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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宝的心沉到了谷底,看了一眼叶摩诃扭曲的面容,他眉头微蹙,回头看着那一轮红日,缓缓握紧了拳头。
日落了,叶摩诃颤巍巍起身,杵着木杖向殿外走去,慢悠悠说道:“带他走吧!生死天定,不可强求。”
君宝闭着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看着殿门外,听着那隐约传来额头磕在石阶上的细微声响,低声道:“还有一个时辰,她一定会来,我相信她。”
叶摩诃回头,用那双被白布遮起来的眼睛看着君宝,冷冷的笑道:“好,那我就再陪你等一个时辰。”
说罢,起身走到佛龛前,伸手在案上摸索着,摸到了一根香,丢给君宝,道:“这支香烧完,她若还没有走进这扇门,那你就带着这活死人速速下山吧!”
君宝不做声,将香点燃,插在香炉里,而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它。
一炷香的时间,很是短暂,很快那一炷香便烧完了,君宝看着那几欲熄灭的火光,嗅到了嗓子眼。
啪!
手掌拍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君宝倏然回头,看到披头散发的雪寒漪,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大殿,倚着门,冲坐在阴影中的叶摩诃笑着,“我没有来迟吧…。”
“不错,你没有迟到。”
叶摩诃淡淡的说了一句,起身走到殿门口,让那一张满是伤痕的苍老面庞对着雪寒漪,口气阴森的笑道:“可你要想让我救他,却还需要做一件事!”
雪寒漪看着他的脸,神色平静的说道:“当年我毒瞎了你,现在还你一双眼睛,这很公平!”话音未落,便抬起双手,朝着眼睛戳去。
君宝不忍再看下去,低着头紧闭双眼,口中默诵经文。
然而就在雪寒漪的双指要戳进眼眶之时,叶摩诃却是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雪寒漪奇怪的看着叶摩诃,蹙眉道:“你做什么!”
叶摩诃摇头,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决定暂时留着你这双眼睛,不过你要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天龙仙客的义子,和我…。和我没什么关系…。”
雪寒漪迟疑道,挣开叶摩诃的手掌,倚着殿门坐了下去。
“天龙仙客的义子?呵呵,果然是他!好,我就替他治病,这段时间你们就呆在这里,他的病情很麻烦,我需要帮手!”
叶摩诃淡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丢给雪寒漪,“每日服一次,服药之时要用内力化开药力,你若死了,谁来侍候这个活死人!”
说罢,杵着木杖便要离去,却是走出了大殿,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低声问道:“哦,还有件事,你送来的信,究竟是何人给你的!”
雪寒漪正自看着手中的药瓶发呆,忽闻他的问话,愣了一瞬,而后急忙说道:“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我们只是在凉州碰巧遇上的,她垂死之际,将信交给我,嘱托我送到你手中。”
岂料叶摩诃闻言却是冷笑起来,用一种戏谑的口气说道:“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吗?”
感觉到他的口气有些古怪,雪寒漪也疑惑的看着他,蹙眉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摩诃一挥袍袖,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么!魔宗究竟对天医门有什么阴谋,你堂堂魔宗圣女,难道会不知道!你仔细想想吧!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罢,不待雪寒漪反应过来,便即杵着木杖头也不回的走了。
……………………………………。
深夜,木长风坐在厅中,看着门外黑沉的夜幕,一双剑眉紧皱,面色哀伤寂寥的自语道:“儿啊,你究竟身在何方,为父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再不回来,可就见不着爹了……”
说着话,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咳的脸色青紫,嘴角隐有一抹血迹。
乐儿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木长风的脸色,不由皱紧了眉头暗自叹息摇头,当下便转去后堂倒了一杯热茶端出来,缓步上前,轻声道:“尊主,您喝口茶吧!”
“恩,好。”
木长风笑着点头,却是忍不住又咳了一声,而后端着茶杯低头喝了一口,一口热茶下去,他长舒一口气,脸上有一丝轻松的神色,半倚着金座,看着乐儿,笑问道:“她们俩都睡了么?”
乐儿伸手在木长风后背上轻轻推拿着,闻言笑道:“睡下了,我侍候两位夫人睡下后才出来的。”
“哦,那就好……”
木长风笑着点头,却是忽的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不由的更盛了,摇头道:“水儿外柔内刚,婠婠外刚内柔,两人又都十分要强,你得看着点,别一不留神,两人再打起来,伤着谁都不好……”
乐儿笑道:“尊主放心,两位夫人现在可好了,睡前两人还在屋中闲聊呢!”
“恩?”
木长风闻言一愣,好奇道:“她们聊什么?”
乐儿道:“当然是在聊少尊主了呗,我还听见她们笑呢!”
木长风捋须大笑,却是连连摇头,苦恼道:“她们现在是好了,可是等我儿回来,却是有的烦了,两个女娃娃都倾心于他,又一般的貌美如花,温柔贤淑,要做取舍,可是太难了…”
乐儿闻言眨巴着眼睛,片刻后笑道:“那就让少尊主把她们都娶了呗!尊主您那么喜欢两位夫人,让她们一起给您做儿媳妇岂不是美事一桩!“
木长风却是不以为然,想起日前在饭桌上的事情,不由笑着摇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这俩人一直在较着劲儿,松源回来后,可还有得他烦恼呢!”
乐儿笑笑,不再说话,专心垫木长风推拿。
后半夜,风雷大作,木长风独坐堂中,听着外面的风雨雷电之中,剑眉缓缓皱紧。
喀拉!
一道紫电撕裂夜幕,照奠地亮如白昼。
木长风身子一颤,看着那幕天席地的雨幕,面色逐步变的凝重起来,心头泛起一丝不安,并逐步蔓延,直到他心中一片冰凉。
他忽然喝道:“来人啊!”
一黑袍人从堂外冲了进来,跪在玉阶之下,恭声道:“尊主有何吩咐!”
“推我去鸽房,看看十二楼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木长风挥手道,那黑袍人起身上前,推着他往后院信鸽房走去。
鸽房是个回字形的小院,三面都是鸽舍,黑袍人推了木长风进去,沿着走廊慢慢走着,木长风数着鸽舍中的信鸽,数了一圈下来,确定数量无误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沉默一瞬后,抬手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是!”
那黑袍人应了一声,便推着他往前厅而去,却是还未走出鸽房,木长风却是忽然变了脸色,急道:“慢着!”
那黑袍人慌忙停下,还未来的及问木长风怎么了时,却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回头看去,但见一只信鸽直冲进鸽房,落在了檐下。
木长风也看到了,急急道:“快!快去抓过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九幽冥罗
“叛乱再起,速做应对。”
二指宽的纸条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字,字迹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忙写就,还有几点血迹。
木长风的脸色骤然变的苍白,捏着纸条的手如风雨中的树叶,神色犹豫不定,他不明白,为何江南的叛军屡剿不灭,而且在这个关键时刻忽然又死灰复燃,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危险的味道。
身后的黑袍人不说话,他只懂得服从尊主的命令,其他的他一概不懂,沉默,冷静,如同一把兵器。
沉默片刻,心中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木长风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速速传令十二楼,让他们就近集合,三楼并一楼,抵抗叛匪!有任何变化,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黑袍人应声,推着木长风到前厅,旋即一拱手,退出了大厅,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多时,后院的鸽房,十二只信鸽腾空而起,冲进了夜幕之中,带着木长风的指示,飞向盘踞在各地的烟雨十二楼。
黎明在雨中悄然而至,木长风独自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风雨,眉头深锁。
水儿与冰婠婠自后堂走出,看到木长风独自坐在门口,不由的对视一眼,而后缓步上前,水儿轻声问道:“父亲,您怎么了?”
木长风自沉思中回神,扭头看到是水儿和冰婠婠,便即展了眉头,笑道:“没事,你们起来了,昨夜休息的还好吧!”
“还好。”
水儿抿嘴笑笑,却是留意到了木长风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忧愁,登时秀眉微蹙,有些紧张的问道:“父亲,可是木郎出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冰婠婠也变的紧张起来,俏脸都有些发白。
木长风笑笑,摆手道:“不是松源的事情,你们不要着急,石骞见过他,且也已经从归云楼出发,去寻找他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哦。”
水儿闻言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又好奇的问道:“既不是木郎的事情,那父亲又是因何事发愁?”
“唉!”
木长风叹息一声,正欲解释,“昨夜接到…”却是忽听乐儿在后堂喊道,“尊主!止水楼有消息送来!”
闻声,他面色微变,回头看去,但见乐儿疾步从后堂走出,手中抓着一只信鸽,当下便急急说道:“快!快拿给我!”
乐儿小跑着上前,将信鸽递给木长风,木长风急匆匆的拆下信鸽足上的小竹筒,从中倒出一章卷起来的纸条,小心的展开,却是一看之下,登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怎么会这样!他们的动作好快!”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水儿急急问道,看向木长风手中的纸条,但见纸上写着“叛军势大,无力阻挡,止水已破,轮回使失踪。”
寥寥数语,对水儿来说却是犹如平地惊雷,南下的一路上,她与冰婠婠路经几座重城,看过烟雨十二楼的势力之庞大,她想不明白,是怎样的叛军,才能在一夜之间,彻底摧毁止水楼!
在经过最初的惊怒后,木长风已经平静了下来,面色沉寂的看着外面的濛濛细雨,低声自语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说罢,他沉声喝道:“惊魂!”
这一声断喝运足了真气,如惊雷炸响,就连水儿和冰婠婠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片刻后,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后堂传来,每一声响,地面都在随之颤动,水儿和冰婠婠对视一眼,疑惑的看着后堂方向,在二人的注视下,一道如同小山般的身影走后堂缓缓走了出来,竟是一个身高九尺,面容凶恶的男子,浑身筋肉虬结坟起,仿佛身体之上缠着一条条蟒蛇,穿着简单的连体式黑铁甲,背上扛着一柄如同门板一般的巨剑,用儿臂粗碟链系在腰间,那巨剑剑身黝黑,方方正正的,根本就没有剑刃,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铁碑。
嗵!
那男子随手将巨剑丢在脚边,一阵地动山摇,而后冲着木长风缓缓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后,恭声道:“尊主唤惊魂有何吩咐?”声音沉闷如空谷惊雷,直震水儿和冰婠婠还有乐儿面有痛苦之色。
木长风冷声道:“去唤醒九幽冥罗,率他们进驻泉州城,若是发现叛军,格杀勿论,宁杀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