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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是匹夫的单相思,他炸神兵洞,乃是一着大错棋,绝对瞒不了人寰五老。连对授业恩师,都下得了这种毒手,人寰五老怎能不心寒,又怎敢再跟着他淌浑水?何况上官逸也不能不为他那个宝贝儿子着想。这种情形,匹夫知道得很清楚,目前不会去,去也没有用,但他不会忘记人寰五老,这要等以后,有机可乘时,才有进一步勾结的可能,目前还办不到。
目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也不会太久,除非辽东的产业,他全不要了。你想他能舍得不要这份产业吗?”晓梅道:
“你怎能断定辽阳会扑空?就算匹夫能以逃遁,我实在有点不甘心。”公孙启道:
“辽阳是他目前根基,必有一些机密,陈彬赶到神兵洞,他得到破庙消息,可能就先走了。炸神兵洞乃至唐庄安排,都可能是假手于人的。所以我又料金神君,还不致于栽在他那群喽罗手中。这你放心,时间不会太久,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我们不去找他,他也必来找我们。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有一些事情要准备,我要教他死得心服口服。”晓梅道:
“验毒配药是大姊他们几个人的事情,我们纵想帮忙,也帮不上忙啊!还会有什么事?”公孙启道:
“不只这件事。到锦州再说吧。”他葫芦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谁也无法猜透。
流水时光,不觉半载,在这半年中,辽东地面,风平浪静,再没有听到一件凶杀恶斗事迹。这并不意味着,辽东江湖,从此就可以太平了。相反的,这正象征着暴风雨前夕,片刻的宁谧,一旦揭开,便是狂风暴雨,树倒山崩的局面。在这半年中,公孙兄妹做了几件事。回到锦州之初,证实纪永血书所述种种,死者业已殓停在印家,伤的正在医治,最令他们悲伤而感动的,是兰姥引咎自杀,把这次死伤,完全归罪在她料敌错误所造成的。自杀之前,给公孙启留下一封遗书,大意是说:
范凤阳入魔已深,绝不可留,否则,日后必成大患。至于藏珍,也怀疑范凤阳所得不全,并附详图,说明藏珍,系封存于一块玉内,非日月双璧凑齐,无法开启,绝不是雷雨所能震得毁的。也教公孙启继续留意,尤须提防范凤阳明夺暗取,觊觎他们兄妹原有的三件。关于遗骸嘱于诛除范凤阳后,通知家人,运回原籍。什么玉器,体积大小如何?兰姥也不详知,故遗书中,并未说明开启之法。从这封遗书中,公孙启得到了两个启示:
一、玉器已为范凤阳所得,尚未能打开。
二、秘谱尚封存绝缘谷某处,范凤阳还没有找到。
如是前者,范凤阳一旦武功大成,必来找自己兄妹,如是后者,绝缘谷仍是范凤阳所必去之地。这两种揣测他暗存心底,谁也没告诉。第二件事,他从秀秀处,获知范凤阳所得秘密及内容。他怒到了极点,也去掉了一块心病。敢情范凤阳抄给刘冲的那段秘谱,并不是得自绝缘谷,道道地地是天山绝艺,公孙启师门内功心法。
在这以前,他始终认为恩师的死,是他害的,现在,已经确知恩师的死因,以及害死恩师的凶手是谁了。这段心法,秀秀业已遍传雪山兄妹,刘冲也必定会传授金逊和彭化,而且范凤阳的心腹党徒,也全会了,已无秘密可言。他暗中和晓梅,商量了一阵,索性大开方便之门连所有随在身边的人,每个都抄录一份,潜修研悟。隐起师门,秘而不宣。自然,进一步的传授,就得因人而施了。这次事件,群雄方面庆获新生的有赵允、周方、房飞、张态、席清等五个人,也都负了重伤,还都起不了床。
胞兄刘义殉难,更使刘智、刘信,伤心欲绝,怒火万丈。金逊甫经认母,即成永诀。纪庆联想到惨死的父兄,悲恸自不待言。没有一个人,不想把范凤阳碎尸万段,锉骨扬灰。第三件,毒药验出来了,是南齐的化骨毒砂,幸而当时,没有人皮破见血,否则纵是神仙,也回天无术。
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范凤阳有了这种致命的毒物,难免会在别处施展,尤其将来在对搏之际,战不能胜,难免不乱用。
不惟挖掘神兵洞,需要解药,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得随时带着解药,以防暗器。这得大批制造,为了配制解药,杜丹和霍弃恶,两对夫妇,带着严和、齐云鹏,去了川贵。公孙启这才抽出空闲,把家里的安全,交给了刘智,负起全责。马杜两家的人,也都集中在一起了。
他自己却带着妻子,吕冰、纪庆、向准以及金逊师兄弟,去了一趟鞍山,辽阳。
果然所料不差,在锦州安排一切,仅仅耽误了三天,鞍山和辽阳两处贼窟,已全烧成一片瓦烁。鞍山没有见到一个人,什么时候烧的?仅从残迹,无法作正确判断。范凤阳在辽阳的密窟,从邻人口中,获知是在七天前的拂晓时分,突然起了一把无情火,完全烧光了,一个人也没见逃出来。一算日期,那个时候,公孙兄妹犹在神兵洞顶,还没有下山。晓梅这才没有话说。
绕道去了一次营口,也只查出天天都有载运金砂的船只出口,五天以前,突告中断。再去绝缘谷.人寰五老带上官敏,已经走了六天,去向不明,留下矿场总头领陆浩,处理善后。
矿工已经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不足两百人,也是运一批金砂,打发走一批,逐天在减少。黎明走,入夜来,暗中窥察了两天,发现矿工又走了好几十,预料不消三五天,就可以全部走光。
最后一次,印天蓝现身挽留陆浩,继续替她开采。陆浩叹道:
“开采了将近十年,现在才开采到好的东西,成色都在六成以上,属下本当效劳;无奈在目前情况下,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危险。何况老山主、少山主和场主您,过去都待我不薄,于情我也不能帮任何一方,反抗另外两方,这一点,务请场主赐谅。属下决定后天,跟最后的一批人走,场主还有什么吩咐?”印天蓝道:
“范凤阳常来不?他逃往何处,有没有漏过口风?”陆浩道:
“过去他跟上官逸,往来很密切;神兵洞一炸,把上官逸炸寒了心,得到消息,片刻都没停留,就吓跑了。人寰五老争执过一阵,霹雷火主张回家,上官逸说回家不安全,究竟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属下也不清楚,暗中窥看,顺着官道,似乎是去了锦州,可能进了关,但也可能去了热河。”印天蓝道:
“你不妨再考虑一下,如果愿意留下,这里事完,可到锦州去见我,保障你身家性命安全,我自信还有这份力量。”陆浩道:
“场主厚爱,属下心领了。”他回答得异常坚决。印天蓝道:
“别说得这么绝,还有两天时间,再考虑考虑,我走了。”腾身而起,几闪无迹。陆浩望着她逝去的背影,出了一会神方才回房,甫一进门,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原来范凤阳,不知何时已先进来了,化装成矿工模样,目光森寒如电,隐现浓重杀机。陆浩略微定了一下神,躬身施礼道:
“属下参见少山主。”范凤阳不假辞色,道: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陆浩道:
“挽留属下继续工作。”范凤阳声调愈冷,道:
“你答应了她?上官逸走时,交待你的事情,都办了没有?”陆浩目光再不敢与范凤阳接触,道:
“属下是少主人延聘来的,怎么能答应他?没有,交待的事,已办了。”范凤阳道:
“都办得什么样子?说说我听。”陆浩道:
“矿工分十天全打发走,每月纹银十两,按十年计算,每人应得一千二百两,无法筹措,着在开采的金砂内,选成色好的,尽量带,能带多少就多少。”范凤阳哼了一声,怒道:
“还有呢?你简直财迷转向,我问的是……”陆浩愕然道:
“成色好的带走,成色差的运存熊穴。他走时匆忙,再没别的交代。”适时,门外有人接口道:
“真是再没别的交代了吗?”随声推门走进上官逸,森冷的盯着他。这一着,固出陆浩意料以外,知道怕也无用,胸脯一挺,昂然说道:
“庐主亲身回来,正好三头对质。不错,还有一件,没办。”
范凤阳大怒,喝道:
“为什么没办?”陆浩抗声道:
“人前人后,口是心非,少主何不问问上官老儿。”范凤阳声色惧厉,斥道:
“上官老儿也是你随便叫的,我问的是你。他什么地方,不值你尊重?”范凤阳望望上官逸,嘿嘿冷笑两声,道:
“举一两件说给我听。”陆浩道:
“就光拿这另外的一个交代来说吧。上官老儿交待我,蛇窟存有一百箱火药,分别置在养颐轩和七星楼,异日公孙启必来,可把他炸成飞灰,那时就可高枕无忧了。”范凤阳道:
“这正是我的意思,没什么不对啊。”陆浩道:
“这自然没什么不对。不过,他后来又说:少主心术太坏,不要忘了兔死狗烹那个教训,留着公孙启,少主多少还有一点顾忌,一旦公孙启被炸死了,我们就无足轻重了。因而他又说,话我已经传到了,是非利害也讲得够清楚,办不办,教属下考虑之后,再自己决定。”范凤阳道:
“你究竟考虑清楚没有?”陆浩:
“还没有,不过,现在还有百十来个人,要办还来得及。”忽似想到了什么,话落又起,道:
“少主,怕办不成了。”范凤阳道:
“你想到了什么推拖的主意?少念牙痛咒,有什么困难?”
陆浩道:
“属下无意推拖,蛇叟已走,那么多的毒蛇,没人控制,火药怎么搬得出来?”范凤阳道:
“天气已暖,把穴门打开,用烟薰,别把火药弄爆了。
自己多想想办法,上官庐主还说过什么?”陆浩道:
“少主弄走那个玉箱,他也知道了,并怀疑武林奇珍就在那个玉箱里。还埋怨少主自私,不肯分润别人。”范凤阳道:
“再问问他,是不是我自私?”不待陆浩发问,上官逸已先讲,道:
“玉箱坚硬非常,刀剑全不管用,非日月双璧齐全。至今还没办法打得开,老朽承认怀疑不当,已向少主陪过罪,还有什么口是心非之处?”陆浩道:
“属下也向庐主陪罪,没有了。”范凤阳道:
“既已说开,大家都不再要记在心里,此处事完,陆头领可去贱婢处卧底,我自会随时跟你切取连系。如欲乘机逃走,或通敌背叛,哼!你当知我的厉害!这里的事,愈快愈好。上官兄,我们走。”出门飞逝而去。陆浩送走两个煞星,筹思终夜,竟未合眼。范凤阳和上官逸,离开绝缘谷不久,忽听旁有人击掌声,略辨声源,来自一个山洼。立即扑了过去。山洼约数亩方圆,系由两个山脊所形成,洼内乱石起伏,犬牙交错,最易隐藏形迹。范凤阳艺高人胆大,竟不惧偷袭,率先飞身扑入。石后首先暴起一个少女,迎了上去,道:
“启哥怎么样,那个姓陆的认出你来没有?”少女是姗姗,范凤阳敢情是公孙启化装的!上官逸则是向准娇饰,紧随而到。印天蓝等亦自石后现身。公孙启道:
“彼以诈来,我以诈往,此行收获颇丰,向兄配搭尤妙,详情回去再谈。”姗姗道:
“积威之下,我料他连正眼都不敢看你。”公孙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