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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燃了几根香木驱散了恶臭,又炒了一碟鸡蛋,一碟竹笋,一碟猫耳菜,一碟老腊肉,用竹筒蒸了两筒白米饭,烫了一壶自酿的苦叶酒,把桌子端到竹篱外的上风口。顾青阳喝了点酒,吃了点饭,就觉出身体疲乏起来。介未休道:“她要泡一天一夜哩。”劝顾青阳进屋睡上一觉。童儿领我到后面草屋躺下,头一沾枕头就入了梦乡。
梦中,我看见她白衣飘飘,含羞着走向自己……
一觉醒来,草庐外红日西坠,天朗山青。我暗忖:“若她病好,能与她隐居于此,此生何憾?”
我刚走出屋门,一张大网当头罩下,顿时把我拖翻在地。一个黑衣人手持尖刀滚地来袭。我摸起一枚石子弹了过去,嘶地一声,石子洞穿黑衣人的腿骨,痛的他倒地惨叫不绝。我喝了声:“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个细腰丰臀的黑衣蒙面女子抚掌而笑:“顾右使果然好功夫!”她的身后一群黑衣人押解着介未休和童子。
介未休武功并不在我之下,黑衣女子能将他拿住,实力倒不可小觑。我定了定神,说道:“有什么你们冲我来,跟他们无关。”黑衣女子冷笑道:“顾右使久不在江湖,江湖上的勾当真忘了吗?你武功在我之上,我不拿人岂敢胁迫你?”我问:“你想怎样?”黑衣女子道:“有人出了大价钱要买你一双脚。你自己斩下来我就放人。”我说:“我若不答应呢?”黑衣女子哼了一声:“你能挣开金蚕丝网我自然放人。”
我叫声“多谢!”双臂一叫力,金蚕丝网如同一件破布衫被扯的七零八落。黑衣女子似乎早已料到,呼了声:“撤!”一把银针撒向无瑕,我舞起一道剑屏护住无瑕。黑衣女子早丢下介未休、童子逃之夭夭。
童子抄起一根木棒就要追赶,介未休叫了一声:“穷寇莫追!快救人!”
三人查看木桶,发现一条水线往外激射,介未休大惊,打开缸盖,在无瑕的背上找到了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介未休拔针在手,脸色一变,我问:“怎么样?”介未休道:“针上有毒,好狠的心!”我的头顶上霎时响起了一声闷雷。
介未休安慰道:“不会伤及性命,但,将来纵然能解去体内之毒,只怕也是全身疤癞,容颜尽毁。”我说:“她这般要强的人,这岂不是要了她的命。”介未休笑了笑道:“也不必太悲观,或许余牙子能有办法。”我自然知道余牙子的医术要高过他,却故意问道:“余前辈的医术难道比先生还高?”介未休道:“我当年不过是他的药童,他嫌我愚钝始终不肯收我为徒,你说说谁更高明?可惜了我的一副好寿材。”
介未休吩咐童子将存在他寝室里的一副楠木棺材擦洗干净。童子惊道:“师父,你舍得?”介未休喝道:“多嘴!”童子嘟哝道:“你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棺材擦洗干净后,童子在底板上浇了层粘稠的黑药油,稍稍风干,又垫了层厚厚的草药,再浇上褐色药油,药油稍干再放一层草药,然后又浇上药油,反复五次,最后铺垫了一层金丝软草。顾青阳将白无瑕赤条条地放在软草上,双手交叉在腹部,用一块手帕掩住私处。介未休在她身上撒了些软草,浇上一层药油,等稍干再浇第二层,反复三次,除口和鼻外,无瑕全身都被黑色的药油覆盖。
介未休再三叮嘱我:“每五日给她喂一次清水,每次只喂三汤勺。这些药膏不可以沾水,不可以直射阳光。若有一点闪失,便是个终身残疾。”我已哽咽难言,介未休一摆手道:“罢了,罢了。是我欠你们的。”说话时脸上显出无尽的苍凉,也不和我招呼,提起药锄默默地走出小院往后山去了。
我问童子道:“先生为何这般伤悲?”童子道:“师父费了千辛万苦才采集到这些草药,可保尸身千年不朽。西隐一脉对名利看得极轻,对生死却看得极重。生前想尽办法享乐长生,死后要尸身千年不坏,只有这样才能成仙得道。收罗了半辈子的东西突然没了,你说他心里如何能好受?”我赶忙往后山去找介未休,但,暮色苍茫,哪里有人影?
童儿追上来,呵呵笑道:“你何必介怀,等白姐姐的病好了,你们成了亲,你也就是西隐一脉的人了。到时自然有机会报答他。”他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就解释道:“师父小时候给余牙子做了十二年的炼药童子,做梦都想拜他为师,却被拒之门外,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你能帮他入门,岂不就还了他的恩情?”我点头称善。
童子又道:“我听师父说孤隐峰常年隐在云雾里,即便到了山脚也难寻见,你要有些耐心。还有余牙子这个人脾气不好,人也固执,你小心应付才是。不过,他婆娘倒是个热心肠,到不妨求求她。”我谢过童子,带着无瑕回到均州,买了辆马车装载棺材,为掩人耳目,我全身缟素,谎称扶灵归乡。
行入江陵府境内,村镇渐多,市面繁华。每隔几里便有乡军设关卡盘查过往行人,说是抓捕蒙古奸细。
到了江陵城,我将车子停在饭铺门口,进店去买干粮,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等回来却就不见了马车,这真是见了鬼了,光天白日的有人竟连灵车也要偷。街边一个算命老者传话道:“车子让刘将军手下赶走了,要你去西大街杨柳巷取回。”我愤怒道:“这厮当真无礼!”甩开大步赶到杨柳巷,果见马车停在一座大宅院前。
我正要上前查看,就见一个戎装大汉从车后转了出来,拱手笑道:“师兄,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吗?”
娘的,是刘青烈,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我骂道:“装神弄鬼,你做的是哪家的将军?”他翘着大拇指神气洋洋地说道:“是咱洪湖派自家的大将军,掌门师兄封的。”清河师兄这几年在荆湖操办乡军,颇见规模,他自称大帅,封青烈、清泉五人为将军,这些事我在落髻山就知道。
44。失江山 '本章字数:325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9 08:33: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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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岔开话说:“你把棺材拉到门口,就不嫌忌讳吗?”
青烈拦着我不让走,他说:“师兄携白姑娘归隐山林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却要瞒着小弟,是何道理?……哈哈……”我道:“这也是迫不得已。在江湖难,归隐也不易啊!”
落座献茶,只聊了几句话,就有好几个小校进来报事。我问:“苏师兄经营乡军也有六七年了吧,有一万人没有?”青烈嘿嘿一声冷笑:“师兄也太小瞧咱们荆湖军了,我江陵就有一万八千人,其他各处加在一起不下十万。还有十万洪湖弟子不在此列。”刘青烈虽然不是那种乱放炮的人,但说苏师兄麾下有十万厢军我还是将信将疑,我问:“这么多人,就不怕官家猜忌?”他说:“咱帮他赵家守江山,他乐还来不及,岂会猜忌?再说,襄阳的吕大帅和师兄好的就差没穿一条裤子了。”
这时一个身材妖娆,模样标致的锦衣丫鬟来报:“夫人从平江回来了。”
青烈一跃而起道:“在哪里!”大步就要往外走,忽觉自己失态,尴尬地笑了笑道:“顾师兄不要笑我,她若是得了白姑娘的病,我也会千里送她治病的。”
他嘴里的那个“她”自然说的是陆云风的表姐朱雨菡,我说:“我还是不见弟妹了,免得大家尴尬。”青烈也不愿再提当年天王庄之事,便取出一枚令牌交给我说:“凭此在江陵境内畅行无阻。”
当晚我宿在江陵城外临江的一处野店,饭后打坐运功,忽觉窗外有人窥探,只做不知,打坐毕,便和衣而卧。不多久有人向屋内吹迷香,我假意昏迷,两个蒙面人撬门而入,潜行至床前,举刀便砍。我一个翻身捉住一人手腕,一拉一推,二人便撞在一起,“扑通”倒地,二人武功既差,胆量更小,顿时跪地求饶。
我鄙夷地瞄了二人一眼,喝问道:“为何行刺我?”一人道:“我等都是拭剑堂的人。”我不觉好笑,喝道:“还敢唬我,拭剑堂有你们这般脓包吗。”另一个叫道:“我等真是拭剑堂的人,我们有令牌。”说话的时候他还真的拿出了一块令牌,我用剑挑过他的令牌,仔细看过,心中疑团重重。问道:“你们隶属那个盘口?”拭剑堂在各地的分支叫盘,问盘口便是问他隶属哪一个支脉。一人答道:“我们属庆和堂。”
我喝道:“果然是在唬我,拭剑堂两堂三十二盘,哪来的什么庆和堂?”
他话未落音,门口一道人影闪过,一人笑道:“顾右使这句话就显得有些孤陋寡闻了。庆和堂与内外两堂平起平坐,奉太后谕旨创设,如何是假?”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我见过她,她是朱雨菡贴身侍女,名叫凝玉。
二人一起嚷起来:“大姐救命啊。”凝玉喝道:“蠢货,庆和堂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还不快滚下去?”二人如闻大赦起身便跑,我喝道:“我让你们走了吗?”二人慌忙又跪了下来。凝玉也是哭笑不得。
女子跺脚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们怕他作甚?”说着一拍巴掌,四下里顿时冲出二十多名军汉,都蒙着脸穿着洪湖乡军的号衣。我轻蔑一笑,身如浮光幻影,在人群中穿了个来回,只见众人一个个手脚僵麻,丢刀弃剑站立不稳。女子这才慌了手脚,颤声嚷道:“你不要过来,杀了我你就……”我劈手夺了她手中短剑,当着她的面折成两段,丢在地上,呵斥道:“好端端的拭剑堂被你们搞的乌烟瘴气。你再敢跟来,我必取你性命。”女子吓得眼泪在眼圈里只打晃,再不敢吭一声。
赶走众人,我生了阵闷气,赶来到渡口。船家忌讳棺材不吉利,虽有重金却不肯出船。一个打鱼的年轻人讥讽众人道:“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大吉大利的事,你们却不懂,可见愚蠢。”船夫讥笑他:“你说吉利,你去载好了。”年轻人不甘示弱,笑道:“只要客人愿意,这活我便接了。”我大喜出重金酬谢。
年轻人一路唱着渔歌,船到江心,却突然纵声大笑,小船随之剧烈摇晃起来。我心知有变,抓剑欲擒那年轻人,却是慢了一步,年轻人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不见了踪影。我心知不好,持剑护住棺材,心中暗忖:任你有何手段,只要敢露头,我便一剑取你性命。四顾白水茫茫,久久不见动静。
我正惊疑时,忽然发现船底开始渗水,仔细一看,心中暗暗叫苦:填充木板缝隙的胶末被人用刀撬开,胶末本是用木屑混合油脂制成的填充物,性质柔软,用刀撬的时候不会发出声响,这也是他虽全神戒备仍旧没有发觉的原因。
我熟悉水性,即便落水也有把握逃生上岸,但介未休叮嘱过无瑕是见不得水的。事到如今,虽然说不上山穷水尽,但我的的确确是落尽了下风,还顾得上什么颜面?我站在船头,抱拳四顾,问道:“是哪路朋友?可否现身一见?”喊了三遍,就见一叶孤舟随风顺浪飘飘而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盘坐在船头,左手提壶右手执杯,自得其乐。
娘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肉头和尚也来欺负我。半年前,这厮曾在中州求见过我一次,劝我归降刺马营,结果当然被我严词拒绝。当日,许多人在场,我怕动静闹的太大,难免要送了他的性命。江湖上这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多不胜数,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多少人都投奔了鞑子,又何止多他一个?我与他昔日有旧,又何必枉送他的性命,谁知我一念之仁放了他,却被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