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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帘后又沉默了一阵,杨清淡淡地说道:“右使辛苦,请落座喝茶。”我道了声谢就坐了下去,刚端起茶碗,纱帘之后就传出一连串的清亮的笑声,杨清掀开纱帘跳了出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住我:“与右使相比,我总是欠了几分火候。”我慌忙站起来说:“教主处事愈见圆熟了,我也可以放心辞行了。”
她有些泄气,幽怨地说:“你就狠心一定要走吗,四年了,朝夕相处,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是分别的时候了。”我硬着心肠说出这些话,全身的骨头像被抽去一样,有些头重脚轻,心底一股难言的酸楚也涌了出来。
她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不能去安慰她,那样我后面的话就再也开不了口了,我硬着心肠继续说下去:“八月十五是白眉子七十大寿,我去晋州劝说她撤出川中各处分坛。”
梨花社早已是明日黄花,他设在川中的分坛早已名存实亡,但要彻底清除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若是能给她一个台阶下,让她自己撤了去,岂不是更好?
她擦干泪,含笑问我:“你去晋州难道只是为了见白眉子?”
我笑了笑没有搭话,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走了风衣府交由谁执掌最合适。我知道她心里早有中意人选,而且李久铭此刻已经羽翼丰满,也不必非要争这么一个虚位,于是就说:“你自己做主吧,你要相信自己。”她的眼圈又红了。
晨曦初露时,设在南九重天的报明钟声悠扬地响了起来。落髻山告别了黑夜,在细雨朦胧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我却要在这时离开这个我倾注了四年心血的地方,四年前我是不情不愿地来到这个地方,来了又总想逃离,但当我意识到无法逃避时,我不得不将我的一腔热情倾注在这里,本是无情地,而今竟变成了依依不舍。
落髻山上很快就有人知道我要去晋州的事,保密,保密,这个最需要保密的地方竟然无秘密可言,没办法我只能宣布取消晋州之行,改为巡视滇黔,我的的确确是去了滇黔两舵,但那不过是障眼法,一转身,我还是去了晋州,立秋刚过,我就到了晋州。
白眉子对我此行十分看重,我到晋州的第二天,她就邀请我去城北的百花村赏花,并派白无瑕和江春红两位宫主迎候在村口。
40。落花时节又逢君 '本章字数:337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16 19:09: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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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村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白眉子与君山时相比,只是略添了几根白发,白无瑕却变化惊人,少女的腮红已渺然无踪,晶明灵动的双眸已如古井之水,昔日的旧影早已荡然无踪。更让我感慨的是,她对我的态度是那种却之千里的冷淡,
我向白眉子提出川中撤坛之事,陈明了厉害,出乎我的意料,白眉子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当即指派江春红与我具体磋商撤坛之各项事宜,那一天酒喝的很畅快,但等我走出百花村时心情却是沉重的不行,我走时白无瑕没来送我,江春红把我送到村口,跟我约定了会面协商的时间。
川中撤坛的事终于赶在白眉子七十大寿前敲定下所有细节。这是一份相当友好的协议,对双方都有利无害。我和江春红代表天火教和梨花社在协议上画了押,立即派快马报回落髻山请杨清核准,我一心想着能在我离职之前完成此事,这也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世间的很多事,冥冥之中早有天定,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应该就在白眉子大寿后不久离开晋州,那么后面发生的许多事就与我无关了,正因我要等着落髻山照准的文书回来,所以在白眉子七十大寿结束后,我仍旧滞留在晋州。
我再三向江春红并通过她向白眉子解释,我留在晋州绝无其他念头,纯粹是为了换约,白眉子显示出极大的宽容,她为我们提供最大的便利,待若上宾。
但我渐渐不安起来,按理用加急的快递前往落髻山一来一回不过二十日,这眼看一个月过去了,为何落髻山那边仍无半点消息?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山上有人反对,我立即否决了前者,经过多年的经营,中枢堂的驿道十分通畅,这种加急的密件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即使有消息也会很快传来。
那么就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止她照准这份协议,可这又怎么可能呢,这是一份无论怎么看都对天火教有利的协议,白眉子做出的让步超出我们任何设想,而且我在行前也曾当面征询过她的意见,她给我的回答是你酌情办理即可,她是这样说的,我可并没有擅作主张,我还是把自己的底线明确地告诉了她,并明确地征得她的同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同行的中枢堂副堂主张凉竹劝我先回去,由他在此等候,我想想也只好如此,就派中枢堂巡检司司正白武山去送拜帖,申明我要离开的意思。白眉子即派江春红过来挽留,我再申非去不可的意思,江春红便不强求,说右使定下走的日期后,烦请告知,掌班大人要设宴为贵客践行。
送走江春红,我就召集张凉竹、白武山等人一面在院中乘凉,一面交代走后的事。我已下定决心要走,故此必须在走前把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他二人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就感到十分惊讶。这期间,白无瑕突然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邀我过去一叙,我强按心中的狂喜对来人道:“请回禀白宫主,顾某准时赴约。”
来人去后,张凉竹道:“真是欺人太甚!这帖子根本就是逐客令。”顾青阳惊道:“此话怎讲?”
张凉竹道:“我闻此地风俗,不过午无贵宾,她这巳时请客算是什么意思?”我说:“张兄过虑了,我与她原本相识,不过是故友叙旧罢了。”白武山道:“而今晋州是鱼龙混杂,右使要多带些人随行,以备不测。”我无心与他争执,就满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巳时整,我如约来到百花村,无瑕只带了一名侍女迎候在村口,我的脸立即红了,心突突地乱跳,像一个怀春的少年一样不知所措。我结结巴巴跟她寒暄着,肩并肩往里走,闷闷地一句话也没有。
道边一株桂花树上嗡嗡嘤嘤围着一群蜜蜂。我无话找话说:“而今已是立秋天气,蜜蜂为何还在采蜜?”她不由地“扑哧”笑了:“谁说秋天蜜蜂就不采蜜了?桂花还说是八月开放呢,现在不也是一树的香花了吗?”她这一笑,眉目间隐约又恢复了旧日的影子,我登时就有些心旌摇动,看的痴了。
她也没话找话地问:“右使的事情可办妥了?”我心猿意马地答:“已经办妥了,本想今日就走的,姑娘相邀,不敢不来。”顿了一下,更正道:“是求之不得。与宫主一同游园,顾某求之不得。”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登上了一座土山,土山半面是翠竹,半面是月季、芍药、腊梅的幼苗,坡顶的翠竹林边筑有一座草亭,石桌上摆了几盘红枣、松子、板栗之类的果点。
登高望远,青山耸峙,河渠纵横,晋州城尽收眼底。
那一刻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笑着问她道:“此处比朗吟亭如何?”这句话问出口我的心就突突跳做一团,唉,真是没出息呀。她低眉稍作停顿,答道:“怕有所不及吧。”我心花怒放地接过话头说:“你原来还记得那。”她竟然冷冷地回道:“原本忘了,听你提起,才又想起来了。”我尴尬地笑了笑,没吭声,我为她斟了一杯酒,她连杯子也不碰,换了碗茶,道:“我已戒酒,你请自便。”那一刻我心里阴云密布,我独自尴尬地饮了几杯酒,心头愈发愁闷起来。
一壶酒喝了一半,她拿走了酒壶,说:“再喝,你就醉了!”我醉眼朦胧地望着她,吃吃嘿嘿地说着昏话:“醉了好,一醉解千愁呢。”无瑕闻听这话就缩了手,从此再不管我。
那一天我竟喝的酩酊大醉,辞别无瑕时已经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了,我借着酒性一句话没说就上马走了,可走了才几步,我就开始后悔,越想越悔,悔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最后竟翻身落马,趴在地上哇哇吐了出来。随从去河边打水,我使劲地甩着手让他们别动,自个跌跌撞撞地下了河床,我趴在河边抄水洗脸,凉水一激,酒醒了大半,回想起刚才的失态,心中悔恨的不行。
我正坐在河滩上自黯然神伤,对岸一个垂钓的老者悠然笑道:“明明没醉,为何要装醉?心中不快事,老夫给你开解开解如何?”这声音好熟,我抬头一看,不觉叫出声来:“英叔!怎么是你?!”
那老者的确就是 我在海外孤岛上忘年交英叔,虽然我早知道此人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但我从未打听过他的底细,唉,何必呢,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摘下斗笠,冲我嘻嘻一笑,打趣道:“可又让我看到你的狼狈相啦。”我顾不得脱鞋了,趟着水便过了河。老者打量着我,啧啧有声:“一身新衣裳,去见媳妇啦?”我心里一酸,喟然一条。他又夸张地伸长脖子问:“丈母娘也没给好脸色?”
我目视侍从道:“前辈!当着他们的面不要开这种玩笑。”英叔连连点头道:“唔,做大官了。是了,做官要有官威嘛。”于是转身问岸上侍从:“你们都听见什么啦?”侍从们齐声回答:“我们听到河里流水的声音。”英叔喝道:“胡扯!还有你们的放屁声。”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帮他提起地上的竹篓,笑道:“看你一天也没有钓到什么鱼,不如由我做东请你老喝一杯如何?”英叔说:“好主意!五香蚕豆米,油炸臭豆腐,再来两斤烤鸭,一壶老白干,哇,神仙美味啊。”说着话,禁不住吞了两口口水。
山路边有间茅屋小酒馆,侍从见它简陋,便皱着眉头问我:“真要请老爷子吃这种街边东西?”顾青阳笑道:“他喜欢就成,咱们也省钱。”
他啃口鸭腿肉,喝口酒,赞道:“美味,美味,天天能吃到这样美味,给个皇帝也不做。”我说:“我劝你回中原你还不愿意,你早回来,岂不天天有此口福。”他吐了块骨头,夹起块臭豆腐放到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听了我这话,颇为不屑地说道:“岛上的日子虽说清苦,但少了许多气受。我问你,你回来这么久,找到你媳妇没有?哈哈,你不用说了,看你这副倒霉相,就知道日子不好过,天天跟媳妇吵架?还挨打?你别瞪着我,怎么看你都是个受气的料。”我说你怎知道我日子不好过?我媳妇美貌贤惠又听话,我乐到梦里都笑呢?
他说那才见鬼咧,你就吹吧,说来谁信?你以为我没娶过媳妇?娶过!一个如花似玉、精明能干的媳妇啊!可惜啊,她总是嫌我这嫌我那。我天生爱吃臭豆腐,一顿不吃,全身难受,可她就是不让,吃一回吵一回。唉,没几年夫妻感情就吵没了。这些事他从来跟我说过啊,在外印象中,他就是那种超然世外的人,他还会有老婆,真是奇之怪也。
我跟他打趣:“那你这次回中原,是想破镜重圆?”
他把头一摇,说:“晚啦,已经改嫁了。我是想女儿才回来的。二十三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我说:“她一定出落得如花似玉。”他道:“你怎么知道?”我笑道:“晋州水土养美人嘛。”他也笑了,说我女儿一定美貌、温柔,又善解人意,绝不会像你媳妇那般蛮狠无理。
英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