香巧福了福身笑道。
“哪能省事?天凉了,被褥窗纱什么都得换了,容易磕着人的桌椅也收起来。先顾着眼前吧,娘娘醒了定要用饭,厨房的菜单子给我看看,是不是有要改的……”云嬷嬷想着一堆事,脚下意识的就快了起来。
谢韬夫妇来得很快,谢锦言还在睡着,他们就到了。听了女儿有孕的消息,谢二夫人是欢喜极了,这段时间谢老太君气得病了,她和大嫂一直在上房侍疾。侯府一片愁云惨淡,连带谢二夫人自己也是心神不宁,就怕在宫中的女儿出事。
等宫里来了人,说是昭容有喜,特意接她和丈夫进宫探望。谢二夫人一时还难以置信,进了玉华宫还有些恍惚。总归是做娘的,进了内室见到日夜惦记的女儿,她反倒平静下来了。
“娇娇。”谢二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好像是又廋了些。”
许是母女连心,谢锦言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谢二夫人,不由一愣。
见女儿傻愣愣的望着自己,谢二夫人笑道:“怎么这样看着娘?几日没见就不认识啦。”
谢锦言便低声唤了声“娘”,神色却有些怪异。
谢二夫人注意到她声音有些沙哑,一时没窥见她神色,朝站在旁边的红绣道:“快去倒杯温水来,给娇娇润润嗓子。”回头又笑道,“你这一觉睡得太久了些。”
映雪在旁边恭维道:“奴婢算着都快一个时辰了,刚才怎么喊都不醒,偏巧夫人您往这床边一坐,娘娘就醒了。”
“有身子的人是嗜睡,但下次不能让娇娇睡这么久了,半个时辰就喊她起来。白天睡得多,夜里就会走了困。”谢二夫人笑的更欢。
“娘刚才说什么?”谢锦言被她的话吓到,喝水险些呛着。
谢二夫人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娇娇还不知道吧?你有喜了!只是日子还浅,才被张太医诊了出来。张太医是妇科圣手,寻常人家请都请不来,他说你身子有些虚,你呀得当心些,好好养胎。”
谢锦言垂着头没说话。谢二夫人车轱辘的话说完,才意识到女儿的反应不对,她动作一顿,换了语气:“你现在贵为昭容,娘还向从前一样对你,是失了礼数。别放在心上。”前头几次见面都是在花厅,那时候周围一堆人看着,贴己话不方便说,倒是规规矩矩。今个在女儿房内,谢二夫人又着实激动了些,有些话憋了太久,念叨起来就没完了。
“娘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太惊讶了。”谢锦言忙道。
“别说你,娘也跟做梦似的,进宫的路上走路都觉得在飘。但见了你,就觉得双脚落了地。”谢二夫人眉梢眼底都是笑意,看着女儿的眼光柔和得能掐出水来,“还记得你刚生下来才那么点大,转眼就是嫁了人,也要当娘了。”
谢锦言在这样的目光下,忽然觉得眼眶湿润,她扑倒谢二夫人怀里,语带哽咽唤了声“娘”。
谢二夫人拍了拍女儿的头,“娘在这,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只管和娘说。你爹今天也来了,在厅里头候着呢。”
有些话,她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和谢二夫人说明。谢锦言摇摇头,端正了身子,笑道:“既然爹也来了,不好叫他老人家久候,我这就换了衣裳去见他。”
听了女儿的消息,谢韬就眉头紧皱。现在谢家式微,锦言在这个敏感关头有孕,也不知是福是祸。但亲眼见到女儿,他没表露一点愁绪,只宽慰的让她好生养着身子。他闲散了半辈子,但时至如今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多去找找那几个知交好友,为女儿拉份助力。
一家人一起用了夕食,时辰实在耽搁不得,宫门要下钥了,谢二夫人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送走了人,谢锦言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似得。但她不想回屋躺着,到了园子里坐下,望着晚霞发了好一会儿呆。
映雪侍立在旁,藤桌上刚摆的茶点谢锦言原封未动。等红绣拿了薄披风给谢锦言披上,映雪和她咬耳朵:“我瞧娘娘像是不高兴啊。”得想法逗娘娘开心才是。
红绣不喜欢说闲话,更别提是在当值的时候,随口回道:“听说有孕的人脾性都会怪了些。”
“也是,碧绮还与我说过她娘怀她弟弟的时候,平日和和气气的人变得跟个母老虎似得,生下孩子就好了。咱们娘娘脾性这么大,怀得多半也是个哥儿。”映雪一不留神声音就略大了些。
谢锦言听见了回头看她:“这可做不到准。”
映雪便笑道:“奴婢道听途说了些消息。女儿贴心,要是怀的是女儿只有体贴娘的。”
“都是歪理。”谢锦言摇摇头。
“娘娘教训得是。”映雪福了个身,“奴婢说来说去都没个准儿,也不污娘娘耳朵了。还是尝尝奴婢用党参蜜冲的香露,甜甜的滋润极了。”说完她就倒了一杯。
党参蜜补气血,是张太医特意嘱咐过要早晚一杯的,谢锦言喝完一嘴的甜腻味,心情也好了些。
“我恍惚听云嬷嬷说皇上今儿要过来?”
“娘娘有喜了,皇帝也高兴呢。”红绣道。
“恩。”谢锦言笑了笑。来了也好,她也正想和他谈一谈。
在芳华亭的时候,许是心中执念,她竟梦见了现世的父母。面对熟悉的一切,她几乎沉溺在梦中不愿醒来。与锦言一样,她亦是家中独女,严父慈母。她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不想意外横生,她坠入了旧日幻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想写他们谈心的,竟然没写到。。
☆、第39章 坦白
天边的云霞慢慢散去,宫女们把灯盏俱数点亮;整个宫殿照的通亮。
谢锦言坐在榻上,檀木小几上前摆着一套烹茶的器皿;这还是萧慎前些日子特意送来的青花薄胎瓷,今儿是第一次拿出来用。碧绮和映雪围着她说笑,
茶是上好的贡茶普洱,夜里喝了也不会对睡眠有影响,茶汤红褐,盛在青花瓷碗中,格外鲜亮。
茶烟袅袅;谢锦言浅笑着盈盈下拜;萧慎回来所见的就是此种情形。他有些意外,试探得上前扶住谢锦言;谢锦言的手自然的搭在他的手腕上;没有抗拒的意思。萧慎一下子高兴起来,“你现在有孕在身,不适宜喝普洱,伺候的人不精心,怎让你喝这个,快撤了去。”
“这茶是我泡给你喝的。”谢锦言笑道,边说边给他倒了一杯。“我茶艺不精,刚泡茶的时候没想到用紫砂壶。阿慎别见笑。”
“怎么会?这茶香甜得很。”萧慎顺势喝了一口,“你要是喜欢泡茶,改明儿我给你拨个手艺好的宫女过来。”
“那倒不必了,今天也是心血来潮。”谢锦言抬头看他,心里微微泛酸,“我也是想等阿慎回来了,与你说说话。”
萧慎搁下茶杯,挑眉问道:“锦言想与我说什么?”
“且等等。”谢锦言偏头对宫女们道,“你们去外间候着吧,有事我再唤你们。”
红绣不想走,垂头说道:“屋里没有伺候的人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