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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叶摩诃怒喝一声,疾步上前,木杖戳在木松源的胸口,俯下身,用那一双被白布遮住的眼睛对着木松源,怒道:“小兔崽子!看清楚了,身体残疾,武功尽废,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你的心不能残!心若残了,那便会永远沉沦于仇恨的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这一声断喝,犹如当头一棒,将木松源击懵了,愣愣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满是伤痕,白布遮眼的面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摩诃直起身子,冷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木松源却是愣愣出神,双眼发直,陷入了沉思之中。
屋子中静了下来,叶摩诃就那般站在塌边,半晌,一拂宽大的袍袖,冷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想站起来,那就散去一身武功,要是想不透,明天你就可以滚了!”
说罢,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木杖杵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渐渐远去,最终归于沉寂。
叶摩诃拂袖而去之后不久,君宝也起身悄然退了出去,刚一出门,便看到雪寒漪在院中徘徊,当下便缓步上前,还未张口,雪寒漪便急急问道:“木郎他…怎么样了?”
君宝闻言微微摇头,道:“木公子他因为仇恨不肯散功……如果他一直不肯散功,拖延的时间久了,恐怕……”
话说一半,他便不再往下说了,雪寒漪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雪寒漪脸色有些苍白,面容忽然满是凄然之色,苦笑道:“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话未说完,珠泪滚滚而下,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迟疑着,终究迈步走了过去。
吱呀!
房门缓缓打开,君宝忽的变了脸色,匆忙回头喊道:“雪姑娘……。”却是已经来不及,雪寒漪已然走了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上。
禅房之中,雪寒漪一步一步,慢慢朝着榻边走去,轻声唤道:“木郎。”
木松源平躺在榻上,双眼紧闭,闻声,却是没头微蹙,偏过头去,恨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见他对自己这般冷漠,雪寒漪面色变的黯然,却是片刻后又恢复正常,缓步上前,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不自禁想要伸手去触摸,却是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又顿住了,迟疑着缩了回来,背过身坐着,看着房门,脸上滑下两行清泪。
“我说过,我们不要再见,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但这一次你救了我,我现在这样也杀不了你,所以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身后,木松源冷漠的说道。
雪寒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良久她忽的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抓在手中,神色狰狞,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好!你不愿意散功,那就一辈子就这么躺着吧!我会用这把匕首杀光你在乎的所有人!水儿,独孤寒峰,木辰逸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死在我的刀下!还有天医门,我会让魔宗的人踏平天医门,将那个嘴贱的臭丫头抓起来千刀万剐!”
“你敢!”
木松源霍然转过头,目光森然的看着雪寒漪,寒声道:“姓雪的,我确实不忍杀你,可你也不要逼我!如果你敢碰他们一根汗毛,我木松源发誓,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就凭你现在这样?”
雪寒漪轻蔑的俯视着木松源,无视了他那可以杀人的森然目光,冷冷道:“我会从水儿开始,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罢,转身离去,对身后木松源愤怒的咆哮声恍若未闻。
看着雪寒漪的背影消失在从房门透射进来的刺目阳光中,木松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呢喃道:“你好残忍,我对你最后的一点眷恋,被你无情摧毁!!”
“雪寒漪!从今日起,我们再无瓜葛!再见之时,不死不休!”
木松源怒吼,额上青筋暴起,双眸血红,下一刻一声怒啸从他喉中迸出,随着啸声禅房中无端的起了一阵狂风,从房顶垂落吊条布幔随风乱摆,发出猎猎声响。
屋外,君宝长舒一口气,上前将房门关了,转身朝着站在不远回廊下的雪寒漪走去,到得近前,却是看到她一脸笑容,一脸泪痕,不由叹息摇头,低声道:“雪姑娘,你这样做值得吗?木公子怕是会真的因此而恨你!甚至可能会杀了你……”
“死有什么好怕的!”
雪寒漪擦了擦眼角的泪滴,想起在纳木错的那些日子,不由的满面笑容,轻叹一声,“够了…”旋即冲君宝躬身行礼,恭声道:“君宝,木郎便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君宝一惊,慌忙伸手将她扶起,道:“雪姑娘,你何至于此!木公子可也是我的朋友!”
“有你这句话,我可以放心走了!”
雪寒漪笑着点头,旋即转身便要走。
君宝急问道:“雪姑娘,你要去哪?”
雪寒漪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叶大师交代我一件事,让我去做,要是做成了,他便不杀我,我只能死在他手里,所以我要留着条命。”说罢,不待君宝追问,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野马群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布达拉宫中依旧阴冷,每日间,众僧的梵唱声萦绕在整个山顶上空,让人心情平静。
这一日,阳光很好,木松源拄着一根木杖,小心翼翼的从屋中走了出来,倚着门框仰头看那天空中但阳,阳光很刺眼,他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睛,泪水无预兆的流了出来,眼睛酸痛不已。
君宝从远处走来,眼见木松源拄着木杖走了出来,不由的惊了一跳,疾步奔到近前,伸手扶住他,急急道:“木公子,你的断骨刚刚愈合,你现在还不能下地,否则可能会落下残疾!”
木松源自嘲的一笑,道:“残废又如何,我没了武功,不能为爹娘报仇,连残废都不如!”
“木公子何出此言,武功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练啊!”
君宝蹙眉道,心中不明白,木松源为何一直放不下散功这件事。
木松源闻言,目光森然的盯着他,冷冷的笑着,“还可以再练?那你告诉我,我要练多久才能亲手杀了雪天星与啸月公子!十年!还是二十年!”
君宝被他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嗫嚅着,“这个……。”不知道说什么好,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冰冷的双眸。
木松源挣脱他的手掌,拄着木杖行到院中,仰头看着天空,嘶吼道:“他们害的我家破人亡!可是我却报不了仇!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说罢,用力的将木杖砸在院中的石桌之上,手腕粗细的木杖咔嚓一声,登时崩断成两截,而他却依然挥舞着手中的断杖,仿佛疯魔了一般,疯狂的敲打着石桌与身边的一切。
见他发狂,君宝惊了一跳,抢上前去,便要夺下他手中的木杖,却是又不敢硬来,只得高喊道:“木公子!你不要这样啊!你手臂的断骨刚刚愈合!千万不可使力!”
“断了就断了!我连父母之仇都不能报!活着有何用!”
木松源嘶吼,奋力将手中的木杖掷出,方向竟是对准了君宝,君宝变色,慌忙闪避,唰!劲风扑面,木杖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咄一声,钉进了廊柱之中。
君宝有些惊讶的看着那钉进廊柱之中的木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而后缓缓回头,疑惑的问道:“木公子,你的力道…。”可是话说一半,他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木松源定定的站在原地,保持着掷出木杖的姿势,身体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而令他惊骇的是,木松源的那只手掌在变,变的如同遒劲的苍鹰趾爪一般,一层层细密的紫红鳞甲浮现,沿着手臂蔓延。
转眼,木松源彻底变了模样,因昏睡月余而变的消瘦的身形明显大了一圈,双臂之上肌肉坟起,突突跳动着,两只肉掌完全变成了佛教壁画中的虬龙爪,而最狰狞的是他的面孔,紫纹密布,鳞甲重重,硬生生将那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孔变成了紫面紫瞳的恶鬼模样!
“血归术……。”
木松源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忽而疯狂的大笑起来,“我还有血归术!我还有血归术!天不绝我!”声音凄厉,如恶鬼在哭号。
正当君宝看着他状若疯魔,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木松源却是忽然转身朝着天梯奔去,君宝一惊,急急喊道:“木公子!你要去哪!”
“去找雪天星!我要杀了他!”
木松源低吼着,如一头猛虎一般朝着山下奔去。
君宝迟疑一瞬,慌忙跟了上去,然而血归术下的木松源奔行起来,丝毫不比他施展轻功慢上分毫,甚至隐隐快上一线。
很快,二人离了布达拉宫,朝着城外冲去,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春草发芽,给沉睡了一个漫长冬季的大地披上了一件绿色的新衣。
血归术虽厉害,可却有时间限制,尤其是现在的木松源既无半分内力,身体还十分虚弱,是以根本不能持久,疯狂奔行数十里后,木松源终于感觉到一丝疲惫,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君宝也迷失在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中,他找不到回路,更找不到木松源,想起当初对雪寒漪的承诺,他就没来由的一阵心悸,然而天色已暗,更可气的是又下起了小雨,没有了星星,他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冒着绵绵细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荒原中,寻找着木松源的踪迹。
小雨在半夜停了,脚下的地面却是在吸足了雨水后,变的湿软,每一脚落下去,便会有大半脚掌陷进去。
君宝不敢停,他知道木松源如今身体虚弱,又没有内力,而那种诡异的状态不知能持续多久,万一他晕倒在草原中,说不得就会变成饿了一个冬天的草原狼的口粮!
一想到这种可能,君宝就更加着急,不由高喊道:“木公子!!”然而那喊声随风而去,却是引得草原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啸!
听得那狼啸声,君宝越发的焦急起来,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可是黑暗中他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得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到清晨,君宝虽然疲惫不堪,却依旧继续向前走去。
薄雾笼罩了整片草原,清晨的风,柔和中带着一缕寒意,木松源自昏睡中苏醒,撑着酸痛不已的身体起身,举目四顾却是一片茫然,只有笼罩着薄雾的草原。
嗷呜!
忽而一声狼啸传来,听那声音,似乎那只狼近在咫尺,木松源骤然变的紧张,身体伏低,双手握拳,似一只猎豹一般,随时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
正此时,一阵隆隆声响传来,似有千军万马朝他冲来。
下一刻,一群健壮的骏马自薄雾中冲出,在马群之后,还跟着一群狼草原狼,咆哮着紧追不舍。
眼见得这一幕,木松源不及思索,看准了马群中那一匹跑在最前边通体黝黑的骏马,一个箭步冲上去,纵身一跃,便落在了马背上。
突然被人骑在背上,黑马不由的高高扬起前蹄,高声嘶鸣着,似乎是要将木松源颠下来。
木松源却是一手抱紧了马脖子,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雨点一般落在黑马的脖子上。他虽散去了全部内力,可是力气还在,尤其是修炼了血归术后,他的力气在不断的增长,如今情急之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