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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她觉得额迹发热,大概方才喝多了一点。
水眸再度张开的时候,一件厚实的貂皮大氅覆上肩头。
她缓缓转身,看见宣扬温柔俊逸的面容。
“喝酒了?”他伸手碰了一下他发烫的双颊,“等着你吃年夜饭,结果菜都等凉了,你倒好,逍遥自酌,让我孤零零地一个人……”
他的声音因为她忽然扑进他怀里的动作哑然而止。
“对不起,对不起……”她泣不成声,哭得浑身颤抖。
“你是在对我说?”嘴角扬起一抹自嘲而苍凉的笑意,他轻拍她的肩,“好了,我原谅你了,以为这一年你已经长大了,原来还是个孩子。”
他知道,她真正想致歉的那个人,不是他。
宣扬拥着还在轻声哽咽的她,一起并肩往前走。
“晚儿,也许你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喜欢的东西,就要紧紧握牢它,要不它会飞走,十三岁时你弄丢了一只风筝,没关系,我可以给你重新做一个,二十岁是你弄丢了一个深爱你的人,只有靠你自己才能把他找回来。”宣扬的声音淡淡地扬起在雪花飞舞的夜色里,“人最悲哀的,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最痛苦的,是看清了却无法如愿。”
所以,晚儿还是比他幸运。可是他的幸福他早已不在乎,只要她快乐就好。
七十五、回眸(正文终)
原来这就是漠北。
落日尽处大漠无边,红云烧灼着漫漫流金,羌笛奏晚,胡琴悠扬。
大风扑面,吹起斗笠上的面纱,未晚竟觉得风中有种熟悉的气息,仿佛她来过这地方一样。
她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个小部落,他们围着湖水而局,如同这里所有的族类一样,靠游牧为生。
“姑娘,明天我女儿成亲,不如你留下来参加吧。”说话的,是她留宿那户的大婶。
“是吗?”未晚惊喜地看着妇人身旁一脸羞色的俏丽女子,“那我一定得参加完阿雅的婚礼再走。”
她伸手将自己发簪上的翡翠簪拔下来递到她们面前:“我身上也没什么好礼物,就把这只簪子送阿雅当嫁妆了。”
“未晚姐,这怎么好意思……”阿雅看出了簪子的贵重,连连推辞。
“收下吧,做个漂亮新娘,”未晚将簪子硬塞在她手里,笑着打趣道,“要谢我,就给我讲讲你的新郎。”
阿雅脸颊越发绯红:“他是生意人,去年搬到漠北来,我们是在市集上认识的。”
“是不是很英俊?”未晚挑眉一笑。
“还好啦,他眼睛是绿色的,很漂亮,”阿雅呢喃出声,没有在意未晚的神色忽而一僵,“虽然他脸上有疤,但我不在乎,我觉得挺好的……”
下面她说了什么,未晚忽然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他是去年到漠北的生意人。
他眼睛是绿色的。
他脸上有疤。
她怔怔地坐在原地,觉得一颗心一直往下沉,仿佛要沉到一个无底的深渊里去。
“未晚姐?”阿雅唤了一下她。
她回过神,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听你说得这么好,倒叫我好奇了,他在哪啊,我现在就去祝贺一下这位幸运郎。”
“他住在湖西边,离这不远。”阿雅笑着答,完全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等到未晚走出了帐篷,她才想起自己都没有告诉她未婚夫的姓名。
“小弟弟,你知不知道一个绿眼睛,脸上有疤的叔叔住在哪里?”未晚拉住湖边戏耍的一个孩子询问,声音有些颤抖。
小孩眨眨眼,指向一个地方。
未晚望过去,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河边。
暮色渐深,她看不见他的模样,她一步步走过去,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来,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说什么回头太难,说什么回头太晚,这一刻都已经没用了……一切终究是来不及。
或许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懦弱,她可笑的自尊,她的顽固与倔强。
“为什么要跟别人成亲?”她对着那宽阔的背影缓缓问出口,眼中热气弥漫,“你说过不可能永远被动地等我,只要我想明白了自然会找你,可是你为什么连一年都等不了?”
“不许回头,我不要你看到我现在的蠢样子!”她嘶声泣喊,阻止他转身,“韩钦,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说什么喜欢我,说什么宁负韶华,此心向晚,都是骗人的!”
“现在看到我来找你你开心了吧,你不是要我的心甘情愿么,我现在心甘情愿地跑到这里来让你再看一次我的笑话,你赢了,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可笑的事情,我现在就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湖边那个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地转过身,“我是要成亲了,可我好像不认识你……”
未晚顿时怔住了,顾不上眼泪还在急急地往下掉,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他面前——绿眸,刀疤,完全是张陌生男人的脸。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你到底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熟悉而沙哑。
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身,夜色里,有个人正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
这个声音,她再也不会认错。
“韩大哥,原来她是找你的。”身后的男人哈哈一笑,“我先走一步,再去看下阿雅。”
未晚的脸烫得像烧着了一样,这是她这辈子最丢人的一次。
沙沙的声音,是他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可他却不说话。
“刚才……你都听见了?”她有气无力地问道,恨不得此刻就昏过去。
“没有,”他淡淡地答,“要不你再说一遍?”
“你……”她咬唇——他还是这么恶劣。
“阿雅说她的未婚夫绿眼睛,脸上有疤,”她绞着手指,硬着头皮辩解,“我以为是你。”
韩钦深吸了口气,忍耐地瞅着她:“这里不是中原,游牧民族绿眼睛蓝眼睛的人多的是,再说总在外面闯荡的男人,脸上身上有疤根本不足为奇。”
“笨蛋,长到这么大没被人卖了还真是奇迹。”他毫不留情地总结,言辞冷酷。
“谁没事想卖我?”连日来奔波的疲累,心焦,与此刻的委屈堆积在一起,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就是你老欺负我,捉弄我,设计我,搞了那么多花样却又突然消失了,你韩钦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忘记你,这一年我没日没夜地让自己忙一点,我怕一停下来我就会想起你……”
她的流泪不止的模样映进他眼里,点燃他眸中深藏的热情,最后一丝冷沉退去,他低下头吻住她。
热如烙铁的薄唇,贪婪地重温她甜蜜的滋味,随着她嘤咛清颤,他侵占得更深。
恣意而激情的吻,让未晚几乎无法喘息。他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
银白色的月光泄向大地,他想起那夜大漠相遇,她白衣轻骑,持弓对着他,清冷绝艳。原来千山万水,时光荏苒,他要的不过是拥她在怀时这一份千金不换的温暖。
营帐里,烛光柔和。
“我们以前真的相爱过?”未晚迟疑地开口,望着眼前冷峻的容颜,尽管此刻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她还是难以想象自己和这个看起来骄傲冷漠的男人会有很深的一段交集。
“宣扬告诉了你?”韩钦身体一僵。
“没有,是我自己听到了那日你们的谈话,”她伸手轻抚他紧蹙的眉心,“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问,也不想知道,你只需明白,我不是因为过去才被你吸引,而是现在的你让我心甘情愿。”
眸光转浓,他抬起她的下颚,深深注视着她:“其实我以前对你很坏。”
未晚挑眉:“有多坏?”
“一开始接近就是为了利用你,要了你却和别人成亲,一再对你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坦白,声音低哑。
她怔忡良久,让他有点忐忑。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她思考的重点,和他担心的完全不在一处。
“那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他霸道地反驳。
他露骨的话语让未晚双颊烧红:“那你是想齐人之福……”
“见鬼的齐人之福,”他受不了地瞪着她,“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驸马不做跑去杭州找你?”
“是啊,为什么?”她无辜地眨眨眼,忍不住叹息,“原来你不仅做过大将军,还是驸马爷。”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笨蛋,”他冷冷开口,“你要是想不通,现在走还来得及。”
未晚愕然瞪向他——又变成冰块脸了。
“喂,”她唤他,声音软软的,“我是没你聪明,可我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就是爱上你。”
“刚才不是还说那是最可笑的么?”他毫不领情。
“那我还是走好了,反正你也不怎么在乎。”她起身便要离开。
还没迈出一步,她整个人都被一股蛮劲拉回,被他狠狠地压入榻间。
“你还真敢?”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在她耳畔吐息,“你休想再离开我。”
她却扬起笑颜,轻柔地吻上他的唇,纤细手臂主动搂住了他坚实的腰背。
“你是在玩火。”他嗓音越发沙哑,带着危险的暗示。
明眸里染起一丝娇媚的笑意,她凝视他深邃的双眼吐气如兰,“我是啊。”
片刻之后,她就开始后悔她说的这句话。
他的吻,落在她的颈间,轻柔折磨着她娇嫩敏感的肌肤,一路向下,带给她眩惑的欢愉。
仿佛自一个沉睡已久的梦里缓缓苏醒,这是一个温暖、甜美的梦,他的体温像一个茧,将她牢牢地护住,她颤抖地蜷缩身子,试图用双手掩住在他视线里毫无保留的自己。
“怕我么,晚儿?”他俯下身,轻吻她白皙的耳垂。
他的呼吸,仿佛是世上最邪恶的火焰,烧遍了她纤细的肩、曼妙的背、盈盈不及一握的腰。
她摇头,眼中泪光闪烁。
下一刻她低喘出声,紧揪住他肩膀,悍然及炙热的感觉再度进驻她的生命,穿透了她的灵魂。
“我记得你。”她轻轻地、轻轻地对他吐出一句,看见那双熟悉的碧眸里,瞬间掀起滔天情浪。
纵使忘了过往的一切,忘了曾经如何爱上他,又如何被他伤害,她的身体却依然记得他带给她的悸动与热情。
千里迢迢,银汉暗度,注定是他来揉碎她心底深处的空虚和孤寂……是他……而她的生命,被彻底的盈满,完整的充实。
寻寻觅觅,宁负韶华,不过是为等一次回眸。
帐外,大漠月色明镜,雪花纷扬飘落,苒苒物华休。
(全文终)
番外之—见檀郎误终生(一)
今夜的杭州城热闹非常。纵使日夜午休的西湖歌舞,也比不上长街锣鼓,烟花满天,向晚楼里丝竹绵绵,灯火辉煌。
所有一切,都只因为扬府小姐今日出嫁,十里红妆。
“真不知道这扬小姐上辈子修了什么福份,公主都不一定能嫁得这么风光。”丫鬟红豆艳羡地叹息。
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荣华富贵我不在乎,我嫉妒的是那一份幸福,但我也深知,幸福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依然记得去年今日,那个倔强美丽的女子,强撑着伤重的身体,脸色苍白地望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说,你撒谎,你不是真心要说这样的话。
纵然面对他最残酷的言辞,她的眼泪也始终忍着没有掉下来。
而让她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丈夫,或者说是前夫,今晚的新郎。
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