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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除了龙溟极亲近的人,除非经他授意,否则绝难接近幽驹,这在夜叉早就是远近闻名。
可惜凌波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龙溟愉悦的笑容,心里头既是欣慰,又是惆怅。
然而此刻对于龙溟来讲,却是难得的温馨时刻,终于挣脱了桎梏,身边是心爱的战马和心爱的佳人,眼前等着他的就是久违的金戈铁马、万里河山,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龙溟扫了一眼众人,他们都已经识趣地避开,俯低身形,更加贴近凌波,附耳说道:“凌波,谢谢你。”
凌波仿佛触电般地一颤,可身前是幽驹,避无可避,幸好他人视线皆被幽驹挡住,垂首细声说道:“我……我又不是为了你。你说过十年不主动兴兵,还算数吧?”
“自然是算的。” 龙溟低低地笑了,那笑声传入耳畔,似乎能在凌波的身体里共鸣,“我还说过要带你回故乡,自然也是算的。”
正文 章四十五 曲终人散(5)
凌波的身体一僵,咬唇不语,摇了摇头,带动一头柔顺的青丝,轻轻拂过龙溟的脸颊。
龙溟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他们的定情信物,那只被他弄断又弄丢的白玉发簪,心中有些怅惘。那时,曾以为缘分已断,誓言更加不过是笑话一桩,徒留信物何用?然而此时忆起却是后悔莫及。
思及此,龙溟不由得伸手掬起她的长发,满怀歉意地说道:“那支发簪……我一定赔给你更好的。”
凌波静默半晌,忽然挣开他的怀抱,摇摇头:“不必了。那是我师父的遗物,没有什么能取代。”
龙溟手势一顿,悔意更加深重,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自认算得上思虑周详的聪明人,但在对待凌波上,却总是办一些傻事、说一些傻话。
凌波伸手入怀,摸到了那枚骨哨,想要还给他,但手却似有了千斤重,怎么也抽不出来。
正在此时,术里等人已换上了寻常镖师的服饰,手中捧着一个布包向龙溟走来,说道:“将军,咱们该走了,也请将军尽快换装吧。”随即又瞥了一眼凌波,“至于姑娘……”
龙溟当即了然,顺手接过布包打开,里面装了两套男装,摆摆手让术里退下,对凌波说道:“他们没有准备女装,凌波,要委屈你一下了。”边说边拿出较小的一套递给凌波。
然而凌波却没有接过来,她深吸一口气,退开一步,朝龙溟拱手躬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龙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头顶上半晌没有回音,凌波忐忑地抬头瞄了一眼,只见龙溟收起了全部表情,一脸的莫测高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龙溟的脑中此时完全是一片空白,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也不自知。他从没有想过凌波会弃他而去,在制伏黄大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选择了自己,不是吗?
他呆了足足有三息之久,才启唇问道:“你说什么?”
紧绷的面皮,平板的语调,连一丝起伏都没有,更遑论透露一星半点的心思了,凌波愈发不知所措,垂头小声说道:“我该回去了。请不要忘记你答应过的……”
“你在想什么?”龙溟怒斥出声,一把抓住凌波的手腕,死死盯着她柔软的发顶,有些凶恶,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再没有平日里淡定从容的姿态,“别想着回去了,他们不会轻易饶了你的。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周围的视线再度向他们二人集中过来,凌波窘迫不堪,轻轻挣了挣,想取回对手腕的控制权。可龙溟哪容她挣脱?甚至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好似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周遭的视线,眉头皱成一团,心里升起一种自己都不敢确认的恐慌:“你后悔了?”
凌波挣扎无果,只好由着他去,摇头回道:“我没有后悔。如果……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可是,既然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无论什么惩罚都是理所应当该去领受的。我从没有想过要逃,怎么能做了错事就一走了之呢?我……”话还没说完,忍不住一声惊呼。
龙溟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眼中燃烧着的怒火把凌波吓了一跳,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胆怯、瑟瑟发抖,语气带着风暴刚刚开始时勉强压抑住的爆发:“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走出了这一步,还想着有退路吗?你要是真想回去,我可以替你杀了黄大伟几人灭口,倒也可以安排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你做得到吗?做得到,当时又何必阻止?”
“不要!我不想……”凌波连忙摇头。
“那你又要如何?”龙溟仍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首鼠两端!你以为道个歉受个不痛不痒的小惩罚,就能获得原谅、就能像从前一样吗?”
正文 章四十五 曲终人散(6)
残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扎进心里,凌波登时心如刀绞,她何尝不明白自己犯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远远不是私自下山这种不痛不痒的小错可以比拟。事情一旦传开,蜀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吧?
可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能走,不是吗?她若是走了,蜀山岂非更加难以向世人交代?
留下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是不清楚,那绝不会是送上她一条小命这么简单,心里也是万分害怕,甚至有过一死了之的冲动。可她明白自己不能这样,蜀山的弟子怎可如此没有担当?
这些事情,凌波还在地牢里的时候就反反复复想过许多遍,所以才迟迟做不了决定。没想到事到临头由不得她多想的时候,反倒没了迟疑。
她相信自己做的事对得起天下苍生,也对得起自己的心,所以并不曾后悔,但却大大地对不起师门。这么多年师门教养之恩,不能为师傅师伯分忧解难,反倒令师门蒙羞,她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自己。
凌波只觉得一阵晕眩,如果不是龙溟紧紧抓着她,险些就要软倒在地,可她的眼神依然坚定,有太多的痛苦,却没有动摇。
其实话一出口,龙溟就后悔了,看到凌波苍白如纸的面色,更是恨不得捅自己一刀。哪怕被他们联手设计、对凌波最气最恨的时候,他都不曾真正口出恶言。可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气到失去理智,气到明明心疼得要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道歉的话却仍是说不出口。
连龙溟自己都不明白,愤怒的背后其实是巨大的恐惧,因为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刻一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就要失去她了,甚至,她从不曾真正属于自己。
最可怕的是,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宁愿选择一条死路也不肯背叛的东西。
一阵可怕的沉默。人人都噤若寒蝉。两人的对话,他们虽然无法听得仔细,却都有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暮远松暗暗叹气,甘冒大不韪地走过去,提醒道:“将军,此地不宜久留。”
龙溟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走到一边迅速换好衣服,见凌波仍是垂首怔怔地站在原处,半晌才道:“走吧,至少再陪我走一段。你也不想就这样分别吧?”翻身上马,对凌波伸出了手。
闻言,凌波不由得眼眶一热,狠命攥紧了拳头才忍住泪水。今日一别,今生怕是再无相见之期,她又何尝希望最后的记忆是这般的不欢而散呢?
凌波抬首看去,视线已有些模糊,他的手好像很远,永远也触摸不到,又好像很近,只要一个松懈,就可以回忆起每一个点点滴滴,回忆起那些温暖与坚定的触感,曾经的欢乐与苦痛。
凌波想要握住他的手,可到了半空却又迟疑,她不知道自己一旦握住,是否还会有再度松开的勇气。
龙溟静静地等着她,不催促也不离开,好像会等到地老天荒一般,任凭旁人心急如焚,忍不住轻声提醒他们该走了。
凌波终究拗不过他的坚持,也拗不过自己心中的想望,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龙溟倏地握紧,拉她坐在自己身前,拥入怀中,抱得那样紧,好像一刻也不想放开,永远也不想放开。
术里见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吆喝着众人启程。
暮远松看着那两人共骑的背影,幽幽长叹:“我总道我暮家之人生来命苦,又怎知管你王侯将相、升斗小民,世人皆苦,世人皆苦啊!”摇摇头,策马跟了上去
正文 章四十五 曲终人散(7)
南城卫家巷,破旧的木板房在寒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到处都是灰尘木屑和堆叠得杂乱无章的物什。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只有屋檐边角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滴着水,低矮的屋檐犬牙交错,使得本来就狭窄的街道显得愈发逼仄起来。
暮菖兰撑开伞,又收了起来,皱了皱眉,走了进去,时不时地躲开那些滴水的屋檐,拍去身上的尘土,到了后来,索性不去管它,心中暗暗腹诽谢沧行选的这个破地方。
最可恨的是,也不说具体位置,这巷子幽深曲折,看起来黑洞洞的,也不知道哪里是个头。
正忍不住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就见前方隐约透出一道火光,就好像指使方向的明灯,暮菖兰眼睛一亮,原本浮躁不安的心情仿佛一下子便安定了下来,走近几步,隐约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
暮菖兰心中好奇,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渐渐的,木板房换成了土坯房,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扑面而来一股热风,以及木柴燃烧的气味。
“这是……铁匠铺?”暮菖兰自言自语。
“哟!掌柜的来了?”左前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人声,暮菖兰吓了一跳,连忙定睛看去,只见火光的阴影之中,谢沧行席地而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他随意地靠在墙角,身边还躺着几个空罐子,虽然被掩盖了气味,但暮菖兰还是毫不怀疑那里面曾经装的是什么。
暮菖兰默默地数了数地上酒罐的数量,再看了看谢沧行空空如也的手,叹气道:“我吵醒你了?”
谢沧行搔搔头,嘿嘿一笑:“来的正是时候。”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尘土,向火光处走去。
屋内传来“呲”的一声响动,一位矮小但十分健壮的汉子**着上身,手中握着一把剑柄,剑刃已全部没入水中,蒸腾出一阵白茫茫的蒸汽。
那汉子抬头看向谢沧行,雾蒙蒙的蒸汽中露出一口白牙:“谢兄进来的正是时候……咦?”他好像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似的瞪大了眼。
谢沧行指了指暮菖兰:“是她来的是时候。这是掌柜的。”又指了指那汉子,“这是打铁的。”
那汉子登时暴跳如雷:“我有名有姓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谢沧行一步抢上握住剑柄:“小心点小心点!”松了口气,笑道,“那不重要嘛!”
暮菖兰白了他一眼,大略扫了扫那汉子,貌不惊人,看起来也没有高深武功,但看谢沧行与他的互动,神态之间似是颇为熟稔,便仍是以对武林前辈的礼数恭恭敬敬拱道:“是赵师傅吧?在下暮菖兰,有礼了。”
那赵铁匠立刻喜笑颜开:“有礼,有礼。”
谢沧行奇道:“咦?老赵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暮菖兰撇撇嘴:“人家牌匾上写的清清楚楚,长眼睛的都看得到!”
“瞧瞧,还是暮姑娘细心。”赵铁匠对他鄙视得很。
暮菖兰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听这口气,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自己的名字,刚才也不过是等自己主动介绍而已,在记忆中搜索一周,确信没有见过此人,那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莫非……是姓谢的告诉他的?
“嘿嘿,那不重要,不重要。”谢沧行仍是嘻嘻哈哈地,眼看赵铁匠又要瞪眼,连忙转移话题,“老赵,老赵,你看这剑行了吧?”
那赵铁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劈手夺过剑柄,刷地从水槽中抽了出来。
此时雾气已